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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中,深夜里,突然喊声大作:“有偷袭!”
众人猛地惊醒,宋暨抄起枕边长剑,迎向帐外。
营地并不算太混乱,因为他信不过匈奴人的所谓和谈,三令五申不能放松戒备,便是夜里,也总有四分之一的人马在准备作战。
宋暨大致判断了一下战况,匈奴人是从西北角杀进来的,集结起来的军队已经挡了过去,应该不成问题。
但是,这很奇怪。
“怎么暴露的?”他问宋展,宋展眉头深锁:“不知道。”
孙景也信不过匈奴人,虽然军队休战驻扎,但营地都是几天一换。
其中,宋暨额外接过军令,孙景要求他务必注意隐蔽行踪,扎在离匈奴不远却又不易被发现的地方。
如此一旦出现变数,他可以随时增援,杀匈奴一个措手不及。
所以月余以来,他都十分小心。
怎的匈奴人反倒如此精准地找到了他的行踪呢?


☆、宋暨好帅一将军(20)

击退偷袭,宋暨带兵连夜赶路,重新扎营,然而两日之后,又被偷袭了一次。
愈发觉得不对劲,宋暨便派了信差出去,询问另几支兵马是否也遭遇过异样。
结果竟如出一辙,几支军队在过去的几日里都遭过偷袭,无论是何人带兵,无论藏身何处。
是以在宋暨询问此事时,孙景已然写好奏章,上疏朝廷。
和谈就此破裂。
但即便和谈不再,军中也仍旧都在好奇,究竟是何人将军队行踪透了出去。
全军上下都开始排查细作,只是一时无甚收获。
与此同时,虞谣已顺利出城,一路向边塞赶去。
开销和安全的问题她不用担心,公主身份足以让她畅通无阻。
她唯一的难题是——宋暨现在在哪里?
她虽然完全没有打仗的经验,但可想而知,行军在外坐标大概不固定。
同时,军队的行踪应该又属于保密信息,不可能在街边找个老大爷问路说:“哎大爷,请问一下我国精锐部队在哪里?”
所以在临近边关的时候,虞谣动用了她的“聪明才智”,选择逼问白泽。
白泽:“……我怎么会知道!”
“可你是神兽哎!”虞谣托腮。
白泽:“你还是神鸟呢!”
虞谣:“你是神兽本体啊。”说着边甩腿边分析,“你肯定能腾云驾雾飘出去看看军队在哪儿吧?”
白泽:“我为什么要帮你看?我早就说过,我不赞同你这样出城。再说,这样动用法力是违规的。”
虞谣据理力争:“可是我的首要任务是还债啊!出城救人又不是什么多过分的事情,就算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古代公主,做出这样的决定也不奇怪啊。至于违规,我觉得是有斡旋余地的吧,大不了我到时候跟七情六欲司耍个赖?”
“……”白泽大概是被她不要脸的打算惊呆了,一时没有说出话。
虞谣拍住他的肩,语重心长:“来都来了,现在折回去多亏,您说是吧?”
事实证明,“来都来了”不愧为和“大过年的”“多大点事”“他还是个孩子”并列的我国四大传统金句,白泽作为一只神兽,也很吃这套!
虞谣在马车里睡了一觉的工夫,他就探到了宋暨的方位。
“这地方环境真恶劣。”白泽无情吐槽,“四处飞沙走石,我化回真身在半空游荡了一圈,毛里就全是沙子。”
“咦?”虞谣打量着他这张仙风道骨的脸两眼放光,“我想看你毛茸茸的样子!”
白泽说你滚蛋。
就这样,虞谣直奔沙场。其间宋暨的大营换过两次地方,白泽都及时探知并告诉了她。
边关近在眼前时,虞谣得知了和谈破裂的事。
接下来的行程因此而变得紧张了些,毕竟两军正交战,如若她这个大肃公主被匈奴俘获,后果不堪设想。
所幸白泽对此十分自觉,无奈地告诉她:“别紧张,我会帮你避开匈奴人。”
然而,在出关的第三天,虞谣竟还是被俘了!
她对此毫无防备,只觉得车外的侍卫们呼喝混乱了一阵,接着车帘便被揭开。
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凶神恶煞地吼他:“下来!”
虞谣呆滞地下车,同时脑内吼白泽:“舅舅!怎么回事!”
白泽:“我不知道啊……我以为他们是大肃的士兵?!”
虞谣打量一番将她和手下团团包围的这一伙人,见服饰确实是大肃士兵,又继续问白泽:“昨天不是有一波匈奴人装成大肃士兵,还是被你看出来了?”
白泽:“是。可是这几个人,连长相都是大肃人的模样啊。”
“?”虞谣大感诧异,定睛一看,还真是?!
紧接着,她就被黑布蒙住眼睛,而后凄凄惨惨地被人押着走了好长一段路。
直至感觉周围风沙渐小,她判断自己应该是进了一方帐子或者屋子,才终于得以停脚。
没有人为她解开黑布,她被绑到了一根木柱上,周围很快安静下来。
“白泽?”虞谣心惊胆战地叫他,“你还是看得见的吧?我现在在哪儿?”
白泽说:“军帐。大肃的军帐。”
“……这特么就很神奇。”虞谣啧声。
如果是几个军人,那还有可能是匈奴找和中原人长相相近的人假扮的。
但连军帐都像?
虽然常言道做戏要做全套,可这个“全套”,未免夸张了点吧!
虞谣便又说:“那您出去帮我看看到底什么情况好吗?”
白泽:“理论上我不能这样帮你开挂好吗!咱俩谁欠的情债?!”
虞谣:“怎么的,七情六欲司在你身上装记录仪了吗?”
白泽:“没有,怎么了?”
“那不得了!”虞谣撇嘴,“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难道七情六欲司还能二十四小时盯着我?”
白泽:“……”
虞谣深沉脸:“来都来了,我还是个孩子。多大点事,而且你看这大过年的……”
白泽于是又吃了这一套。
虞谣怀疑这类传统用语对传统神兽有一物降一物的效果。
不到一刻,白泽的声音再度在她脑中响起:“大外甥女儿我跟你港,这个剧情劲爆了!”
虞谣:“?”
白泽激动脸:“你猜这是谁的军营!”
虞谣茫然:“……宋暨的?”
白泽:“……你在想什么,这么大张旗鼓地抓你来难道是为了玩捆绑play吗?那未免也过于劲爆了。”
虞谣深沉:“是,这个劲爆程度放在晋江都够被查水表了。”
白泽:“……”
虞谣:“所以到底是谁的军营?”
白泽又兴奋起来:“姜沨的!”
虞谣:“???”
白泽:“对!就是你认识的那个侯府世子姜沨!他现在去找孙景议事了,不在营中,但绝对是他的军营没错!”
虞谣:“???”她脑中展开了一场大戏。
储位之争,唐姬和闵婕妤各自为自己的儿子谋划。
闵婕妤的儿子暂且占上风,但唐姬的儿子数量多,落于人后自然不甘心。
于是,唐姬勾结了朝中有名望的大世家姜家,给儿子铺路!
这一点,是有实锤的——已故的皇长子娶了姜家的女儿为妻,姜沨也娶了唐姬的女儿虞若!
但即便是这样,闵婕妤的儿子依旧更胜一筹。
是以唐姬坐不住了,姜家也坐不住了。为了保证皇位能握在自己手里,他们铤而走险,勾结外敌。
如若军队连吃败仗,朝中自然大乱,皇权也将动摇。皇帝将无心专注于储位之事,彼时他们趁虚而入,或除掉虞翊,或直接立唐姬的哪个儿子为储,都会变得容易得多!
除此之外,姜沨被“误认为”是虞谣的命定爱侣而后又被发现并不是,也有了解释。
——一个为一己私利卖过的人,怎么能是她的命定爱侣呢?
虞谣将这些跟白泽碎碎念了一遍,一拍桌子:“对不对!是不是很有道理!”
“嗯……”白泽沉吟,“基本有道理,但也有点不对。”
虞谣:“什么?”
白泽:“我觉得姜沨那一环不对。”
虞谣摆手:“嗨,那有什么不对,人不可貌相嘛!”
白泽摇头:“可我觉得他不是那种人。”
他对妻子都那么有担当,豹窥一斑,应该不会在大义上反倒没有底线。
“但总之,姜沨肯定有问题!”虞谣坚定道。
白泽想想,没办法反驳这句话。
是的,姜沨一定有问题,不然就算是旁人绑的虞谣,绑来他这里也很奇怪。
渐渐的,虞谣感觉到外面天黑了。因为从黑布缝隙中渗出的亮光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少了。
估计是觉得反正不能给她解开黑布,所以也没人来她所在的帐中点亮烛火。直至外面吵闹了一阵,虞谣依稀听到有人喊:“殿下回来了!”
马儿嘶鸣,脚步响起,又有人声传来,带着三分不快:“这是军中,不要叫殿下。”是姜沨的声音。
手下旋即改口:“将军。”
虞谣冷笑:呵,通敌卖国,还有脸让人喊你将军?
然后,外面安静了一阵。
再然后,即便虞谣被蒙着眼睛,也清楚地感觉到,帐帘被一把掀开。
“……殿下!”姜沨的声音听起来心惊胆战,虞谣不及开口,黑布被一把拉下。
她看着姜沨,黛眉微蹙。姜沨看着她,冷气倒吸。
对视至少五秒,姜沨才终于用两个字打破了安寂:“殿下……”
一直在切齿磨牙的虞谣也森然开口:“世子殿下好大的本事,受教了。”
姜沨转头:“快松绑。”
虞谣内心:呵,少给我来这打个巴掌又给个甜枣的套路!
正在此时,一陌生男子上前,挡住了这颗甜枣:“大哥。”
他看着姜沨,虞谣看着他。
姜沨也看向他:“这是慕阳公主。”
男子面色平淡:“我知道。”
“你疯了?!”姜沨一把拎起他的衣领,“这等大不敬之事,你想让全家给你陪葬吗!”
男子却只是冷涔涔地眯眼:“慕阳公主擅自离京,客死异乡,与姜家有何关系?”
“你……”姜沨满面震惊,“你在说什么?”
“大哥。”男子笑了下,很清淡,但令人不寒而栗,“卖国通敌之事如若传出去,你又想让多少人陪葬呢?”
顷刻之间,虞谣怒火生疼,瞪向姜沨,打着腹稿想来一出荡气回肠的质问。
却见姜沨一把将男子松开,诧然退开半步,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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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暨好帅一将军(21)

话音未落,男子蓦然拔剑,径直刺向虞谣。
虞谣无法躲闪,只得闭眼认命,阖目间耳边风声一晃又止。再睁开眼,看到姜沨已挡在眼前。
目光越过姜沨肩头,她清楚地看到利剑离姜沨不过半寸之遥。
持剑的男子怒喝:“大哥!”
姜沨冷淡垂眸:“你把话说清楚。”
男子置若罔闻,又道:“事已至此,若不杀她,你我都是一死!”
姜沨下颌微抬两分,只重复道:“说清楚。”
短暂的对峙后,唤姜沨为大哥的男子做出退让,收起剑,负气地坐到一旁:“我说这样的大事,父亲怎的宁可交代给我也不肯告诉你,你可当真是妇人之仁!”
姜沨没有开口,淡看着他,只等他往下说。
那人重重一叹:“你无需这般愤恨,我只问你,从龙之功你想不想要?”
姜沨锁眉:“何来从龙之功?”
男子抬头,反问他:“家中为何与唐姬结姻,你当真不懂吗?”
姜沨生硬道:“可目下陛下器重十殿下。”
男子轻笑,没有再多说话,只定定地看着姜沨,瘆人的安静在帐中蔓延。
不多时,姜沨果然自己想明白了。
他不由呼吸发僵:“为了助唐姬夺位,你们不惜勾结外敌扰乱朝堂?”
“你……”他难以置信地摇头,“匈奴屡次偷袭成功,是你将行踪透出去的?”
男子犹自轻笑着,用衣袖擦起了剑刃。
姜沨嗓中发颤:“无耻……”
“权势之争,自古如此。”男子抬起头,“有什么无不无耻?”
“如此一来,要白死多少将士百姓!”姜沨怒然质问。
男子神情微凝,但也只那么半秒,便又恢复如常了。
他举步走向姜沨,面上并无惧色或愧悔,从容地帮姜沨理了理铠甲,阴涔涔的笑眼在虞谣看来宛若毒蛇。
他慢条斯理道:“哥,您谦谦君子那一套,不要在我面前用。父亲器重你,不过因为你是嫡长子罢了,若非如此,你当世子之位与你还有什么关系?”
姜沨的面色冷到极致:“你给我收手,回京向陛下请罪。”
男子摇摇头:“这皇位,唐姬和姜家,都要定了。”
说着,他又抬眸看向虞谣。姜沨下意识地要挡,他笑了声:“不是吧哥,您都娶了五公主了,还对六公主念念不忘?”
姜沨只说:“你不能杀她。”
要不是怕太丢人,虞谣大概会在他背后疯狂点头了。
姜沨接着又说:“我相信有家中扶持,唐姬夺位轻而易举。但你可想过,若匈奴长驱直入,来日如何将江山守住?”
男子轻笑:“家中早已与单于谈妥,会割让三十余城,外加金银珠宝。”
“那若单于坐地起价呢?”姜沨反问,“若匈奴提出要公主和亲,待嫁的公主可只有她一个了。你纵然可以让新帝册封宫女出嫁,可若匈奴不满意呢?”
谁知道匈奴会不会找茬再行进攻。
虽然常言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想找茬总归找得到,但明显的错漏还是可以先行避免。
男子狐疑又好奇地打量着姜沨:“大哥这是为家中打算上了?”
姜沨漠然:“非也。”
男子挑眉。
“被迫为之罢了。”姜沨轻笑,“家中既已拿定主意,便非我以一己之力可以阻挡。我无所谓皇位谁坐,我只想让百姓免受战争之苦。”
这番话从姜沨口中说出来,可谓人设不崩。男子欣然点头,显然接受了这个说法。
虞谣也认为这个说法很是可信。
于是原本以为姜沨在玩计策的虞谣开始方了。
她瞠目结舌地看姜沨:“喂你……”
姜沨平静转身,一揖:“殿下恕罪。”
说完,大步流星地走出军帐。
揭开帐帘间,一阵小风刮进来,抚过虞谣的刘海。
虞谣感到无比凄凉QAQ。
意识世界中的白泽吃着泡面:“你看,我就说不让你自己出来吧。”
虞谣抱膝蹲地:“别说了,我丧。”
如果兜兜转转一大圈,自己最后还是要远嫁匈奴,那也太惨了吧!
而且宋暨怎么办?是在之后的日子里会屡战屡败、直至战死,还是会有幸活下来,但是不得不接受她要远嫁的事实?
脑补起来都好虐啊!
虞谣边觉得虐边不由自主地脑补个没完没了,脑补得自己很想哭,后来真的抽噎起来。
夜渐渐深了,军营中变得安静。
姜沨入帐时燃明的烛火熄灭,只余风声与虞谣为伴。
眼泪被风拂干,令皮肤感觉难受,令虞谣觉得更加凄凉。
到了后半夜,她开始犯困了。迷迷糊糊地陷入半梦半醒之中,恍惚间感觉有人接近。
睁开眼,一道黑影正直逼而来。
“谁!”虞谣猝然睁眼,被对方一把捂住嘴巴。
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嗓音:“我放你走。”
“……世子?”虞谣深吸气,打量着眼前用黑布遮了半张脸的人,“你不拿我去和亲了?”
姜沨大概是没料到她会问出这么愣的问题,笑了声:“缓兵之计。”
说着绕到她身后,边割绳子边道:“真想少死些百姓和将士,当然是压根不让匈奴得逞为好。但我这边……现在几乎被姜沉夺了权,只好劳殿下去向孙将军报信。”
“好说好说!”虞谣连连点头,又说,“你自己注意安全啊!”
姜沨眸光微沉,没有应答。
虞谣未有察觉,问他:“我怎么去找孙将军?”
姜沨道:“宋将军离此地比较近。我给殿下备了匹识途老马,它会带殿下过去。”
说话间捆了许多圈的草绳终于尽数割断,虞谣身上一松,活动着手腕听姜沨继续说:“到时殿下务必让宋将军给孙将军去信,换个地方扎营,你们再找过去。”
说着一喟,解释说:“姜沉今日随我一道去见的孙将军,目下的营地位置,他知道。”
“……好。”虞谣点点头,心里忐忑不已。
类似这样“通风报信”的情节,在电视里看很酸爽,但到了自己身上是另一回事。
姜沨将一身黑衣递给她:“我去外面守着,殿下换完衣服赶紧出来,一会儿守卫轮值,正方便殿下离开。”
换衣服的过程里,虞谣连手都在抖,不论怎么安慰自己,心跳都还是越来越快。
片刻后,她走出军帐,姜沨不多说话,带着她摸黑向西潜去。
万幸这是他的军营,他对一切都很熟悉。准确地避开士兵的巡逻,将她带到马前。
虞谣上马时,他扶了她一把。
那一瞬,虞谣忽而眼眶泛红——她冷不丁地想起来,几年之前他教她骑马的时候,曾这样一次次扶他上马。
虽然那时学骑马原是她接近宋暨的“手段”,失策了才会变成他教;虽然之后的这几年里,他虽看似对她“追求”不断,其实两个人间并没有过什么真正的感情……但此情此景之下,这份回忆突然令她心中无比酸涩。
她便又与姜沨说了一次:“你要注意安全。”
姜沨沉了一沉,拽下蒙面的黑布:“殿下可否帮我带个话?”
虞谣:“你说。”
“如果我没能回去。”他深重地缓了一息,“请殿下告诉五公主,对不起,是我失约了。”
虞谣只觉心脏好像被一只大手猛地攥紧。
她无需多问姜沨和虞若之间究竟有什么约定,因为类似的事情,她也做过。
在宋暨出征之前,他们也曾依依惜别,她说她等他回来,他说放心,我会回来。
人都是一样的。她和宋暨如是,虞若与姜沨如是,成千上万的夫妻或恋人,大概都如是。
于国而言,朝廷盼望的是他们凯旋。但作为亲人或爱人,所期待的不过是对方能“活着回来”。
可是战场无情,不是每个人都能有机会守约。
虞谣很想耍脾气跟姜沨说“我才不带这样的话,你好好回去赴约”,可话卡在嗓子里,根本说不出来。
最终,她点了点头:“好。但你……你得尽力活下来!”
“嗯。”姜沨一哂,扬手挥鞭,马儿嘶鸣着窜了出去。
虞谣轻叫了声,很快将马驭稳。
回首看去,那一袭黑衣很快被淹没在浓重的夜色里。就像很久以前初见之时,她踏上小舟,他立在岸边目送她离开,逐渐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老马果真识途,急行大半夜,虞谣在天明时分又见到了军营的轮廓。
马儿逐渐放慢脚步,嘶鸣着吸引注意。巡逻的士兵看过来,见马背上是个黑衣人,举起□□围向虞谣:“什么人,怎么骑着姜家世子的马?”
虞谣摘下面上的黑布,手向衣襟中摸了一模,寻出腰牌扔给他:“我是慕阳公主,虞谣。”
“?”几人面面相觑。
应该身处京城的公主突然出现在军营外,这剧情太诡异了。
虞谣早已累蒙,完全没力气多做解释,只说:“你们将军认识我,让他来认一认便是。”
几人又相互看了半晌,终于有人迟疑着上前,扶她下马,带她向帐中走去。
帐中,宋暨正为接连遭袭的事焦头烂额,宋展乍然进帐说“嫂子来了”,他连头都没抬一下:“别捣乱。”
“嫂子真的来了!”宋展又说了一遍。
宋暨紧锁着眉抬头,一脸“你有毛病吗?”的表情。
宋展无辜地指指外面:“不信你自己去看啊。”

☆、宋暨好帅一将军(22)

话未说完,虞谣就自己打帘进了帐。
带来的视觉冲击力堪比在山中露营睁眼发现身上蜷着一只花豹陪你睡觉。
宋暨于是哑了至少十秒,神思才一分分回归。
他摆一摆手:“都出去。”
帐中的将士告退,宋展也一并退了出去,虞谣发现宋暨还有点懵,走到他面前挥挥手:“喂。”
他蓦地站起身,绕过桌子,一把将她抱住。
她听到他低沉的声音里隐含不安:“出什么事了?”
“……说来话长。”虞谣梳理了一下思路,先挑重点,“你先给孙将军去个信,别的稍后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