他的手掌却已经扼住了我的脖子。
赤水以北,若木花开(4)
我在流泪,他却怒气冲天地问我,“你是甚么人?闯进章尾山是想做甚么?”眼里灼灼然,只是尖锐的刺痛,我抑制了半天,才哽咽道:“我是玉帝的女儿,你口中的王母,是我姑姑。”他的手指铮了铮,慢慢松开,眼里金子般的光芒在慢慢绽放,“可是…可是你姑姑叫你前来?”
我轻轻点头。
他手指突然死紧地攥住我的胳膊,满脸长长的须子在抖动,连灰黯的脸皮,亦是跳动,眼中更如被火树银花所照耀,光芒热烈,“她让你来唤我前去么?她将我罚在赤水之北的期限可是到头了?”
我心里一震,轻轻摇了摇头。
他蓦地紧张兮兮,“那么,那么是为了甚么?”
我如实跟他说,“我来取颗珠子,有颗珠子,淡青色,隐隐望去,里面仿佛有若木,青色的叶,却透出红色的花。那珠子,虽是青色,里头,却有红艳…”
他身子浑然又是一抖,不待我说完,已经愤愤转身,一下消失不见。我飞身下到林间,遮云蔽日的黑雾在慢慢褪去,地上的芮芮青草忽然疯狂似的在生长,瞬间比人高,那些草仿佛被人施了法术似的,重重将我身子缠住,扑天盖地的堆在身上。
我叫了声“烛龙前辈。”
青草却猛的将我往空中一抛,一朵黑云在空中将我稳稳接住。我抬眼一瞧,是烛龙。他冷冷站在云层中,只是道了句,“带我去昆仑仙境。”
我心下猛的一震,将头摇的像拨浪鼓。
他却只是冷冷,“我有些事,要与王母说。”
云在空中急飞,一路向南,急急飞驰。我坐在云层上,抬眼冷看着这个叫烛龙的神,烛龙亦是冷眼盯着我,居高临下。安静半天,他忽然问我,“你姑姑可好?”
我摇头,事实上,姑姑的确不是很好。
他急急问我,“怎么个不好?”
我如实告诉他,“死过一次,是最近才活了过来。”他蹲下身子,手指掐住我的胳膊,掐得发疼,仿佛快要被他捏的断裂。他双眼睁大的吓人的地步,突突直冒出来眼珠子,“是谁敢伤害她?这天下万灵是谁伤了她?”
我倒抽了口气,“她是为了救我才死的…”话音没落,只见他气愤愤的起身,一脚踢在我身上。身子仿佛陨石砸向大地,“怦”的一声巨响,我已经从空中划过弧线砸在地上,全身都仿佛散了,疼的要死。
赤水以北,若木花开(5)
一只脚,踩在我背上,只见烛龙火冒三丈在吼,“你这小丫头,看不出来,连自家姑姑都害。”我急忙叫了声,“烛龙前辈…”他却气呼呼截断我,“你休得再说,那十几万年前,我去不周山历经千辛万苦才取来这颗水灵珠,原来是准备送给你姑姑。可是,她不要。如今,天庭派你来取珠子,还不是为了玉帝老儿?”
我刚动了动嘴。
他松开脚,却又在怒吼,“快带我去见你姑姑,否则,我要你这小命。”我从地上爬起,从来没有过的狼狈,他一把扯过我的衣裳,将我提到眼前,“小丫头,等会,记得跟你姑姑赔个死罪。”
云层在急飞,一路飞到赤水南北的结界,他看着结界,却仿佛傻了,只是飞在原地,不敢前进。
我叫了声,“烛龙前辈。”他看着我,手却在发抖,“小丫头…王母罚我留在赤水以北,没她的命令,我怎敢南行…”
我心下深深一震。
只见结界口,天兵天降齐齐现身。
天兵天降见他就喝斥,“烛龙,你忘记王母的惩罚么?”他脸色一横,仿佛铁下了心,“我需求见王母。”
天兵天将面面相看,却冷声道:“王母在昆仑仙境,你是带罪之人,去不得南方。”身下的云层一动,他硬生生往前闯,触到结界时,姑姑却突然出现在面前。
她没开口。
而独龙深深将她一望,却驰云而返回。
我转过头,再次望了望结界出现的“姑姑”。她身上没有七彩光芒,显然是假的。然而烛龙竟然看不出来。
他显然是在赤水以北被囚禁久了,所以人跟着糊涂。抑或,在他眼里,姑姑是需高高仰望的神女,无需真假,只需她的模样,就足够让他敬畏。
狐狸无赖气烛龙
他说:“我披肝沥胆对你姑姑,可是,她仿佛并不知道。”
章尾山的夜空,光子亮的仿佛被碧海洗过一样,懒懒的风带着空中花香扑鼻,身上的芮芮青草依然疯狂将我绑住,绑得死紧。
他沉沉叹道,“你知不知道,我等得有多苦。”
我转过头,眼前竟然出现那样大片大片的若木,它们有青色的叶,却开出火红的花。一道黄光忽然闪过,手中的青草倏那自动松开,钻回土里,消失不见。
手被人强行一拉,瞬间在空中飞奔。
我抬眼一看,竟是那个小孩。他瞪了我一眼,“我从不喜欢欠别人人情,现在救回你,我们打和。”
齐齐飞在空中,飞了半天,低头一看,竟还是在章尾山。
“两个小家伙,你们要逃去哪里?”烛龙话音刚落,只见遍地的青草像树藤一样爬向空中,转瞬间便将我们重重缠住。青草用力将我们拉回地上,“啪”的一声巨响,我已经瞧见小妖摔在烛龙眼前。
快着地的时候,闭紧了双眼,一个手臂忽然稳当当箍在我腰间。我睁开眼,只见漫天的金色光芒照耀原本黑色的夜,若木的花,开的更是轰烈入眼。
熟悉的丹凤眼,熟悉的面孔。
他抱住我,抿嘴微笑:“烛龙前辈,何不算了,为难她做甚么?”
那样好看的淡淡细纹,那样好看的一张脸皮。
烛龙气呼呼盯着狐狸,“我道是谁,原是帝俊天帝。天帝倒也糊涂,跟这么个小丫头在一起,不怕丢了天界的脸面?”
狐狸瞥了我一眼,懒懒对烛龙道:“烛龙,我敬你,才叫你一声前辈。岂料,你更不给面子,瑶儿是我未婚妻,这是世上生灵通通晓得的事,哪里由得你数落。”他停了停,又继续说,“你为了王母能统三界,去不周山挖了水灵珠,导致不周山崩塌下来,天地之间发生巨变,万物生灵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虽然王母将你罚了,可我这堂堂天帝,还没跟你算账。”
烛龙竟是憋红了脸,胡子挣的笔直。
我靠在狐狸怀里,用力吸着气,吸着这熟悉的气味,属于他独有的味道。
狐狸深情凝视我,淡然一笑,“瑶儿,你让老君骗了,水灵珠可不是只能治玉帝头疾,那珠子,谁吞了,便有无边法力。”
狐狸无赖气烛龙(2)
烛龙袖子一挥,怒道:“水灵珠有无边法力你怎知道的?这事,可是连王母也不知,我想骗她吞下,然而她不吞,反而将我罚在这…”
“那么多废话。”狐狸倒是不耐烦,“我早早便知,可是未曾想来抢你的珠子,如今,你便好好守着这珠子,待我回天庭,结束这闹剧。”
“不行。”烛龙黑色衣衫蓦地剧烈扬起,长长的胡须仿佛蛇般,张牙舞爪伸过来。狐狸摇了摇了头,一个转身,便飞上天。
“帝俊,不跟我打么?你这般耍赖皮?”烛龙火冒三丈的飞身追了上来,狐狸见状飞的更是急快,烛龙更是气焰腾腾,“帝俊,你给我站住。”
狐狸光芒般飞到了赤水结界,慢腾腾的跨了过去。一路追来的烛龙气的直瞪眼,忍不住大骂,“帝俊,你是故意的。”
狐狸眼里含笑,更是漫不经心,“不是故意,是诚心的。诚心的想气疯你。”
“帝俊。”烛龙青筋直暴跳。
“嗳,我在。”狐狸懒懒应他,忽然又对我道,“瑶儿,看来,还是呆你身旁好。等人这种事,实在是做不得。”
“帝俊,你过来跟我大打一场。”
“瑶儿。”狐狸对他的话仿若未闻,只顾对我说,“烛龙被困的有些癫了,脑袋不大正常。你记住,他寂寞了几万年,如今遇到你这等美人,自然是嘴里吐狗话。什么丢脸不丢脸的,他就是嫉妒。”
“帝俊。”烛龙已经捏紧了拳头,在怒吼。
“他得不到你姑姑,便嫉妒起我们,真是造孽。”狐狸看着我,笑容更是热烈。我瞥了眼烛龙,只见他已经抬起一只脚,准备踏过结界。狐狸随我目光看去,不由讪讪笑道:“烛龙,你倒是跨过来,你跨过来,我便跟你打。”
烛龙的脚抖的厉害。
“你不敢跨,那我便走了。”狐狸转身便飞走。
“帝俊,你不是男人,你无赖的很。”烛龙涨红脸,气得大骂。狐狸却不顾他,只是眼神炯炯地问我,“瑶儿,我是不是男人?”
我将他颈项重重一搂,“狐狸,我很想你。”
他更是“哈哈”大笑,“瑶儿,我不想你,我只是一日不见你,便度日如年罢了。”
王母烛龙双双欺
九重天,已经喧闹成一团,众神尤其见不得狐狸堂而皇之在他们面前将我抱住,掰也掰不开的样子。王父脸色微红,却也没说甚么。
狐狸凛洌扫了眼众神,“我来这九重天上,只是想跟你们说,谁再让瑶儿去接触烛龙那家伙,便是与我为敌。”众神低下头,没支声。狐狸咬重字问,“太上老君,你可听明白了?”
老君道:“可是仙丹…”
“那你有没有亲眼瞧见她吞?”狐狸截断他,耷下脸。老君如实摇头,“这倒没有…可是…”
“既然没有,便没有可是。”狐狸停了停,将他们又是冷眼一扫,“我也要支会你们声,只待人间皇帝一死,我便会与瑶儿成亲,到时,别跟我说什么天规不天规,天规那东西,是来约束你们这堆上仙,可不是我。”
老君还是不服,“天庭的规矩…”
“玉帝怎么能成亲娶妻?同样是天帝,我怎么不能?”狐狸冷冷瞪了他一眼,丢下这句话,便飞出灵霄宝殿。
回到昆仑仙境的时候,我才想起小妖,可是狐狸却说,“瑶儿,你别又想踅回去救人。”我委屈看着他,他手指往我额间一弹,笑道,“快去看看你姑姑,她在昆仑山巅。至于小妖,我去帮你救回来。”
我转身飞往昆仑山巅,山巅上,飞扬的大雪,长长冰棱到处悬挂。那样死寂的惨烈白色中,七彩光芒剧烈透出。我飞到七彩光芒附近,只见姑姑盘坐在雪地中,紧闭双眼,双手叠在一起,正在打坐。
不敢惊动她,只得坐了下来,等她。
漫天的雪花飞飞扬扬,长长冰棱上梭的闪过光芒,不远处的金色雪菊闪着烈烈光芒。我忽然朝雪菊飞了过去,摘在手里。
身后却“轰”的一声巨响,猝然回头,只见雪峰在崩塌,而姑姑身上的七彩光芒已经热到快要炸裂的地步。我急忙朝她飞去,却让她的七彩光芒挡了下来。
我尖叫了声,“姑姑。”
她脸上却落下泪,不间断的珠子似的流下,那泪瞬间冻成小小冰晶。
我嘶哑喊了声,“姑姑。”
只见她捏紧的拳头往空中重重一挥,那冰山如同崩堤的河,疯狂倾泻,砸在她身上。她绝望的叫了声,“烛龙。”漫天的雪石转瞬便将她生生埋葬。
王母烛龙双双欺(2)
我睁大眼,口水猛咽,全身都冷的在颤抖。
无数的雪石冰棱却已经将姑姑深深的埋在了里头。
我飞到那小小雪山前,手掌的红光疯狂击在雪石上,雪石迸裂飞开,小小的碎石打在身上,刮疼了脸,剐疼了心。
雪山却突然自己裂开,姑姑依然安静坐在里头。
我喑哑叫了声,“姑姑。”
她睁开眼,对我微笑,“瑶儿,你怎么来了?”她站起身,脸上早已平静无波,“瑶儿,珠子拿得怎么样了?”
我心里一抖,摇了摇头。姑姑笑了笑,眼里却有闪闪的光泽,“烛龙真是不知悔改,他去不周山胡闹,我的惩罚已经算是很轻。如今,珠子他竟不肯交出。”
我慢慢道:“烛龙前辈说,只有见着你,他才会交出珠子。”
姑姑脸上的笑容慢慢凝结,脸上比这四周的冰雪还要严寒,“那么,姑姑便陪你去一趟。”我点头,却自私的觉得,姑姑应当很欢喜见到烛龙。
姑姑踏着七彩祥云,飞身上天,她一路带着我飞到赤水南北的结界。我道:“姑姑,我们不去章尾山么?”
她看着结界,眼里恍惚,“那便去章尾山。”她抬起,踏过结界的时候有些犹豫。我见状,飞过结界,身子直往下坠,姑姑来不及思考,追了上来,用祥云载住我。她愠怒道:“瑶儿,不许胡闹。”
章尾山上,鸾凤鸟在林间长鸣,灵寿树开出花,结出密密麻麻的果子。那样的山顶,又听到了烛龙撕心裂肺的叫声,“烛龙,只要可等,还能有机会重逢。”
姑姑身子浑身一抖,止步不前。
我大叫了声,“烛龙。”姑姑却转过身子。烛龙闻声奔到我面前,拳头高高扬起,“帝俊那混蛋把小妖给救走了,你还敢前来?”他的手瞬时砸到我鼻前,我急忙叫道:“你看谁来了?”
鼻前的手一抖,只见他眼泪涛涛而出。
“七彩光芒,是王母…”他脱口而出,姑姑身子又是一抖,转过身来,脸色却是平静。她没开口,独龙却从怀里掏出青色的珠子,单膝跪地,恭敬举到她面前。姑姑将手放在珠子上面,微微在发抖。
她用力一抓,片语未说便抓着我腾空而飞。
我转过头,只见烛龙跟了上来,他驾着黑云,距离七彩祥云极远。我故意叫了声,“姑姑。”她淡淡往身后瞥了眼,将云层驱动的更快。
我慢慢变的缄默。
而姑姑,脸色虽然平静,却早已通红了双眼。
搞笑的狐狸
昆仑山巅依然是那样寂静,持续了亘古便有的死寂。漫天飘扬的雪花无声,遍地的长长冰棱亦是寂寂无声。这个仙地,平静的有些离奇。
冰天雪地打坐的人,仿佛习惯了这样的冷,刺骨剐心的寒冷。她身上七彩光芒焰焰在闪跃,在跳动,她双掌拼命拍在一起,妄想用这寒冷来浇熄胸膛燃烧的烈焰。
冷,那些巨大闪烁的冰棱仿佛穿过身体,渗进血液。
浑身都在轻轻发抖。
我隔了半天,才叫了声,“姑姑。”她眼都未睁,语气平静,“瑶儿,你先去找天帝,他应当在昆仑神殿。”雪花打在身上,仿佛千斤重的石头,打的胸口透不过气。
我飞身而起,在空中回头一看时,只见圆月当空,冷冷冰峰下,姑姑又在用法术摧塌冰峰,将自己生生埋葬。
一直以为姑姑很聪明,原来,她也会做这样的傻事。
以为埋葬,便能不再想念。
以为埋葬,便能阻断一切。
结果,不能。
昆仑神殿金凄黄梁下,静静盛开着遍地的雪菊。那长长的帷幄,已经换成了鲜红的颜色。我飞身而进,躺在百叶织成的软床上,躺在姑姑为我织的金丝被子上。从脚底温暖进了胸膛。
我能幸福了。
可是,我的姑姑,并不能。
“放开我,我管你是什么帝俊天帝,还是骚狐狸,反正,你放开我。”小妖在囔囔,我坐起身,回头一瞧,只见狐狸提着小妖,将他给拎了进来。
狐狸佯怒道,“你这小畜生,若不是看在你想救瑶儿的份上…”
“我没有想救她。”小妖瞪着我,眼中倔强,“要说几百次,我只是为了还恩。我这人最不喜欢欠人恩情。”
我起身,一个转身,换上新的火红衣裳,头上高高梳起了髻发,耳朵上挂着长长的火红坠子。我一步步踩着雪菊,走向小妖。
“为甚么要杀朱佑樘?”我平淡问他。他脸一扬,支字不语。我笑了笑,“倘若你肯放弃仇恨,我愿意收留你。”
他动了动唇,依旧没出声。
“我会保护你,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他双眼慢慢粘在我脸上,努起嘴问,“那么,你会让我母亲复活么?”
“你母亲?”我来了兴趣,倒是想知道,到底是谁死了,让他冤枉起佑樘来。他点头,“你的亲人,既然是无所不能的神。”他突兀紧紧攥紧我的手腕,死力的捏住,眼中光芒熠熠,“我求你,让我母亲万贞儿复活。”
搞笑的狐狸(2)
像是晴天的一个霹雳,我睁大眼,不敢置信的问,“万贞儿是你母亲?”他用力点头,脸上突然浮出难见的微笑,“你能让她复活对不对?”
脚下虚浮的紧,我倒抽了口冷气,只听狐狸冷冷对他说,“有那么狠毒的母亲,你还要她做甚么?”
小妖忽然就咬着牙,松开我,拳头直直砸向狐狸,“不准说我母亲,我不准你说她。”狐狸一面闪躲,一面懒懒道,“我说的是实情,因为她使许多人不幸福。”小妖一拳一拳更是急驰如风向他砸去。
狐狸像玩耍似的闪躲。
小妖终是没了耐心,突然掉转拳头,砸向我。我一动不动,眼都不眨,只是静静盯着他,他的拳头在我腹前停了下来。
“为什么不躲?”
“你不会伤害我。”我冷静看着他,“你可知道,你母亲的死不关朱佑樘的事,你母亲,是被我活生生气死的。”
他步子退后,不敢相信的怒吼,“你骗我…一定是朱佑樘…一定是他,虽然母亲生下我,就将我抛弃,可是,我知道,她其实很爱我,很关心我。她经常偷偷溜回洞里照顾是蛇身的我,她经常为我去偷灵药,让我尽快幻为人身。”他忽然像个孩子似的嚎嚎大哭,“我宁愿死的是我,我也只想母亲活过来。”
我心里一震,刚欲开口。他却恨恨瞪了我一眼,飞身而出。我红衣烈烈一扬,飞身跟了上去,破碎的月光下,只见他脸上毫无血色,死人似的灰脸。
“你要去哪里?”
“杀了朱佑樘。”他一字字咬着牙回我。
狐狸亦跟了上来,“小屁孩,你快给我回去,倘若你不听玉瑶姐姐的话,我打你屁股。”他忽然一个转身,朝狐狸脸上便是一拳,“咚”的一声响,只听到狐狸惨烈地叫了声“唉呀。”身子直往下坠。
小妖看着自己的拳头,怔了许久。
我趁机衣袖一挥,铁笼子从天而降,笔直罩在他身上,将他生生困住。狐狸不到片刻飞了上来,双手懒懒一抱,“所以说,小孩是世上最好骗的。”
我看着狐狸鼻梁处一块的肿青,蓦地微笑。狐狸没好气瞪了我一眼,“瑶儿,你还笑。”他衣袖一挥,将铁笼子化成小小玩具似的模样端在手里。
小妖被他端在手里,气的咬牙大叫,“帝俊你这个无赖。”狐狸一脸抚然,“瑶儿这下玩蛋了。”我眉头一挑,他哭丧脸将我紧紧一抱,“连个小屁孩子都说我是无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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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还有
连就连,我俩结交订百年
昆仑神殿里,雪菊依然开的烂漫,我坐在玉石凳上,静静盯着小妖。他手指死死地攥紧铁栏栅,咬牙切齿瞪着我。
我不急不慢地问他,“你可愿放下仇恨?”
他张牙舞爪地将手在空中乱抓,无可救药的固执。狐狸修长的手指蓦地打在铁笼上,恫吓他:“信不信我将你放在嘴里,活生生吞下去?”
小妖语气冲人,“我不信,有本事你便吃了我,否则,我一定去杀了朱佑樘。”我头疼欲裂,捶了捶头,忽然就有了主意,“你当真想见你母亲?”小妖怔了怔,眼里倏那光芒四射,亮的像天上闪烁耀眼的星子,“我还能见到母亲么?”
我起身,应了他,“好,我便带你去见你母亲。”火红衣袖往铁笼上一遮,我对狐狸使了个眼色,他一看便懂,手指往地上指了指。我赞同点头,将铁笼放进衣袖。
狐狸双手往地上用力一击,地上蓦地出现巨大的旋涡,他一把将我抱着,跳下那长长黑暗狭区。阎王殿里,火烛闪出幽幽蓝光,气氛阴冷的很。阎王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抱拳尊称了声,“天帝。”
狐狸眉头狠狠一蹙,只见阎王冷冷吸了口气,睁大了眼,小心翼翼问,“天帝…天帝来此,可有何贵事。”狐狸对他使了个眼色,“将万贞儿带过来。”阎王懵了,反问他,“万贞儿在哪?”狐狸睁大眼瞪着他,“你上次不是跟我说万贞儿投不得胎么?”
这等暗示常人是明白的。
只需阎王一个化身,便可成就万贞儿。
阎王突兀惊慌,“天帝万万不可开这般玩笑,那万贞儿已经在投胎为畜生。她已经投胎了九世畜生,只待今世一过,便能轮回。你可不能以这个为借口又在我的阎王殿胡搅蛮缠。”
衣袖中的铁笼忽然飞出,金色的光芒炫耀在空中。
小妖怒气冲冲:“你说甚么?你再说一次,我母亲怎么样了?”
我急忙打岔,“那朱见深呢?”
阎王点头,“他还在,他还在奈何桥头等。”
哪个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