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兮有点意外,而后又望向杨乐:“所以呢,如果我把东西取出来…”
“就可以借此威胁蓝衫,让她放出白教授。”杨乐肯定道。
这是真的吗,他怎么这么了解,以杨乐和白教授的关系,比起自救,他会更想要救庄生哥哥吗?
无数个问号在福兮心里冒出来,但她还是道:“好,你可以安排我去香港吗?我知道钥匙是什么。”
“你知道?”杨乐张大眼睛。
福兮掩住情绪颔首。
杨乐高兴道:“那我们今晚就动身。”
“嗯,我去收拾下东西,咱俩先简单吃点饭。”福兮站起身来,扭头就恢复了平静的脸。
她已经相信不起任何人了,庄生哥哥说过,无论哪个世界,除了他以外,其他的人都不值得相信。
06
永远被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福兮,头一次做出反抗的举动,却是对着个就连自己都无法判断好坏的男人。
马璐给她留下的止痛药,有很强的助眠作用。
阿福每次吃完,都会倒在床上昏睡很久。
这天的晚饭和水里都给杨乐放了些,趁他睡着的时候,福兮立即就用床单剪成绳子,五花大绑地将他捆在沙发上,然后才慢慢缓和自己紧张到发抖的身体,坐在旁边等着这个可疑的家伙醒来。
杨乐果然很久都没有清醒的意识,中间有两次都微微睁开眼睛,挣扎了几下肢体,待到真正明白自己的状况,已经是夜半时分了。
福兮仍旧没有睡,点着小小的夜灯,抱膝坐在他对面。
被剪得参差不齐的短发,让她显得狼狈而决绝。
杨乐彻底回神,扭动着坐直身体:“阿福,你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你们不要再骗我了。”福兮问:“如果我真的听了你的话,去香港拿到庄生最珍贵的实验资料,给了蓝衫,那我们俩就真的没救了吧?”
“怎么可能,我是很尊敬白教授的,阿福你不要发疯了。”杨乐露出很勉强的笑,整齐的头发有点凌乱,身体微微一动,眼镜就反应出光亮。
“不要再给我讲这些了!我就算去香港,也不用你的帮忙。”福兮皱起眉头,拿起在旁边早就准备好的料理刀,一字一句道:“因为我根本就不信任你。”
杨乐看到利器,立刻往后缩:“阿福,你别情绪失控,难道还想被他们抓回研究所吗?”
“没错,我现在就是失控了,任何人遭遇我遇到的事都会疯!而且现在被你牵着鼻子走,我才有可能会被抓回去。”福兮忽然就扯开他的眼镜,将刀尖对准他的眼睛:“照你说,你不是也很不容易才逃出来的吗,不是很想去日本避难吗?怎么那么容易就被我说动,提出去香港拿资料?”
“因为我对白教授…”杨乐闭上眸子使劲儿往后躲着刀尖。
福兮开始激动:“别跟我讲你有多尊敬庄生哥哥,你拿什么证明!”
杨乐皱眉:“那你要我怎么证明?”
这个房子没有电脑、没有网络,据马璐讲如此才不容易被人监控。
福兮放下刀,拿过纸笔:“你的手机密码是多少?”
杨乐这才发现自己随身的东西都被她翻出来摆在桌上,顿时陷入沉默。
“怎么,有什么不能让我看的吗?”福兮的语气难免带着愤怒:“从那种地方逃出来,还能带着手机,你真了不起呀。”
杨乐还是不知该怎么反应,显然现在的白福兮,并不是印象中那个内向温柔的女孩儿。
原本福兮还不确定是不是冤枉了真心来帮忙的朋友,可是庄生这个助手的态度叫人心凉,不能再犹豫了,一味地优柔寡断,只会害人害己,所以她重新拿起刀,重新戳到他眼球前面:“没时间在这里啰嗦了,给你五秒钟时间考虑,不知道你瞎了的话,还能不能做研究。”
“阿福,你别这样。”杨乐吓得重新闭上眼睛。
“害怕什么,如果我冤枉了你,手机叫我看看也没什么的。”福兮扒开他的眼睛:“还是说,里面有不能叫我看的东西?”
杨乐硬挺着不讲话,满脸都是冷汗。
福兮微微动了下手腕。
杨乐突然有点崩溃:“密码是762312!”
听到这个,福兮才丢下刀,在纸上匆匆抄写,而后开启了快没电的手机。
这的确是他私人所用,通讯录里有几百个电话号码。
福兮匆匆地将自己认识的人的联系方式都抄了来,而后打开短信,第一条竟然来自刘楚,内容正是这里的住址,她的脸瞬间苍白,抬头望向窗外。
事已至此,杨乐没有必要再装模作样,小声道:“阿福,我们并不想伤害你,只要你帮忙拿出白教授的东西,你们两个人对研究所而言就没太多意义,可以自由地去生活。”
“没太多意义,又怎么可能让我们活着?”福兮淡淡地反问。
“你不要把事情想得太糟。”杨乐皱眉:“我们只想制作虚拟机,怎么可能害命呢?”
“如果你是我,如果你什么都不记得,一片混乱,你会怎么想,相信人性本善吗?”福兮冷淡地看着他:“我现在什么都不相信。”
杨乐开始没好气:“反正手机也给你了,蓝衫的人就在外面监视着,再这样拖延下去,他们会起疑进屋的。”
“所以,马璐呢?你们把她怎么样了?”福兮又问。
“她管不了你的事,她没这个能力。”杨乐扭开头。
“说她在哪!”福兮拎着刀走到杨乐面前。
杨乐挣扎着爬下沙发,想要朝前蠕动。
福兮大力把他拽回去,丝毫不顾自己腹部的一阵扯痛,压着他的脖子道:“干吗,想让人从窗户看到你吗?”
杨乐气喘吁吁:“你会后悔的,你不是会伤害别人的人。”
“那时在我没有受到伤害之前!”福兮再次问道:“我没开玩笑,马璐在哪?告诉我!”
“他爸爸不想让她跟蓝衫作对,把她关在家里了,这个房子就是她名下的,她房产不少,我找了好几个地方才找到。”杨乐感觉到刀刃已经刺入自己的脖颈,那疼痛让他开始瑟瑟发抖。
听到朋友没有背叛自己,同时也是安全的,福兮这才松了口气,继续追问:“我该怎么恢复记忆?”
“我不知道!”杨乐痛到手腕上的绳子都陷入皮肤里。
“那你对我也没什么用处了。”福兮拿过胶带粘住他的嘴,然后抬手举起了刀!
杨乐立刻疯狂地挣扎起来,发出呜呜的声音。
福兮不耻于他的胆小,扯开胶带问:“真的不知道?”
“离开了虚拟仓,你会在半个月内自己恢复的,没有计算机来控制你的脑电波,你会渐渐恢复正常,这是白教授亲口告诉过我的!”杨乐全身都是汗,他开始不确定白福兮这个丫头是不是真的疯掉了:“你不要冲动,你真的逃不掉的,配合蓝衫是你最好的选择。”
“那我宁愿死。”福兮这样回答,便重新用胶带粘住了他的嘴巴,又拿那个口罩蒙住他的眼睛,用力隔着裤子在他大腿上一划。
杨乐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感觉血湿掉布料,那种恐惧难以形容。
他摔到地上,用力挣扎。
听到身边的脚步声,而后是开门关门的声音,紧接着便剩下绝望的寂静。
这次行动,完全超乎杨乐的想象了,他很希望能自救,但敌不过慌乱的心和疯狂丢失的体力,终究还是两眼一黑,昏死过去。
——
事实上福兮并没有离开,她没有信心能够以一已之力对抗蓝衫的耳目,所以只是蹑手蹑脚地躲进了马璐早就嘱咐好的秘密地下室里。
地下室的入口在厨房的水槽下,的确神不知鬼不觉,除非他们知道房子的设计。
幸好璐璐真的没有背叛自己。
从简易的监视器里,福兮能够看到天微微亮的时候,被自己吓昏的杨乐就被破门而入的陌生男子救走了,之后这个房子里几次进来人乱翻一气,包括被父亲拽着的马璐和冷着脸的蓝衫。
他们吵得很厉害,当然是在争论福兮的去向。
靠着极少食物和水生活在黑暗里的福兮真的很担心被发现,只是她没别的选择了,在这种境况下,她已经足够幸运,并且唯有继续祈祷幸运之神的降临。
杨乐最后讲的是实话,过往的记忆在她住在地下室的第三天开始复苏。
那种复苏,不是曾经一段一段的碎片,而是如大海般在脑海中涌起,风卷残云的席卷着她的神智和有限的记忆。
原来我是这种人,原来我有过的,是这样的人生。
原来我真的那么爱他,爱得清醒又绝望。
白福兮有种如梦初醒的痛,又陌生又熟悉地抱着自己瘦弱的身体,在没有光亮的地方,发出了无声的恸哭。
07
福兮人生最初的记忆,应该是两岁时的那场大火,明明是邻居滥用电路引起的意外,却吞噬掉了她所有的家人,最后消防员赶到时,母亲只来得及将刚刚两岁的她从窗口扔出,就葬身在那红色的地狱之中。
当然,那些细节都是别人转述的。
从小到大,福兮所能想起并且反复梦见的,只有让她胆战心惊的火灾光影。
倘若不是脖颈上留下了植皮感染的伤疤,那一切恐怕只会像虚假的噩梦罢了。
很多人都说,能被白原这样功成名就的教授收养,这个小姑娘实在是太幸运。
但福兮自己却讲不清幸与不幸。
就像她的名字。
福兮,祸兮。
谁知道呢?
但福兮一点也不觉得难过,因为她拥有庄生。
哥哥几乎是这个姑娘所有幸福的来源。
所以一切可磕磕绊绊,血泪交加,都不会令她感觉到一丝一毫的后悔。
——
这个时代的主色调是灰白,被工业过度开发的环境犹如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令人任何人都无力回天,特别是作为北方重工业基地的东川市,天空永远是沉重的灰,没有媒体敢于报道,那一年能弥漫两百多天的雾霾里,究竟有多少有毒物质。
身体不好的福兮很少出门,每次她接触到空气净化器以外的世界,都会不停地咳嗽。
五岁时,这个发着烧的小女孩又被白原拉去研究所检查身体,回家就犯了严重的肺炎,尽管请来医生叔叔悉心照料,却仍缩在被子里昏迷不醒。
从学校回来的白庄生看到小妹妹可怜的样子,不禁坐到床前问:“阿福,饿了吗,你想吃点什么?”
“我想吃西瓜…”福兮还不懂事,只是单纯地喜爱着哥哥,并向他提出心中的要求,对越发昂贵的无污染蔬菜和水果的价格毫无概念,更不明白在大冬天想要吃个甜甜的西瓜是有多么奢侈。
白庄生叹了口气:“好,我去给你买,你先睡会儿,不许哭。”
福兮小声说:“吃西瓜就不哭。”
白庄生伸手捏了下她嫩豆腐似的小脸,不禁失笑:“还会要挟我?”
福兮眨眨眼睛,用被子蒙住嘴巴,又开始撕心裂肺地咳嗽。
尚且年少的白庄生看得于心不忍,起身翻了翻口袋,把父亲这个月给的所有早饭钱都拿出来,带上口罩出了门。
其实白原得诺贝尔奖的那阵子,家里的经济条件挺好。
只是虚拟机的研究因为政客的强烈反对而被叫停了,郁郁不得志的白原倾家荡产地私人推动实验,搞得特别拮据。
早熟的白庄生对此感觉很复杂。
他理解父亲,理解那种对于科学无可抑制的狂热。
但也深深地明白,世事如此不堪,发明几乎等于精神毒/品的虚拟机,也许并不会带给人类幸福,只会麻痹大家被现实摧残破碎的意志。
半个温室养出来的娇贵西瓜被买回来,从前只需要几十元,现在却随着物价飙升到了七八百。
白庄生切出四分之一,把其部分小心翼翼地放到冰箱里,然后又将那块西瓜切成小块,端到妹妹的病床前。
福兮比同龄的小孩子都要瘦弱些,抱起来的时候好像没什么重量。
她很胆小,对家里的人却充满信任,尝到冰凉的西瓜丁,立刻高兴地露出酒窝:“好吃。”
“先吃两口,一会儿还是要喝粥的。”白庄生嘱咐道。
“嗯。”福兮很听话,忽然用小手扶住他的手腕:“哥哥吃。”
“哥哥不喜欢。”白庄生回答。
他母亲很早就改嫁了,父亲沉迷于研究,导致自己像个小大人似的成长起来。
现在没钱,更不会逞口腹之欲,反正身体需要的维生素,每天喝粉剂就可以补充足够。
“可是西瓜好好吃。”阿福嚼的腮帮子一动一动,倒是终于不咳嗽了。
“爸爸为什么带你去医院,你做什么检查了?”白庄生打听道。
“不知道。”阿福眨眨大眼睛,很费劲儿的形容:“我躺进了个大盒子里,还带了帽子,都是电线…”
白庄生皱起眉头,不明白父亲为什么总是扫描妹妹的脑电波。
“谢谢哥哥给我买西瓜…”阿福的注意力又回到食物上,讲这样好听的话,无非是让他继续喂自己。
白庄生发现她一直盯着自己手里的盘子眨巴眼睛,不禁笑道:“谢我就亲亲我。”
比起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养父,阿福跟他更亲密些,立刻就在他脸上留下个凉凉的、带着西瓜味的吻。
白庄生伸手抱住可怜兮兮的小丫头,拍拍她说:“剩下的喝完粥再吃吧,我去煮。”
“好。”福兮答应:“一起煮。”
白庄生见输液的药剂快没了,便多等了会儿,熟练地将针头拔下来,然后便抱着她下了楼,把她安放在餐厅的椅子上,这才点燃了炉火,熬起清粥来。
从前他不愿意学这样无聊的家务,可是三年前父亲把福兮抱回家后,就什么都改变了。
仍旧生着病的福兮特别老实,一直盯着他忙碌的背影,像条忠诚的小狗子。
白庄生忽然问:“阿福,你的生日快到了,想要什么礼物?”
“我不知道。”福兮摇脑袋。
“娃娃?”白庄生问。
福兮琢磨了片刻,忽然回答:“我想看蓝蓝的天,好蓝好蓝的那种,我还想看花儿和小鸟…”
这下白庄生忽然好恨自己给她读了故事书。
故事中的美景,在东川市已经不复存在了,而世界上那些仅有的环境尚可的地方,现在也没有能力、没有可能看到。
傻傻的福兮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不安地小声道:“我乱说的。”
白庄生笑了下,给她冲了半杯奶粉,兑了点凉水说:“先把这个喝了吧。”
福兮不喜欢奶味,但她绝对不会拒绝哥哥,只能伸出小手抱住杯子,露出吃药一样的纠结表情,喝得好慢好慢。
——
想要实现妹妹的愿望,对于刚跳级上到高中的白庄生当然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但那天他还是拿着打工一个月赚来的钱,去花店买了朵完美无缺的玫瑰花。
饱满的花瓣上半点伤痕都没有,红得像这个灰暗城市中的一抹亮光。
仍旧卧床的福兮看到,当然是喜欢得不行,立刻就爬起来要看。
“等下,花上有刺。”白庄生小心地用剪刀把所有尖锐的地方都弄掉,然后才打了个蝴蝶结,交给满眼盼望的小丫头。
福兮拿着花深深地吸了口气,露出天真的微笑:“好香。”
“生日快乐。”白庄生摸摸她的头。
“你也是。”福兮回答。
“什么我也是,傻瓜。”白庄生道:“我去写作业了,你要乖,一会儿阿姨喂你吃饭。”
“嗯。”福兮捧着小花目送他离开,然后又自己躺回被窝。
或许是继承了父母的好基因,白庄生的智商奇高,从小就远比同龄人要聪明得多,这年如果不出意外地通过高考,就可以进到父亲的大学中攻读神经学了,迫不及待想要肩负起生活的少年对自己要求也很高,边就着面包边做数学题到深夜,再抬头已经十一点多了。
钟点工阿姨收拾好一切,敲敲他的书房门说:“庄生,我后天再来。”
“好,阿福呢?”白庄生问道。
阿姨笑了下,做了个睡着的表情。
白庄生放下笔,起身去儿童房看了看,福兮果然已经进入梦乡了,只是手里还攥着那朵花,嘴角还挂着甜甜的笑。
打来杯水后,白庄生轻轻地把花抽出来放进水里,想要这娇贵的东西多活几日。
原来女孩子这么小就会喜欢莫名其妙的东西啊…
下回有什么权贵的婚礼,不如跟爸爸说带阿福去看好了。
那些不知疾苦的花门和白纱,一定会让她很开心的。
08
白庄生是伴随着“天才”的赞誉长大的,他的确聪明,学任何东西都远比普通人迅速的多,媒体纷纷将他少年时获取学历的进度神化,当然也有看客怀疑这个男孩儿被父亲做了什么先进的脑开发,才能取得那般成就,但那不过无聊的揣测罢了。
对福兮而言,自己的哥哥再正常不过,从小她的眼睛里就只有他,永远不会去思考其他男生是什么样子的,或许正是如此,感情之路才会走得像上了独木桥,每每回神,都无路可退。
白庄生飞速高中毕业那年,福兮才不到七岁,刚刚成为小学生。
他因为考入东川大学少年班,而获得了去海岛夏令营的机会,竟然叫人跌破眼镜地提出带妹妹一起参加的要求。
福兮带着小黄帽放学回来,听闻消息高兴地爬上椅子:“真的吗,我也可以去吗?”
她还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个阴沉的北方城市。
“嗯,一会儿我跟爸讲,你别多嘴。”白庄生总觉得小孩子一天一个样子,阿福好像眨眼间就长大了似的,他蹲下身整理好她的长头发,摸着刘海上的塑料卡子问:“这是哪里来的?”
“同桌给的。”福兮老实回答。
“不可以拿别人东西知道吗,想要什么跟哥哥说。”白庄生立刻教训。
福兮把卡子摘下来,显然有点舍不得。
排除异常优异的功课,庄生自己也就是个半大的孩子。
他能照顾妹妹已经很好了,忽略些女孩子的兴趣,也无可厚非。
但这个完美主义的少年还是立刻就责怪起自己的粗心来,认真道:“明天还给人家,哥哥送你更好看的。”
“好…”福兮颔首。
这时,白庄生听到客厅的门响,知道是父亲难得回来,立刻拍她的头:“去写作业吧,一会儿我要检查。”
福兮先去跟养父打了个招呼,而后才回到自己的小屋。
白庄生望着白原走近自己,淡淡地唤了声:“爸。”
——
两个孩子一起出门,任何长辈都不放心。
果不其然,白原听到儿子的要求就拒绝道:“你和同学在一起就好了,带着她干什么,照我看,干脆你也不要去了,玩乐有什么用?”
“难道我就不能放松下吗,只有五天,回来就会去研究所实习的。”白庄生讲话从来都很从容。
“那你就自己去。”白原摆手,希望把他打发走,好将精力放在电脑屏幕上的邮件中。
“我走的话,你会每天回家照顾阿福,给她做饭、晚上陪她睡觉吗?她还这么小,绝对不能离开家人。”白庄生很清楚自己肯定会说动父亲。
果不其然,最不愿为家庭挤出时间的白原放弃啰嗦,只是道:“那你自己跟学校沟通。”
白庄生有点不高兴地笑了下:“爸,你为什么要收养她,明明连我都没空照顾,难道塑造一个慈善家的形象那么重要吗?”
“你以为高中毕业就没事了是吗,该学的东西一样都没学,不要在这里多管闲事,浪费时间。”白原并不会与他争执,打印出一堆文件,立即关掉电脑就走了。
正是因为相处机会不多的原因,白原丝毫不知道,其实白庄生已经看过很多他的资料,对于他遮遮掩掩的虚拟机研究,也了解很多。
这天亦然。
白庄生隐约听到外面车开走的声音,伸手就重新打印出刚刚被父亲带走的文件。
偷听了好一阵子的阿福忽然跑了出来,抢走那几页纸问:“这是什么…上面有我的照片?”
“是体检报告,看看阿福健不健康。”白庄生摸摸她的头。
“嗷…爸爸答应了吗?”阿福迫不及待地追问。
“嗯。”
“太好了!太好了!”阿福立刻原地蹦跶,结果身体一颠簸,又忍不住咳嗽了出来。
白庄生给她倒了杯水,安抚着她去做作业,而后偷偷拿走那几页脑电波测试报告,满眼沉重之色。
——
本来几经跳级后,白庄生在同学间就是小少年,忽然间在夏令营的队伍里出现了萝莉阿福,更是引得大家好奇围观。
在面对外人时,阿福远没有在家中的活泼自然,她很害怕地缩在哥哥身后,口罩外露着的大眼睛眨呀眨,非常惊慌失措。
“妹妹认生。”白庄生没办法的笑:“我爸实在是太忙了。”
“你家没有佣人吗?”
“照顾小孩子是不是很困难?”
“小妹妹好可爱呀。”
几个同学议论纷纷。
“来来来,身份证都给我,要去领机票。”带队老师过来打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