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梅夕的家去犹如冰窟,没有半点温度。
他从床上虚弱的爬起来,路过穿衣镜,看到自己胡子乱糟糟的狼狈相,不禁呆在原地。
直到被窗外一声炮竹惊醒了,梅夕才回过神来,找到剃须刀站在那无精打采的打理自己,可能是不专心的缘故,一不留神,就划出了血。
梅夕烦闷的扔下刀,又转身回到沙发上坐在走神。
好像这样的节日,无论如何也该煮顿饺子衬托出气氛,但他没有心情,想到自己要对着一锅吃的就想吐。
还是被那段同居的日子惯的吧。
有人做饭,有人洗碗,饭来张口的不顺心了还要批评几句。
梅夕当时就是想消磨掉韩扬的耐心,但是他也窃以为,韩扬的耐心是消磨不掉的。
结果如今,梅夕瞅着空荡混乱的屋子冷笑出来,笑容淡去,又是满脸落寞。
大约在晚上九点的时候,门忽然被人敲响了。
梅夕在沙发上躺的迷迷糊糊,以为是拜年的同事,也不打算理睬,反正没开灯可以假装自己不在家。
果然,声音没过多久就停了。
可是片刻之后,却传来钥匙开锁的动静。
吓得梅夕很神经的坐了起来,在黑暗中看着一个高挑的身影摸摸索索的换鞋进来,而后伸手开灯。
光明降临后,憔悴到不行的梅夕,和风尘仆仆的韩扬,都因对视而傻在了原处。
过了好半天韩扬才回神道:“你在啊,我以为你出去了呢…”
梅夕皱眉不语。
韩扬把手里的大袋子放到桌子上,竟然掏出了保温饭盒,又道:“我想你也可能在这儿,万一过年不爱做饭,就给你带了饺子过来…没吃吧?”
梅夕这才发出哑哑的声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韩扬说:“今天。”
梅夕又道:“你还回来干嘛…”
韩扬的动作僵了下,而后转身坐到他身边:“我来看你啊,这阵子一直在改剧本,好不容易赶在年前弄好了。”
说着他就抬手轻轻地抚摸上梅夕的脸:“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还瘦…”
不等他说完话,梅夕忽然发疯一样抱住韩扬,狠狠地吻上了他的嘴唇,像是生气了一样,咬得用力,几乎见血。
韩扬毫无防备,被他推倒在沙发上面,手足无措的轻扶住梅夕,好不容易等他闹完了,才舔舔嘴唇轻声道:“到底怎么了啊…”
梅夕消瘦的脸在灯光下薄的透明,他很用力的打在韩扬的胸口:“不想看到你!”
韩扬笑:“不想看到我你亲我干吗?”
梅夕愣愣的坐直了身体,过了会儿才道:“你不恨我吗…为什么来看我…”
韩扬失笑:“哪那么容易恨啊,我恨你干嘛。”
梅夕说:“那你为什么一走你没音讯了,还回来的这么突然?”
韩扬道:“我知道我妈肯定为难你了,和她谈好以后,就回去忙工作。”
梅夕冷笑:“忙的连电话都没时间打?”
韩扬沉默,后来又浅笑:“我害怕…害怕你不理我,那样我一定没心思做事,就会发疯跑回来,多没出息啊。”
梅夕又哼笑了声,眼眶却不自觉的红了。
韩扬上前抱住他道:“你是不是想我,后悔对我那么凶?”
梅夕烦闷想要挣脱:“谁想你啊,别碰我。”
韩扬还是死死地抱住他:“可是我很想你,每天都想你。”
梅夕呆呆的看着空气,身子却不自觉的放松了下来,任他抱着不再反抗。
韩扬轻声道:“你放心,我妈不会再找你麻烦了,你再也不用担心了,好好的高高兴的成吗?”
梅夕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韩扬在他脸边亲了下,而后笑道:“过年好。”
初一的早晨阳光似乎格外的温暖。
可能是年纪大了关系,整夜的疯狂让梅夕很没力气,懒洋洋的趴在被窝里不想动弹。
韩扬却是起得很早,只穿着短裤就跑到厨房里去忙里忙外的做好早餐,而后很殷勤的端到床边来叫道:“梅夕,起来啦,你不是答应我陪我出去买东西吗,你还没去看你妈妈,晚上回来再睡,恩?”
说着就把脸凑上去要把他吻醒。
梅夕烦的很,皱着眉头半睁眼眸,轻声道:“别吵,出去看电视。”
韩扬故意把被冻凉的手伸进被子里,惊得梅夕猛然坐起来,然后生气的拿枕头打他:“你怎么这么欠啊,我困死了!”
韩扬笑的很开心,跟个孩子似的瞅着他。
梅夕也没劲儿发火,不情不愿的拿起杯子喝了几口牛奶,一脸朦胧的睡意。
韩扬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跑到他昨晚拿来的东西那儿,翻找出两件红色的格子衬衫道:“你看我给你挑的礼物,我们一人一件。”
梅夕瞅到就皱眉头:“这什么东西啊,我可不穿。”
也不是他难伺候,梅夕绝对是浅色纯色控,打开他的衣柜向来干干净净,很容易就令人联想到医院那种地方。
韩扬说:“过年就高兴点儿啊,你这么白,很衬红色的。”
梅夕不理他,放下牛奶杯子又倒回被窝想要补觉。
韩扬没办法的坐在旁边,放下衣服无言以对。
梅夕自己躺了一两分钟,终于受不了他散发出来的那个气场,伸手扯过衬衫道:“谢谢你行了吧?”
韩扬笑笑,很温柔的又隔着被子抱住他,吻着梅夕脸庞说:“你到底知不知道我爱你?”
梅夕道:“恩。”
韩扬又问:“那你呢?”
梅夕干脆的回答:“不爱。”
韩扬扶过他的脸,对视了两秒,而后认真询问:“如果哪天你爱我了,能不能麻烦你告诉我一声?”

第23章

大年初一,超级市场里几乎人满为患。
梅夕只想随便买点食物,可是带着韩扬,就越拿越多,最后几乎把手推车都装满了。
他实在受不了这种没头没脑的做法,终于出声制止韩扬:“牛奶不要买那么多,谁要天天喝啊。”
韩扬笑了笑,顺势从后面搂住梅夕的肩膀:“今天我可以帮你拎,我不在你再来买那多麻烦。”
梅夕拉开他的手道:“你烦不烦,把我当什么了?”
韩扬丝毫不在意摇头:“不烦。”
梅夕皱眉说:“别压在我身上,沉死了。”
虽然仍旧是那些不够温柔的话语,语气却也不再恶劣。
所以韩扬更是变本加厉,忽然把手伸进他的衣服里笑:“昨晚怎么不嫌沉。”
这里是公共场所,人来人往,梅夕的脸一下子就挂不住了,挣扎着说:“我翻脸了,我真翻脸了,你松手!”
如果他们不是两个男人,那么所作所为,的确与情侣无异。
谁知正在这时,不远处却响起声根本不可能出现的问候,带着丝丝诧异:“梅夕…?”
闻言梅夕整个人都僵住了,但只是一秒,他就猛地推开韩扬站直了身体。
或许是这个动作太突兀,韩扬看向对面的男人,也是满脸疑惑。
时隔一年程然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还是干净的,成熟的,温柔的,他朝梅夕轻轻地笑了下:“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
梅夕却显得局促而尴尬,垂下眼睛道:“啊…恩,你怎么在这?”
程然说:“过年了,来看看我妈,初五就回去。”
梅夕点点头。
程然绝对是此刻最自在的人,又朝他摆摆手道:“不打扰你们了,有时间再聚,拜拜。”
梅夕还是点头,侧过身让程然过去,显得特别沉默。
韩扬很聪明,就算他不聪明此时此刻的气场也容不得他糊涂,看着英俊的程然消失在拐角处,才冷声问道:“他是谁?”
梅夕的表情已经与片刻前完全不一样了,甚至显得很恍惚,淡淡的回答:“中学的同学。”
韩扬追问:“你和他什么关系?”
梅夕干笑:“什么关系啊,就是同学。”
韩扬便没再说话。
梅夕看着车里的东西道:“走吧,一会儿给我妈扫墓,然后早点回去,今晚又会下雪。”
说完他就自顾自的推着购物车走了。
韩扬独自站在那儿,又侧脸看了看陌生男人消失的方向,才步履迟疑的跟上。
这个男人是谁,这个男人是什么。
恐怕就脸梅夕本人也讲不清楚。
他并没有撒谎,出了中学的同学以外他们还有什么别的关系吗?
没有。
但是梅夕爱他。
他就是可以让梅夕活的像行尸走肉一样的灾难。
这天韩扬似乎又看到了那个熟悉而有距离感的梅夕医生,做什么都很斯文,说话简洁,表情温柔疏离。
从墓地,一直到晚上入睡,都是如此。
只因为太正常了,才显得很奇怪。
韩扬看到后辗转不能入眠。
“我在想我会不会孤独终老…”
眼前那个模糊的男孩,有着线条柔和的脸,和很美很美的声线。
想要伸手触摸,却感到无限远,想要后退,却退不开半步。
像是所有的苦涩都因为这句话的回音而哽在喉咙里,憋得心脏都要爆炸。
梅夕痛苦的呼吸着,却忽然又看到那个男孩转过脸来朝自己笑:“要是到四十岁我都找不到可以和我过一辈子的人,我就回来养你。
这个瞬间,万籁俱寂。
梅夕是被很大的力气晃醒的,他一脸冷汗,看着月色下满脸愤怒的韩扬,累的说不出话来。
韩扬低声道:“那个人叫程然?”
梅夕费力的咽了下口水。
韩扬忽然松了手,坐起来冷笑道:“我可不会做梦做到喊我同学的名字。”
梅夕这时才回过神来,瞅着他的背影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韩扬郁闷的点了支香烟,狠狠地抽了一口。
梅夕感到很抱歉,伸手摸上他的后背,却不料被韩扬重重的甩开。
于是他苦笑,实话实说道:“我爱他,我只爱他。”
听到这个韩扬猛地回头,眼底带着种受伤之后的的怒火,梅夕已经不怀疑下一秒他就会把巴掌抽过来,但是他没有。
韩扬只是猛然下了床,走到衣柜前动作粗鲁的穿着衣服。
梅夕坐起来轻声道:“你发什么疯,我和他不可能在一起的,他心里根本就没有我。”
“那你爱他什么啊?!”韩扬套上衬衫后忽然回身喊道:“中学同学,那都多少年了?!你有病啊!”
“二十一年。”梅夕轻声道,他的语气淡淡的,却让听到的人很痛。
韩扬僵在原地,又虚弱的问:“你和他上过床?”
梅夕看向韩扬的眼睛:“他是我第一个男人。”
韩扬这下连冷笑都笑不出来了。
他一直瞅着梅夕,慢腾腾的套上皮衣,而后生气的转身走了出去。
梅夕独自留在空荡的房间里,静了很久很久,才猛地把手边的闹钟甩到地上,带着哭腔喊道:“这么容易就走,你回来干嘛啊?!”
他捂住了自己的脸,没有哭,却比哭还难受。
韩扬是第二天下午回来的。
因为喝了酒,显得有些醉醺醺的,自己开门进来后就倒在沙发上不吭声。
梅夕心里终究是感觉对不起他,端着水走过去道:“别这样了…”
韩扬眼神朦胧的问:“你还想和他在一起吗?”
梅夕摇摇头。
韩扬握住他的手道:“那你就不该再爱他啊…”
梅夕点头。
韩扬笑的比哭还扭曲:“我对你,我为你做的这些,你都看到没有。”
梅夕轻声道:“看到了。”
韩扬说:“我不是孩子了,你不愿意跟我在一起就实话实说吧,别给我了希望又让我绝望,你愿意和我好好在一起吗?”
梅夕迟疑的点了点头。
韩扬忽然把手机拿出来道:“你知道他的电话吧,约他出来,我请他吃饭。”
梅夕为难的说:“你这是干嘛,我跟他不熟。”
韩扬的声音冷冰冰的:“你打不打?”
梅夕愣了半晌,最终还是接过了手机。

第24章

世界上再没有比这更尴尬的饭局了。
梅夕身着正装,满心忐忑的坐在西餐厅里面。
没有表情就是他此刻的表情。
而韩扬却在旁边时不时的瞥过怀疑的眼神,同样闷不吭声。
本以为程然会推辞,却没想到他答应的比什么时候都痛快。
所以即便是鸿门宴,梅夕也没有资格说不来了。
大约十分钟时候,这尴尬的沉静才被声友好的招呼打破:“你们好。”
程然独自来了,黑色的外套上有些落雪还未融化,也许是太寒冷的关系,他精致的脸比平时更为苍白。
梅夕感到阵阵头晕,却只好介绍道:“这位程然,这位就是我对你说的韩扬。”
程然朝眼前带着敌意的年轻人微笑:“很高兴再见,我读过你的书,写的很好。”
韩扬竟然没回答。
程然似乎也什么都明白,伸手叫过Waiter。
很快菜单就被送上来。
也许是因为太安静的关系,梅夕忽然问道:“最近怎么样,有在网上看到你的新照片。”
韩扬冷冷的瞅了他一眼,很利落的点了菜。
程然说:“还可以,正在适应。”
梅夕又问:“易佳还好吗,他怎么没来?”
程然微笑说:“恩,这里太冷他生病了,在家里休息,还让我代他向你们问好。”
如果一天前韩扬还不认识这个男人,现在他就已经比哪个粉丝还要了解了,等到Waiter走后,他才轻声道:“我去下洗手间。”
说完就起身离开了。
事已至此,梅夕明白自己伤人伤的太狠,能够把这样的秘密憋住不说,简直已经是人格的问题。
他也能理解韩扬的感觉,那种付出一切到头来却被当成白痴来忽略的感觉。
但是即使明白,梅夕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其实早就该告诉他了,为什么不说?
梅夕看着眼前依旧英俊迷人的程然,看着他举手投足的考究,看着他从容温和的气质,就知道这是对韩扬更深的打击。
他知道没有男人能承受住这种不公平的比较。
程然扶好餐巾,忽然笑了下:“怎么找这么年轻的人?”
梅夕难以作答,鬼使神差的说:“没有易佳年轻吧?”
程然又笑。
梅夕轻声道:“他现在心情不好,你别怪他…”
程然打量着梅夕那张表情很不自然的脸,忽然道:“你怎么这么傻啊?”
梅夕微怔。
程然说:“有对你好的人,就学会珍惜,别总…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事情。”
这几乎是他最正面的回应梅夕的一句话。
梅夕苦涩的笑出来:“你为什么要来吃这顿饭,你不来不是更好吗…”
这是种逃避,梅夕真的希望自己可以逃避开来。
程然对他的想法心知肚明,却只是道:“老朋友叙叙旧有什么不好?”
梅夕尴尬的陷入沉默。
他一直以为程然都不会再出现了,甚至始终抱着永别的心情。
现在看来,还是永别比较仁慈。
正在这时韩扬才姗姗的回来,坐到梅夕旁边怪怪的笑了下:“你们多少年没见了,都没听梅夕提起过你。”
程然含糊的说道:“是很久了。”
韩扬感觉到梅夕看着程然的那种眼神,就会如坐针毡,可他还能怎么办呢,他也清楚什么叫爱,所以只能无奈。
程然忽然想起来似的,从风衣里拿出个小盒:“这是给你从巴黎带的礼物。”
梅夕拿过来,没有打开看,只是道:“谢谢。”
这一瞬间他还有韩扬,似乎都想起了曾经那个乌龙的法国小雕塑。
这个时候想起来,真是讽刺。
整顿饭在一种奇异的沉默中结束了。
等到他们三人出去的时候,雪依旧没有停。
因为同时要去停车场,也便没有说再见,那么一前一后的走着时,韩扬始终用力握住梅夕的手。
直到程然走到自己车边,才回身微笑道:“再见。”
梅夕轻声回答:“再见。”
然后,就呆呆的看着他上了车,缓慢的开离了自己的视线。
韩扬在旁冷笑道:“人都走了,还看什么看?”
梅夕愣了下,低头说:“我们也回去吧。”
韩扬不动,问道:“他送你的东西呢?”
梅夕迟疑片刻,把衣袋里的小盒掏了出来。
韩扬拿过来摆弄片刻,皱眉问:“你们真的做的了朋友?”
梅夕摇头。
韩扬说:“那扔了吧。”
不料梅夕忽然把礼物抢了回去:“不行。”
韩扬的手和他的手,同时都握在了盒子上。
梅夕说:“我已经做到一起吃饭,现在够了吧,你不要闹了。”
韩扬使劲想把盒子抢走,却未果。
梅夕难得这么认真。
韩扬瞬时间什么都明白了,其实他早就明白。
如果你爱一个人,就会很轻易的读懂他的眼神和内心。
或许就是这种绝望让韩扬又忽然的笑了出来,松手道:“我开玩笑呢。”
梅夕把盒子放回了衣袋。
韩扬轻声说:“你学心理的,就算骗我也好啊,就算扔了你再回来拣都好。”
梅夕痛苦的别过脸去:“你和程然不一样,你不要逼我。”
韩扬便什么都没再说,转身便替他打开车门,看着梅夕上了车。
这天晚上,梅夕在这个年轻的男人身上感到了种别样的温柔,似乎比哪一次都要用心,似乎比任何时候都显得在意。
韩扬的爱,已经不需要再怀疑。
梅夕在黑暗中茫然的睁着眼睛劝告自己:就这样吧,好好过自己的生活。
忘掉那些本就不属于自己的梦。
于是他也拥抱住韩扬,他拼命地想要记住他的脸和他的体温。
就好像心里多放这个人一些,就会遗忘那个人一些。
至于事实是什么,梅夕并不知道。
凌晨一点的时候,韩扬忽然语气平静的问:“你怎么会爱别人呢,我很难相信这是事实。”
梅夕疲倦的躺在旁边:“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韩扬笑:“可是你看他的眼神,还是现在时。
梅夕沉默。
韩扬又问:“你说,是我爱你多一些,还是你爱他多一些?”

第25章

人是会反思的动物,当梅夕从又见到程然的震惊中恢复过来之后,也开始反思了自己的残忍。
渐渐了解韩扬了,当然不会用完全无所谓的态度对待他的喜怒哀乐。
其实韩扬也很痛苦,其实韩扬并不容易。
又或许是潜意识里害怕失去,害怕回到从前,害怕二十年再二十年。
梅夕在次日早晨就下定决心,要试着遗忘。
心理学上讲,我们真正能释怀一段感情所耗费的岁月,也就是二十个春秋。
其实他早已熬了过去。
“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韩扬走在商场里问道。
他们的精神都太紧张了,与其躲在家里面面相觑,还不如出来散心。
梅夕有点暗自庆幸韩扬并没有改变态度,便也配合着回答说:“前阵子想换掉音响,我那个实在旧了。”
韩扬轻笑:“你不是很恋旧的吗?”
梅夕听到后心里有点忐忑,故意皱眉:“你影射我什么?”
韩扬笑而不语。
梅夕这才真正放下心来,拉起他的手道:“走吧,我看上一套挺好的,顺便逛逛电视,我想在家看电影了。”
或许韩扬在他面前是没多少优势的,梅夕经济独立,做事得体,人长得漂亮,性格也不错,想要在他面前当一个大男人,甚至扮演保护的角色,实在是太难了。
每个人都希望自己年轻,可这世上只有韩扬,希望自己很老很老。
他有点悲哀的看着梅夕强颜欢笑的侧脸,尽管心里动悉一切,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天,他们相处的出乎意料的和谐。
白天买了电器又订了新家俱,晚上吃美食,看电影,和别的情侣也没什么区别。
等到要回家的时候,天已经极黑了。
路灯照着白雪纷飞,美不胜收。
梅夕抬头走了会儿神,忽然转身朝韩扬说:“北京有家医院,要请我过去工作。”
他等着韩扬高兴,却只看到时候张平静的脸。
韩扬把手插在皮衣兜里,轻咳了声:“是吗,可你自己做不是更轻松?”
梅夕愣了楞,然后微笑:“你不希望我去吗,那样你就不用来回跑了。”
韩扬不回答,只是说:“我想抱抱你。”
梅夕发怔,不知所措的瞅着他。
韩扬抬手就搂住梅夕,深深的呼吸着他周身的空气,不知为何身子有点抖,手臂也笨拙。
梅夕温柔的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背:“有什么话就说,别这样。”
韩扬很忽然的就平静下来,片刻之后,他松开了梅夕,竟然说出句完全不会属于他的话:“我们分手吧。”
梅夕表情彻底僵了。
韩扬垂眸道:“你还爱那个人,我算什么呢,何必在你身边当个代替品。”
梅夕解释说:“我没…”
韩扬看着他:“你别骗我。”
梅夕为难的侧过了脸。
韩扬说:“你还不如狠狠地伤我,也好过决定骗我,敷衍我,我不爱那样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