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耐着性子没生硬地把黄嘉文拒之于千里之外,不过是想从他那里打开一个缺口,尽快找到秦樱素的踪迹而已。
霍栀问黄嘉文:我们的事从来没人知道么?
黄嘉文犹疑了一下:你不觉得店员们对你很热情么?
她们知道?
她们有所猜测,但没亲眼看见过。黄嘉文提议再去一次云门山,或许那些熟悉的场景会帮她唤醒一些沉睡的记忆。
霍栀说母亲搬走了,她再也没借口离开家几天不回来了。
黄嘉文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霍栀便说该出去买菜了,改天再聊。
下午,江泊儿早早回了家,站在厨房门口看霍栀做菜,霍栀被她看得不自在了,便笑着说:我又不是帅哥,有什么好看的?
江泊儿不屑地切了一声:谁希罕帅哥,嫂子,明天我带你去见那针灸师吧。
你有时间了?霍栀回头。
时间就像乳沟,挤挤总会有的。江泊儿嬉皮笑脸地说。
凉爱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凉爱三十二
章节字数:6164 更新时间:08-11-22 09:58
第二天一早,江泊儿带霍栀去见针灸师。一路上,江泊儿叮嘱霍栀,这位针灸师不是很爱说话,让她不要多说多问。霍栀笑着说异人都有异秉,她不爱说话,我就装哑巴就是。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很是失望,从针灸师这里了解江泊儿才是她真正的目的,若针灸师是个不爱说话的人,找她还有什么意义?
针灸师住在八大关的一处老房子里,院子里有几棵巨大的玉兰和桂花树,江泊儿指着一扇朝东开着、掩映在一棵巨大法国梧桐树下的门说:就是这里。
霍栀有些奇怪:她的针灸诊所就开在家里啊?怎么不挂牌?
高人嘛,还用到处张扬么?就藏在这小门脸里,她的生意都应接不暇呢,你别担心,我把她今上午的时间全包了,不会有人来打扰的。说着,江泊儿就敲了敲门。
霍栀嘴里说着谢谢,不知为什么,心里怕怕的,觉得有股冷气正从脚底下往上升腾。
暗红色的门无声地开了,一个瘦瘦的中年女人像张苍白的剪纸站在门内,淡漠地看看霍栀,又看看江泊儿。
江泊儿拽了拽霍栀:这位就是安一秋大夫,安大夫,这就是我嫂子,她的情况我已在电话里和您说过了,拜托您了。
霍栀忙伸手和安一秋握手,安一秋的手象征性地伸了一下,好像霍栀的手上有致命细菌一样刚触摸到指尖就缩回去了。
霍栀好一阵才适应房间里的光线暗淡,房间又高又大,一走动,脚下的地板就发出空洞的咯吱声,霍栀被吓了一跳,江泊儿拽了她一把说这里离海太近,为防潮,这一带的房子地板下都是挖空了的。
安一秋的客厅很大,靠东窗下放了一张古老的长沙发,在长沙发对面不远处,摆了一张治疗床。再无其他陈设的房间显得空荡荡的。
安一秋也没多客套什么,指了指治疗床,口气淡漠地多霍栀说:上来吧。
霍栀看了看江泊儿,江泊儿笑嘻嘻地说:别怕,安大夫不会弄疼你的。
霍栀很是不安,唯恐安一秋医术高明,能发现自己的所谓失忆是假相,便忐忑地看了看安一秋:是趴下么?
安一秋点点头。
霍栀顺从地趴在治疗床上,觉得有丝丝缕缕的香气从雪白的单子上弥漫开来,便用力地嗅了一下,对江泊儿笑了笑:真香。
江泊儿自得地笑:那是,安大夫都用桂花水泡过的。
安一秋不声不响地在她的脑袋上按来摸去,手指所到之处,沁人心肺的冰凉,随着她手指的移动,霍栀的眼皮沉沉地垂了下去,她忽然地很害怕,不想睡过去,便竭力地抬眼皮,恍惚间,见江泊儿正全神贯注地看着自己,目光里满是期待,随着意识的逐渐模糊,江泊儿的脸,支离破碎地摇晃了起来,像碎了一地的玻璃镜面。
霍栀一阵恐惧,想说让我下来,我不想做治疗了。可是,她的嘴,怎么都张不开,只能眼看着遍地碎屑般的江泊儿的脸,像水中倒影一样,摇晃着,散尽了…
31
蒙胧中,霍栀听见江泊儿尖利的声音,像冰冷刀刃在划破了宁静的空气:你这人真不可理喻,你什么事没干过?少拿良心说事。
霍栀想睁眼,眼皮却沉沉的,像坠了千斤重的石头。
她亦没执意去睁眼,反正,结识安一秋才是她热衷于跟江泊儿来针灸的本意,何不趁她们以为自己仍未醒来而偷听一些她们的谈话内容呢?
安一秋并未理会江泊儿的斥责,沉默得像哑了一样。
江泊儿好像把什么东西摔到了安一秋面前:你答应过我的!
我心情不好,不能下针。安一秋平和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因生气而来的冷淡。
什么心情不好?全是借口!江泊儿气咻咻地说。
安一秋没再说什么,她好像在走来走去,软软轻轻的,像猫潜行在宁静的午夜。
说吧,这针,你到底是下还是不下?江泊儿的声音里带着恨恨的迫不及待。
你闹够了没有?安一秋的声音冷而坚硬,没有丝毫通融的余地,又声音很小地说:时间到了,等她醒了,你带她回去吧。
江泊儿狠狠地踢了什么一脚:你就不会再把她按睡?
你发什么疯?泊儿…安一秋的声音越来越低,霍栀几乎听不见了,心里却怕得要命,怪不得安一秋按了一阵她就迷糊过去了呢,原来是被按了睡眠的穴位。
房间里持续安静了一会,间或里,不知谁把报纸翻得哗啦哗啦直响。霍栀估计她们不可能再说什么了,微微地动了一下胳膊,翻报纸的声音便停了。
霍栀微微抽动了一下胳膊,用力想睁眼却睁不开的样子,江泊儿扔下报纸跑过来:嫂子,你真能睡。
霍栀不好意思地揉了揉眼睛:不好意思,我睡着了吗?
江泊儿脸上还残存着一丝不高兴:都睡半天了。
安一秋微微闭着眼睛,坐在一张古老而阔大的紫色真皮沙发上,好像在打坐,压根没听见她们在说什么的样子。
霍栀坐起来,身上依然沉甸甸的,这种感觉,很久没有过了,在商场上班那阵,趁轮休没白没黑地狂睡过度,就会有这种昏昏的沉沦感。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脑袋,并没是什么异样的感觉,就有点莫名地冲江泊儿笑笑。江泊儿接了她的眼神,瞥了安一秋一眼,没好气地说:安大夫说今天心情不好,不下针。
霍栀看看安一秋,笑了一下:没事,等安大夫心情好了我再来。
安一秋却突然睁眼:以后也不要来了,我不打算继续做这一行了。说完,继续打坐。
江泊儿两手插在牛仔裤后兜里,活像是生气的螳螂正在翅膀上摩擦着两条长腿:安大夫现在也不讲交情了,开始耍大牌了,我们不求人家了。
江泊儿连声再见都没说,就拉着霍栀离开了安一秋家。反手掩门的时候,霍栀瞥了安一秋一眼,她已不打坐了,两腿松散地垂下来,两眼发呆地望着门口,似有无尽的担忧搁藏在心里。
见霍栀在看她,安一秋浅笑了一下,垂下了眼皮。
紫的白的红的木槿花一树一树地开在嘉峪关路两侧,江泊儿目光僵直地开着车,差点撞上了一只乐颠颠跑过马路的小狗,一个急刹车,霍栀猛地往前一伏,差点撞到前面的挡风玻璃上,江泊儿恨恨地骂了声:找死啊,小畜生!
话音刚落,路边的院子里边跑出一彪悍的中年女人,叉着腰冲江泊儿嚷道:骚货,你差点撞了我的狗,还有理了?!
江泊儿怒气冲冲地瞪着中年女人,解开安全带就下车,霍栀忙拉住她:泊儿,你要干什么?
江泊儿又瞪了中年女人一眼,恨恨地系上安全带,一踩油门,车子刷地就冲了出去。
霍栀看看她:还在生安大夫的气?
江泊儿用鼻子嗯了一声。
我都不在意,你还生什么气?
这个出尔反尔的老神经病,也太抬举自己了,我好说呆说她才答应给你下针试试,等我把你带了来,她居然又变卦了,变…或许是江泊儿觉得后面的话有点歹毒,便换了个词:真是不可理喻!
谁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藿栀宽慰她。
车里有点热,霍栀把车窗打开了一条缝,心里却在想江泊儿和安一秋的那番对话,估计她知道些安一秋不甚光彩的过去,不然,貌似心高气傲的安一秋怎么能听凭她厉声厉气的呵责?
她哪里是心情不好,她是神经质!等红绿灯时,江泊儿往嘴里丢了颗口香糖。
呵,她还是你朋友呢,是忘年之交吧?你哪能这么说人家。
忘年之交…江泊儿瞥着嘴角,隐隐地冷笑了一下:什么忘年之交,今天,你也看到了吧,这世道啊,是谁都指望不得。
说完这些话,江泊儿抿着嘴,专注开车,一副心情不好、不想再说话的样子。
霍栀就觉得江泊儿并不像江村说得那样,嘴辣心浅,而是心机挺深沉。
把送霍栀回家后,江泊儿就去书吧了。霍栀闲得无聊,打算把家收拾一下,拿着抹布挨间房子擦,擦到江泊儿房间门口时,她推了推门,像往常一样,是锁着的。
楼上有四间卧室,一间被秦樱素做了衣物间,几排衣架上挂满了衣服,墙上也是,简直是间精品时装陈列室,抚摸着这些衣服,霍栀想起了不知所踪的秦樱素,心里一阵难过。
衣物间的隔壁是江村父亲生前使用的,足有三十平,光线充足,窗台上摆了几个花盆,花早就干死了,立在薄薄的阳光里,略显凄凉。
用白布单子蒙起来的大床和写字桌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看样子,平时少有人进来,一桢巨幅照片寂寞地挂在墙上,照片中的人,大约就是江村的父亲了,慈祥的笑容里带这一丝无奈的苍凉。
擦写字桌时,她好奇地拉了一下抽屉,居然都没上锁,是一些名片以及男人的日常用品,还有几本日记,她翻了翻,是枯燥的工作日记,便扔了回去。
霍栀打量着整洁的房间,舒心地笑了一下,觉得窗台上的几盆枯花,实在是大煞风景,便想搬下楼去扔掉。
刚一开门,就碰见了正要约她去买菜的马婕,马婕看着大汗淋漓的霍栀:樱素,你这是要干什么?
霍栀笑笑:我收拾了一下家,这几盆花早就枯死了,干脆扔掉得了。
马婕看着她啧啧说:你可真能干,喏,这不是你公公房里的花么?
是啊,没人管,枯死了。
马婕大惊失色地往回推她:你真是失忆失得糊涂了,你忘了吧,以前,你扔了这几盆花,还被江泊儿折腾了一顿,又哭又闹地说是你对这个家没真感情,不然怎么会人走茶凉地要扔掉她爸爸的遗物呢,生生逼着你从垃圾箱里把这几盆花又搬了回来。
霍栀看看马婕,有点吃惊地:真的吗?我忘了。
马婕同仇敌忾地看了江泊儿的房间一眼:你要真扔了,今晚,她不知又会借题发挥着哭成什么样子呢。
霍栀做了个鬼脸:谁让我失忆了呢,呵。说完,又把这几盆花搬回去,便和马婕一起去超市买菜了。
32
霍栀正推着车子选东西,突然听见有人在小声而不确定地喊:霍栀…霍栀…
霍栀心里一凛,知道自己不能做出任何反应,也不能快跑,否则,便是间接地证明了自己就是霍栀。
是廪生的声音。她强做镇定,边和马婕谈笑风生地选着菜边慢慢推着车子往前走。
廪生的脚步越来越近了,她悠然地从货架上拿起一包速食醪糟对马婕说:用醪糟煮汤圆满不错的。
我也满喜欢吃的。马婕也拿起一袋醪糟,扔进购物车时,看见了一旁愣愣盯着霍栀看的廪生,就用胳膊悄悄拐了她一下:有人在盯着你看呢。
是吗?霍栀做不知所以然的样子,顺着马婕的暗示看过去,当目光和廪生的目光相遇,她听到了一阵细细的破碎声,在心里低低缭绕徘徊。
她却还要强忍着,做出毫无表情的样子,扫了廪生一眼,仿佛他是未见过的陌生人。为了掩饰得更真切,霍栀甚至对他礼貌地微微一笑,扭头对马婕:是我们只顾了聊天,防碍这位先生购物了。说着,扯着马婕推车往前走。
廪生好像被眼前的这一幕搞懵了,怔了一会,猛地扔下手里的购物筐,快步追过来,因为霍栀的反应让他恍惚了,他亦不能确定眼前这个酷似霍栀的女子到底是不是霍栀了,他追到霍栀身后:嗨,您好,请问您贵姓?
马婕看着霍栀,几乎要笑出声来,低低地调侃她:完了,你的超市艳遇发生了。
霍栀嗔怪地看了马婕一眼:你就别往我身上按事了,我都残花败柳了,还艳遇呢?
说着,回了头,对廪生微微地笑着:您是问我吗?
廪生穿的体恤,还是霍栀帮他选的,只是,因为他瘦了不少,这衣服,就像是挂在一根长长的竹竿上一样,显得空空荡荡的,霍栀的心就难受得缩成了一团。却还要竭力地忍出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是的。廪生直直地看着她,灼热的目光仿佛要洞穿了她的肺腑。
我姓秦,如果您没其他问题,我继续购物了。霍栀不忍继续和他面对,说完转身就走。廪生却一步冲上来,拽住了她的购物车,有点结巴地说:真的吗?
霍栀忍着难受,调侃地对马婕说:呵,今天真奇怪,这位先生怀疑我不姓秦呢。
马婕上下打量了廪生一会,笑了:先生,江太太姓秦很多年了。
廪生讷讷:对不起,我认错人了,您长得和我的一位朋友太像了…
霍栀无声地咧了一下嘴:或许我的相貌太大众化了。她拿起两盒牛奶扔进购物车里,慢慢往前走,马婕追上来:你呀,是失忆了,以前,我和你一起逛街的时候,好像你也被认错过,他们喊你什么来着…马婕用手指敲打额头。
是不是他们都喊她霍栀?廪生认真而迫切地看着她们。马婕恍然大悟地:对,是霍栀,他们喊你霍栀,你的朋友就叫霍栀?马婕很兴奋,像是一不留神发现了一段惊天奇缘,两眼霍霍生光。霍栀的心揪得紧紧的,却不得不做出同样很好奇的样子问廪生:您的那位朋友和我长得很像吗?
廪生点点头。
马婕快嘴快舌地对霍栀说:在街上被人认错的事是常有发生,可像你这样,好多次被错认成同一个人这样的事却不多,说不准,你和她有上天注定的奇缘呢。
你真相信上天有奇缘啊?霍栀心不在焉地说。
小伙子,你朋友在哪儿?你打电话让她过来一下,我请大家喝茶,真想见见你那位朋友究竟和江太太像到什么程度呢。马婕满脸的兴奋。
我的朋友已离开青岛了,我也找不到她。廪生有些伤感。
你爱她是吧?马婕充分发扬八卦精神。
廪生皱着眉头,望着货架的顶端:嗯,我爱她,很爱,可是我没留住她。
多伤感啊。霍栀的眉宇间闪过一丝忧戚,谢天谢地,失恋是个悲伤的话题,她可以借机释放一下内心的痛楚。
抱歉,打扰你们了。廪生转身走了。
马婕看着他的背影,又看看霍栀:多帅的小伙,居然也被女朋友甩了。
爱情不是帅不帅决定的。霍栀推着车子急步快走,她需要离开熟悉人的视野,调整一下张皇在崩溃边缘的情绪。马婕边匆匆地往购物车里扔东西边赶过来。
从超市出来,马婕絮叨了一路,大约就是她怎样和秦樱素一起逛街,怎样接连两次被人错认成一个叫霍栀的女子。霍栀安静地听着,末了,敷衍地问马婕:你真相信这世界上会有另一个和我长得一样的人吗?
以前你也这么问我,当然有了,电视上还播过呢,说是河南一男人上街的时候,经常被陌生人当成另一个人去打招呼,次数多了,他自己也起了疑心,就去打听被那个人的情况,结果,你猜怎么了?马婕有点卖关子似地看着霍栀。
霍栀摇摇头。
你失忆得太厉害了,这故事还是你和我讲的呢,结果是他和另一个人是双胞胎兄弟!在很多年前被父母分别送人了,当时,你还说这个节目启发了你,也要去找找那个叫霍栀的人呢。
霍栀心里一紧,忙问:后来呢,我找到了没有?
你好像回家问你妈来着,被你妈骂了一顿神经病,不过,看来你是找不到她了,那帅哥刚才不是说了嘛,她不在青岛了。
霍栀松弛了一下,心想,幸亏以前秦樱素和马婕一起上街也有被人认错的经历,不然的话,像马婕这样闲极无聊的人,还不知会勾起她多少好奇引出多少麻烦呢,虽是这样庆幸着,心,却还在惴惴地为廪生的痴情而有些难过,几乎要落下泪来,便特意去望车窗外的阳光,若是忍不住泪,便托词说是被阳光刺眼。
马婕边开车边用余光扫着她:不怕刺眼?
霍栀揉了揉眼睛,浅笑:有点。
车到楼下,马婕边找车位边说:你家的女魔头回来了。
果然,江泊儿的小跑车正精神奕奕地立在夕照里,她干嘛回来得这么早?想起她和安一秋的争吵,霍栀心里就犯起嘀咕了。
凉爱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凉爱三十三
章节字数:3565 更新时间:08-11-22 10:00
霍栀进门便嗅到了一股浓郁的牛奶和水果搀杂在一起的芳香,而江泊儿正在厨房里叮叮当当地忙活,就探进头问:做什么呢?这么香?
江泊儿扬起脸,璀璨一笑:忽然很想吃奶昔了,喏,给你也做了一杯。说着,递了一杯给霍栀。
霍栀接过来,抿了一口:真香。
新鲜芒果和牛奶做的。江泊儿依在厨房的门口,吸着奶昔,看了看霍栀买的菜:你每天买菜做饭,烦不烦啊?
吃是人生第一需要嘛,美好的生活就是把需要变成乐趣。霍栀飞快喝完奶昔,等江泊儿喝完,把她的杯子拿来一并洗了: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在书吧呆腻了。江泊儿转身往卫生间去,圆润的小屁股扭得很妖娆,牛仔裤后兜里露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显得很是不雅观,霍栀便上前一步,嬉笑着拽出来,顺手扔进了厨房的垃圾桶。
泊儿似乎被吓了一跳,愣愣地回过头,瞪着霍栀:嫂子,你冷不丁地来这么一下子,要吓死我啊?
霍栀笑:这么漂亮这么精致的小身材,屁股上带一皱巴巴的纸尾巴多不雅观。见江泊儿的脸色板得很紧,忙道:是不是上面记了什么要紧的东西?说着,就要给她往外捡,江泊儿忙按住她的手:别捡了,脏不脏啊?我都不知是什么时候塞到口袋里的一张破纸。
霍栀也没在意,开始收拾刚买回来的菜,江泊儿心情很好地帮着她择菜,也不去卫生间了,不时的闲扯两句,抢着帮霍栀洗鱼,在以往,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江泊儿的过分殷勤引起了霍栀的警觉,她洗着菜留意江泊儿的举动,发现她把鱼的内脏掏出来,一古脑儿塞进了垃圾桶里时,很是刻意地埋住了那张皱巴巴的废纸。
霍栀突然后悔刚才不该贸然喝下那杯奶昔。
她不动声色地烧菜。晚饭后,趁江村和江泊儿两人搭档玩游戏的空,拎起垃圾袋便下楼去了。
街上,一片黄昏和夜晚相互交融的昏黄,她在垃圾箱前小心翼翼地左右看了一眼,不远处有个老人带了孩子在楼下的小花园里玩,还有几个晚饭后散步的人,她小心地把垃圾倒进垃圾箱,又用一根小树枝在垃圾箱中扒拉出了那张纸条,顾不上怕脏,飞快塞进了口袋。
她回家时,正遇上从书房跑出来倒水的江泊儿,江泊儿上下打量着她:嫂子,你一个人出去散步了?
霍栀点点头:出去走走,顺便把垃圾扔了,不然,一过夜,鱼内脏会有味的。
江泊儿若有所思地喔了一声:你可真勤快。
霍栀无所谓地笑了笑,上楼,在卧室门口站了一会,听见江泊儿和江村边玩游戏边发出兴奋的喊声,就关上门,展开那张小纸。
虽然被脏兮兮的鱼内脏泡得有点软了,但是,它曾被整齐地折叠过的痕迹,还是能看出来的,按照它原来的折痕,霍栀依顺序折下去,它就成了一个小小的纸包,霍栀擎着它,在灯下细细地看,江泊儿曾用它包过什么?她喝完奶昔后去卫生间,怕不是有生理循环的需要而是为了扔它吧?不然,为什么会在她抽出这张纸后,江泊儿似乎是忘记了自己要去卫生间这回事了呢?如果真有生理需要亟需解决的话,生理的条件反射是不容许被忘记的,何况,后来她一反常态地帮她洗菜,肯定不是因为心情好,而是,她需要利用洗菜的机会处理掉这张纸!
她抢着洗鱼的目的就是为了用脏兮兮的鱼内脏盖住这张貌似没用的废纸。
但凡需要被掩盖的,一定是有见不得光的秘密的。
还有,安一秋不给她下针,为什么江泊儿要说安一秋什么事都干过,不必再拿良心说事呢?想着想着,霍栀就觉得心上有股冷冷的风吹过,她展开纸条,举在灯下仔细地看,在一处折痕的缝隙里,似乎残存着些许粉末,霍栀用小指甲轻轻划了一下,她确定,这些粉末,绝不是鱼内脏上的东西。
霍栀把指甲小心翼翼地在纸上抿了一下,把粉末留在上面,规整地按照折痕叠好,抽了张面纸包起来,放在床头柜的深处。
霍栀洗了个澡,躺下,心里很是不安,突然觉得呆在江村的家里,是很危险的,而这危险究竟来自哪里?她又说不上来。想着自己毫无防备地喝下了那杯奶昔,她担忧得不成,不时按按胃的位置,用心感觉一下肚子里的感受,似乎也没什么不妥。
离喝下奶昔的时间,已过了几个小时,催吐也无济于事了,她所能做的,只能是提心吊胆地等待着未知的危险,不知在哪一刻,就在身体里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