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哽咽叫了声,“狐狸”一字字咬牙道,“我寻到了方法让我的痛苦不再有。”他双眼光芒奕奕,急急问我,“是什么法子?”
我缓缓道:“用你的鲜血,化成厉箭,射穿我的眉心…”他忽然微笑,笑的比哭还难看,“瑶儿,你在跟我说玩笑话么?”
“我会去阎王那里接受轮回…轮回过后…”
“轮回过后,修成仙体,再经一情劫,便可修成大统。”观音突然打岔。我转头看着观音,万分不解,她抿嘴笑道:“瑶儿,人间轮回过后,你便可飞升成仙,再也不是妖。”我讷讷问,“那我母亲…”
“你母亲就算当了人,也记得你王父,并且解开了封印,与你父强行生下你。这于九重天,是不容之事。所以,她到现在,依然是妖体。”
狐狸却怒道:“观音侄女,我万不可伤了瑶儿,还送她去轮回。”我却微笑,“不,我想要飞升成仙。不再是妖气冲天的凤凰之主。”我忧伤看向狐狸,“你没瞧见,我这漫天的妖气?”
他转脸,眉头紧锁,似孩童般赌气回我,“看不见。”
我红衣在飘舞,轻轻抱住他,笑问:“那你,也没感觉到我焚人般的温度?”他更卖力将脖子一扭,答我,“我只记得,你是我的妻。”
玉瑶投胎前夕
我将他紧搂,笑着回他,“我也只记得,你是我的夫。”
他扭头,直直对上我的眼,仿佛想将我看穿,“真的?”
我慢慢点头。
他却推开我,飞身而去,将我抛在身后置之不理。
我飞上去跟着他,急急叫了声“狐狸。”
他慢悠悠道:“瑶儿,我是不会杀你的。”我急问:“你没听见观音说什么么?”他懒懒答了声,“听见了。”却固执道,“可我万万不能杀你。”
云层慢慢浮过,我一跃到云层上,火红的身子亦将云朵映的鲜红。
狐狸见我半天没出声,回过头来,他飞到我身旁,伤心问:“瑶儿,可是真的很难受?”
我静静点头。
他想了想,说:“那么,我考虑考虑,可好?”
我只能点头。
他迟钝地道:“好罢,瑶儿,我杀你便是了。可是杀了你之后,你的魂魄需与我一起去地府,我得与阎王商量商量,将来的你需跟我玉瑶一个模样,将来的你,脾气不能太臭,将来的你,最好是个男儿身…还能当个和尚什么的…”
我闷闷瞪了他一眼。
他颓废说:“女儿身也是可以的,不过,你做个尼姑吧。”
我“扑哧”一笑,“成,我便做个尼姑。”他郑重点头,手上光芒一闪,多了一把匕首,他将匕首往手腕上一割,那沁出的血滴在另一只手的手心立刻化成金色箭只。他转过脸不敢看我,那金色箭却朝我眉间飞来,倏那刺穿我的眉心。
竟然不会疼痛。
我的魂魄出了身躯,可是竟然不会感觉到疼。
躺在云层的身体在慢慢化成灰粒。一袭白缎子突然袭来,我抿嘴微笑,亦是初见那时,他用白缎子将我拉出花苞,拉出这情意深深。他一路将我带到地府,带到阎王爷面前,对阎王道:“商量个事吧,我的玉瑶需投胎,你瞧有哪个尼姑院的尼姑生孩子的,便让她去投胎。”
阎王急急应了声,“好。”
狐狸又吩咐他,“需让她投胎成我以前的玉瑶模样…”他睁大眼盯着阎王,问他,“你知道玉瑶什么模样么?”
阎王急急点头,额头大汗淋漓。
他满意哼了声,“那么…”
阎王立刻竖起耳。
他慢慢道:“那么,最好有哪家,生来便夭折的婴儿,那种让我家玉瑶去投胎,最合适,你找找吧。这样在时间上面刚好合适,我不愿与她分离太久。”
阎王头大地问,“那这样的话,怎么成玉瑶模样?那种情况之下成仙,也是孩子模样…天帝你可愿成天抱着一个孩子说…”
“你若敢用这种行为报复本天帝,本天帝一定罚你生生世世当婴儿。”
“是天帝您说的…”
“那我随你就是,反正一定是我瑶儿模子,脾气要好,还有,最重要的,一定得是尼姑。”
玉瑶重生记
我出生时,梅花在一夜间齐齐盛开,冷风夹着大雪,下了整整五天五夜。夜晚无星无月的天空竟也是亮的出奇,可以看到天空成堆的鸟在飞。姑姑说,她从未见过那种鸟,长着五彩色,那鸟最后,堆在母亲生我的房顶盘旋,引来皇宫的人涌如潮。
还有一件事,到现在我一直记着。刚生下我,我身上便放出奇异的光芒,一倏从小小婴婴变成八岁小女孩,将接生的老宫女都活活吓死。
隔天,皇宫的黄梁上悬挂着一具尸体。
那是我母亲的尸体。
她是上吊自杀。
我看着那尸体,竟然忘记了哭泣。
姑姑狠狠掴了我几巴掌,她说:“你出生便与众不同,额头带着鲜红的梅花印记,一夜长到八岁,赤裸的胸膛上还有玉瑶两字。你这些与众不同,才将你母亲生生逼死。”她说:“玉瑶,你非哭不可,小哭还不成,需得大哭一场。”
为什么要哭?
我不明白,却顺着她的话,嚎嚎大哭起来。
过了头七,母亲下葬时,没有公主的礼仪,草草将她随便葬了,只是在冷清的山头上多了一座新坟,上面甚至连名字都隐了去。
我看着那墓冢,无缘无故竟然流下了泪。
姑姑却说:“莫哭莫哭,已经葬下了,不需要再装模作样哭了。”
可是,我却哭了整整三天三夜,仿佛失去了极为重要的东西。
忘了说。
姑姑是同在佛门的尼姑,而我母亲是当今皇帝的妹妹,让皇帝罚来这里带发修行,一辈子,都不准离开皇室佛堂。
而我,得了母亲的光,有了依身之所。
在佛堂呆了两年,长到十岁,桃花殷红,莺飞草长的季节,我又梦到了一个极俊俏的男人,那男人一身乳白衣裳,在梦里对我说的正正经经,他说:“玉瑶,你出生便注定是神仙命,是我帝俊天帝的妻子,你万万不可随便跟了别人。”他还说,“你这个母亲是我跟阎王一起找的,你出生便长到八岁,也是我催长的,我只愿你快点做回我的妻。”
我什么都不懂,一听是他让我出生便这么怪异,便扑过去咬他。
我虽是咬他,他却叫道:“玉瑶,你小小年纪,不可对我动了色心,你怎么就这样猴急来亲我呢。这万万不行。”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瞧见了镜子里,我满脸的嘴痕。
狠狠大哭了一场。
我在梦里,竟然咬不过他!
玉瑶重生记(2)
跟姑姑哭述这件事的时候,她却只是掩嘴笑道:“瑶儿,你小小年纪竟然也做这种梦。”她好奇问:“那男子当真长的那样俊俏?”
我转身便跑,心里委屈的很。
姑姑却叫道:“瑶儿,今儿小太子要前来佛堂,你切勿别乱跑。”我一口气跑到院里的梅花林,爬上那秋千,将自己荡的老高。秋千上,猛地往下一沉,仿佛有个大人坐了上来,我左右一看,人影都没瞧见。
却有声音在说:“瑶儿,你为什么老是爱哭?”
我心里一惊,这声音太熟了,不就是昨儿梦里的那个自称是帝俊的男人?声音在笑着说:“瑶儿,我以后不许你再哭了。还有,你为什么要穿一袭白衣,我不喜欢。”
我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白衣。
姑姑说,这三年,我都需穿白色。
因为母亲死了。
突然就有个男人现身在我身旁,他轻轻搂着我,眼里深情款款,“瑶儿,你认得我么?”我声音被哽在喉咙里,想尖叫也叫不出来。
他是鬼么?
他狭长的眼盯住我,问:“你还记得我么?”
秋千“啪”的一声,裂开了,将我摔了下来。那男人却在半空中接住了我,他抱着我飞到那梅花树枝上,叹道:“当凡人就是不好。”
身下青草芮芮,轻风载着飞絮飘在身旁,心里异常震动。
我竟然不再害怕,直觉他不会伤害我。我睁大眼问他:“可不可以将秋千弄好?”他眼里含笑,“这很容易。”他手指金色光芒一闪,那裂在地上的秋千迅速在还原。我双眼瞠大,看着他的金光,脑里却有一袭红衣的女子一闪而过。我忽然道:“大叔,你是来寻你妻子的么?”
“大叔?”他眉头紧锁,气汾地吼我,“玉瑶,你怎就不记得我,你母亲投胎成人的时候,可是记得你王父。”
我莫名其妙。
他将我放在梅树枝上,身形一闪,突然就消失不见。
我在空中大叫:“大叔,你又去哪里了?若是叫大叔你生气,那我便叫你哥哥,哥哥总成吧?”
他却还是不见踪影。
“我说那位帝俊哥哥,你倒是应应我。”
身下倒是有人叫了起来,“梅花,是你么?”我听着声音,猝然回头,那一身黄袍,大不了我几岁的男童跑到梅树下,对我叫道:“梅花,是你么?”
我跳下梅树,转身便跑。
他却拉住我的手腕,使足了力气,“梅花,是你么?这段时间你没来见我,是转世投胎了么?”
我铆足劲推开他,仓惶逃向长廊。
他的声音,却紧紧纠缠在身后:“梅花,我认得你,我敢肯定,你便是我的梅花。”他说,“梅花,虽你眉间多了烙印,可是生生世世,我都会记得你。”
狐狸情深几许
那样的青草芮芮踏在脚下软软的,骨头都几乎软了下去。
我一口气奔到后山,刚松了口气,耳边却传来了一个郁闷至极的声音:“你和他,倒是好的很,生生世世,都会寻到你,他倒是轻易寻到了。”
我忽然微笑,“帝俊哥哥…”
他吼我,“闭嘴。”话音刚落,他便出现在我面前。
我笑道:“起先以为你是鬼,现在才知道,你可能真是神仙。”他气呼呼,“我不是神仙,我是鬼,吓死你的鬼。”他突兀张牙舞爪恫吓我,“我会将你生生吞了。”
不知怎么,我却并不害怕。
他讷讷问:“你喜不喜欢他?”
我想了想刚才的男童,直言道:“并不讨厌。”
他忽然将我往怀里一扯,将我抱着放在膝盖上,手掌极轻地拍向我的臀部。他醋意极浓,“快说,你讨厌那小子,若不然,我让你屁股开花。”
我出奇的不哭不闹。
他怒道:“玉瑶,你身子哪处我没看过摸过,都这份上了,你还三心二意喜欢上别人。”我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他反倒急了,“我还没哭呢,你哭什么?”
我囔道:“你偷看我洗澡。”
他一脸莫名:“我什么时候偷看你洗澡了?”
我脸上一把一把的水泽直流了下来,“下流!还不承认。”
他迷惑问我:“我什么时候下流了?”
我嚎嚎大哭,“你不是偷看了我么?下流无耻。”
他想了想,问我:“你说的摸过看过,是说我偷看你洗澡了?”我点头,他忽然抱起我,直往空中一飞,他纳闷道:“瑶儿,我需让你记起我。”
我手指死紧地捉住他的衫襟,牙齿直打冷站,细细盯着他的脸,发现他睫毛极长,比女孩的还要好看几分,脸上的皮肤亦是光滑白嫩,我喉咙唾沫狠狠一吞,突然就朝他脸上亲去。
他怔了怔,对我冁然一笑,飞身下凡。
地上青春嫩绿,野树林桃花殷红,斜风吹着飞絮扑扑飞在空中。四周寂静无声,我们四目相对,他慢慢道:“瑶儿,其实骨子里,你还是记得我的。”
白色衣衫随风飘起,剧烈飞扬。
他声音随风溜进耳里,打在心尖尖上,打出浅浅的痛意。
我忽然叫了声,“帝俊。”他睁大眼,看着我的双眼里满满的希翼。我低低道:“帝俊哥哥,你是不是可以将我给送回去了?倘若回去晚了,我会被罚。”
他脸色一下灰黯,仿佛从天上直坠向凡间,他挫败地道了声:“好。”又念念道:“我全当是以前认不出你的代价。该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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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更五
玉瑶与小太子
回到佛堂的时候,姑姑拉住我,极秘切地说:“瑶儿,小太子来了…”那一袭黄袍立刻映入眼帘,孩童奔向我,极有礼叫了声“玉瑶。”他双眼笑成金子似的,“我是朱佑樘。”他将自己的名字一字字咬的极重。
我却没有印像。
才十岁唉。
怎么人人都说,我应当记得他们?!
我双手合实,鞠躬道:“见过太子。”他笑道:“你可与我一同去住?”我懵了懵,他笑容璀璨如外面盛开的朵朵桃花,“姑姑已经应许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尼姑们一同拥了上来,同我贺喜。我一无所知的被送出了佛堂,送进了那金黄的琉璃瓦,金漆的大门里。
大红的帷幔,火红的厚厚棉软被子,上面绣着凤的图案。红色纷飞的房里,不知怎的,我想起了我母亲。
那黄梁上的尸体。
被隐去了名字的坟地。
突然流泪。
朱佑樘却惶急问:“你是怎么了?”
我哽咽道:“我的母亲,在我出生时便死了。”
他倏那通红了眼,“我的母亲,相认不久,也自杀了…”他含泪笑道,“可是,有一个人,一直在帮我,她便是梅花仙子。”
“梅花仙子?”我疑惑盯着他,他却将我紧紧一搂,不顾旁边的侍卫宫女,颤声叫道,“你便是我的梅花转世呀…”
心里蓦地悲切,泪眼朦胧里,我忽然看到漫天的红叶在纷纷坠落,粘金沥粉的喜字浮在空中,红衣女子头上顶着厚重的凤冠,凤冠上夜明珠似的流苏一排排,密密晃在眼前。
那男子背对着我道:瑶儿,我们拜天地。
心脏狠狠一抽。
呼吸紧窒。
我眼泪流得更急。
仿佛忘了什么,仿佛只想流泪。
朱佑樘道:“梅花,你忘了我么?忘了密室的无数日夜么?”
我猛地推开他,不顾一切往外奔跑。一定是忘了什么,我才十岁,为什么会这样伤悲。我身子突然撞上一个人,那人“唉呀”叫了声,怒骂道:“瞎了什么眼,连本贵妃也敢撞?”
我一屁股跌在地上。
那人狠狠扯起我的头发,用手指抬起我的脸,突然见鬼似的叫了一声。我透过泪光看着她模糊的脸,委屈哭喊,“你别说,你也认得我。”
她步步往后退,一个跄踉摔倒在地,声音同样的委屈,“你别以为化成小女孩就能引我上当,玉瑶,你就是想掏出我的胆。”她泪水涟涟,“我是不会上当的,你明明就是玉瑶,只不过想化成女童来取我的胆。”
瑶儿的无妄之灾
我更加委屈。
人家明明才十岁。
她从地上爬起,流着泪,指控我,“前头化成一个绝世美艳的女子,如今,你又化成女童,明明都已经失踪二年了,你怎的还不愿意放过我。”她眼泪涛涛而下,“我隔了一年才回到皇宫,以为已经避开了你,岂料,你又跟了来。我当真快被你逼疯了。”
我瞪着眼前的红衣女子,她高高束起了漂亮的三角髻鬟,头上夜明珠大的珠子当成流苏坠子。她红着眼:“挖了胆,我便会老。你可知,我最喜爱自己的容貌。你想让我鸡皮鹤发似的老去,不如杀了我痛快。”
我一头雾水,流泪不止。
她肝肠寸断地责备我,“玉瑶,你是天帝的女儿,自然不怕老死,不能明白我们妖精天天想成仙,都快想疯了。”她眼泪涌的崩堤一样,“尤其是我这种,吞了仙花还弄得妖不妖,仙不仙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是妖精?
她放声大哭,“被你这个追法,我真不如死了干脆。”
我从地上爬起,脚步似飞一样四处逃跑。这贵妃娘娘竟是妖孽,一袭绿光却突然飞到我面前,绿光化成贵妃娘娘刚才的美人模样,她疑惑地盯着我,我步步退后,脚步凌乱。
这妖精想做什么?
她手指突然绿光一闪,那光芒朝我身上打了过来。光芒在我身上竟然毫无反应,没有预期的疼痛。她反倒睁大眼,咧嘴一笑,“原来你是人?!让我想想,你是被罚入人道?当小小凡人么?”
侍卫跑了过来,叫了声“贵妃娘娘。”
她抿嘴一笑,“这丫头私闯本宫的别院,你们怎么一路都没瞧见?”她语气一倏懒懒,“将这丫头拖去我房里,我与她好好叙叙。”
我心里惶恐,带刀的侍卫已经将我押住。
她长而涂的血红的指甲慢慢一根根抚上我的脖子,笑容狰狞道:“我们需好好叙叙,对么?”
她眼里火焰在冒起,像要吃人一样恐怖。我心里愈来愈惊惶,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气疯万贞儿
万贞儿寝宫的地上,竟然铺了粉红的梅花,她从上面走过,神情满足,“玉瑶,西王母竟然用昆仑最好的雪菊给你铺脚,而我贵为一国之母,却只能用这小小梅花,命运真的不公平。”
我越来越糊涂。
什么西王母?什么又是昆仑雪菊?
我心里惶急,“我虽叫玉瑶,可是,你仿佛认错了人。我不识得什么西王母,亦不识得什么雪菊…”
万贞儿停住脚步,瞪住我。
我急急道:“你瞧见了么,我才十岁…”我忽然流泪,“我的母亲,出生便死了,她是皇上的妹妹…”
那黄梁上高高挂起的尸体。
是这大明的公主,也是我的母亲。
她徒然大喝,“玉瑶,我肯定没认错人,你化成灰我都记得你。”她眼睁睁瞪着我,怒道:“你过来。”
粉红的帷幄在轻轻摆动,镶嵌着红色珠子的象牙椅上流光溢出,刺痛双眼。
我仓惶闪躲。
她却速度更快将我横腰抱起,扔到象牙椅上。我身子一疼,眼泪跟着落下。我泪眼汪汪地盯着她,岂料,她却更变本加厉,将我手臂捉住,衣袖一挽,牙齿狠狠咬了上来。
我一把鼻涕,一把泪。
手臂鲜血沁出。
是真的太疼。
她松开嘴,看着那鲜血,却哭的更凄凉,“你竟真是人,我的毒牙对你没用。”我还没弄明白,门外却听到有人在叫,“贞儿,是朕,你在么?”
我从象牙椅上跳了下来,跄踉跑到门边,对着推门而进的人双膝猛地一跪,嚎嚎哭着大叫了声,“皇上。”我双手颤抖地抱住他黄色的衣摆,嘶哑哭喊道:“皇上救命。”
皇帝在问:“你是…”
我抬起头,眼泪断线一样落下,“我是太子宫内的小宫女,可是如今,您的贵妃说她是什么妖怪,说她要吃我…”皇帝着急叫了声“贞儿。”跑过去安慰她,“那一日,你让佑樘的妖法害了,朕想斩了他,结果弄得满城风雨,都说你才是妖孽。先皇也托梦来告诉朕,佑樘他,真是人哟。说倘若朕再糊涂,下黄泉也无颜见他。朕知你为了这件事忧郁不平,可是,朕的贞儿呀,你们能不能相安无事?”他渭然道,“你们一个是手背的肉,一个是手心的,你叫我如何取舍?”
万贞儿咬牙盯着我,眼中的火焰仿佛喷了出来。
我起身,趁皇帝在,脚下生风,溜之大吉。
瑶儿见母
这是妖么?只会咬人的妖怪?!
我一路疑惑,一路傻笑。
空中,突然洒下漫天的桃花,一袭红衣站在桃花中,四周的无数的宫女太监来来往往,可是仿佛都瞧不见她。
她脸色忧伤,整个人看上去让人有种眩晕的虚幻,疑心这是梦里或是画纸上走出的美女。我小心翼翼从她身旁走过,心跳却如同鼓擂,我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她亦是转身,直直对上我的眼。
她眼里竟有泪光在闪。
心里无由慌乱。
她立刻跑上来,从身后将我抱住,她的红衣热烈缠着我的白衣,漫天的桃花像落叶一样扑扑而下,那桃花轻轻飘打在脸上,竟然打得脸上生疼生疼。
我疑心这是幻觉。这桃花何其轻,可,我的脸着实被打疼了。
她喊了声“玉瑶。”眼泪滚烫掉在我脖间。
许是被梦魇住了,身旁来来往往这么多人,可仿佛都瞧不见我与她了。我轻轻回应了声:“我是玉瑶。”喉咙却干的几乎冒火,我轻咳了几声,想继续说话,眼泪却掉了下来。
顿时不知所措。
只是慌乱。
赤裸的张皇。
她低低哭道:“你还记得我么?我是你母亲呐…”我转过头,认真地盯着她瞧了瞧,我虽然只见过母亲死的时候那张脸。可是,我可以断定,她不是我的母亲。
我的母亲,那高高挂起的尸体。
她脖子上,长长的白绫,脸色怪异的红色还可以看到清晰的血管。姑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她放下时,她竟是微笑的,突着双眼看着我,淡淡的月光碎子洒在她脸上,那笑化成凄厉的尖刃,刀刀射中我的身体。
莫名的哆嗦。
而那天,我虽八岁,也只是出生的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