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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扬慌张的跑过去,也不嫌脏,扶着他平静了些才倒水找纸,而后终于带了些歉疚:“我陪你去医院吧…”
梅夕摇摇欲坠的漱了漱口,冲了马桶后便朝卧室走去,无精打采的说:“我不想去医院,恐怕现在人人都知道我的事了,我也不想看到你。”
说着,就缩到被子里昏睡了过去。
韩扬被这个麻烦搞得有点手足无措,他愣了片刻才出去冒着风雪买回了药和食物,默默地放到梅夕的床头柜上,才忧心忡忡的坐着车往家走去。
事情发展到这个阶段,忽然令韩扬有些害怕。
他不再敢保证父母真的会什么都听自己的,他不知道梅夕如果失去了当医生的资格会不会崩溃。
原来生活中有很多事情,比喜欢和讨厌更为复杂。
韩扬从前没有仔细想过,现在明白了,却也有些晚了。
总是拿着圣贤书看些大道理,竟然不过纸上谈兵。
可笑至极。
第13章
梅夕的病一直拖了两个礼拜才好,他从前甚少如此,不知是柳青的话太尖锐难以消化,还是她的威胁太过可怕,梅夕的免疫力顿时弱了很多。
尽管性格早熟,但梅夕说到底还是个普通人,我们谁都会有自尊与恐惧,更何况他又与普通人有那么多不同。
眯着眼睛看了看温度计,三十六度五,很好。
梅夕还是感觉自己全身都软绵绵的,爬下床的动作也很吃力。
他妈妈正在厨房煮汤,闻声出来问:“你身体这么虚弱,起来干什么?”
梅夕苦笑敷衍:“医院有点事情,拖了很久了,正好温度也降下来,我去看看。”
因为孩子毕竟大了,梅妈妈也没再阻拦,只是道:“你多穿点衣服再出去吧。”
梅夕答应着,显得有点心不在焉。
他知道自己该面对很多事情,但他还不知道该有如何面对。
因为年假的关系,医院的人并不多,梅夕憔悴的在里面绕了一圈,即便遇见认识的人,打招呼的态度也和从前没有什么差别。
梅夕感觉有些意外:就凭那日柳青的愤怒,她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
不开玩笑,梅夕已经开始打算被学校开除又失去新工作后该去哪里混生活了,他总不能一被打击就死无葬身之地。
本来就没有正经事,现实又一切照常,梅夕很快就走了出来,到医院门口打算打车回家。
谁知一辆黑色的奔驰忽然驶来,停在他面前,走下个陌生男人。
男人还算礼貌,问道:“您是梅先生吗?”
梅夕点头。
男人解释说:“是这样的,柳经理说只要我看到您,就请您去与她见一面,您不会拒绝吧?”
梅夕看他表情没有欺诈之色,便认命的回答:“好。”
男人立刻就给他打开车门。
梅夕坐入,绝尘而去。
柳青的工作果然十分繁忙,梅夕跟着男人到了她的公司,只见很多西服笔挺的男女拿着文件夹来来往往,不是在讲电话,就是再与人交谈公事。
他跟着进入顶楼清净的办公室,平复了下紧张的呼吸,才在男人的示意下敲了敲门。
是柳青自己打开的。
她瞪了梅夕几秒,而后道:“请进。”
梅夕只能从命。
柳青转眼又关上门,既没有给他倒水,也没让梅夕坐下,而是直接了当的说:“你以后别再和我儿子又联系了。”
梅夕苦笑:“我早就答应过你。”
柳清摇摇头,犹豫了片刻才道:“我是认真的,即使他去找你,不管他说什么你都不要再理他。”
梅夕的职业让他很能耐得住沉默去倾听。
柳青叹了口气说:“韩扬这回是铁了心,不管我说什么他也不听,希望你能明白我不能让他堕落成一个同性恋。”
梅夕想说这些问题只有上帝才能决定,但是说了又怎么能样呢?
韩扬毕竟还未成年,柳青毕竟还是他的母亲。
所以唯有回答:“我明白。”
柳青神情复杂的看着梅夕的脸,轻声道:“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多少事,但韩扬对你是铁了心,我只能拿你的前途威胁他,我说如果他不放弃的话我就会让你身败名裂,他才犹豫…”
其实梅夕有些恐惧,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柳青无乃的笑:“知道吗,韩扬答应我出国读书,再也不去找你,只要我放过你。”
梅夕怔了怔:“是吗…错误是我犯下的,我不用他做什么,也不会再破坏他的前途,其实不必这个样子。”
柳青摇头:“我的孩子我最明白,就算如此他就真的不见你了吗?”
梅夕说:“他还是会来找我的。”
柳青的神色有些悲哀:“所以替我伤害他,替我逼走他,这是你表达歉意地唯一方式,不然我说的话都不是开玩笑。”
梅夕呆了片刻,忽然侧头道:“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这个世界对于年轻人来说是很残忍的,不管他们多认真多努力,往往也不及成年人最小最简单的一个预谋。
几乎所有成长的感觉都差不多,但只要有成长,又算什么坏事呢?
又过了五天,梅夕的身体好了许多,他把生活又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似乎根本不在意那件波澜似的。
因为他知道韩扬会来。
所以韩扬果然来了。
这个孩子忽然之间憔悴了很多,可以想象他在家里是多么激动多么痛苦受了多少折磨和委屈。
像个芦苇站在路边,皮肤已经白的像雪。
梅夕正从学校走出来,看到韩扬这幅模样还在等待自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沉重。
他表情淡淡的照旧往前,连说话的意思都没有。
韩扬哑着声音拉住他,动作微微狼狈:“梅夕,对不起,你不要不理我。”
这样的歉意,和几个月前那张扬跋扈的少年,是同一个人吗?
梅夕全身都凉了下来,鼻尖酸酸的,却甩开他道:“我不想再看到你。”
说完就继续往车站走去。
韩扬追在后面说:“你别这样,你再不理我,以后可能也看不到我了,我妈她——”
梅夕猛然回头,斯文的脸上是很真实的满不在乎:“那是你的事情,你还嫌我不够麻烦吗?”
韩扬目光深深地凝视着他的眼眸,轻声道:“我知道错了,可你真的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吗,我第一次对人这么真诚,我对你没有任何隐瞒和秘密,难道我对你就只是麻烦吗?”
梅夕回答:“只是麻烦。”
韩扬愣住了,很久才绝望的问:“为什么不喜欢我…”
梅夕轻笑:“我为什么要喜欢你,你即傲慢又自以为是,明明还什么都不明白,就目中无人把谁都看成白痴,你做事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甚至连父母都可以任性自私的伤害,你觉得你值得被喜欢吗?”
韩扬被他说得更加脆弱,颤抖着薄唇问道:“如果我改了,我谦虚,谨慎,宽容,善良…你就喜欢我了吗,只要你希望我该,我什么都可以改…”
梅夕冷声道:“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最讨厌你的就是你从来都不像个男人。”
说完他就果决而毫无留恋的离开。
韩扬追着他,拉扯着他,几乎是在哀求:“梅夕,我真的很不容易才跑出来,你不要这么绝情,梅夕…梅夕!”
梅夕心里无端烦躁,他转身推开韩扬:“你有点尊严好不好,我不想再看到你。”
韩扬被他推得一个趔趄,终于不剩半点力气。
他呆呆的看着梅夕的背影,轻声道:“我明天就出国了…再也见不到你了…”
说完,竟然有眼泪从那双美丽的眸子中滑落下来。
泪水在他过分消瘦的脸上留下了很残忍的痕迹。
韩扬忍受不了这种痛苦,他还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为了保护梅夕而选择远赴重洋,却连他的半个微笑都换不回来,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毫无保留的喜欢一个人,得到的却是鄙视与羞辱。
此时此刻,这个少年再也没有了那份早熟的智慧。
他剩下的,只是个孩子对于爱情的困惑与痛苦。
而从男孩变成男人,恐怕别无它法。
这是韩扬在年轻的时候最后一次见到美丽的梅夕,梅夕说过的话他在许多年以后也能清晰地回忆起来。
他渐渐发现,原来梅夕说的都对,原来自己真的有那么那么多缺点。
在开始的留学的孤独中,韩扬是有点恨他的。
但随着成长,那点点恨早就不知道流逝到了哪里,韩扬总想把自己变成梅夕期待的那样,他也无比的相信,只要自己不再愚蠢自私,就有朝一日可以得到他的爱和尊重。
韩扬对梅夕的感情,还有感谢。
他知道,如果不是梅夕,自己将会错过很多人生中的风景,自己将会成为一个差劲的男人,永远都不能直起腰来活下去。
这对于男人来说,有的时候也远远比爱情重要得多。
第14章
回忆当然对我们的人生有着重要的意义,但很多时候,面对同样的过程,不同的人往往会产生不同的态度。
这就是决大部分的悲剧的原因。
十年之后的春天,当梅夕坐上飞往北京的航班时,心里装的只有犹豫与茫然。
他所想的全部事情,不过是如何让韩扬真真正正的忘记自己。
伤害人,的确也会像被伤害同样痛苦。
梅夕甚至觉得,只要韩扬看到现在的自己,就已经会明白了。
无论多美的人都是会老的,无论多么珍贵的爱情,也禁不起时光的蹉跎。
他没有告诉韩扬自己什么时候到,他不想在机场仓促的说话。
梅夕这辈子,几乎都是在哈尔滨度过的,他几次仓促的路过首都,或是开会,或是应邀出诊,完全行色匆匆。
而此次距离师大的邀约还早,梅夕便在个酒店住下,独自出去随意溜达了两三天。
不是混酒吧泡夜店,只不过去看看名胜古迹然后自己吃些小吃。
说实在的,以他这样的年纪,早就没有激情天天玩乐了,似乎gay越老就越向往普通的生活,即便是梅夕这样完全在飘荡的人,也不会例外。
梅夕总是把幸福寄托于对程然的想象,他会骗自己也许有一天程然也会带自己来这些好玩的地方,吃好吃的东西,彼此微笑,毫无保留。
尽管那已经是梦。
可有梦总比没有的好。
直到某个阳光普照的下午,梅夕感觉自己已经完全的平静下来,能够面对可能会发生的一切事情之后,他才再次拨通了韩扬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起,甚至没有给梅夕犹豫的时间。
韩扬的声音里带了些不加掩饰的愉悦:“你到北京了?”
梅夕沉默了会儿才回答:“恩。”
韩扬说:“现在能见我吗?”
梅夕回道:“好。”
韩扬随即说了个地址,又问:“你去那方不方便,还是我去接你?”
梅夕说:“不用了,那一会儿见吧。”
说完就按下了断音键。
这是段多么普通的对话啊,竟然发生在他们两人之间,电话那边的韩扬已经是个大人了,所以一切对梅夕来说都很陌生,他在和一个深爱着自己的陌生人邀约,这让人不禁觉得好笑。
呆呆的在酒店的床边坐了会儿,梅夕终于打起精神站起来走去冲了个澡,换上身刚刚从干洗店打理好的西装,又习惯性的带上了那个掩人耳目的黑框眼镜,才慢腾腾的走了出去。
他在病人面前从来都扮演着个淡定的、万能的,甚至泰山压顶而不惧的勇敢形象,但是此时此刻,梅夕感到了些胆怯,或许他的内心深处根本就不愿意让韩扬看到三十五岁的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去让别人失望,并不能算什么享受。
韩扬定的是已经到了北京郊区的某个假日酒店,就这个大都市的喧嚣与浮躁而言,环境竟意外的清净优美。
梅夕从出租车里出来后,边打量便迟疑的走进了一楼餐厅的别门。
里面装潢考究优雅,立刻便有训练有素的领班迎上来问:“先生,有预约吗?”
梅夕有点茫然,朝着有些空荡的餐厅环顾了圈,而后才道:“恩,是韩先生订的位置。”
领班微笑:“请随我来。”
说着就带领梅夕一路往里面最安静隐蔽的位置走去。
韩扬还没有到,桌子上的花瓶里孤零零的插了只百合花。
梅夕入座后,等着服务生给自己端来水杯后便道:“一会儿再点餐吧。”
服务生温文尔雅:“好的。”
话毕便乖巧的离得远了些。
梅夕走神的盯着那朵洁白无暇的花,心生疲倦。
他精致的脸因为心情而显得有点忧郁,衬衫洁净,西服笔挺,斯斯文文的让人感觉温柔极了。
韩扬刚刚赶来时,看到的便是这番景象。
他打扮的很低调得体,手里还拿着一束泛着清香的长茎玫瑰,但是明明已经根深蒂固的自信忽然间便烟消云散了,从看到梅夕的那一刻开始,韩扬所有的脆弱都卷土重来,他的手甚至开始颤抖,呼吸都开始困难,再也没有办法往前走上半步,只有心跳,只有心跳在倏忽间变得剧烈,震耳欲聋。
梅夕似乎有第六感,猛地抬起了眸子,发现有个高大英俊的年轻人紧盯着自己看,很戏剧性的足足愣了半分钟才认出他是韩扬。
男人,十五岁和二十五岁,真的天壤地别。
梅夕从他的眸子里看到了太多的东西,很艰难的才微笑出来:“你长大了。”
韩扬慢慢的走到桌边,把玫瑰放在梅夕面前,轻声问:“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梅夕与他顿时陷入了僵持,后来他发现这是个变相的祈使句而不是疑问句,只能勉强起身。
韩扬顿时便伸手把他搂入了怀中。
是的,搂入怀中。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那个倔强的敏感的少年竟已长成了比梅夕还要高挑有力的男人,肩膀变得宽阔,手臂变得有力,就连呼吸也沉稳了许多。
这就是岁月的力量。
梅夕感觉到了韩扬隐忍的激动,不由说道:“放手,放手!”
听到他不由抬高的声音,韩扬终于放开梅夕。
梅夕扶着自己的肩皱眉道:“别人会以为你想把我闷死。”
韩扬苦笑了下:“如果不是在这里,我还会吻你,让你窒息。”
梅夕脸僵住,回不出话来。
他不是个古板的人,而且玩得比谁都疯,但韩扬和酒吧里的那些男人完全不同,韩扬说的每一句话,你都可以当做字面意思去理解。
梅夕好半天才假笑了下:“现在还对大叔有兴趣啊。”
说完就坐了回去。
韩扬坐在他对面道:“别这么说你自己。”
梅夕不想与他讲这些暧昧的话,于是说:“我饿了,现在可以点菜了吧?”
韩扬恍然回神,立刻叫来服务生。
大概是很久没见的关系,本来就不熟悉的他们在这种公共场合也没有太多话好讲,但韩扬已经不会像原来一样幼稚的冷场,他恰到好处的谈起自己留学时的一些经历,谈吐已比当初谦虚得体了很多,而梅夕则是个天生的聆听者,他不过偶尔微笑片刻,却渐渐地无需假装。
这顿饭,算是愉快。
待到结账时,天色已经渐渐晚了。
梅夕没有坚持付款,等着韩扬收起信用卡后道:“我有点累了,我想回去休息。”
韩扬说:“可以再和我去一个地方吗?”
梅夕有点疑惑,却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韩扬顿时就拉着梅夕往旁边的酒店大厅走去,梅夕见他直奔电梯,不禁有点了然,别着劲停住脚步说:“喂,你别太过分。”
韩扬回首笑了笑:“我不是要和你上床,别这么紧张。”
但是不做那种事,两个跑到酒店的房间里能做什么?
梅夕满目狐疑。
房间原来早就被订好了。
韩扬轻轻地推开门,很绅士的站在旁边请梅夕进去。
梅夕犹豫迈步,顿时看到了个欧式的奢华房间。
也许是家具过于古朴昂贵,这样的气氛甚至显得有点厚重,但却是梅夕喜欢风格的。
他刚想打开灯,却被韩扬阻止住。
韩扬关上门说:“我第一次住在这里的时候,是我出国的前一天。”
梅夕静静地回首看他,黑暗中韩扬的脸庞微露出了些悲伤,他接着说:“那时也是傍晚,我看到窗外的夕阳很美很美,就对自己发誓,有一天也要带你来看…虽然过了这么多年,去了那么多遥远的地方,这个景致已经微不足道了,但却还是我最愿意与你分享的东西。”
梅夕听了他的话,慢慢的走到卧室的床前,猛地拉开厚重的窗帘。
一缕温柔灿烂的光顿时照亮了他的双眼。
光越聚越多,不知不觉便占据了这个房间的角角落落。
夕阳似乎把自己所剩无几的能量全部贡献给了这片大地,窗外那广阔的已经春意盎然的郊外,同样沐浴着橙色的,殷红的,淡黄的光芒,如梦如幻。
真的很美。
梅夕不自觉的弯起了嘴角,想回头和韩扬说些什么,却看到了韩扬认真而严肃的脸。
他用力的握住了梅夕的手说:“而我对你…从那一天起,就从未改变过。”
第15章
房间因为韩扬的话,而陷入了一种很彻底的寂静。
这十年来没梅夕对过各种事情,已不再是那个鲁莽的青年,他认真地看着韩扬的眼睛,用一种最温柔的口吻说:“我想你知道,拒绝人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我想你也知道,我并不爱你。”
韩扬的脸色暗淡了片刻,诚实的点头回答:“我知道。”
梅夕微笑:“所以,我什么也不必回答你了。”
韩扬又拉住他的手腕道:“但我想听你说,你有没有可能爱上我,请你给我时间,我和从前已经不一样了。”
梅夕反问:“可能?”
韩扬定定的回视他。
梅夕笑:“我已经三十五岁了,再过几年我就四十了,而那时你还年轻,还处于人生最美好的阶段,我们怎么可能在一起?”
韩扬道:“可是七十岁的老人和八十岁的老人,没有什么分别,时间总会过去的。”
这个比喻其实很美,这是句诺言。
梅夕没有办法回答。
韩扬接着说:“如果不能和我爱的人在一起,不管我多美好还是多狼狈,都没什么意义。”
梅夕低头:“我觉得太突然了,从你那封信开始。”
韩扬却忽然紧紧地抱住他,轻声说:“我知道,我不奢望你现在就接受,但至少我对你好的时候你可以不拒绝吗?”
梅夕犹豫。
韩扬这个样子,说话的这个腔调,都莫名像极了程然。
他忽然没有力气推开,也没有力气拒绝。
韩扬渐渐的松了手,很深情地看着梅夕的眼睛,然后轻轻的在他的唇间落下亲吻。
如果这是程然,又该有多美好。
韩扬说:“除了你,我没有吻过别人。”
梅夕所有的话都哽在喉咙里,完全讲不出来。
韩扬微笑:“今晚你在这里休息吧,会有宵夜送上来,我回去了,你要好好考虑我的话。”
说完,他就拿起床上的外套大步走出了门。
梅夕无力的靠在落地窗前,微微叹息。
所有的安排,果然是十分周到的。
留下来泡了个澡,又吃了顿美味的宵夜,躺在床上昏昏欲睡的感觉十分舒服。
梅夕在睡前照旧用小镜子照了照自己,很刻意的发现不管怎么精心保养,他的皮肤还是没有了年轻时那种天然的光泽,总显得有些疲惫似的。
而再想起韩扬风华正茂的样子,难道不就是回答么?
虽然凭借这些去评价彼此显得有些愚蠢,但这都是不能无视的东西,至少对于把美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梅夕而言,脸和心一样,都不能不在乎。
他颓然的扔下了镜子,随手关掉灯钻入被窝。
如果不早点睡,也许明天起来还会再老一点,再老一点。
很快就变成韩扬所说的七八十岁的老头子。
真是噩梦。
第二天,当灿烂的阳光普照到干净的大床上时,梅夕自然而然的就醒了。
他先是慢条斯理的洗漱完毕,吃了早餐,才给韩扬发了条短信。
“谢谢你的招待,我很喜欢,但是我们仍旧是不可能的,希望你能在你的生活中,发现更值得珍惜的人,再见。”
很简单的话,把该说的都说了。
梅夕套上西服,很快就走出屋子离了开去。
他告诉自己应该好好准备在师大的讲座了,应该预谋着在北京找几个艳遇了。
不管做什么,不都比和小孩子折腾那些毫无结果的感情要强么?
这世界上的事,大约最浪费时间的,也就是感情。
不过任何人都知道,韩扬根本不会这样便作罢。
他看到梅夕的信息后,先是在屋里闷了半天,而后就气冲冲的跑了出去,直奔他的酒店——这也是逼不得已才去打听的,看来尊重隐私这样体贴的举动,根本就没什么必要。
梅夕说得那些话,显然是从哈尔滨就打算好的。
他压根就没听进去任何一句告白。
却说傍晚的时候梅夕正要出去酒吧街玩,谁知刚走出电梯就看到面无表情等在大厅的韩扬,不禁有些心虚似的硬着头皮迎上去问:“你还有别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