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抹淡淡的光照在他英俊的脸上,犹如毫无侵略感的月色。
福兮老实地闭眸,等到听见关门的声音,才从枕头底下摸出白庄生没注意的作业本。
里面所临摹的拥吻的漫画,和原作很像,又不尽相同。
毕竟纸面上男主角的眉眼,多多少少像着福兮最熟悉的男人。
她带着侥幸叹了口气,烦恼翻身,从无忧无虑的孩子,变成了会深夜失眠的少女。
其实没有血缘关系的话,好像对哥哥有朦胧的依恋,也没什么不对。
但血缘又算什么呢?
他们之间的感情,明明比世界上很多亲兄妹都要深刻。
如果庄生哥哥知道自己这种模糊的想法,一定会很失望吧?
福兮自责地蒙住脸,因为无人倾诉,而渐渐感受到所谓生而为人、痛苦的滋味。
12
这世上的聪明人不少,但真正能够成就一番事业的,通常是聪明人中的痴人。
像全心扑在脑科学上的白原便是一例。
他虽然是极受尊敬的教授,甚至因为得过诺贝尔医学奖而备受推崇,但并没有什么经济头脑,对人事关系也不在乎,所有的钱财、精力和时间,全部都花费在了实验室里。
对家庭而言,这样的父亲与顶梁柱,实在既可爱、又可恨。
福兮与养父的相处总是隔着层雾,绝对不像与白庄生那般亲密无间。
某个下午她又被与老师请了假,莫名其妙地准备做身体检查。
在研究所休息室等待的过程中,白原拿来了盒草莓:“庄生说你喜欢吃,这是日本来的客人送的。”
福兮面对养父笨拙的慈爱,表现得很懂事,接到手里立刻露出笑容:“谢谢爸爸。”
“乖。”白原抚摸她的头,讲出这个他对她讲过最多的字。
福兮最喜欢水果,拿起颗红嫩娇弱的草莓咬了口,很满足地享受着酸甜的香气。
“过会儿就换上这件衣服,听护士姐姐的话。”白原嘱咐道。
任何人都是有好奇心的,福兮已经懂得很多事情了,她不再相信自己一次又一次地来研究所带上那种满是电路的帽子,躺进巨大的扫描仪里,是因为所谓的心脏不好,所以忍不住开口发出质疑:“爸,为什么我每年都要检查脑袋呀?”
“为了确保你的健康。”白原敷衍。
“我很健康啊。”福兮抬头盯着他。
少女明亮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杂质,天真到白原并不愿再说继续谎言。
正当空气里泛起奇怪的安静时,休息室的们忽然被推开。
白庄生有点气喘吁吁,皱眉道:“难怪你指挥我去开会,我说过,不要再利用阿福了!”
“什么叫利用,这里没你吵闹的份!”白原恼怒。
“那你就告诉她实话,再问问她愿不愿意!”白庄生伸手拉过妹妹,拿走草莓说:“别吃了,跟我回家!”
很害怕他们吵架的福兮胆怯而失措。
“站住!”白原终于不再放任儿子的自作主张,冷声道:“今天你若是蛮横到底,以后就不要再进研究所大门了!”
他不是个有时间争吵闹情绪的普通人,所以讲的每句话都是认真的。
白庄生犹豫片刻,安慰阿福道:“你去走廊等我,一会儿我们一起回家。”
福兮从来不违抗哥哥,立刻拿起书包消失。
但她又怎么能不想知道,养父究竟为什么总是让自己来这里,而刚刚所谓的利用,究竟是什么意思?
心里的好奇战胜恐惧,福兮在走廊站了会儿,又悄悄地趴到门缝旁边。
里面的谈话时隐约地传来。
白庄生比平常要激动非常多,他似乎在叫嚷:“你收养阿福,无非就是因为她的脑电波比正常人强很多,想让她成为虚拟机的实验品吗,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但你这么做是错的!就算你不把她当女儿看,也要把她当人看!”
“我没有不把阿福当女儿,我不会伤害她!”白原也有点急:“你不要在这儿耍你的少爷脾气,不想干就给我回家!”
“少爷?真有自信…当你儿子我除了吃苦也什么好处!”白庄生说:“退出就退出,不如你自己去做实验,我这就带阿福走。”
偷听的福兮几乎来不及闪避,就撞上冲出来的哥哥。
白庄生正在气头上,拉住她的胳膊,立刻着她大步逃离这个满是消/□□水的地方。
那个瞬间,他全然不理解父亲,只当白原是丧心病狂的科学怪人,处心积虑,不过要毁掉妹妹幸福的人生而已。
——
从两岁进入白家,到终于成了初中生,这些年里福兮很少离开那座房子。
所以当夜坐在酒店的床上时,她整个人都懵懵的,却依然懂事地劝道:“你们不要吵架好不好,特别是不要因为我吵架呀。”
白庄生帮她整理了几件衣服,沉默不语。
福兮问:“爸爸希望我做什么实验呢?”
“没有,我们乱说的。”白庄生道。
“不是的,哥哥撒谎。”福兮摇头:“爸爸是研究人的大脑的,他每次带我到研究所,都会检查我的脑袋…其实做实验也没关系呀,我很高兴能帮到你们。”
白庄生手里的动作顿了下,走到床前,蹲下身轻声问:“阿福,如果爸爸是因为你的大脑很特殊,才把你带回家,你会恨他吗?”
福兮咬着嘴唇想了想,而后摇头。
“为什么?”白庄生不明白。
福兮说:“爸爸本来就是那种只会沉迷科学的学者吧,他好像没为其他事操心过那,老师说,每个伟大的人,都很难被世俗所理解,所以我不想责怪他,而且爸爸一定也是爱我的…还有,到了这个家,我得到了最重要的,所以我才不会责怪任何人。”
“最重要的?”白庄生挑眉。
“我有哥哥了,哥哥就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福兮望着他深邃迷人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白庄生哑然,而后失笑。
但福兮依旧坚定而掏心掏肺,不像开玩笑。
“我知道,阿福也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白庄生握住她的手:“即便你长大了,有了自己的自由生活,也依然永远如此。”
福兮安静地听着,不知道明白没明白哥哥的意思。
白庄生说:“所以,我不会让你成为爸爸的实验品,因为那个实验是前所未有、风险性极高的,明天我就带你离开东川,等他冷静下来再说吧。”
“可是…”福兮想到学校的老师同学,还有没完成的作业,在担心中欲言又止。
“相信哥哥,我会让你转学到更好的地方,更轻松吧。”白庄生轻轻地拥抱了她一下,关掉酒店房间的大灯:“早点睡吧,我也洗洗睡了。”
“嗯。”福兮当然相信,她顺从地躺进被子里,对着天花板眨了眨眼睛。
白庄生收拾好行李后,便去冲了凉。
哗啦啦的水声停止,一阵脚步轻响,而后沙发那里便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
这个念头洁净的水也成了昂贵的资源,即便是花大价钱住在酒店里,白庄生也保持着节约的良好习惯,所有行动都特别快捷。
始终在偷听的阿福没有睡意,忽然光着脚下床跑过去说:“哥哥陪我,我睡不着。”
每个人的长大都是不可避免的事情,近来白庄生已经反复自我教育,要尊重妹妹的日渐成熟、再也不把她当成什么也不懂的孩子了,所以自然隐晦地拒绝:“别闹,我累了。”
福兮满脸沮丧:“我不习惯这个地方,我想回家…”
白庄生真是见不得她委屈,转而又没办法地扶着她的肩膀走回床边,先安抚着她进了被子,然后才无奈地躺在旁边:“好了,睡吧。”
福兮侧身抱住他的胳膊,终于安静闭眼。
白庄生借着小夜灯橘色的光,望着妹妹的小圆脸和长长的睫毛,不禁有种错觉:其实阿福和曾经一模一样的,至少在自己面前,永远都是这样。
没想到正在胡思乱想的功夫,福兮又忽然困顿地小声问:“哥,什么是虚拟机呀…”
13
那次随白庄生去南方的行为,在小福兮眼里不过是一场子女针对父母的离家出走。
哥哥和父亲所争吵的实验,实在显得朦胧遥远。
大概他们还有些其他的矛盾和心结吧,等到冷静下来就好了。
——年少的福兮如此考虑。
她的身体素质的确糟糕到了一定程度,在湿冷的新环境中,很快就发起烧。
白庄生一边态度决绝地去面试新工作、一边还要照顾病怏怏的妹妹,日子过得很辛苦。
虽然作为过于年轻的成员在研究所里需要付出很多努力,但和绝大多数的普通人比起来,他已经足够优秀了。
某天,白庄生终于决定去家薪资丰厚的科技公司,立刻拿着合同赶回临时租借的房子,对缩在沙发上画画的阿福说:“有没有感觉好一些,明天哥哥就带你去挑学校。”
结果福兮还没讲话,就先咳嗽起来。
白庄生叹息,坐到她旁边拍着她的后背说道:“这个地方的收入水平比较高,等到攒够钱,我们再去环境更好的城市。”
福兮摇头道:“喉咙发炎了而已,屋里有空气净化器,我不难受。”
白庄生捏了下她没有什么血色的小脸,担心地露出微笑。
福兮不由靠在哥哥的肩膀上,轻声劝解:“爸一定在找你呢,还是回东川吧,他就你一个儿子呀。”
对待其他的事情,白庄生总是冷静自如,但唯独关于妹妹,语气却极其严肃:“不,爸爸只会一意孤行罢了。”
“你还没告诉我,什么是虚拟机呢。”福兮对之前听到的名词念念不忘。
白庄生犹豫了瞬间,解释道:“人脑感知事物、进行各种判断并产生记忆,是非常复杂的过程,爸爸这辈子都在研究这些课题,并且得到很多对全人类都颇具意义的成就。”
“是呀,所以他才会得诺贝尔奖,同学都觉得爸爸很神秘呢。”福兮自豪地说。
“这些年来,爸爸一直想发明出一台机器,可以连接大脑与计算机,通过信号模拟,让人进入虚拟世界。”白庄生耐心地解释道:“味觉、听觉、嗅觉、触觉、视觉…这些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感受,在那个世界里都会比真实还真实。”
“哇。”福兮呆想片刻,天真地问:“这机器不是很好吗?我就可以足不出户地旅行啦。”
白庄生不禁低头朝着她笑:“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其实…如果爸希望我帮他做实验,那就做嘛,我也觉得很有趣。”福兮完全不明白:“究竟会有什么风险?”
“你觉得人的大脑受损,会发生什么事情?”白庄生反问。
福兮童言无忌:“会死?”
白庄生微怔,而后道:“那是最糟糕的情况。”
听到这话,福兮才终于陷到沉默里去。
“反正我不会答应的。”白庄生坚持道。
福兮觉得头很痛,转而又枕到哥哥的腿上,在咳嗽中闭上眼睛。
“难受就多睡会儿。”白庄生抚摸她的长发,摸到福兮脖颈因火灾植皮而留下的伤痕,心里不知不觉地微痛,如果可能,真不想再让这个小丫头受苦。
“哥…”福兮小声问:“如果适合做实验的对象不是我,是别人,其实你也希望能好好研究吧?那毕竟是你一直都感兴趣的科学。”
白庄生没有回答。
并未长大的福兮,仍旧从某种程度上理解这个朝夕陪伴在身边的年轻男人,很清楚他离开家乡、离开那个在全国最为先进的研究所,完全是为了自己。
但她不喜欢这样。
哥哥的人生,明明比自己的重要,不是吗?
——
父母之爱是毋庸置疑地本能存在。
或许其它的困扰不会让白原离开自己的工作,但儿子的任性还是逼得这个父亲正视曾经的武断,几经打听,终于在十多天后找到了白庄生的踪迹。
已经带着妹妹适应新生活的庄生满身提防之意,在难免微显凌乱的出租屋门口皱眉道:“爸,你来干什么?”
福兮正趴在卧房做数学题,不禁为之竖起耳朵。
“不要继续耍孩子脾气了,回家去吧,就算你无所谓,阿福也禁不起折腾。”白原叹息,他的鬓角眉梢已经泛起苍老的灰。
白庄生仍旧堵在门口:“不是你叫我滚的吗?”
“你为什么非要如此偏激呢,难道虚拟机的意义,不比一两个人更重要吗?”白原的价值观是属于科学家的残忍与纯洁,他皱眉道:“而且我也不会在不安全的状况下伤害阿福,她是我的女儿。”
“你真的把她当女儿吗?”白庄生问道。
“当然。”白原坚定点头,
白庄生说:“那就死了让她做实验的心,你都把她折磨成什么样子了?”
“折磨?”白原不理解儿子的想法。
或许是保护阿福的愿望过于强烈,白庄生对很多事情都有疑虑,但他不想影响妹妹的心情,害怕她听到更多秘密,便顺势关上门,和父亲走到外面去争执。
这时,一直在意着的福兮立刻放下笔,悄悄地溜出去尾随在后面。
她的心态很单纯,只是希望生活能回归原来的幸福轨道。
白原和庄生一直走到小区的空地处,才停下脚步。
这位严谨的科学家难得激动,声音比平时大了很多:“她当然是真的有心脏病才要做那几个手术,你把爸爸想象成什么样的人了?难道我是个阴谋家吗?阿福不能做剧烈运动、按时吃药之类的,不是嘱咐过你很多次吗?”
“你也不过就是嘴上说说罢了,你什么时候真正管过我们?”白庄生反问。
“是的,也许我不是个称职父亲。”白原承认。
“你最好把也许两个字去掉。”白庄生这般回答完,发现在不远处站着的妹妹,不禁收起情绪道:“阿福,你回房间去,不穿外套又要生病。”
“别吵架啦。”福兮不放心地讲了句,才慢腾腾地往回走。
好像每座城市,都因崩溃的环境而变得灰蒙蒙的。
她生命里唯一的亮色,就是白庄生。
真的不情愿因为自己的事情,让哥哥染上愤怒、怀疑和悲伤的黯淡。
只要他开心,其实怎么样都好。
否则,自己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
不得不回避谈话的福兮不知道白氏父子究竟商量了什么,但是那天庄生是独自回来的,并且立即开始整理兄妹两个人仓促的行李。
“我们要回东川了吗?”她探头探脑地问道。
“嗯。”白庄生颔首。
“太好了!”福兮立刻扑到他的背上,搂着他的脖子说:“我想家了!”
十几岁出头的女孩子,身体已经开始渐渐发育。
白庄生只穿着体恤,能够鲜明地感觉到她胸前的柔软,恍惚间竟然红了耳朵,挣扎起身说:“阿福,你已经是大姑娘了,稳重点。”
他认为是个非常禁欲的人,从来对身边的任何花花草草没兴趣。
但那份禁欲的原因,或许是更复杂的东西。
“哦。”福兮毫无意识,听话点头。
这些日子,白庄生变得特别害怕时光,想着过两年阿福变成高中生、然后再变成大学生,就会脱离最后的稚气,最后成为别人的女孩儿,心情就不由地此起彼伏。
“哥哥,你不跟爸吵架了呀?”福兮打听。
“嗯,他答应我,只要我配合研究所的工作,听从他的安排,就不考虑让你来做实验的志愿者,也不会再带你去检查了。”白庄生认真道:“以后如果爸爸再单独带你去任何地方去,都一定要先告诉我。”
福兮噗嗤一下子笑了出来:“说得好像爸爸是坏人似的。”
“你不懂,他为了虚拟机问世,什么都愿意做。”白庄生叠了几下福兮的裙子,发现她自己买来的陌生内衣,立即起身道:“你去把衣服都整理好放进箱子。”
“知道啦。”福兮立刻行动。
白庄生望着妹妹瘦弱的身影,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摆脱了实验的烦恼后,他又开始忧心小丫头的健康,生怕福兮的心脏再出问题。
但至少,父亲不会牺牲女儿了吧?
此刻仍旧年轻的他,完全想象不到,白原真正牺牲掉的,会是什么。
——
福兮所上的女校,前身其实是所教会中学,尽管随着时代的发展,那些过于古板的繁文缛节早就没有了,但每天上课或下课的时间,仍旧显得些许无聊,在空闲的时候聚在一起说说笑笑,成为大家最轻松的消遣。
青春期的女孩子们喜欢讨论什么?
当然是爱情故事、漂亮衣服、化妆品和小男生。
并不善于在群体中表现自己的福兮永远扮作聆听者,安静地坐在旁边眨眼睛。
除非同学发问,否则她绝不会插嘴。
这日班花交了初恋男友,自然使得闺蜜几个激动不已、议论纷纷。
福兮一边画着画,一边在座位上听她们叽喳约会的细节。
“喂,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忽有个妹子探过头来,带着好事的心情打听道。
福兮愣了片刻才意识到该自己回答,故而顺其自然道:“喜欢哥哥。”
结果大家竟然笑了。
那妹子说:“我讲的是要谈恋爱、结婚的那种。”
福兮握着铅笔想了想,依旧坚持:“我就喜欢哥哥,不想谈恋爱,更不想结婚。”
“算了算了,阿福还是小朋友呢。”班花摆摆手。
提问的妹子乐不可支:“估计等阿福有嫂子的时候,肯定会气到嚎啕大哭的。”
因为白庄生总是围着自己转,从来不关心别人,所以福兮并没有想过这个可能,不禁闻言低下头陷入沉默。
“以后可不要说这种话了,人家会骂你*的。”班花摸摸她的头:“可爱的傻阿福,你也会找到男朋友的,如果先把脖子上的伤治好的话。”
正在这时,上课铃打响,同学们都各回各位。
福兮呆在位子上走神好一阵子,而后忽然间深深地低下了头。
——
排除和父亲之间的芥蒂不说,白庄生在研究所的表现的确令白原欣慰。
所谓的天才少年在长大之后接受新知识的速度,并不比小时候逊色,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没有任何特殊关照,他很快就理解了虚拟机的原理并且融入团队,开始夜以继日的学习并为其他研究员提供了大量有效的实验数据。
当然,这是以牺牲私人时间为代价的。
回到东川后,他从研究所开车到家里的时间,通常已到夜深人静。
“今天过得怎么样,晚餐吃什么了?”白庄生进门后,照例先去看望妹妹的状况。
正在书房写日记的福兮紧张地合上本子:“啊…还好,刚才自己煮了粥。”
“不是给你零用钱了吗,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白庄生微笑。
福兮忽然抬头看他:“哥,什么叫*呀?”
白庄生整个人都傻掉了,在他心目中,纯洁的妹妹和这种肮脏的词完全没有任何联系,所以愣过好久才迟疑道:“…谁教你的?”
“我听同学讲的。”福兮摸着手指说。
其实她已经在网络上搜索了词典,大概理解意思,只是自己明明和哥哥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只是…只是不想离开他罢了,怎么会被讲的那么可怕?
“听我说,人要对别人讲的话有辨别能力,其实你自己知道不是好话吧,所以不要搭理就好,别学着乱说。”白庄生最后无奈地选择回避。
“嗯…”福兮又沮丧地问:“我是不是很丑呀?”
白庄生平时不怎么跟异性接触,真的难以理解青春期的小丫头脑袋里究竟在琢磨什么,只好耐心道:“阿福最可爱了,怎么会丑呢?”
福兮从前在他面前无拘无束的,此刻却很自卑:“同学说,我要是没有这些伤疤,才会交到男朋友的,是不是大家看到我都觉得很可怕…”
“不要跟你那些同学混在一起了!”白庄生忽然间有点生气,当初想着选择个女校会比较安全平静,结果自从阿福上了初中后,就总被那些烦人的丫头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时常困惑又不开心。
福兮被哥哥失控的态度惊到,瞬间凝滞住身体。
白庄生放下外套,目光重新变得温柔,蹲在她面前说:“在我眼里,阿福是世界上最可爱、最纯洁、最善良的女孩,你有伤疤是因为你遭受过无情的火灾,这不是你的错,没人会觉得可怕,如果不喜欢的话,长大试着美容手术好了,哥哥只不过不想你再受皮肉之苦才没有安排的治疗,你不是很怕去医院打针、做手术吗?”
福兮想起曾经的痛苦,立刻点点头。
白庄生深深地叹了口气,无可抑制地厌烦起妹妹的同学,以至于他忽然大脑发热地提议:“一直想跟你说呢,要不要转学到东川大学的附属一中?那里离医院很近,我可以接送你,就算没时间接,你下了课也可以直接去研究所等我,叫爸爸申请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