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看到那边的光线,刷地隐没在夜色里,看着她怏怏进卧室,罗宁藏起脸上的苍茫,张开手臂。
第三夜,看到女孩子娇笑着把一枚圣女果塞进童莘嘴巴时,芙蓉按上了电话:“你在做什么?”
童莘含混说:“亲爱的,在想你哦。”
“吃着东西想我啊?我猜,你在吃圣女果。”
模糊中,童莘的脸僵住了:“怎么知道我吃的是圣女果?”
“直觉从没骗过我啊。”
童莘推开女孩子,边把近于肉麻的暖话顺着电话塞进芙蓉的耳朵边四处张望。
女孩子腾地立在一侧,怒目而视的受伤表情让芙蓉找到了彻底的胜利感,此时,芙蓉悟透了一个道理,敢于直面情敌永远是女人的愚蠢,最好的方式是迫着男人于情急之下,在情敌面前稀哩哗啦旋转了温情的方向。
芙蓉呵呵笑了两声:“你别跟我说直觉是一种最没道理的东西哦。”
一直引逗得童莘表白做尽才肯收线,对面的缠绵以女孩子摔门而去收场,芙蓉隐忍着笑转身,见罗宁怔怔盯着自己,芙蓉虚虚解释:“像在看一出拙劣表演,蛮有意思的。”
罗宁默不作声地拉过她,揽在怀里:“芙蓉,我从没把我们之间当作游戏。”
芙蓉喃喃说知道的。那句我也是的,忽然地没底气说出来。
罗宁拍拍她的后背:“答应我,不看了。”
天下爱情,本就不存在无私,没有哪个男人会容忍一个女人怀揣着关于另一个男人的心事缠绵在自己怀里,即使心事只关仇恨。
芙蓉很是坚毅地点了头
6。魅魅影动
次夜,当罗宁的鼾声均匀起来,芙蓉还是悄悄溜到了窗边,对面的气氛紧张而僵硬,女孩子在垂头哭,童莘焦躁的样子像是愤怒不知该发向哪里。
灯忽地熄灭了。
黑夜隔开了芙蓉想知道的内容。
一夜盯在对面,凌晨时,对面窗子里有人影轻轻闪动,她依旧穿着自己的睡衣,站在饮水机前,怔了半天,忽然用力地抱下饮水机上的大桶水,从包里迅速地掏出一瓶东西,咬着唇盯着瓶子冰冷地看了半天,又胆怯般地将瓶子塞回包里,把大桶水放回,意犹未尽地回头张望着它。
芙蓉的心,乱得不成体统,忽然有种无助感弥漫上来,却不知该向何处求救,一直一直看到穿睡衣的童莘打着哈欠将女子送进晨曦中,一颗悬着的心,才落将回来,整整一天,与罗宁的温存都是心不在焉。
次夜,不顾罗宁眼中的怅然,早早去厨房窗前守着,宛如心急如焚的小母亲张望守护着随时有可能出现险情的孩子,是夜,女子又来,与童莘相处得有些不甚愉快,午夜时分,女子幽灵样闪进客厅,望着饮水机发呆,试了一下,没搬。
这样的提心吊胆,芙蓉再亦不能承受,趁罗宁出去买酒时,快快拨了110…尔后,额手祈祷。
接下来的夜里,童莘与女子几乎决裂般地争吵了起来,在客厅里拉拉扯扯,女子在童莘的怀抱里挣扎哭泣着,终还是进了卧室,芙蓉心下,响过一声苍凉的冷笑:童莘哄女人的手段,到底是非同一般。
只是,冷笑得唇齿俱寒的芙蓉,心里落满了灰仆仆的疼,依在窗上落了泪,尽管罗宁几次,在厨房门口,默默看了她几眼,她还是不能放心去睡,一个结局,已经渐是明了,尽管她再恨再是心碎,这个叫童莘的男人,是她放不下的忐忑牵挂。
果然,凌晨过后不久女子又来了客厅,缠绵弄乱的发,还粘在脸上,她怅然若失地看着饮水机,从容地搬下,又是从容地从包里掏出小瓶子,利落地倒进桶里,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拍了拍手,心满意足地打量着这分罪恶的杰作,脸上绽来了冰冷的笑意。
芙蓉的手脚刹那冰凉。
女孩子抱起大桶水趔趄着,放回饮水机,检查了终于是破绽皆无后,拍了拍手,回卧室。
芙蓉一下子就慌了,跑回卧室,没命的摇晃罗宁,结结巴巴说了看到的一切,罗宁问:“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不能自己去告诉他,也不想他死。”嘤嘤说完,大颗大颗的眼泪滚下来。
“芙蓉,你告诉我,是要我以一个偷窥者还是和他妻子偷情者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然后,跟他说我看见有人在饮水机了下了毒?”
芙蓉呆住了,望着他,除却无语还是无语,昨夜还在声言自己恨透了且一定要离开的童莘,现在,却因另一个女人给他阴谋的死亡而手脚慌乱,甚至彻底忘记了罗宁的自尊需要顾忌。
罗宁的目光碎碎地散乱片刻,摸了摸她的头发:“哦,亲爱的,我忘记了,你是他的妻子,无法解释是怎样看到这一切的,因为在他意识里,你尚在外地,放心,我马上去告诉他。”
看着罗宁缓慢地往身上套衣服,芙蓉只能咬着焦灼,默默地看着对面的窗子,短短的几分钟被撕扯得漫长无边。
一直到罗宁出门,芙蓉始终低着头,没勇气去看了。
罗宁的脚步寂寥地响着,向楼下而去时,芙蓉腾地跳起来,掀开窗帘,捂着胸口的狂跳,直到看见打着哈欠的童莘去开门,悬着的心,落回原处。
罗宁懒洋洋地说着什么,童莘疑惑地看他,然后扭头,冲着芙蓉的方向,锐利地扫了一眼,芙蓉掀着窗帘的手一抖,对面的一幕就合上了。
从未有过的慌乱袭击了芙蓉,汹涌霸道地爱着自己的罗宁,会不会把所有的真相对童莘盘托而出呢?如果是,自己该怎样收拾?她一下子明白了自己,竟从没设计过这场婚姻的残局。
罗宁回来时,芙蓉埋着头收拾行李箱,罗宁从背后伏过来,背上有了慢慢泅开的湿润:“从这边下楼,到那边上楼,包括敲门的无数个瞬间,我想改变主意,其实,我和那个女孩子一样,是期望这件事发生的,不同的是,她是报复,而我,是为了得到你。”
芙蓉转过来,攥着他的手轻轻说了罗宁对不起…
一些事,就不必问不必答了,那些情急之下的细节,是彼此都明了的答案。
整整一天,两人各自盘踞在沙发的两端,望别处,或相望傻笑,笑着笑着眼睛就模糊了。
晚上,芙蓉做了几个精致的小菜,酒杯里摇曳的烛光,一闪一闪地灼射出眼里的泪光,彼此都是聪明人,有些感伤的话,就不必说了。
酒杯在空气中伶仃碰响了一下,落回桌上就空掉了。
送芙蓉走时,罗宁死死地攥了她的手,久久不肯松开,彼此明白,这一生,他们可以近在咫尺地相望,而握住手的机会,却是最后一次:“芙蓉,不该的爱情像一剂毒药,那个女孩子除了中毒深些,未必比我们坏到哪里去,所以,不要让伤害继续下去,我只跟他说,我习惯性失眠,夜里看见有人潜进他的房子,在饮水机里放了东西,可能是投毒。”
去机场开车的路上,用从容的声音给童莘打电话:“亲爱的,我到机场了。”
无止无休的偷窥欲望,终是让芙蓉明白,婚姻里的倦殆,和不爱划不上等号。
那端的童莘,声音欢快一如被寂寞煎熬着的丈夫盼回久别的娇妻,真假,没必要去追究了,否则,岂不辜负了罗宁咬了疼与屈辱的周旋?
7。朋友
末了,芙蓉说:“罗宁说的,是对的,我并不比那个女子高尚,自古以来有多少爱演变成恨?我只有一个请求,不要告诉他我自始至终知道这件事,就让他永远以为我不知他的出轨,就如他永远以为我只爱他一个,婚姻的背叛,只要不知,就不存在伤害,即使我知道,但是,我不想让它成暗伤化做了明显的伤疤,我不过是个平凡而庸俗的女子,这件事让我知道了自己的需要不过是一份平凡心安的幸福。”
江中答应了芙蓉的要求,如果,有些隐瞒能成全一桩幸福,沉默未必是件坏事。
贝可成了唯一知道芙蓉秘密的朋友,偶尔的,她会玩笑着说:“知道彼此太多秘密的人,是做不成好朋友的,因为秘密,便成了朋友第一个严加提防的人。”
芙蓉笑得波澜不惊:“你与别人不同,你是心理医生,我喜欢和你说话,因为,你懂得倾听别人不问为什么是一种尊重,而我,如果不将心里的故事讲给一个人听,我是会被憋疯的。”
那件锦缎睡衣以及所有的化妆品,芙蓉悄悄扔掉了,饮水机的事,童莘只字未提,如同危险压根不曾逼近过,或许,他比谁都明了罗宁的谎言,更知道那个莫须有的潜入者是谁,只要这个谎言于己于维系安宁的生活有利,他凭什么不让其缄默下去?
对面,没了甩着利器般眼神的男子,厚厚的窗帘始终合着,尘埃慢慢地落上去,尘封着一段梦幻般的故事,芙蓉偶尔还会想起,曾经的自己,躲在窗帘的缝隙后,偷窥到了婚姻的漏洞,而彼时的罗宁,端着汹涌的疼,站在身后。
8。时光的手
春天的风,徐徐穿过了城市,许多伤痕,被时光的手抚摩平息,相对于冬天来说,春天的江中闲了些,周末和贝可一起出去野餐,枕着贝可的腿,有一搭无一搭地说话,阳光暖得令人昏昏欲睡,贝可眯着眼睛,悄悄关了江中的手机,有过数次前车之鉴,浪漫的一天总在某个时候被响起来的手级搅了局。
贝可坏坏地窃笑着说道:“咱们玩个游戏吧。”
阳光将江中的眼睛刺得睁不开:“怎么玩?”
“打赌,今天不会有案件发生,你不会被叫半途叫走。”
“你捣鬼了?”
贝可忙不叠掩饰:“我哪敢跟你捣鬼啊,这不是我的愿望么。”
话音刚落,贝可的手机倒没命地响了起来,江中幸灾乐祸地道:“今天没电话找我,倒忙了你了。”
贝可掏出手机按在耳朵上,刚喂了一声,就恨恨把手机塞给江中:“局里找你。”
江中嘟哝了一声奇怪,边接电话边掏自己的手机,扫了一眼就在贝可的鼻子上刮了一下:“我得走了,就在前面不远的房子里,死了个单身女人。”
说着,也不管贝可悦与不悦,起身就走,贝可愣了一下,收拾起沙滩上的东西,扔进旁边的垃圾箱,快步追上江中:“今天是周末,你走到哪里我跟到哪里,哪能让你想甩就甩啊。”江中顾不上多言,揽着她的腰钻进车里,一路向事发点驶去。案发现场已经用警戒线围起来了,不少围观的人指指点点地议论着,大约是这个女人自打搬进来,就很少出门,邻居们经常看见她坐在阳台上,望着远方发呆,好象从没有人与她往来,也不知道她靠什么为生活。
江中听了一小会,就拉着贝可,从警戒线下钻进去,女人住三楼,二居室的房子,东西摆得很整齐,但看得出,在将死之前,她已经很久没擦房间也么下床了,因为整齐的家具上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
女子躺在床上,面色发乌,穿戴却是整齐的,床上,有把剪刀,还凌乱扔着被毁坏的珠宝首饰,反射着冷冷的辉泽。
看得出来,女子是放弃了求救的,床头的电话上,灰尘少些,有几个叠在一起的手印,看得出,几次她曾试图打电话,但,都中途放下了,因为按了一下重拨,竟然是尚未拨完的残号。
这个躺在床上静静等待死神光临的女子,她戴着一顶漂亮的时装帽,摘下帽子后,头上几乎已经无有毛发,干瘪的嘴巴是因着牙齿几乎落光,而她的身份证证明她的生理年龄竟只有29岁。
一个29岁的女子,怎能显现出古稀老人的龙钟之态?
在她的抽屉里,有一张她怀抱着刚刚出生的婴儿的照片,没有任何的文字。
从室内的装扎扎断定,该女子不是死于他杀亦不是死于自杀,只是,导致她死亡的原因是有些蹊跷的。身份证显示,她叫唐小糖。
回局后,江中调出了唐小糖的户籍档案,她竟是在福利院长大的孤儿,据福利院的阿姨说,唐小糖曾来看过她们,看上去过得很好,好象和一个有钱的已婚男人同居,正做着安闲的少奶奶生活。
说白了,是二奶。
过着悠闲二奶生涯的唐小糖,究竟是怎样落到现在的地步?随着调查的深入,与她同居的有钱男人张家良浮出水面。

第十一章 致命的高贵
高贵,不过摆给人看的姿态而已,谁有知道,那些卑微的妥协背后,咬住了多少颗冰冷而尖锐的牙?假如,你不幸被这些牙所伤,你便明了,有些仇恨可以化妆成宽容、天真…它们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匍匐逼近…
1。无言的人来人往
接电话的张家良听到唐小糖的名字,有点闷然,有些不情愿地说:“是的,我认识她,可,我们之间早已经结束了。”江中知道,有过婚外情的男人,一旦回归家庭之后,大多不愿在人前被提及曾经第三者的名字,多少有些尴尬和落寞的感慨吧。
“唐小糖死了。”江中不动声色说。
“哦…怎么会?是不是自杀?”张家良的声音里,明显地有了些藏不住的悲凉,以及不能相信的惑然。
“自然死亡,但,我们觉得有些蹊跷,所以,想请你配合一下调查。”
张家良来局里时,唐小糖的尸检报告已经出来,深度汞中毒。
张家良捏着报告书,看了半天,眉头拧得越来越紧,然后,将脸埋在双手里,嗓子里滚过一声压抑而愤怒的低嚎:“我怎么那么天真呢,是我的天真害了她。”
江中知道,张家良的内心波澜起伏,递给他一支烟,给他点上,抽完这支烟,张家良已经平静了很多,抬头,对江中说:“你给我家打个电话吧,说唐小糖死了,我作为嫌疑犯被拘捕了。”
“现在我们还没有确定您为嫌疑犯。”
“你打吧,我什么都不想说,或许,这个电话会让你看到唐小糖死亡的真相。”
江中点了点头,想必,一个答案已经清晰地明了在张家良心里,只是,他不想说,或是不忍说出。
电话是张太太接的,听江中说完,她只说了一声哦,就收了线,平静而阴冷的声音。
大约两个小时后,张太太像一阵清幽的风,掠过了张家良身边,坐下,她不看任何人,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的天空一点点被黑暗吞噬,只说了一句话,就起身,回家去了。
整个过程中,张家良仰着脸坐在椅子上,夫妻间恍如陌路。
第二天早晨,来局里的,不是张太太,而是她的女儿,张秋盈。
张秋盈说:“我妈妈去世了…”
2。没落的情事
张秋盈很有些大家闺秀的风范,她的母亲,自小受在上海十里洋场长大的母亲的熏陶,惯长的举止言行里,多少有写没落繁华的贵气,语言柔软,眉眼轻飞,延续到现在,多少就有些不合时宜的造作感,母亲最喜欢挂在嘴角的一句话是:我妈妈那时候…
很惹人不待见的一句话,只是,别人偷偷做笑的样子,张秋盈的母亲看不在眼里,她习惯了目不斜视,从不交头接耳,据说,这样才是名门大家闺秀的举止典范。
母亲对张秋盈的要求是极严格的,张秋盈曾闹着要出国留学,自然,是自费的,白白绝食了几天,流了N多眼泪,母亲还是不许,出国留学的心,就渐渐灰死了,不再有奢侈念头,其实,母亲也顶可怜的,尽管她一贯保持了优雅的形象,可张秋盈的父亲并不领情,甚至,每月回来送生活费都不肯亲自回来看一眼,他嫌张秋盈母亲身上有股僵硬而矫情的尸气,一见了她,他就觉得喘不过气,他的夜晚,不是在酒桌上周旋就是和那个叫唐小糖的女子打情骂俏,唐小糖和母亲截然不同的女人,她可以让父亲兽一样大口呼吸,她的柔软以及妩媚,宛如刚刚出师上道的青衣小女,周身上下泛滥着妖媚的妖气,唐小糖是父亲的二奶,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没必要隐瞒,父亲曾多次振振有词地解释他与唐小糖的相好,并不是纯粹的贪婪女色,他辛苦创建的偌大家产,总不能没个传人吧?由此,可知张秋盈在父亲眼里的位置,不过是终将嫁如别家的外姓人而已。母亲恨透了唐小糖,却觉得在众人面前计较反而辱没了自己的高贵,索性,连这个名字都不去提,即使,偶然间有人不小心说起了,她就微笑着看着人家,一直微笑得让人心里渐渐生了无数细细的毛毛,尔后识趣地闭上嘴去。
“想当年如不是家庭出身有问题,我怎会嫁他这个在车间里流着大汗的臭工人…”母亲这样说时,齿间似乎冷风飕飕,可是,张秋盈知道,父亲与母亲的社会地位,现已是今非昔比,全然颠倒了,现如今,母亲不过是一下岗在家,仰着父亲鼻息吃饭的赋闲中年妇人,造作的高贵是是她唯一的骄傲,父亲的药业公司已是如日中天,终于可以翻身将着踏在自己脖子上说三道四的女人,像当年他回家来抖尘土一样把她从高高的位置上抖落在尘埃不屑一顾。
其实,张秋盈知道,要个儿子不过是父亲的借口,与父亲在一起厮混了五年的唐小糖腰身依旧婀娜,没有半点即将为张先生造个儿子出来的迹象,父亲对她却是宠爱如常。
偶尔的,张秋盈背了母亲去找唐小糖玩,望着她婉转流波的双眸,心下暗暗感叹,母亲必然是输了的,这样的女子,哪个男人不去贪恋呢?
何况受了母亲半辈子欺压终于尝到了尤物是何等美妙的父亲。
张秋盈很喜欢唐小糖的,在张秋盈面前,她从不避讳喜欢和她父亲在一起是因为他能满足自己的生活愿望,她时常把钻石珠宝一件件戴上,做个华美的转身,对张秋盈笑着说:“曾经有男人说爱我爱得连命都可以不要了,我要他的命做甚,还不如要点珠宝快乐自己呢,爱是无形不可捉的,珠宝我可以触摸到,小时候我很有理想,可是,那些理想没给我吃顿象样的饭没给我一件漂亮衣服,所以在理想和珠宝两者之间,我宁肯要珠宝,兑现及时呢。”
张秋盈偷偷去找唐小糖的事,母亲多少知道一些,她气愤,但总不能把张秋盈拴在家里,毕竟大活人么,每每知道张秋盈去了一次,她便几日里,不与她将话,晚上,自己在冷被凉裘里偷偷落泪,张秋盈曾出去做过几份工,承受压力倒还没什么,可母亲认为,堂堂张大小姐,在写字楼里看人脸色行事,有些辱没自尊的,就那点钱,还不如家里付保姆和物业费的呢,再三撺掇之下,张秋盈辞了几份工,干脆就呆在家里吃闲饭了,就如母亲所说:“他能白养一个妖精,难道就养不起自己的女儿么?”
不出门时,张秋盈就腻在家里看言情小说,时常看得自己眼泪汪汪,不知那个驾了靓车来娶走自己的人,究竟是谁呢?昔日同学个个奔波在生存的路上,生龙活虎地让她羡慕。
母亲周末会参加教会的活动,她时常很安详地一坐半天,张秋盈知道,那不是安详,母亲是在发呆的,她一定不知向上帝祈祷了多少次,不要让唐小糖着妖精怀孕,父亲有的是钱,样三五个婚外生子不成问题,张秋盈曾提醒过母亲,若是实在不能忍受了,可以起诉父亲重婚罪。
母亲冷冷地回了她一句:“他再混也是你父亲,你怎能说出这样的话?”
张秋盈就吐了吐舌头,乖乖溜远,心里还是很清楚的,倒不是看在昔日夫妻或是有了女儿的情分上母亲不肯起诉父亲,而是,起诉曾经被自己看低的丈夫遗弃,这是一件多么丢面子的事情呀。唐小糖到底还是怀孕了。
她抓着张秋盈的手,摸摸还是纤细的腰说:“有什么感觉?”
张秋盈茫然地摇了摇头。
“我要给你爸爸生个儿子了。”
张秋盈愣愣地看着她,心里响过一真轰轰的声音,她忽然地,心就乱了,不知是该为母亲悲还是为父亲高兴。
回家路上,很失神。进门后,母亲看着她有些显得惨白的脸,问她是不是病了,她懒洋洋地看了母亲一眼,说:“没,唐小糖要生孩子了。”
母亲说哦,是么…母女两个,站在客厅里,很久没坐,保姆小声说了几次开饭了。
饭都凉透了,没人动筷子,张秋盈有点后悔这样快地告诉了母亲,整晚都捏着一把汗,担心母亲想不开,原先,母亲不与唐小糖计较,其一觉得孤儿出身的唐小糖卑贱可憎,更有种感觉不过是丈夫的一场风花雪月,临老,终还是会回来的,毕竟唐小糖会在不饶人的岁月里老去,毕竟自己这边还有女儿亲情这跟线,没有了青春美貌的唐小糖还有什么可与自己争?
可现在,不同了,唐小糖居然要生孩子了。
次日,张秋盈以为会看到母亲一张很是憔悴的脸以及哭红的眼睛。
令她意外的是,母亲精神焕发,一大清早就指挥着保姆收拾楼上那间朝阳的卧室,见张秋盈下来,只扫了一眼,说:“早饭在锅里,自己吃吧。”
张秋盈吃地满腹狐疑,看着母亲紧抿的嘴巴,又不好去问什么。
3。妥协母亲做出了一个令张秋盈瞠目结舌的举动,一向自恃高贵的母亲,竟然亲自去拜访了唐小糖,而且态度温婉,言语恳切地请唐小糖搬到家里住。
唐小糖具体会有什么反应,张秋盈没有看到,只是,那天晚上,父亲破天荒地回了家,脸上带着少见的慈祥,话很多,早晨,他伸着懒腰从母亲的卧室里出来,摸摸正在看书的张秋盈的头发说:“好好听你妈的话。”
唐小糖是大约一周后搬进来的,带着她的珠宝还有几口箱子,晚饭后,母亲会陪着她去海边散步,对周遭投来的种种揣测以及怜悯目光若熟视无睹,径自挽着唐小糖的胳膊,宛然一母同胞的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