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君淮切齿看着他,强忍着一字不发。
他也是没想到,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几个孩子偷偷摸摸吃肉,结果却让这老十瞧见了。老十扭脸就拿这事威胁他,让他要么带他进宫面圣,要么必定闹进宫去。
真是倒了血霉了…
孟君淮当然想护孩子,可偏偏对面是老十。这么多年的积怨放在这儿,他自己愿不愿意向他低头都排第二,排第一的问题是如若他现在低了头,日后逸亲王府在其他府面前都没法混!
二人僵持着,冷着脸谁也不吭声,直至阿礼绷着小脸跑进来:“父王!”
“阿礼?”孟君淮神色一震,蹙眉,“你怎么来了?”
“哼!我知道十叔看见了什么!让他看见肯定没好事!”阿礼一点都不委婉。
他十叔:“…”
阿礼几步跑到孟君淮面前:“父王您别怕!我去跟皇伯伯请罪去!这事跟姐姐弟弟都没关系,就是我一人干的!”
“阿礼你别闹…”孟君淮劝到一半噤住声,扫了眼旁边的老十,心念一动,改了口,“好,父王带你进宫。但你记着,不要害怕,这事父王肯定给你兜住了。”
孟君淮掂量着,老十肯定要拿这事做文章,那与其让他先下手,还不如他们抢个先机。
孩子主动去认个错,这事本来就能小些。如若皇兄真怒了,那就只好他拼死担着——顶不济了就是跟着这倒霉老十同守皇陵去,要说把孩子搭上,那不至于。
孟君淮一牵阿礼的手,起身便往外去了,老十冷哼了一声,运着气跟上一道去。
几人走得不快不慢,到府门口时,两个宦官疾步赶了过来,一挡:“爷您留步!”
孟君淮定睛一看,俩都是正院的,赵成瑞和王东旭。
赵成瑞躬着身说:“爷您稍等,王、王妃说她带大郡主和您一块儿去。”
孟君淮回过头,夜色下,玉引正步态端庄地迈过前一进院门。
“爷。”玉引面无表情地走到二人面前,颔了颔首,目光轻划过孟君泓。
孟君泓打了个寒噤。
他觉得这位六嫂眼里,隐隐含着一句话:看我谢家收拾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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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刻之后,乾清宫里灯火通明。
皇帝冷着脸听底下跪着的俩小孩说话,听完之后视线扫过后面的三个大人,口气缓缓:“所以…这罪名谁担?”
“我担!”阿礼一激动就举起了手,意识到失礼之后就默默放下。
他解释说:“主意是我出的,也是我威胁他们不许往外说,当然是我的错。”
“不是这么回事儿!”和婧一下子压过他的声音,辩驳说,“我最大,我没必要听他的。我也知道这件事不对,但是我还是没告诉父王母妃,一直帮他瞒着才闹成了今天这样,是我的错!”
皇帝眉头轻挑,看了他们一会儿,又扫了眼让人眼晕的老十。
而后他皱皱眉:“老十先出去。”
“皇兄…”孟君泓面色一白,他好不容易才得以进这乾清宫一回,可还一句话都没轮着他说呢!
皇帝又喝了一次:“出去!”
他只好擦着冷汗退出去。
皇帝睇着两个孩子缓了两息,一抬手:“起来回话。”
阿礼跟和婧一起站起身,乖乖低着头谁也不吭声。
“你说说你们,打小都衣食无缺吧,就真缺这口肉吗?”皇帝声音清冷。
阿礼闷闷地垂着首,迟疑了一会儿,老实道:“缺…”
皇帝:“…”
孟君淮脸都红了,在后头一拍他肩头:“阿礼!”
结果和婧也苦着脸说:“缺…母妃还有着孕呢,天天都吃素的,胃口都不好了。”
玉引:…你快少说两句,我也没天天吃素…!
满殿宫人都觉得气氛诡异。
天啊,皇上明显是不高兴地质问他们“你们就真缺这口肉吗?!”,结果一个两个都诚恳地告诉他真的缺?!
孟君涯都不知道接下来怎么接口好了。
童言无忌啊。他们肯定不是在故意气他,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这他能说点什么?
半晌之后,孟君淮听到皇兄深深地吸了口气,又绵缓悠长地吁了出来:“老六啊。”
孟君淮低头:“臣弟在。”
“孩子还小,王妃有孕,守孝归守孝,身子扛不住的要另说。”皇帝沉吟了一会儿,给了个听上去不算太坏规矩的指,“传个话下去,各府有孕的妻妾、十岁以下的孩子,晌午前可以食肉。”
“啊…?!”和婧小脸一垮。
皇帝挑眉:“怎么了?”
和婧十分失落:“我今年正好十岁…”
“…”皇帝让她这句话给噎笑了,扶着额头憋了会儿,正色改口,“十一岁以下!”
作者有话要说:
-v-明天下午出门换换脑子松口气儿,于是明晚断更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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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更新肥,于是小剧场偷懒去了!

第111章 孩子

圣旨一传到各府,不少人都纳闷儿:十一岁以下,这怎么论的?怎么还有零有整的啊?
后来倒也有人打听着了,浦郡王就跟齐郡王说:“你猜是怎么回事儿?那天皇兄下旨的时候,六弟一家子在那儿呢,他府里的长女今年十岁,守孝一年刚好十一!”
“嚯。”齐郡王听着就乐,“这老六,什么时候跟皇兄走得这么近了?”
齐郡王笑侃着,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儿。皇兄加封亲王就是从这个六弟开始加封的,虽说也没什么吧…但架不住他是太后所生的嫡出皇子,被皇兄这么一点都不照顾地依旧撂在郡王位子上,齐郡王难免看底下几个弟弟不顺眼。
这么一来,这个六弟首当其冲啊!
齐郡王端着茶盏咂了口茶,又自说自话地劝自己:“哦,许是因他掌着锦衣卫这等要职吧,自然和皇兄交往多些。”
“哎,可不就是。”浦郡王也喝了口茶,没觉出齐郡王的别扭,只说,“这么一来,咱各家的孩子倒是都跟着沾光。皇兄说十一岁以下的,可没说周岁虚岁,算宽裕点能多兜进去好几个。”
齐郡王一哑,心说三哥您也是很会钻空子啊?他刚才心里头还琢磨着对圣旨不能大意,得严格点,把虚岁到十一的孩子也摘出去,结果三哥竟然跟他相反,在琢磨着占便宜?
也成吧,反正皇兄不追究就没事儿。
齐郡王这么想想,心里也开始理各个孩子的年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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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亲王府。
谢晟再来看和婧的时候,她正在正院的西屋读着书,手边放着一叠麻辣蹄筋当零嘴正吃,他就傻了。
“和婧你…”他谨慎地压低了声音,“不是守孝吗,你怎么…”
“阿晟来啦?”玉引从东屋走了出来,谢晟赶紧回身,端正一揖:“姑母。”
礼罢他又睃了一眼那碟蹄筋,不着痕迹地往侧旁迈了半步,把那蹄筋挡住了。
不过这点小动作还是让玉引看个正着,她想了想,嗤地一笑:“你怕和婧是背着我偷吃啊?不是,是皇上下了旨,各府十一岁以下的孩子晌午前可以照常吃荤。”
怎料她这么一说,谢晟更懵了,神色里还有点明显的悲愤。
玉引愣了愣详做追问,谢晟苦着张脸跟她说…家里说他跟和婧的亲事已经定了,所以他应该陪和婧一起为太上皇守孝,算与和婧一同分担这份悲痛,与和婧一起尽尽心。
谢晟自己想想,觉得也是应该的,就没有怨言地斋戒了起来。
但是!谁知道和婧在照常吃肉啊!
谁知道皇上下了那么个旨啊!没人跟他说啊!
玉引听完傻眼,和婧抬头望望他,笑趴到桌子上。
“你还笑!”谢晟转身瞪她,“我这一个多月淡得嘴里都没味了!”
“哈哈哈哈哈哈别生气!”和婧伏在案上抽搐,腾了只手出来拽拽他,“怪我还不行…我不知道你在陪我守孝嘛!”
圣旨的种类很多,有些是要昭告天下的,有些则是让接旨的人知道就行了。像这种下给各府的旨,就明显没必要昭告天下啊,连传到宗室以外都没必要。
和婧忍住笑看看谢晟,觉得他好像确实是瘦了,就又看向玉引:“母妃,午膳给阿晟哥哥添个荤菜吧!”
“哎,好。”玉引点了头,看看这俩半大不小的孩子,这就避了出去,让他们自己说话。
屋里,谢晟去旁边的罗汉床上落了座,和婧又写了两个字就写不下去了,跑过去跟他玩。
“你先写完!”他噙笑嗅着茶香说她,和婧往旁边一坐:“我不,我都好久没见到你了。”
谢晟笑了一声:“我功课比你还紧,你若想找我,去谢家找我啊?”
“我不能去了…”和婧皱皱眉头,“母妃说我十岁就算大姑娘了,不能随便去找你玩,所以只能在你被父王考功课的时候叫你过来一趟…”
她说着撇撇嘴,又想起玉引的叮嘱,警惕道:“啊!你没跟别人说是来见我吧?母妃说,让别人觉得你是来向她问安的就好。”
“放心,没说。”谢晟轻松一笑,“哦…就是过来的时候见着你妹妹了,跟她打招呼时提了一句。”
“啊?”和婧马上显出了忧心,思量了一会儿还是觉得要提醒他一下!
她就说:“你也别跟兰婧多说,她嘴里守不住事儿,她知道了,何母妃跟乔母妃就会知道,然后大家就都知道了…”
谢晟:“…”
他用力地抿了抿嘴:“那我以后不跟她说话。”
“嗯,不跟她说话!”和婧满意地笑起来,歪到他肩上,“你一会儿跟府里的侍卫比武吗?”
谢晟挑眉失笑:“你想看啊?”
“想看!”和婧立刻点点头,谢晟想了想:“那我问问姑母方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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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时,孟君淮也过来一起用膳,一眼就看到膳桌上多了一道大荤的东坡肘子。
他简直吓一跳,盯着看了一会儿,又打量玉引:“馋这个了?你吃肉也悠着点,补太狠也不行啊。”
他既怕她身子虚生得不顺,又怕补太过孩子养太大会难产。
“什么啊。”玉引一瞥他,“给阿晟叫的。这孩子,规规矩矩地为太上皇守孝快一个月了,今儿才知道和婧有肉吃。”
孟君淮:“…”
于是他气定神闲地让杨恩禄把这肘子端谢晟跟前去,谢晟羞得脸都红了。
然后一整顿饭,人人都在劝他多吃两口肉。
夕珍没比他小多少,这两年也成了正院里能拿些主意的人,见他闷着头一味地扒拉饭,关切道:“堂哥可要再添碗饭么?”
谢晟一噎,赶紧说不用不用。
和婧拱拱他的胳膊:“要不你帮我吃半碗?我吃不了。”
“吃不了啊?”孟君淮挑眉,伸手就把和婧手里的碗拿了过去,淡然往自己碗里划了一块,“父王帮你。”
和婧:“…”
谢晟:“T_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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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膳后,孩子们各自去午休,孟君淮和玉引也回了屋。玉引盘坐到榻上,不得不为刚才的事声讨他一下:“你怎么又跟阿晟较真儿呢?!”
“没忍住,我真是没忍住。”孟君淮自己也悔的慌,他是习惯于少食多餐的人,中午多吃了半碗米饭真是…撑得慌。
他不太舒服地打了个嗝,玉引看着他一脸无奈:“你看你,害人害己吧?‘我执’是苦痛之根,你若真看阿晟不顺眼别让和婧嫁他便是,回回这么抬杠我真是…”
她都不知道说点儿什么好!!!
“行了行了,我错了。”孟君淮坐到她旁边望了望房梁,“阿晟说想跟侍卫比试是吧?我挑几个年轻点的过来,让他在和婧面前风光一把。”
哎,这还像个长辈做的事!
玉引一笑,拽拽他一起躺下,二人平心静气地一起打了个盹儿,等着看看谢晟近来的功夫。
结果将侍卫们叫过来的时候,玉引觉出不对劲了。
和婧觉得有趣,自行做主叫了其他孩子一起看,正院的几个从夕珍到阿祐自然全在,东院那边的阿礼阿祺也被她差人喊了过来,只有兰婧缺席。
玉引就叫王东旭来问话,问他怎么回事啊?兰婧不舒服吗?
王东旭答说没有,大翁主吩咐了不让请二翁主。
玉引和孟君淮同时一愣,她觉得不合适,当即便想让人去请兰婧,倒是孟君淮一握她的手:“算了,可能是小孩子吵嘴,等回头问问怎么回事再说。”
玉引想想也对,就暂时将这事搁下不提,专心看谢晟和侍卫比试。
孟君淮叫来的确实已是府里资历最浅的侍卫,但对谢晟来说,他还是吃亏。
谢晟今年十四,侍卫里最小的十七,论力气论功底都比他强一截,他自然输的多赢的少。
比剑他连输了两盘,和婧在旁边急哭,弄得第三个上场的侍卫犹豫着不敢动手。
“没事。”谢晟自己倒无所谓,扫了眼和婧又看向对手,“胜败我都认,你可千万别让我。”
“这孩子大气。”孟君淮在屋里看着窗外赞了句,话音没落,阿礼突然很警觉地叫了声:“姐姐你看!”
和婧刚看向他指的方向,他已然拉着旁边的阿祺就追出去了。
原来阿礼眼尖反应快,一眼扫见了院门边偷瞧的人,转而就意识到那是兰婧。
兰婧呢,反应也快,一看自己被发现了,扭头就跑,所以阿礼追了出去。
兰婧比阿礼小近两岁,刚跑没几步,就被阿礼一把拽住了肩头:“站住!”
“哥…”兰婧心虚,看也不敢看他,低着头说,“我不是故意偷看的。”
“我不管你是不是故意偷看!”阿礼气势汹汹,“你不能把看到的告诉别人,不能给姐姐和嫡母妃惹麻烦,知道吗!”
他还没说完,兰婧就已经抹了眼泪。
她是听说哥哥姐姐都在这边才找过来的,她以为阿礼和阿祺也是自己找过来的。这么一听才知道,他们好像是有意不带她玩…
“你就非得什么都往外说?!”阿礼前不久刚因为类似的问题在她身上吃过亏,这会儿借着气就把“旧怨”一起撒了,“上回就害得我跟阿祺都挨骂!你也太…”
“阿礼!”跟出来的孟君淮喝止了他,上前抱起兰婧,脸色显然不好看。
他又一睃阿礼:“进屋来,我有话问你。”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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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调解

看着孟君淮的脸色,阿礼当然知道自己惹父亲不高兴了,只不过,他又并不认为自己错了。
于是从正院外到堂屋的这一路,阿礼都没吭气儿,没跟孟君淮作解释也没跟兰婧道歉,兰婧被孟君淮抱着同样不吭声。
随着他们进院,院中其他孩子也安静下来。侍卫们识趣地告退,几个孩子互相看了看,跟着孟君淮一起进正屋。
玉引从卧房迎出来,见兰婧眼眶红红的,忙问:“兰婧怎么了?”
“母妃…”兰婧每一旬会来跟玉引住一天,当下跟玉引也算熟悉,便伸着小手要她抱。孟君淮轻喟,边将她放下边闻言道:“别让你母妃抱,你母妃怀着孕呢。”
兰婧就不再说了,乖乖地站在一边,一语不发。
孟君淮和玉引各自在八仙桌两边落座,大大小小几个孩子站在屋里,大多因为不知发生了什么而有些懵,只有阿礼明显面色不好看。
孟君淮平了平息:“阿礼,方才那些话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说妹妹?你解释解释。”
“她太爱告状了!特别讨厌!”阿礼张口就是声讨,说得兰婧眼眶登时又一红。玉引赶紧把她揽到身边哄,看着阿礼也严肃了几分:“不能这么说自家人。兰婧怎么惹你不高兴了,你把原委细细说来。”
阿礼鼓鼓嘴,到底一五一十地说了起来。
他说,兰婧什么都要告诉长辈,说好了是秘密的事情她也还是会往外说,一点信用都不讲。
最近的一次,还害他和阿祺连带尤则明、尤则旭两个表哥都被打了手心,年纪最长的尤则旭尤其惨,手肿了得有小半个月,回尤家休息时还又挨了顿板子。
原因是这样的:前阵子又是过年又是太上皇离世,事情太多,几个孩子就都有些心浮气躁,读书读得不扎实。那范进这个当先生的必须尽职尽责地管,于是很严肃地给几个孩子都加了功课。
府里的孩子原没有太不懂事的,乖乖的该写就写、该背就背,结果,兰婧有一天不知是走神了还是听错了,范先生交代背一篇功课…她错背了另一篇。
第二天她就跟范先生解释说不是没用功,是背错了。可是,功课没完成还是没完成啊,范先生还是打了她手心儿。
于是兰婧的兄弟姐妹们不高兴了。
用阿祺的话说,他们觉得范先生也太刻板了。兰婧并不是贪玩不好好念书啊,只是背错了篇目而已,她背下来的那篇也背得挺好啊!
所以几个男孩子一商量,撸袖子替兰婧出了口恶气!
也没干什么别的,就是把范先生的椅子腿锯了一条,又小心翼翼地堆好、搁好,乍一看看不出来,范先生一坐摔一屁墩儿。
然后他们谁也不承认是自己干的,这事儿就不了了之。
没想到兰婧把他们给捅出去了。
兰婧当天下午就跟乔氏说,他们把范先生的椅子给锯了。乔氏到底位份低,虽然并不是个刻板的人,也不敢蛮这种“欺师”的事。
她就想,不至于闹大,但至少应该让尤侧妃知道?
乔氏就去东院走了一趟,尤侧妃就把院子里几个男孩子全罚了一遍,还让出主意的阿礼必须去跟范先生道歉。
至于尤则旭回家又挨顿板子,也还是因为这事。尤家觉得阿礼多大你多大啊?他们恶作剧你也跟着折腾?去王府还不知道有点分寸,你就欠揍!
所以这群男孩子有一个算一个都受了皮肉之苦。
完事之后他们一打听原委,都气蒙了。
——哦,我们为了兰婧去算计先生,结果是兰婧把我们卖了?!
是以阿礼打从那会儿就看兰婧不顺眼,觉得以后有什么事都不能告诉她,不然他们不知道还会吃多少哑巴亏!
阿礼一说完,孟君淮就拍了桌子:“你还敢锯先生椅子腿!你是找揍啊你!”
“…爷,这事儿侧妃罚过了。”玉引边说边递眼色把他劝住——锯椅子腿这事儿罚过了,这篇就算翻过去了好吗,现下的问题是几个孩子之间的矛盾!
大大小小一起排挤一个,这个问题显然比较糟糕。
玉引想了想,就跟阿礼阿祺说先回东院歇着,晚膳时再过来,她跟他们说说话。
她打算用晚上前的这段时间让和婧先跟兰婧说说,让她别光顾着难过,日后要学会如何与人相处。然后等阿礼他们再来,阿礼承认恶作剧的事儿是他们不对,兰婧再道个歉说自己不是故意告状的,这就皆大欢喜了嘛!
结果事与愿违。
阿礼和阿祺前脚刚走,和婧就拽着谢晟说一起去西屋读书。而让玉引皱眉的,是和婧在离开之前,很不高兴地瞪了兰婧一眼!
“…”玉引和孟君淮相视一望,只得喊来凝脂,让她先陪兰婧,二人进西屋去问和婧的话。
孰料他们刚阖上门,和婧就先说话了:“母妃您别让我哄兰婧,我也不喜欢她!”
“和婧。”玉引坐到她旁边的椅子上,“你怎么也这么说,你是大姐姐啊。”
“可那件事就是兰婧不对啊!”和婧张口反驳,“她这叫…这叫背信弃义!过河拆桥!卸磨杀…”
她说到这儿停住了,觉得阿礼不是驴。
于是她换了个词:“鸟尽弓藏!”
“嗯,看来书读得不错。”孟君淮一拍她额头,“那你说说,阿礼他们锯先生的椅子,对吗?”
“这是两件事!”和婧算得特明白,“阿礼他们锯先生的椅子不对,尤母妃罚他们了。兰婧这么做也不对,我们就可以不理她!”
哎你个小丫头还挺会说…
孟君淮和玉引交换了一下神色,他在感慨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她则在想,看来在这件事上,他们和孩子们的想法不同。
在他们看来,兰婧的做法不算错,因为在他们的角度上,他们觉得自己是长辈,自然应该知道他们的各种事。兰婧告诉他们不算错,如果故意隐瞒才是错。
但对孩子们来说,他们会有一种单纯、直接的“义气”,会觉得兰婧这样就是叛徒!就不喜欢兰婧!
——这么想好像也能理解。
玉引一时间便也不知道该说谁好,让她说兰婧吧,她怕说得兰婧日后都会有意欺瞒他们;可若说阿礼呢…她又觉得阿礼现在这个想护弟弟妹妹们的态度也很值得珍惜,不能让他觉得这样是错的,以后只为自己想。
二人回房后认真地打了个商量,最终,是孟君淮去教阿礼阿祺,她负责开解兰婧。
他跟阿礼阿祺说:“你们要护姐妹是对的,但是不尊师长在哪儿都是错的。你们觉得先生不该罚兰婧,你们可有跟他好好说?他若不听,你们还可以跟父王母妃说啊,为什么要背地里使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