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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以为皇后身负大罪必定会被抛到荒郊野外的人们反倒一阵唏嘘,自此,嗅到了大事终于终了的味道。
动荡了数月,一切都该了结了。
不论是爱是恨,身后事上退上一步、留上两分薄面,生者再继续往前走便是。
不过既是以妃礼下葬,众人又都知道她犯下了什么过错,国丧守孝自然都免了。
两个月后,皇帝下旨册封贵妃虞氏为后。
婚礼上,他们四目相对,各自含着笑,饮下合卺酒。
“当前还债率,90%。”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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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皇帝爱上我(16)
大婚之后, 一切太平。
霍凌开始按部就班地料理国事,虞谣按部就班地料理后宫。
三年后, 虞谣连后宫都不用操心了,因为在她怀上“二胎”的时候, 霍凌遣散了后宫。
二胎生了个女儿,俩人从此儿女双全。
不过看起来他们在这一世的子孙福都不算很重,有了这个女儿之后,虞谣再也没再怀过。
朝臣们因此闹过,道皇帝子嗣稀薄, 应充盈一下后宫, 专宠皇后不是个办法。
虞谣对此深表理解,这个时代的医疗技术毕竟不行, 皇帝只有一个儿子太不保险了。
但霍凌扛住了压力。
两个孩子最终也都平平安安地长大,儿子在十三四岁的时候就显示出了治国才能。
彼时,大穆朝已在霍凌治下逐步步入盛世, 政治清明, 海清河晏。
光阴流转,春去秋来。虞谣在平平静静的生活中,不知不觉已彻底融入了这个世界, 只有偶然出现的还债率提示音会让她有短暂的出戏。
不知不觉, 霍凌到了五十岁, 她也四十八了。
霍凌在某一日突然跟她提起,说感觉自己的精力不如从前,处理政务也不似从前那边理智客观, 想直接让太子继位。
是以半年之后,儿子就成了皇帝,他们成了太上皇和皇太后。
新君继位,朝中便开始为霍凌和虞谣修书了。
虞谣想自己专宠了这么多年,简直妖妃实锤,在史书中必定没什么好形象,然后被霍凌和儿子一起嘲笑了一通。
事实证明,她想太多。
她的夫君是皇帝、儿子是新一任皇帝,朝中史官们哪敢乱写她一个字。
诚然野史的嘴堵不住,但在历朝历代中会被奉为标准记载的正史里,她都会是一个贤惠温柔的好皇后。
霍凌退位后的日子格外悠闲,春天踏青、夏天钓鱼、秋天登山。冬日里他偶尔会在虞谣的怂恿下恶作剧,趁夜一起跑到大殿前的空地上堆个雪人。
清晨早朝时皇帝和朝臣们一看,就知道这是太上皇和皇太后又闲得无聊了。
一日日的,他们成了老头老太太。
都说人过七十古来稀,霍凌很罕见地活到了八十三岁。
那年秋天的一个晚上,白泽的声音突然冒出来:“今天夜里,霍凌会寿终正寝。”
虞谣打了个激灵,反应了一下才想起这个久违的声音是谁。
她不禁哽咽,问白泽:“那我呢……”她想知道还要独活多久。
白泽说:“按命数来说,这一世你们同年同月同日死。”
她就突然又不难过了。
开开心心地相守一世,最后同年同月同日死,还有什么可不满意的呢?
于是这晚,她最后一次躺到了霍凌的臂弯里,把他的手抓过来,十指相扣。
她说:“我爱你一辈子!”
他许是也察觉了什么,沉默了一下,说:“我下辈子也爱你。”
“当前还债率,100%。”
没有太多悲伤,他们便这样相拥着睡去。
深夜时分,霍凌的魂魄渐渐离体。
身边的人似乎先他一步已经走了,可他也并不害怕,想来追上几步便能找到他了。
一步步地走向殿门,他脚下突然刹住。
“你……”等在殿门口的男子背影俊逸,长发银白,不似书中黑白无常的长相。
然而一股来自于亘古的记忆乍然涌上,做了一世凡人的霍凌在头脑的嗡鸣中想起了他是谁。
男子转过身来,带着三分不满看着他:“你可真会逍遥。”
说着,他掏出一枚白瓷瓶。
霍凌步步后退:“不,不行……阿谣她……”
“你们两个,都需要一个终结。”男子说着,打开瓷瓶,“她还有不得不走完的路,但你可以先歇一歇。”
霍凌还要张口,但瓷瓶泛出白光,强大的吸力令他连说一个字的时间都没有。
顷刻之间,殿中四下安静。
床上一双老人的遗体仍自相拥着,带着一世存下的幸福。
病房中,虞谣深吸气,惊坐起身。
这一世太长了,长到比从宋暨那里回来时更难以抽离。她张惶地环顾着四周,抽了半晌地冷气,然后怔怔地摸自己的脸。
白泽在她面前显形,她问他:“我现在多大岁数了?”
“……”白泽说,“你上次在病房里吃烤鸡是两天前。”
虞谣重重地躺回床上,心情很是复杂。
虽然这一世很完满,她陪霍凌走过了完整的一世,连通过《世情书》看他后续的人生都不必了。但突然这样离开,她还是有点怅然若失。
白泽插着口袋倚在墙边:“你缓一缓。需不需要再吃点现代的实物增强一下回来的真实感?”
虞谣点点头。
这确实很管用,虽然她上次回来时狂啃烤鸡主要是因为怀念宋暨。但那个过程反倒让她很好地从原本的情绪里抽离了出来,不然一星期后就去面对霍凌,她怕是要精分。
这回,虞谣选择了吃蛋糕。
好利来的半熟芝士蛋糕、芝乐坊的鲜草莓芝士蛋糕、华尔道夫的红丝绒蛋糕……她每天吃两三种。
作为一个偶像艺人,她健康的时候为了保持身材,吃的东西总是十分可怜,这种胡吃海喝的生活堪称奢侈。但病了之后,她瘦到只有不到七十斤,都脱型了,长点肉没在怕的。
主治医师对她的病情好转速度再次表达了震惊,同时也对她的胡吃海塞委婉表达了一下“这位病人,您克制一下”的意思。
这一个星期里,虞谣增重了十斤。
第七天晚上,她吃的是芝乐坊的黑漆漆蛋糕,最后一口浓郁的巧克力咽下去,她抹一抹嘴:“我是不是又该穿了?”
白泽微笑点头:“我们鸾啾很有自知之明。”
白光骤闪,充盈四周。
虞谣再度进入意识世界,吁了口气:“所以那个世界的我这会儿在睡觉,对吗?”
“对。”白泽说着拿出《世情书》,“你可以先看看。”
虞谣伸手接书,他却又缩了一下。想了一想,变了把椅子给她:“坐下看吧。”
虞谣:“?”
白泽:“我怕你站着看会惊讶得晕过去,直接拍地上。”
虞谣:“……”
她不在意地摆手:“嗨你搞笑……”
讲道理,她也是只见过大世面的鸟了,连把善良皇帝作成荒淫无道大昏君的剧情都经历过,还有啥能吓到她的!
虞谣眉开眼笑地读下去,
而后笑容逐渐凝固。
这一世的她,是个女皇。坐拥天下,也坐拥天下美男。
《世情书》里提到了三个主要美男。
第一个叫席初,家里是京中的没落贵族。他比她大三岁,在她还是皇太女时被先帝搁到了她身边,算青梅竹马吧。
但是因为家世一般,是个侧室,在她继位后封了正一品贵君。
第二个叫卫玖,出现在她十六岁时,是她大婚册封的元君。
她和这位元君情投意合,一年多后,怀了元君的孩子。
可这个时候,贵君席初似乎嫉妒成性,竟然在元君的寝殿一剑刺死了他。后来又想方设法让虞谣小产,卫玖的遗腹子从此不复存在。
第三个叫卫珂,是卫玖的本家弟弟。
在卫玖离世后,虞谣召他进宫,先封的正二品和君。
几年后,虞谣诞下一个皇女,滴血认亲确认是卫珂的孩子,便册立卫珂为元君。
不久之后,虞谣因病离世。唯一的皇女继位,卫珂垂帘听政。
再后来,卫家逐渐势大,天下易主。
虞谣看完之后,陷入懵逼:“艹……”
上一世,她还是祸国妖妃;一转眼,就要面对妖妃祸国?
看到这里,她认真分析了一下,得出结论:“我知道了,卫玖肯定是比较纯善的设定,是我的命定爱侣。他弟弟卫珂比较阴毒,撺掇着贵君搞死了他,然后自己当元君夺江山。”
“我这一世只要保证卫玖不死,和他一心一意地过日子,就可以保住江山,对不对?”
这是她在上一世得来的经验:纯善哥哥VS阴毒弟弟。
然而白泽说:“不对。”
虞谣:“?”
白泽:“现在这个时间点上,卫玖已经死了两年了。”
虞谣:“??”
白泽:“你这一世的命定爱侣,是席初。”
虞谣:“???”
呆滞地咽一口口水,她翻页,继续读。
概述之后,是一些相关细节。
据说元君死后,贵君席初拒不认罪,反指元君狼子野心,图谋不轨。
女皇怒极恨极,反倒没有直接杀了他为元君报仇,而是费了些心思,让他生不如死。
首先,她放了狠话,告诉席初,如果他敢自尽,她要他全家的命。
一个没落贵族而已,她想杀,朝臣们都懒得多费口舌。
然后,她保留了他贵君的地位、华丽的宫室,但在细微之处,非常“尽心尽力”地折磨他。
比如夏天炎热,就不给冰;冬天酷寒,就不给炭。
比如她知道席初是个清高傲气的人,就着人给他戴上镣铐。让这样傲气的人,在人前人后都形似囚徒。
再比如,逢年过节满宫喜庆时,她总会差遣宫人去席初宫中进行训斥,让席初一跪就是一整天。
就这样,席初在某年的元月十七,重病缠身,凄惨离世。
“天啊,人死不过头点地啊,我也太狠了吧!!!”虞谣崩溃揉脸,与此同时,这一世的记忆如潮水般灌入脑海,让她很快有了具象化概念。
她于是意识到,刚过去的这一天,是年初二。
“等等……”虞谣双眼发直,嘴角抽搐地看向白泽,“这不会是……那个年初二吧?”
“我们鸾啾就是聪明。”白泽赞许点头。
虞谣吓晕过去。
距离命定爱侣席初离世,还有十五天。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更也快写完了,然后下午要去看电影,估计很快就会更
你们要的困难模式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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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润如玉是席初(1)
这也太难了。
虞谣真情实感地想哭。
上一世的穿越节点上, 她已然作了一阵子,和霍凌的关系尴尬, 她以为这就是极点。
结果现在来了个离男主死亡还有半个月的???
虞谣哭唧唧:“能跳过这个任务吗?我觉得坏账一下也可以有,后面的我发誓好好还。”
白泽持续微笑:“别做无谓的挣扎了。”
然后虞谣就醒了。
她绝望地闭着眼不睁, 想再睡过去,然后长眠不醒。
但是显然没戏。
她只好委委屈屈地爬起来,准备好好当女皇。
过年,不论在哪个朝代都是很忙的,九五之尊尤其如此。
朝堂上有一堆繁文缛节, 还要接受番邦来朝, 基本上从睁眼开始就闲不下来,一直忙到入夜才能消停。
所以虞谣即便知道自己的命定爱侣快完犊子了, 也没办法立刻赶过去。
歇下来时,天已全黑,后宫早已归入寂静。虞谣问了下时间, 亥时末刻, 接近子时。
也就是快十一点了。
她清清嗓子:“去启延宫,看看贵君。”
启延宫正是席初的住处。
身边的宫人都愣了一下,然后安静又迅速地准备步辇、捧来御寒的外衣, 侍奉她向外走去。
别说, 当皇帝的感觉, 真的不一样。
虽然先前两世她的身份也都不低,但不论是公主还是皇后,身边的宫人侍奉她时都没有这么紧张。现在, 她清晰地嗅到了他们的情绪,充分感受到自己带来的权力压制。
一刻之后,她便到了启延宫。
下步辇时斗篷难免一松,寒气不经意灌进来,虞谣顿时打了个寒噤。
她便禁不住想到了席初——这么冷的天,不给炭火,更不许升地龙,让人怎么过啊?
她这般想着,身边的宫人已上前推开了启延宫的大门,启延宫的景象缓缓映入眼帘。
这原是处很华丽贵气的居所,虽然出现变故后的这两年都没有进行过任何修葺,也还是气度不减。
只是,太安静了。
除却宫门口处有四个宫侍把守以外,再没见到别的宫人。虞谣也清楚是为什么,因为席初身边的宫人早已陆陆续续地让她发落去了别处,目下只余一人服侍。
大殿里的暖黄光火透出来,但在这过分的安静里也看不出暖意,反被地上的残雪衬出一股凄凉。
走近几步,虞谣听到了中年女官的严厉的训导声。
不同于男权皇朝中用宦官和宫女,这大熙朝是女尊皇朝,朝中百官皆为女子,宫中的“宫侍”是正常男人,女官采用不能生育的女子。
便闻那女官中气十足,读过一段祖训,等了一等,厉声质问:“贵君怎不应话?”
质问过后还无回应,旁边另一女官手中的戒尺便抽下去,跪在殿中的人身子一倾,旁边的十五六岁的宫侍哽咽着扶他:“贵君……贵君撑一撑,就快子时了。”
虞谣恰是在这时迈进的殿门,两个女官一怔,先后跪地问安。那句“陛下圣安”传出来的时候,那宫侍明显打了个激灵,接着便惊慌失措地欲扶贵君转身见礼:“贵、贵君……陛下来了。”
席初没什么反应,一时无法分辨是不想反应还是已无力反应。
虞谣定住心神,吩咐两个女官:“今日就到这儿了,你们先退下。”
两个女官应声告退,殿里很快静了一层。
贵君也已艰难地转过身来,虞谣看清了他虚弱的模样。
这样的虚弱,便是在宋暨身上都不曾有过。
面容消瘦、神情麻木、目光空洞,华贵的衣服挂在身上,直显得无比违和。
可饶是如此,也仍能依稀分辨出,他曾经该是个面目俊美,气质也脱俗的人。
这样的痕迹,更令人觉得心中酸楚心疼。
虞谣向他走去,然而刚半步而已,他身边的宫侍犹如被触动开关,慌乱地膝行上前:“陛下……”他战栗着拦住虞谣,“陛下,贵君已这般跪了四日,每日又只睡三个时辰,现下难免精神不济。求您有什么话都明日再……”
虞谣垂眸看了他一眼,他的声音一下噎住。
“……”虞谣内心哭嚎,我有这么吓人吗?
梳理情绪,她定住气,尽量不OOC地淡看席初:“贵君瞧着精神是不太好。”接着偏了偏头,“去传太医来。”
她显然不是啥仁君,身边的宫侍连问都不敢多问一句,就退出去照办了。
她复又看向眼前阻拦她的少年:“朕记得你叫阿晋?”
阿晋哆嗦了一下:“……是。”
虞谣点一点头:“外面冷,先扶贵君进去。”
阿晋一愣,显然有些意外,却又不敢问,匆匆磕了个头,转回去扶席初起身。
可是席初腿上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从除夕到初三,他接连跪了四天,殿中又既无炭火也无地龙,与跪在冰天雪地中也别无二致。
于是几个御前宫人都凑上去帮了忙,才艰难地将他架进寝殿之中。
虞谣落座在罗汉床的榻桌一侧,递了个眼色,宫人们便会意地扶他直接坐去了另一侧。
寝殿里也是一样的寒意彻骨,御前宫人虽很有眼力见地已在几只大炭炉里都生了炭,但要温度升上来,总还要些时候。
虞谣想了想,离座起身,将手炉放到榻桌上,推到他面前。
他手扶着桌子才勉强能坐稳,过了好一会儿,终于从身边隐现的热意中缓过了三分神,略微偏过头,空洞的目光定在她脸上。
看了半晌,他才辨认出她是谁:“……陛下?”他的声音哑得难以辨认,其中的淡漠倒是无比清晰,“有事?”
虞谣不知该怎么答,就又看向阿晋:“去给贵君煮碗姜汤,驱驱寒。”
姜汤驱寒,从古代一直流行到二十一世纪。
然而阿晋却显然一滞,僵了一僵,跪地瑟缩:“陛下,贵君他……贵君他久无热食,肠胃虚弱,怕是……怕是受不得生姜刺激。”
“阿晋。”席初虚弱至极的声音微微一厉,转而就又弱了下来,“快去。”
阿晋怔然,原想要再辩,转而却意识到什么,面色骤然惨白。
他看向虞谣,席初也看向她,她结合从前的记忆,便也明白了是为什么。
席初,是个待下很好的人。所以在他落难之后,身边的每一个宫人都想护他。
他们也就自然而然地都触了她的霉头,接二连三地被她发落。
直到现在,只剩下阿晋一个。
席初哑音而笑,十分无力:“臣喝就是了,看在过年的份上,陛下别……”
“算了。”虞谣感到无比压抑,缓了一缓,才又开口,“去上两盏热茶来。”
阿晋不敢动,心虚地抬眸,偷眼打量她的神情,她摇摇头:“不怪你,去吧。”
阿晋磕了个头,退出去的速度之快,简直像在逃命。
席初颔了颔首:“谢陛下。”
等到茶端上来,他却又问了一次:“陛下有事?”
清淡的口吻,没有惧意,依旧只是冷漠。
虞谣缓了口气:“许久没见贵君了,过来看看。”
他自嘲地笑了声。
这笑容之凄凉,惹得虞谣心里一搐一搐的疼。
所幸太医在这时到了,她借着看向太医,挪开眼睛,嘱咐太医说:“太医好生诊治。”
这太医是位年过半百的妇人,对于女皇竟然会为贵君传太医,显然也很意外。
是以在虞谣问她贵君病情如何的时候,她揣摩着女皇的心思,小心翼翼地禀说:“贵君并无大碍,只是有些风寒……”
席初又自嘲地笑了声。
虞谣下颌微抬:“太医不必诓朕,朕若不想为贵君医治,大可不传你来。”
太医忙跪地,叩首告了声罪,这才敢说实话。
她说贵君病得很重了,寒气积在体内,已是极难驱散。
若非要治,内服外用都要配上。尤其外用,是指药浴,花费必定颇多。
“治就是了。”虞谣不咸不淡道。
席初眼底一颤,侧首看她,满目不解。
她只继续吩咐太医:“既然病的重,那医治就宜早不宜迟。你今晚辛苦一些,这就把药浴先备上一次吧。”
“……诺,臣遵旨。”太医叩首,心里都绝望了。
她总觉得,依照先前的局面,她真尽心给贵君医治,似乎不对;可按陛下方才的话,不好好治似乎也不对。
太医深感自己遇上了道送命题,最后将心一横,还是好好治吧!
医者父母心。实在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死要死得对得起职业道德!
目送太医退出去,虞谣终于又迎上了席初的目光。
他目不转睛地睇着她,像是要把她看穿,好找寻她突然前来的原因。
虞谣朝他笑了笑:“别看了。来日方长,贵君好好活着。”
来日方长。
席初心头一紧。
他现在最怕的就是这句话。
短短两年,他已经生不如死了,如何敢想来日方长。
“陛下。”他疲累地摇摇头,“您就直接杀了臣,不好吗?”
“不好。”女皇的答案干脆利落。
席初短暂地僵了僵,便又恢复了一片漠然麻木。
虞谣:QAQ。
霍凌和宋暨都从不曾这样。他们不论是在哪个阶段,不论跟她是亲是疏,给人的感觉都是蓬勃的。
而他坐在那里,就像一截枯木,没有生机,随时会随寒风逝去。
要温暖这样一个人,好难。
况且中间还夹着个卫玖的事,她现下觉得那件事应该另有隐情,可一切又都不明不白。
虞谣颓然缓息,想了想,觉得还是先拯救席初重要。
毕竟他十四天后可能就会死。不救他,这笔账就坏定了。
虞谣便打算先扭转一下宫中对他的看法,免得人人都敢来踩他一脚。
又看看他,虞谣轻描淡写地开口道:“今晚朕睡这儿了。”
“?!”席初悚然一惊,惨白如纸的脸看向她,诧异得说不出话。
“当前还债率,-5%。”
系统提示音无情响起。
虞谣:卧槽?!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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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润如玉是席初(2)
虞谣懵逼地问白泽:“不是……为什么啊?!”
白泽无语:“这么变态, 你说为什么啊?”
虞谣:“怎么就变态了啊?”
白泽:“他都这样了,你还召他侍寝,三界之内都没有比你更变态的了。”
虞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