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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云苔:“……”
六皇子:“……”
她自然看出六皇子也很尴尬,但比起六皇子她更不敢得罪苏衔,只好委屈六皇子尴尬着了。
而后,谢云苔便这样硬着头皮好声好气地喂苏衔吃了一整顿饭。其间有一道凉菜离她更远、离苏衔近些,苏衔说要吃,她便试探着提议:“公子自己夹一下嘛!”
结果苏衔立刻大呼:“你跟他吃饭吃得那么开心,还不跟我好好吃!”委屈四溢,痛彻心扉。
谢云苔只好呆滞地给他夹了那道菜。
一股诡异感因此油然而生——她怎么觉得他刚才那话,听着酸溜溜的呢?
他今天怎么啦?是不是进宫遇上了不顺心的事?
待得晚膳用完,苏衔总算恢复了正常。心平气和地坐到书案前,问六皇子:“找我什么事?”
“哦,安西旱灾的事。”六皇子忙将两页纸笺从袖中摸出,“早些时候我与大哥一起去向父皇回话,大哥盛了这篇文章给父皇看,父皇让我也读一读。我却有几处地方不太明白,怕父皇改日考起来答不出,来问问大人。”
苏衔神色微沉,垂眸遮过,将那篇文章接过来。转而眼睛又一亮,调侃说:“臭小子你还学会作弊了啊?”
——这篇文章分明就是他早些时候写的。六皇子有读不懂的地方便直接拿来问作者本尊,不是作弊是什么?
六皇子挠头干笑:“也没说不许问啊。再说大人您是真才实学,我请教一二,学会了去回话,有什么不好?”
“嘴倒很甜,跟谁学的。”苏衔绷着脸,却松了口,“说吧,哪儿不明白,我说给你。”
六皇子松气,旋即说了几处地方出来。他显然以对文章很熟,几处不懂的地方都是一字不差地背出来的,只是不解其意而已。
二人这般一聊,却也聊了许久。苏衔这会儿看上去又不像遇到不顺心的事了,颇有耐心地为六皇子一点点讲了个明明白白。六皇子数度露出茅塞顿开的神色,还直接提笔记了几处地方,离开时神清气爽。
谢云苔在旁边安静地立着,帮着铺纸研墨,心下却不免有点奇怪——就这么点事,值得六皇子在这里枯等一下午?
陛下很严厉么?她在宫里陪苏衔住了些日子,并不觉得皇帝那么可怕。莫不是待臣子温和却待子女严厉?想了想似是可以,可若严厉到让六皇子这样紧张,似乎又还是过了一点。
六皇子方才端然是一副不讨得结果不敢回宫的样子。
待得谢云苔客客气气地将六皇子送出府门,周穆终于也回来了。他下午被苏衔差去暗营的分营传话,这分营位在京郊,往返一趟路途不近,周穆一路策马,回来时一身尘土。
“今晚你多守一会儿,我去歇一歇。”将晚上的差事也托付给谢云苔,周穆便去沐浴更衣准备歇息了。谢云苔看得出他一脸疲色,心觉帮忙也没什么不对,就又回了书房。
书房里,苏衔正倚在靠背上,阖着眼睛。一只脚蹬着桌面,蹬得椅子只有两只后腿在地上,一晃一晃的。
谢云苔行至他身边,小声询问:“公子困了?今晚若是没事,早些歇息吧。”
苏衔没睁眼就笑:“行啊,你给爷暖床啊。”
谢云苔:“……”
接着,那双眼睛睁开来,清明有神地望着房顶,呢喃自语:“陛下不会问他的。”
“……什么?”谢云苔浅怔。
苏衔叹息摇头:“陛下不会考殷临晨那些事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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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六皇子回宫时天色早已全黑,后宫各处的灯火都亮起来,映出一片通明。
他生母已故,独自住在望远阁,临近院门口时,身边的近侍迎出来,一脸的急色:“殿下这是去哪儿了?下奴好找。”
殷临晨面上仍带着笑意:“今日父皇给了我一篇文章让我读,我有几处不明,见是丞相写的,便去请教了丞相。来日父皇若考起来,我是答得出的。”
他语中的兴奋溢于言表,那宦官却是一滞,略带愕色:“殿下,丞相……?”
殷临晨脚下顿了顿,怅然叹息:“丞相还是顾着我的。”
安西这个差事,让大哥与三哥去办不稀奇,却如何会轮到他?父皇让他一起去,只能是丞相提的。
宦官面色难看:“可先前那些事……”
殷临晨神色一黯:“不许再提了。你不提我不提,谁会知道?”
知道那些事的,原也只有他们两个活人,外加一个死人。
宦官心领神会:“下奴谨记。”
殷临晨不再多言,举步走向屋中。屋中陈设简单,眼下正值早春,天气还有些冷,炭火却因被克扣不得不减量大半,这会儿显得凉飕飕的。
还是丞相府里暖和啊……
殷临晨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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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府卧房里,苏衔早早地躺下了,把谢云苔按在怀里抱着。
“还是搂着小美人儿睡舒服啊……”谢云苔听到他在自言自语,“最近忙死爷了,都不能抱着你睡。”跟着嘿地一笑,“想不想爷?”
完全不想——谢云苔恳切点头:“想的。”
太假了——苏衔眯眼看她:“那爷今晚可不客气了哈?”
她果然一瞬破功,薄唇翕动起来,哆嗦着抬头:“公、公子……奴婢不是……不是那个意思的!”
说完自己就差点咬了舌头——不是那个意思,还能是什么意思?他近来是忙,可二人远没到见不到面的份上,总不能说只是思念的那种“想”。她这么说简直就是在证明自己前一句话是在骗他。
“德性!”苏衔下颌微抬,一副看她笑话的笑意显得十分恶劣。
奇怪了,她都不肯给他睡,他怎么看她这么顺眼?
而且他现在甚至不太想催她就范,不管是来硬的还是软硬兼施他都不想。他想等她乖乖地自己投怀送抱,不然就这么抱着她睡觉他也觉得很不错。
咝——这小狗腿不会是给他下药或是下蛊了吧?
……比如把他搞不|举了什么的?
苏衔正这么神使鬼差地想着,谢云苔被他箍得累了,略微动了动,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膝头不经意地从他敏感之处一蹭而过,隔着中裤掠得他一痒。
他立时感觉到自己有了反应。
——好吧,想太多,没拿回事。
他俯首,在她额头上使劲一亲:“再翻身之前跟我说一声啊。”
“啊?”她小小地愣了一下,他垂眸就看到她一脸茫然,“为什么呀?”
作者有话要说:苏衔:为什么?还能为什么?我怕我一时冲动一口吃了你啊小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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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翌日天明, 苏衔离府好像比平日更早一些。谢云苔醒来时下意识地放轻,小心翼翼地动了动,才发觉身侧无人。打着哈欠睁开眼睛一看,旁边果然空着。
她一时间竟有一种说不清楚的低落, 心里一划而过地想——又去上朝啦?
但也只是一划而过而已,她很快缓过来, 起身更衣梳妆。推开房门, 门外一株桃树昨晚分明昨晚还是满树花苞,一夜过去已开了花, 香气盈面。谢云苔想想,折了一枝插进苏衔卧房中空着的白瓷瓶里,又折了一枝自己拿回房插瓶, 再摘下一朵拿去给苏婧簪在发髻上。
苏婧自然开心, 欢欢喜喜地给周穆看完又给嬷嬷看, 府里被她惹起一片温馨。
与此同时,紫宸殿正争执不休。昨日下午三皇子与苏衔就争了一场, 没出结果, 今日早朝散后继续。皇帝听得头疼,揉着太阳穴一语不发地听儿子慷慨陈词个中道理, 其实大多道理昨日都已说过一遍,今日不过换个说法再来一遍。
苏衔则懒得重新再说, 端着茶盏一言不发地听,三皇子若顿声看他的反应,他就抬一抬头:“继续。”
“丞相这不是置天下苍生于不顾吗?”三皇子说完, 又一度地顿声。这已是第七还是第八回了,苏衔总是一句“继续”,让他觉得一拳打在棉花上。
是以在又听到一声“继续”时,三皇子铁青了脸:“丞相究竟何意?”
“我说得很明白了啊。”苏衔摊手,“按我说的调粮——你非得问我,我就这一句,来回来去问有意思吗?”
三皇子面色愈发不善:“丞相是不打算与我好好共事了?”
“嘿,你是不是忘了,是我请旨喊你一起办这差事的。”苏衔咂咂嘴,“倒是你,我觉得你在公报私仇。”
三皇子眉心狠跳:“这话什么意思?”
“我不就是昨天说你调戏我家小通房吗?”苏衔无奈地看着他,“至不至于这么记仇?拉着我一趟趟来陛下跟前吵架?”
“你——”三皇子气坏了,觉得这人简直胡搅蛮缠。
语塞半晌,他将目光投向沉默不言的皇长子:“大哥。”
“嗯?”皇长子也在品茶,听言搁下茶盏,看看他,“要我说,听丞相的。”
“……大哥?”三皇子惊然,神情一时间复杂之至。既恼怒又震惊,亦不免几分自我怀疑——大哥也说丞相说得对,难不成真是自己想错了?
皇长子看看他,起身朝皇帝一揖:“儿臣以为,丞相担心极是。久旱必蝗,一旦蝗灾突起,所过之处寸草不生,提前加调粮草过去,让各处官衙有所准备,是应当的。”
他沉沉说完,殿里的剑拔弩张便消散了些。
昨日下午的一场争执势均力敌——主要是三皇子与苏衔在争,户部夹在其中摇摆不定。如今他出言帮腔,就成了二对一的局面,他又是嫡长子,论身份比三皇子与丞相都要高些,任谁听了心里都要有所偏颇。
三皇子怔了半晌,有些急:“大哥三思而行!”
“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皇长子微微偏过头,风轻云淡。
他知道自己是什么分量,正是三思之后才开得口。苏衔平日行事放纵不羁,御史大夫参他举止不端一参一个准,但在朝务上他从不乱来。他敢咬定这回旱灾后会有蝗灾,又报出“三倍粮草”这个数,是翻尽近百年来的地方志得出的结论,十之八|九不会出错。
父皇心里对此大概也早已有数,只是三弟好胜,又确有自己的想法,父皇便也愿意容他多论一论。可再论下去,父皇必还是会赞同苏衔的。
皇长子在此时开口,为了不过是让父皇所言在三弟听来不那么难以接受——几个弟弟的一些小心思父皇并不清楚,但他清楚得很。
几年以来,父皇对苏衔偏宠太过,不仅屡屡加官进爵,让他及冠之年便位至丞相,更曾想过要为他另赐一府。那府邸苏衔拒之没要,可皇子们稍一打听就能知道,那是按亲王府的规矩挑的府邸。皇子中又很有几人与他年纪相仿,正值年轻气盛的时候,谁能眼看着父亲更器重一个外人?
偏生父皇又不肯告诉他们:这是你们二哥。
经年累月下来,想和丞相一较高下的皇子可不是一个两个。
沉了沉,皇长子又看向三皇子,缓言道:“丞相是在赌,但不是闭眼瞎赌。你觉得事关粮草朝廷输不得,大可自己也去读一读那些地方志,方能明白他心里有多少胜算。”
三皇子仍有不忿,张一张口,终是欲言又止。
就是觉得不对!不论先前旱灾之后闹过多少次蝗灾,都是先前的事,总归并不意味着这次也一定会有。粮草储备关乎朝廷根本,怎能这样拼着浪费的风险先行调去?
如是父皇这般说,他必要觉得是因父皇偏信丞相,但偏偏是大哥说了出来,他一时不服,却也难觉得是不公。
皇长子见他不再多言,又扫了眼苏衔。苏衔恹恹地坐着,只嫌他多嘴说太多。
于他而言,事情能照他说得办了便是,多费口舌诚没必要。
终于,皇帝缓缓开了口:“昨日你们走后,朕也依丞相所言算了一算。”
顿声间,殿中一派静谧。
“这事就按丞相说得办,朕会下旨给户部。”言简意赅的一句话,将事情定了音。
殿中的争吵、交谈依稀传出殿门,虽听不清说了什么,却辨得明殿中都有何人。六皇子殷临晨立在殿外,捏着几页文章的手愈来愈紧。
他分明也是参与了这差事的,可昨日三哥与丞相争论,就无人知会他;如今大哥也在,他仍是被抛之脑后的一个。
他忽而觉得昨晚生出的感激出离可笑,他忽而又想起来,自己最初的嫉恨是从何而来。
——他始终都是不被父亲重视的儿子,故去的生母长什么样子,父皇大概也早已忘了。从小到大他便事事都在自己熬,高烧时都不敢奢求父皇会来看他一眼。
好几位生母尊贵的兄弟都总是光彩照人,他觉得也罢,总归是自己命不好。直到苏衔出现。
他最初知道这个人是在三年前,苏衔刚当丞相,父皇对他器重得很。后来渐渐的,人人就都发现似乎不止是“器重”。
宫里有什么好东西,皇帝都会赏丞相一份;丞相偶尔外出办差,皇帝总是书信不断;一载多前丞相小病了一场,不过三日没上朝,皇帝就亲自驾临丞相府探望。
直至今载的新年,他听闻因着丞相不想进宫参宴的事,皇帝专程差人去丞相府里过问了不止一次。殷临晨心底的不平因而升腾到极致——每年过年他倒都是在的,可父皇哪里多看过他一眼?他总是自己孤零零坐着渡过整场宫宴的。
凭什么呢?苏衔不过一个外人。
这个念头在殷临晨心底一次次地涌动,不知不觉,酿成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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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皇长子不多时也告了退,苏衔自觉没别的事便也想走,皇帝叫住他:“苏衔。”
“嗯?”苏衔定住脚,皇帝摆手,宫人们即刻告退。打量苏衔半晌,皇帝不太自在地咳了一声:“你说临晖调戏你家……通房,是怎么回事?倘若真有此事,朕会斥他。”
“啧。”苏衔一副无所谓的神情,耸了下肩头,无心多提三皇子打算收买谢云苔的事,“我懒得跟他吵,找茬气他罢了。”
这话由他说出来,很有说服力。
皇帝无奈地轻叹:“安西的事朕下旨让户部依你所言办妥便是,你不必再与他争。”
“行啊。”苏衔懒洋洋,“早知道不叫上他了。要不是要跟他争辩,这事早妥了。”
言毕他就施礼告退,退出殿外,更觉有些烦闷。
他原本叫上皇长子、三皇子与六皇子一同办这差事是有原因的。其中六皇子算是个障眼法,其余两人则都被他怀疑与那刺客有关。他想通过一起办差探探虚实,谁知几日下来倒觉得并非他二人。
皇长子太过公正,不露半分心虚,诚然这可能是装的,可昨日玫妃薨逝的消息传来,皇长子也无半分神情变动,却真不像是装的。
这便说明暗营先前捕风捉影觉得皇长子与玫妃不清不楚、因而怀疑他府中与玫妃有关的许婉眉也是皇长子的人都有些站不住脚,皇长子突然出手要杀他也变得没道理。
至于三皇子——不提了。不经这几日的交手苏衔都没觉得他这么蠢,情绪都写在脸上的人不值得费心。
所以线索又断了。查这些原本倒也不算他的分内之事,但暗营将事情禀给了他,他总归也想看到个结果。
烦啊……
苏衔一语不发地回到府中,心底的烦乱经了一路的发酵变得更加浓烈。
——他要找人哄他一下!
纵身跃起,他在府里兜了半圈,终于找到了那道倩影。府里近来花开得好,桃花初绽,迎春则已盛放,她正在几株迎春间转悠着,俄而视线一定,似乎终于挑到一支完美的花枝,美眸中笑意沁出,踮起脚尖将它折下。
编个花圈,趁苏衔没回来戴着玩!
谢云苔边想边动手,花枝柔软易弯,三两下就挽成一个圈。背后忽有风声一落,谢云苔警醒回头,下一瞬,一只手猛地将她揽近。
“啊!”她惊叫出声,拿着花圈的手下意识地举起,避免花圈被挤坏。
“?”苏衔举眸看看,“不是插瓶用?折成圈干什么?”
“戴……戴着玩的。”谢云苔只得实话实说,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会儿,一哂:“好看吗?我戴一下试试。”
谢云苔懵了,他仍看着那花圈,很快从大小判断出是戴在头上的,探了下脑袋。
恍惚间,她仿佛看到一只大猫拱到眼前。
“来啊。”苏衔悠悠。
谢云苔僵硬地将手放低,把花圈戴在他的头上。
苏衔翻起眼睛,试图看头上的花。心想你们女孩子真有意思,是府里的钗子不好看还是绢花不够用,非要折花枝来戴?
跟着又饶有兴味地问她:“好看吗?”
谢云苔:“……”
怎么可能不好看?他本就长得俊美妖异,戴什么能不好看?一圈小黄花戴在他头上,让他看着就像山林里穿梭的狐妖,出尘里还有几分野趣。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说不出那句“好看”来,一时只哑哑地看着他,发不出声。
苏衔好似也无所谓她的答案,打了个哈欠,将她打横抱起:“走啊陪爷睡会儿,吵架吵得累死爷了。”
谢云苔望着他,眨一眨眼,好奇:不是去上朝吗,怎么又跟人吵架?
苏衔看懂了,眯着眼笑:“哎我跟你讲,吵架比老老实实议事好玩多了。朝上那议事的法子啊,没劲。”
只有你才会有这种古怪的想法——谢云苔暗自撇撇嘴,心里悄悄道。
苏衔再度纵身跃起,她忙紧闭了眼。不多时又觉他落下,睁开眼,已在卧房门口。
苏衔抱着她大步流星地进屋,不知怎的忽而又想起来,低头再度问:“爷好看吗?”
谢云苔:“……”
突然发觉刚才她没给他答案了吗?怎么又问呢?这有什么好问的!
问来问去,跟阿婧早上簪着桃花四处让人看一个样子,阿婧四岁,你也四岁?
不,他三岁!
谢云苔心底小声揶揄着,明眸望着他,诚恳点头:“好看的。”
“嘿。”苏衔满意了,把她放到床上,闷头亲一下,“爷算是忙完一阵了,能歇一歇,你陪爷待着啊。”
谢云苔讷讷点头:“哦。”
他又眯起眼睛:“不乐意?”谢云苔心弦一提,他又说,“那爷陪你待着也行。”
谢云苔:“……”
不知道是不是逐渐熟悉起来了的缘故,她觉得他没正经的时候越来越多了。很多次她刚一紧张就会被他打乱情绪,在他的没正经中再紧张不起来。
这很危险吧——她默默地想。毕竟有前车之鉴放在那里,谁知他会不会哪天突然情绪上来了削她一根指头再弄死她,或者弄死她再削一根枝头?
谢云苔正了正色,觉得还是警醒一些,将个中身份摆正为好——他一是她的救命恩人,二是她的主家,二是她的债主,她别放松得太过。
她于是爬起身:“公子等等,奴婢去取点东西来。”
苏衔锁眉:“取什么?”
谢云苔认认真真:“月银连上赏钱、还有公子在宫里养伤时陛下随手赏的东西,奴婢攒了二十两银子。”
苏衔不解:“干什么?”
谢云苔:“还债呀!”没料到他反应不过来,她恳切地提醒,“奴婢欠公子两千两银子,慢慢还着。”
“……”苏衔的神情变得古怪,盯了她良久,“想还完赶紧走?”
“不是呀。”她微微歪头,不解他的想法,“欠的钱总是要还的,而后赎身是赎身,这是两回事。”
算得倒很明白。
苏衔费解地盯了她半天,发现她竟是很认真地想还债就无语了。翻身上床,他揽着她躺回去:“这个晚点再说哈,先陪爷待着。”
刚努力让自己正经起来的谢云苔被他一搂又泄了气,软软地应声:“哦。”
这日之后,苏衔的的确确歇了一阵子。每日仍是一早去上朝,但很早就会回来,回来就跟谢云苔黏着,多数时候能安心看书,偶尔也突发奇想地做些幼稚的事——比如拉她一起坐在廊下看蚂蚁搬点心渣。
谢云苔几次三番都想问:“你是不是真的三岁?”但每次都忍住了。
天气很快暖起来,不知不觉,冬衣可除。衣服单薄起来,谢云苔无比庆幸——先前太冷,每每更衣都只能实实在在地换一身,若为了省事把绿色白色叠起来穿,脱掉一层后就会觉得凉了。
现下衣裳变薄,多一层少一层已显得没那么大分别,她就托绣娘给自己做了一身三重衣。最外层是绿的,脱掉一层,中间就是白的,再脱一层,就是宝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