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木屋二楼的书房里,貔貅迷迷瞪瞪地醒了过来。
——它平时夜里都是不会醒的,但是这里用的炭盆燥热,它睡得越来越渴。
它不舒服地皱着眉头,吧唧吧唧嘴,睁眼一看:“咦——?”
屋子里没有人了,二哥和小拾呢?
然后它抻抻爪子,先爬起来奔到桌下放着的水碗边喝了足足小半碗水,心满意足之后,又扯个懒腰,溜达回地铺上。
啪叽趴下,貔貅闭上眼睛酝酿了会儿,感觉不困又重新睁开眼。
它百无聊赖地四下看了一圈,最后,目光停在了旁边放着的那本《龙之九子》上。
翻会儿书好了,它虽然还不太认识人类的文字,但它会看图!
貔貅蹭过去将书扒拉过来,坐起身翻开封面。
扉页,没什么可看的,翻过去。


前言,都是字,看不懂,翻过去。
长长的前言之后是关于龙之九子的概述,终于开始有图啦!
八哥负屃雅好斯文,画的图特别好,哥哥们真身的样子被描绘得霸气威武,貔貅看得眉开眼笑。
大哥抚琴的样子好投入——貅!
二哥迎战混沌气震山河——貅貅!
三哥飞檐走壁英姿飒爽——貅貅貅!

啊八哥把自己画得有点弱,貅,它觉得八哥实际上比这个好看!
下一页就该它啦!
貔貅小白牙刮刮嘴唇,怀着兴奋的心情翻开下一页…
“咿…”貔貅笑容陡去,望着彩图疑惑地皱起眉头。
那是只金色的神兽,龙头鱼身,它从未见过,但显然不是他。
“貅…”貔貅茫然地看向旁边令人头晕的文字。
它还不认识几个字,但“龙之九子”几个字它认识,“第”字它认识,“貔貅”是它的名字,它也认识。
——而旁边所写的,是“龙之九子,第九子——xx”,最后两个陌生的文字并不是“貔貅”。
“貅…?”迷茫维持了几秒之后,貔貅仿佛猜到了些什么。
这本书是八哥亲自写的。八哥说,第九子不是它。
“貅!”貔貅使劲摇摇头,想打消这个念头,但摇头间,他却又蓦然想起另一件事。
——哥哥们平常都是以排行相称的,但对它,他们只叫它“貔貅”,好像从来没有人叫它“九弟”…
“貅…”貔貅突然感到恐惧,死死盯着那本书,犹如见到天敌般,一步步地往后退。
它一直退到墙边,抵着墙壁彷徨地转了个圈,泪水一涌而出:“咿…”
它咧着嘴想把眼泪忍回去,但最终还是越流越快,它用爪子抹了好几把,抹得满脸都湿乎乎的。
它、它不是龙的孩子,不是哥哥们的弟弟…
貔貅觉得心慌无助,四个爪子不住地抠着地面,过了一会儿,它又跌跌撞撞地猛冲向那本书。
“嘶啦——”画着螭吻的书页在貔貅爪下撕裂,然后,只见貔貅两爪快速抓撕,纸张迅速被撕成无数小块,犹如雪片般飞扬。
“呜哇——!”貔貅趴在落着碎纸片的书上嚎啕大哭,泪水很快阴湿最上层的纸张,又很快往下渗去。
四十分钟后,众人结束了在负屃屋里的讨论,各回各屋。
祝小拾先跟着楚潇往书房去了,打算还是把貔貅抱下楼,毕竟书房里的地铺打得并不宽。
楚潇很想再详细讨论一下她方才提出的观点,边上楼梯边问:“你真觉得那个提炼收集用的东西跟妖务部无关?”
“联合国的官方语言是英语、汉语、法语、俄语、阿拉伯语、西班牙语六种,不包括日语,所以我觉得这是松本藤佐自己搞的…”她说着推开房门,下一秒,霍然回头。
跟在她身后的楚潇浅怔:“怎么…?”
祝小拾有点心慌地瞪着眼:“貔貅不在!”
楚潇眉头一立夺入屋中,微滞之后,很快注意到地铺上的书和碎纸。
他喉中一哽,不祥的猜测令他双拳紧握至青筋凸起。他长沉一息,一步步走到书边,蹲身翻了几页纸片,很快就看出了是哪一页。
“它知道了。”楚潇懊悔怨愤地猛然捶地,“它居然会翻书…它都不认识字啊!”
“楚潇。”祝小拾微颤的语声在几步外响起。
楚潇回过头,看见她站在打开的衣柜前:“它…它把它的小书包拿走了。”祝小拾带着惶恐看向他,“那里面是它自己带的口粮。”
如果方才的场景还意味着貔貅有想自己出去静静的可能,眼下的发现则无疑昭示着它离家出走的事实了。
楚潇瞳孔骤缩,战栗着呼出一息,旋即夺门而出:“大哥!三弟!都出来…!把九弟也招来!”
三分钟后,雪色斑驳的世界屋脊上,九缕黑影腾入夜空,小的犹如绸带盘旋而过,大的则似一片巨大的阴云,横截过天地之间。
幼年神兽的嗅觉是格外灵的,方才在浑浑噩噩中早已蹿下了山,又时蹿时走地往西移动了几公里的貔貅因嗅到熟悉的味道而怔然停住,可它四处看看,又看不到人影。
“貅,貅貅…”貔貅失魂落魄地继续往前走,眼泪啪嗒啪嗒地低落在土地上,很快结成一个个小冰点。
它不是龙的孩子,龙的第九子不是它,八哥写的书里都没它…
貔貅耷拉着脑袋,抽抽噎噎地拖动着脚步,心里填着满当当的难过。
与它相隔三四公里的公路上,祝小拾开着花了两万块钱跟珠峰大本营的其他游客强“借”来的山地车,边猛踩油门边打电话:“喂?师父?听得见吗?”
她等了一会儿,那边苍老而带醉意的声音才响起来:“啊——?十丫头啊——?”
祝小拾急问:“您现在还在拉萨吗!给我个地址我去见您!”
“啊——?你来西藏啦?”师父迷迷瞪瞪地咂了咂嘴,“为师涤荡心灵呢,你玩你的,不用来看我了。”
生怕他就此挂机的祝小拾赶紧喊:“我有急事!!!等我说完您再涤荡心灵!!!”
电话那边安静了几秒。
“你得罪喇嘛了…?”
什么鬼。
祝小拾无语了一瞬,深呼吸解释:“貔貅——招财进宝的那个貔貅,在珠峰这片儿离家出走了!它还是个幼年神兽,之前在北京偷文物吃来着,不赶紧找到不是它出事就是文物出事!它的九个哥哥都急疯了,我需要您在西藏的人脉帮忙啊师父!”
那头又是一阵安静。
“师父?师父!”祝小拾还以为师父在这会儿醉得睡过去了,急得直喊,却听那边的声音陡然镇静,尽扫醉意:“拉萨,仓央嘉措,东南。你琢磨着来找我吧。”
祝小拾:“什么…”打什么哑谜啊!!!
“我只能说这么多。”师父的声音倏然压低了许多,“最近有几个老外总在附近转悠,监听器我也发现两个了。不知道他们有什么算计,你来的时候小心。”


第19章 财源滚滚小貔貅(十九)
开了大半夜车,祝小拾在将近天明时将车停到路边睡了一会儿。
早上九点,她在闹铃声中醒来,摸过手机关掉闹钟,先跟邱凉甄绮说了下大致情况,然后联系楚潇。
貔貅走失得太突然了,在大西藏找这么一个小神兽又绝非易事,他们便在山庄中紧急商量了一下对策,决定九兄弟以周边各个金银珠宝多的地方为目标进行搜索,祝小拾先试着联系她师父,联系上之后给他们回话。
他们会在早上九点和晚上五点化回人形以便看她的消息。
于是祝小拾简明扼要地告诉楚潇说联系上师父了,师父在拉萨。但师父说的那个具体地点吧…她现在没什么思路。
拉萨,仓央嘉措,东南——祝小拾把三个关键词以文字形式发出去后,又按下一条语音:“他最近好像被妖务部的人盯梢了,就给了这么三个词,我对西藏又不熟,一点都猜不出来。你问问你弟弟们能想到什么?”
过了足有五分钟,楚潇才给她回复:我们一起去找你师父,发个你现在的位置。
祝小拾:你们不先找貔貅了吗?
楚潇:这样找不行。成年妖兽的嗅觉本就不能跟幼年体比,在寒冷环境里还要更弱一些。很可能貔貅嗅到我们的味道就会躲,我们还不知情。
祝小拾了然,就把实时定位发了出去。楚潇发了个“ok”手势的表情,接着就没了下文。
祝小拾打了个哈欠,将车里的暖气又调高了些,从后座的纸箱中摸了两块车主买的压缩饼干就着农夫山泉果腹。
第二块还没吃完,车外突然疾风呼啸!
呜咽的风声在旷野公路上刮得犹如孤狼哀鸣,祝小拾被风声牵引着下意识往外一看,就见枯草飞卷,雪粒盘旋,越野车四面八方的风景都顿时添了一层萧瑟悲壮。
祝小拾一个人坐在车里,而且周围已许久都没见第二辆车路过。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这很像商业大片里的经典场景——在荒无人烟的荒凉地,路人配角在车中见外面天气突变,扒着窗子看上几秒,就见怪兽/外星人/反派大boss从天而降,由此来开整个故事的序幕。
一般来说,这个路人配角会在下一幕中成为一具尸体,在被警车包围的场景下,成为故事的重要引子…
这么想想还真有点儿壮烈?
但好在这个故事里要从天而降的几个她都认识!
“嗵嗵嗵——”几声震地,越野车在震动中猛烈摇晃了一阵。祝小拾紧握方向盘直至晃动结束,吹了声口哨拉门出去。
“我特别好奇,你们这样降落不会造成粉碎性骨折什么的吗?!”她看着越野车四周以单膝跪地姿态落稳的九兄弟,虚心请教。
楚潇掸掸手,起身走向她:“不会,我们的骨骼和人类不一样,要硬很多。”他说着看看她背后的越野车,“看样子坐不下十个人,那我们轮流飞。”
于是在接下来的半天里,龙之九子轮流开车轮流坐车轮流飞,唯一的“铁打的乘客”祝小拾坐在副驾上,感受着车里自始至终很神经质的画风。
——季朗一上车就开始弹不知道从哪儿搞来的尤克里里,弄得车里充斥着一股文青的气息。
——换到狴犴,开始大聊特聊我国法律各种有待完善的地方。说真的,要不是祝小拾知道他是狴犴、并因此认为他的见解一定有道理,此时车中调调会很像愤青集会。
——两个小时后蒲牢上车,车刚开起来,他一脸兴奋地打开车窗就冲外面嚎了一嗓子:“嗷呜~~~~~~”楚潇拉开车门一脚把他踹了出去。
当日傍晚,车子沿318国道进入拉萨市。
拉萨作为西藏的首府,虽然在“中国城市等级划分”中连续多年位列五线,但实际上经济发展得还不错。人们收入不低、政策上待遇也好,只不过因为海拔高资源匮乏,很多东西都要从低海拔的地方往上送,导致物价较高。
眼下正值夕阳渐落的黄昏时刻,街道间能看见不少外出买菜的居民。汉藏两族皆有,融洽地共同生活,好像都不觉得彼此有什么不同。
当下开车的是季朗,他将车开到了一片废弃的烂尾楼附近,以便换一拨人上来。刚降落的兄弟几个上了车,后座上的负屃一把扒住副驾的靠背:“祝小姐,我好像知道那三个关键词指的是什么地方了。”
祝小拾立刻扭头,负屃推推厚厚的眼睛,把笔架到耳朵上,将手里的小本本递给她看:“在八廓街东南角,有家挺有名的餐厅叫玛吉阿米。这个玛吉阿米相传是仓央嘉措的红颜知己——你看,拉萨、仓央嘉措、东南,都有了。”
“靠谱吗…”祝小拾蹙眉,觉得他的逻辑链会不会太跳了?
但负屃对自己信心十足:“靠谱!你不是说你师父在这儿‘涤荡心灵’吗?这餐厅挺有情调的,文青都爱来…”
“六弟你是不是对她师父的‘涤荡心灵’有什么误会?”新换上来开车的嘲风皱眉说,“你觉得祝小姐的师父能是那种文青吗?”
下一秒,他看到祝小拾深感丢人般的捂脸。
“擦,真是啊?!”嘲风震惊到一脚油门让车开了个s型。那一刻,他似乎对我国捉妖人的构成产生了怀疑。
四十分钟后,越野车停在了八廓街的街边。
几人下了车,另有几人从各个不起眼的地方走出来,一起抬头看向面前的牌子。
黄底黑字的牌子上用汉字写着“玛吉阿米”,底下是拼写的“makye ame”。祝小拾率先推门走进去,正走向吧台想询问店员有没有一位姓古老人,余光扫见角落阴暗处的桌子的时候,她又猛地后撤了一步。
——她仔细看了看,嗯,是他!
祝小拾于是示意楚潇他们稍等,自己径直走向那张桌子,还有三两步时,发现师父双手托腮,双眼紧闭,睡姿倍儿萌…
“哎,师父?师父!”她弯腰拍拍他的肩膀,老爷子“嗯”了一声猛然醒来,看看她,扯哈欠:“哟呵小丫头片子你还真找到了…”
语气里竟有几分明显的沮丧。
“…师父您什么意思?”祝小拾气鼓鼓地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合着本来是指望我找不着来着?我哪儿不好了?嗯?您说清楚!”
“没有没有,你哪儿都好。”老人嘟囔着,把桌上的菜单一推,“想吃什么?师父请客。”
祝小拾一瞧,转身招呼不远处:“来来来都过来,我师父说他请客!”
九个高大年轻的男人齐步走来,宛如一堵高墙,古老爷子定睛一看差点晕厥。
三分钟后,他们换了张长桌——还得麻烦服务员拼桌。
十分钟后,祝小拾把写完的长长菜单交给了服务员。
三十分钟后开始上菜,祝小拾从师父脸上看到了肉疼。
她拿着根羊排边啃边笑眯眯:“师父您别这么抠门,这就是龙之九子,请完这顿儿您起码能跟圈儿里嘚瑟十年八年不是?来我们说正事儿…”
挂在门口的风铃短暂一响,又有客人推门进来了。此时餐厅里正热闹,客人进出不足为奇。
祝小拾:“西藏这儿找人太难了,又天寒地冻,我们怕貔貅出事。您能动动您在这片的人脉不能?它…”
“小拾。”坐在旁边的楚潇忽一握她放在膝上的手,垂眸点开手机相机开成自拍模式,递给老爷子,“您别回头,盯梢您的是不是后头那桌?”
古老爷子盯了屏幕三秒,里面三个人中有俩都是后脑勺,但对面那个正对他们的,看得还算清楚。
“是。”他点了头。
楚潇冷笑,盯向那桌的目光微凛而未动,拣了块烤蘑菇丢进嘴里:“四弟清场。”
“嗝。”正拿吸管嘬听装可乐的蒲牢立刻放下可乐罐,打了个嗝清清嗓子,气沉丹田,“吼——!!!”
上古妖兽的吼声犹如巨大洪钟撞响在天地间,顷刻里,一片尖叫骤起骤落。
毫无准备的食客们在直震耳膜的吼声中先是猛捂双耳,几秒之后便开始支撑不住地四散逃离。
接着,在吼声激出的振动波中,玻璃窗蓦然碎作齑粉,天花板上的电灯开始忽明忽暗,暗时带着余热的钨丝就像一缕金线,但不待人看清就又重新亮起来。
大约半分钟后,蒲牢收声。
原本在用餐高峰期人声鼎沸的餐厅一片安寂,季朗拿开捂在古老爷子耳朵上的手,楚潇也放开祝小拾。
然后他起身走向吧台,看了看躲藏在吧台后但愣是恪尽职守没逃跑的服务员,签了张支票递过去:“损失我们赔,出于安全考虑,请你们先行离开。”
领班的藏族小伙儿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接下支票立刻拉着同事哆哆嗦嗦地跑了。过了几秒却又冲回来,朝着后厨大喊了一句什么,叫上刚才可能是被吓傻了的厨子一起逃跑。
楚潇转回身,这回,他走向古老爷子斜后方的那桌。
他好似心情很不好,无心绕路,遇到桌椅挡路就随意踢开。离得不远时,祝小拾看到他眼底像是杀意、但又比杀意更瘆人的情绪。
那三人方才离蒲牢太近了,现在还晕得七荤八素,捂着耳朵,头痛欲裂。
楚潇停在那张桌边看了他们两秒,一把拎起三人中面对着古老爷子的那一个。


第20章 财源滚滚小貔貅(二十)
因为某些众所周知的原因,藏区的治安氛围一直非常紧张,加上玛吉阿米又是一家在当地小有名气的餐厅,警|察三分钟之内就赶到了。
荷枪实弹的特警在餐厅外围得水泄不通,有人拿着扩音喇叭严肃喊话:“里面的人听着,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被包围!请放下武器,释放人质,立即投降!”
祝小拾倒不紧张。现在这一屋子人里,除开那三个“人质”不提,余下的十一人中有九个不怕常规武器。她和她师父倒是一枪就可以毙命,但那九个保护他们俩绰绰有余。
于是祝小拾托腮看着楚潇一脸冷漠地把“人质”往房顶上绑,古老爷子气定神闲地在旁边聊微信。
外面的喊话循环播放了大约五分钟,当楚·悍匪·潇把三人都吊在房顶上用于悬挂电视的铁架上时,特警们忽然训练有素地齐刷刷撤了。
“咦?”祝小拾看看外头,又看了眼师父的微信屏幕,“您果然走到哪儿都朋友遍天下啊!”
“呵,你懂什么。”古老爷子正继续跟那边聊着,眼皮都没抬,“拉萨物价多高啊,不赚点外快哪有钱涤荡心灵?我上个月帮这片儿的派出所抓了几个藏红花妖,尾款还没结呢。”
“呀。”祝小拾一吐舌头,“那您这么求人一帮忙,尾款是不是拿不着啦?”
古老爷子轻笑:“那不能够。我跟他们说的是出来吃饭碰着个大妖,顺手给办了以免再影响社会治安,现在正谈这一单的价呢——回头给你个五万十万当零花钱花着玩儿,别告诉你那几个师兄啊。”
祝小拾:“…”
几分钟后,被悬挂了一会儿的三人逐渐醒过神,惺忪地目光看看四周,紧接着意识到自己被吊着。
“喂——”最先反应过来的那个胳膊一挣,旋即怒然,“你们干什么?放我们下来!”
楚潇抱臂看着他:“我记得你,在妖务部的时候见过。”
“不…不你记错了!”金发小哥额上迅速冒了一层细汗,“折腾你的是松本上校,我不是他的人!”
楚潇笃然道:“不,没记错。”他的目光微微变得锋利,“在我进去的第二天一早,你来过。”
“…我是奉上级的命对你的体力情况进行测试和记录!”
楚潇严肃提醒:“但你往我身上划了一刀,左肩下大约一寸的地方,伤口大概五厘米长。”
金发小哥要崩溃了:“那是要进行血液提取和痛感测试!oh my god你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
长桌边上,囚牛皱眉扶额:“他可太记仇了。”
“人设嘛。”祝小拾无奈而笑,端起面前小木杯装着的甜茶喝了一口,抬眼间,窗外斜上方一簇微小的白光在眼中一刺。
祝小拾凛然,举目看清对面楼顶上人影的刹那,一个猜测风驰电掣般撞入脑海。
“楚潇!”她嘶声疾呼,同时木杯脱手掷出。
千分之一秒间,快速升高的肾上腺素令她眼中的画面尽数放缓。她听到自己“嗵——”的一声心跳,同时看到楚潇惊然回身。
一枚狭长的子弹从已被震碎玻璃的空窗框中飞入,直击向楚潇胸口。千钧一发之际,打横飞来的木杯先一步拦截在子弹之前。
“咔——”子弹穿透木杯的爆裂声击入耳中,画面旋即恢复如常。受到外力阻拦的子弹牵着木杯一起落向侧旁,楚潇睃视一眼后呼吸一滞。
“有狙击手!”祝小拾拍案而起,话音刚落,却闻“嘭”声惊响!
刚才那一枪是几乎无声的,应是用了很好的消音器,这一枪确如雷声震天。祝小拾手脚发凉,扭头便见对面房顶上那个人影向后栽倒下去。
——向后栽倒,说明子弹是从他们这一边打过去的,应该是楼上的某一层。
“卧槽黑吃黑啊?!”祝小拾惊怒,楚潇定气:“三弟去看看。”
“好嘞!”嘲风把面前碟子里的最后一块糌粑掖进口中,起身从桌前站起来,助跑后百米跨栏般越过空荡的窗框。
落地的刹那青光骤闪,祝小拾放眼望去只见削瘦青年已身影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青色瑞兽,雄狮般的身躯上肌肉健硕。它在经蒲牢嘶吼、特警包围后早已空荡的街道上驻足一瞬,旋即犹如大猫般敏捷地沿墙壁向上窜去。
玛吉阿米餐厅总共就两层,但房顶上加盖了一层四面无墙只以立柱支撑的顶棚。几秒种后,顶棚中枪声喊声脚步声四起,祝小拾等人明明与他们还隔着个二层,都觉得响动似乎近在咫尺。
楼顶的打斗似乎影响了电路,“呲啦”一声之后,屋内灯光齐灭!
又过片刻,楼顶上无力抵挡嘲风的人们开始节节败退,几条绳索垂至窗边,黑影顺索滑下,却胆子很大的直接从窗中荡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