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霍洹】气血值-20
——玩家【吴太妃】Level Up!
赔罪
“他是…”云婵滞了一滞,羽睫低垂着,心虚得连看霍洹一眼都不敢。默了好一会儿,才笑意浅浅道,“母妃就别问了,已知是不可能的事,臣女宁可不多去想。”
吴太妃眉头稍稍一挑,又看一看霍洹,语气便生硬了些许:“也罢,不提便不提。只是日后还是别叫‘母妃’了,你是皇太后教出来的人,若未唤皇太后作母后,唤哀家这声母妃,多不合宜。”
云婵浅怔,一时还道是自己不肯作答引得吴太妃不快了,刚抬了眼要去瞧她的神色,她却已夹了一块单笼金乳酥过来,送到她面前的碟子里,笑容宽和:“但你若喜欢,便常来坐坐,哀家也想找个人说说话。”
“诺…”云婵欠身应下,被这前后反差弄得摸不清吴太妃情绪,一时未敢多言其他。吴太妃又将目光转向皇帝,问说:“听闻前阵子殿选家人子,陛下都留了谁?”
霍洹神色略一沉,回道:“大将军之女冯氏,还有大理寺少卿之女袭氏。”
“就两位?”吴太妃有点意外,思了思又问,“不知中宫之位,陛下意属何人?”
霍洹手中的筷子一顿,默了片刻,轻一笑说:“还没想过。总要等父皇丧期过去,日子还久,不急。”
餐桌上的气氛愈发沉了,最终成了三人各吃各的,皆觉得饭菜可口,皆不想再多说话。
旁边静默服侍着的几名宫娥低眉顺眼的,自始至终都没说过一个字。直至午膳过后,皇帝与云婵告了辞,才有人在吴太妃身侧轻轻道:“太妃何必…眼瞧着陛下待锦宁长公主不错,她也确是过继在太妃名下的,要唤太妃一声‘母妃’,太妃由着她就是了。如此当面驳回去…”
“你当陛下乐意听她唤哀家母妃么?”吴太妃淡淡笑着,接过茶盏漱了口,将水吐在宫娥奉上的铜盆中,缓缓又道,“哀家是没皇太后精明,但这点事也还明白。你瞧着吧,陛下早晚有一天后悔册她做长公主,兴许当日顺着皇太后的意思废了她,安个女官之类的身份继续留在宫里更好。”
“太妃您…”那宫娥刚接了茶盏过去,一惊之下手上一倾,杯中余茶溅到腕上些许。她愕了又愕,终于心惊道,“您是说…陛下和锦宁长公主…”
“何必这么吃惊呢?”吴太妃摇头笑说,“名义上册了个长公主罢了,又不是亲兄妹。一个未娶一个待嫁,哀家瞧着云婵这姑娘不错。再说,谁住进长秋宫不比让冯家再出一位皇后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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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似是轻了,又好像更加晃眼些。许多时候,云婵想抬头去看某一处的风景,又在目光触及时不得不抬手遮上一遮。
霍洹心里发闷,走了好一阵,出言劝了一句:“你别在意,吴太妃早年和皇太后不睦,如今不敢得罪,并非不喜欢你。”
“臣女明白…”云婵回过头来,微颔着首未去看他,蕴着笑说,“如是不喜欢,也就没有后面让臣女常去坐坐那一句了。”
“嗯。”霍洹点了头,云婵问说:“还要去哪儿?”
“御书房。”霍洹笑而回道,“你兄长说你从小爱看书,且读得类别很杂。想来端庆宫的不够你看,去御书房看看有什么喜欢的,让人誊写了给你送去。”
“…”云婵愣了愣,笑喟说,“兄长该好好做分内之事,总在陛下跟前提臣女喜欢什么,像什么样子。”
“嗯…也无大碍。”霍洹应得含含糊糊,心中的一句“是朕问的”到底忍了回去。她既然拿他当兄长看,他就暂且不提那份心思为好。
御书房中的藏书琳琅满目,除却专供读书的那一方小间外,其余各房均是书架立得整齐,从竹简到本册俱全。
二人的到来让女尚书有些慌神——虽则皇帝常来寻书看,但要么说明是看哪一本、要么点明找哪一类,宫人们找着也方便。这回可好,当值的宦官上前询问需要什么书时,皇帝一指云婵:“她随便看看。”
——随便看看?!
书架间的过道较窄,不足以几人同时经过,于是便成了女尚书走在最前,每经一架便向云婵介绍此处都搁着什么书、云婵随在后面听得认真、皇帝跟在最后无所事事却怡然自得。
又经一架,尚书女官抬头瞧了瞧,未多言便直接走了过去。云婵好奇地一望,原来搁的都是前朝史书。想是不得不有些避讳,如今的皇室霍家在前朝大燕时曾是朝臣,虽则没有哪一代出过“佞臣”,但最终得了天下,总有些微妙之处。
《霍宁传》。
云婵的目光禁不住地在一本单独平放着的书上多停了一瞬,下一刻,一只手按在了书上,将书往外一抚,拿起来递给她:“喏。”
她犹豫着没敢接,霍洹浑不在意道:“看就是了。这是上卷,下卷在朕那里,看完来取。”
“好…”云婵伸手接过,霍洹一笑:“先去看吧。御书房中天下藏书,你不可能一日之内了解个遍,日后慢慢看就是了。”
换言之,这御书房她以后可以常来?云婵心中欢喜,喜滋滋地福身道了句谢,霍洹便转身带她往那一方小间去了,留着女尚书兀自瞠目结舌。
大约是有他准许“不用那么规矩”在前、循着她的爱好带她来御书房在后,其间又加美食一桌,云婵心中愈发轻松起来,笑意比刚离开宣室殿时添了许多,读书读得津津有味。
相较于她读得认真,在一旁同样拿着本书翻着的霍洹明显“不务正业”。大半的时间都在看她的神色,过了好一会儿,手中的书才看了两页过去——具体看了什么还没记住。
她的一颦一笑他却尽收眼底。因着那本书他也读过,单看她的神色便差不多能猜出她是读到了哪一处。霍宁是大燕永嘉朝的将军,征战四方战功赫赫。这本《霍宁传》中,理应都是让人激动的战胜情节,云婵却在看了一会儿后,视线在其中一页上停了好久,手指轻轻在纸上划着,黛眉浅蹙,似有什么很深的思量。
霍洹支着额头等了一会儿,她还是这般神色、仍停在那一页未动,他便搁下了自己手中的书,悄悄地起了身,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站在她背后俯下身一看,原是在看一页地图。
那是大燕永嘉朝的地图,版图北部与现今一般无二,西南边却多了一大块——霍宁不止守住了祁川,连熙原也夺了回来,这情状持续了数年,可在先帝在位时,不仅熙原没了,连祁川也丢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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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琢磨这个?明明为此挨过罚。”背后突然传来的笑问让云婵惊吓间连忙阖了书,回头看过去,薄唇的颤抖与故作平静的面色大不相符,“陛…”
“‘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对吧?”他从她身后绕到桌边坐下, “十四岁,因为自己在纸上描了草图、旁边又附了这么句诗,被女官呈到母后那里,寒冬腊月跪了半个时辰,回去后还被傅母打得手都肿了。”
“我…陛下您…”云婵惊得连话都说不顺,定了半天神,才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断断续续地把话问完整了,“陛下…陛下怎么知道的…”
“朕那会儿是太子啊。”霍洹淡然道,“谁对冯家不满,传到朕耳朵里多容易?”他一笑,瞥着她又说,“再说,你有胆子写这个,有本事受罚之后别三更半夜躲在假山后面哭啊…”
“…”接二连三的旧事重提弄得云婵浑身都僵得发冷了,想问他一句三更半夜为何会在宫中都问不出,末了,是霍洹瞧了瞧她的神色,自顾自地解释了起来:“哦…那时皇祖母病重,朕留在宫中陪她,到了半夜她睡下了才得以出宫——谁知途经御花园,伸手不见五指,但闻假山后哭声阵阵,朕还以为…”
他有意拖长了语调没直接说下去,云婵嘴角轻搐着道:“以为是哪个宫的宫女受了委屈?”
“没有。”他邪邪一笑,悠悠摇头,那神色分明就是在说:接着猜。
云婵喉中发着哽,胡乱想着,依言继续猜下去:“以为…以为是哪位宫中女眷家中出了丧事?”
“也没有。”他又摇头,仍是那一派温和而有些促狭的笑容,而后轻轻一叹,字正腔圆地吐了四个字给她,“以为闹鬼。”
“…”云婵噎了,心道依宫中这总能小事传大的“惯例”,自己被太子误以为闹鬼,没真传出什么鬼闻来实在值得庆幸。于是黛眉轻轻一挑,郑重欠身,“多谢陛下。看来陛下打听清楚之后虽是没管臣女的伤,但也没因臣女偷哭的事再告臣女一状。”
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在正话反说地怨他“虽然没告一状,但是也没管她的伤”,霍洹毫不心虚地一笑:“那时虽然多半事情懒得理你,可这事朕还真管你了。”
她一愣,无论如何想不出他怎么“管她了”。
他又说:“你真当第二天送到你房里的那瓶创伤药是明宁送的?”
…合着还有这么一出。云婵依稀记得是有这么一瓶药,只不过那会儿她对赫契实在恨意深沉,在听闻那药中有不少药材是来自赫契时…气鼓鼓地就扔到柜子的角落里搁着落灰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关心人家还不出面,霍洹你要不是皇帝的话妥妥地孤独一生都活该…#
两面
到了夕阳西斜的时候才离开御书房,彼时云婵望了一望天边夕阳,嬉笑着脱口而出一句:“好像吴太妃做的红豆酥。”
身边是个万里挑一的绝世美人,在宫中教了几年琴棋书画样样皆懂、礼仪规矩无可挑剔,目下却把夕阳比作“红豆酥”,几分和俏皮和犯馋表露无遗。霍洹听得大觉意外,陡笑出声,目光上下的扫她:“饿了?”
云婵哑了一瞬,继而心底也不得不感慨一番——隔阂这东西,虽则大半时间坚若城墙,一旦筑起便再难消去;可有的时候,又在这么短短半日内,说没就没了。
来时还是战战兢兢,归去时已换作谈笑风生,变化犹如夏时的天气,片刻前还阴着,说晴便晴了。
说说笑笑地往宣室殿走,好似什么话题皆能聊上一聊,心底又始终避着一桩事——不止自己避着,还生怕他提起。
她的婚事。她着实愈发地不想出宫嫁人了,哪怕这么耗着当真会误了自己,也想在宫里多留上一阵子,去御书房读一读喜欢的书,然后…去宣室殿见一见想见的人。
一路走到宣室殿时,天色又昏暗了许多。长阶之下,云婵福身便要告退,霍洹一扶她,夕阳映出的笑容温温暖暖:“在宣室殿用膳吧,回端庆宫总还要费些时候。”
“诺…”云婵没有拒绝,抿着微笑,随着他行上长阶。
只差三五阶就是殿门了,霍洹蓦地足下一顿,抬头看了看眼前,深吸了口气,回过头朝她道:“朕先进去,你在外等着。”
云婵不解,仍是点了头。他便快走了几步进了殿去,她也走完了这几级长阶,四下一看,才见殿门口多了些宫人,其中有两位还是她熟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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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母后前来,回来晚了,母后恕罪。”皇帝一壁往里走着一壁道。皇太后听言仍未转过身来,背对着他,一袭暗金色的大氅华丽得刺眼。
“母后大安。”他驻了足一揖,须臾,眼前之人终于回过头来,看一看她,轻笑间嘲讽分明:“和云氏玩乐整日,你可还知道自己是个皇帝?”
“半日。”霍洹启唇吐了两个字出来,淡看着皇太后,不言。
皇太后深吸了口气,目光在他面上停了好一会儿,话语平缓了些:“云氏留在宫里哀家看着不舒服,但哀家也不为难她。已挑了几位初及弱冠的世家公子,把她嫁了吧,昏礼比照着嫡出皇女办。”
霍洹抬了抬眼,笑问:“那儿臣若不答应呢?”
皇太后回以一笑,没有问他为何不答应,直接答得明确:“那就先下道旨,丧期过后,立若青为后。”
霍洹面色一黯。二人间的沉寂蔓延到周遭成了恐怖,候在一旁的潘瑜贼眉鼠眼地偷瞧着,大气都不敢出。好一会儿,才听得皇帝又一声笑,疑问中带着无尽的讥嘲:“母后,您在怕什么?”
皇太后一怔。
“您是多怕您的侄女当不了皇后…”他缓摇着头,踱着步子走向案几,经过皇太后身侧时也未停。
右手执起玄霜,左手将砚台拿进了些,一下下磨着,悠悠又道:“或者,您是多怕冯家再也出不了皇后?”
搁下玄霜,霍洹瞧了瞧手边的笔架,挑了支粗些的狼毫,蘸墨落笔,只在纸上书下一个字。
他将那张纸拿起来,端在面前看了看,闲闲笑道:“母后想让儿臣立冯氏为后可以,但交换不能是云氏。”手中的纸一折,单手递向了皇太后,“拿这一家子去换,倒是无妨。”
皇太后眉头紧一蹙,竟是怔了一瞬才伸手去接。双手将旨打了开来,顿时面色煞白:“你…”
震惊间依稀能寻到些许不信,皇帝看了看她的神色,打了个哈欠:“办这案子的人今晚就去——大约半个时辰后吧。您若不提立后之事,这案子该如何便如何,虽则大抵仍是满门覆灭,但尚未及冠及笄的,朕饶过他们,冯家嫁过去的人也可看在母后的面子上不加惩治;若母后非要逼朕下旨,朕保证天明之前,薛氏一族男子皆充军,女子没入教坊为奴,母后您那几位嫁过去的堂妹也就不好办了,谁让她们现在是‘薛冯氏’。”
“霍洹你…”皇太后惊怒交加,胸口几番起伏,终于切齿道,“你这逆子…莫要忘了是谁助你登上的皇位!是我冯家!”
“这账就要看从哪一环开始算起了。”霍洹皱着眉头,“有多少位皇子是死在冯家手里的,母后您数的清么?若朕的母妃不在有孕之初便承诺将朕交给您抚养,朕是不是一样的下场?”
皇太后倏尔语塞,滞了许久无言以对。皇帝缓了口气,含着笑走近了两步,拱手一揖:“母后的养育之恩儿臣会记得,婚事还是两情相悦为宜。若青么…儿臣暂且还没觉得喜欢她,母后逼着儿臣下旨,对她绝无好处。‘欲速则不达’,这是儿时母后教导儿臣的话,母后一定明白。”
他伸了手,轻轻将皇太后仍执在手中的那张纸一抽,笑意愈浓:“母后您的堂妹便是朕的堂姨母,一家人,什么都好说。”
纸张离手间,皇太后就如同全身的力气也被一并抽走一般,无力地向后退了两步,直至被女官扶住才又站稳脚。皇帝笑容敛去,面无表情地又上前了两步,低低言道:“儿臣知道小婵在宫里让母后不舒服,但请母后看在这皇宫到底是儿臣的皇宫的份上,忍上一忍。儿臣不嫁她出去,母后也别找她的麻烦。若不然儿臣一时气急,将手头查到的一些事搁到台面上说,于母后、于舅舅可就都不好了。”
皇太后听得双眸圆睁,在他的逼视下又往后退了两步,连喘了几口气,才将压在心头的各样威胁条条理顺。再不敢多言什么,皇太后咬了咬牙,袖中相握的双手不住地颤着,重重一缓息,每个字都像是从齿间挤出来的:“好…方才的事,当哀家没说过,锦宁长公主是陛下的庶妹,陛下怎么待她都是应该的。至于世家之事,牵涉甚多,还请陛下三思,而后行。”
“谨遵母后教诲。”霍洹深深一揖,再抬头时,又是笑容和暖,与方才出言威逼时判若两人,“小婵在外面,母后可要让她进来见个礼?虽然过继在吴太妃名下,但母后您毕竟是嫡母,她也还念着您这几年的抚育之恩呢。”
皇太后的目光凌厉了短短一瞬,又很快将心中怒意压制下去。无声一叹,到底是不肯再退让,没答应他这话:“免了吧,也不差她这一个礼。时候不早了,陛下用膳吧,哀家回长乐宫礼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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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在殿外的云婵只觉皇太后行得很疾,疾到她一个礼都还没行完,她已从面前走过去了。自然能觉出不对,连忙进了殿去,一声急唤:“陛下?”
“传膳。”皇帝自顾自地吩咐了刚要步入殿中的宫娥,尔后才迎上了她焦灼不安的视线,笑道,“没事,太后随意来看看,见朕不在就等了等,想知道朕去哪了。”
云婵听得出这是敷衍之语,望一望他的神色,思量着兴许关乎朝政,便未再追问。目光朝他身后的案几一投,落在那支蘸了墨的毛笔上,扬音唤了白萱进来,吩咐她将笔洗净、搁回笔架上。
明眸抬起,她浅笑着看向他,没有点明什么,只是委婉地劝了一句:“大事小情,陛下别和皇太后争得太厉害。欲速则不达,陛下继位不久,许多事总得慢慢料理清楚。”
…欲速则不达。
霍洹嗤笑出来,她不知他刚对皇太后说过这话,现在便拿这话来劝他。
“用膳了,今晚长阳西南边有烟花,在宣室殿前应该刚好看得清楚。”他说罢,大步流星地往侧殿走去,语声中带着笑音,让云婵方才有些担忧的心也重新明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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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算起来,霍洹总共和云婵一起用过三回膳,第一回是他去她家中,二人坐得远;第二次是她送点心去宣室殿,恰碰上晚膳,彼时她拘谨着没怎么吃;今日中午是第三回,可算让霍洹把她的喜好摸清了些。
不爱吃韭菜、几乎不碰辛辣、喜欢偏甜些的东西,似乎比较喜欢羊肉。
于是合她口味的几道菜都搁在了她近处,霍洹也不点明,她吃得舒心便好。
用完膳后干坐了会儿,殿里安静,突然没什么话可说;又干坐了会儿,霍洹悄声提议:去殿门口等着吧,时辰差不多了。
是以一并到了殿门口,这天的月色有些昏暗,倒是星辰明朗,颗颗璀璨得像镶在天幕上的宝石。云婵“夜观天象”,心里数算着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非年非节,怎么平白无故地放烟火?
尚未想明白,西南边已有一抹橘红窜起,以极快的速度窜上天幕,在那一片璀璨的星辰下倏尔绽开,开出一片绚烂。
霍洹笑眼微眯,负手站着,口中轻轻数了一个数:“一。”
之后稍停了一会儿,才又有一朵窜出,在同样的位置绽出一片,之后又是一阵平静。
“二。”
二人就这么一同看了许久,从不会有两朵烟花同时窜起,两朵间相隔多久也不一定。但每有一朵升起,霍洹总会数一个数,直到数到“十”的时候,云婵听得他轻松地舒了口气:“小婵,记得备两份礼。”
“…啊?”云婵一怔,“备什么礼?”
霍洹仍望着那一边的天幕,眸色看着比夜空还要深邃些,他慢条斯理地说着,笑意满满:“一,明日一早,兵部尚书换叶晋来作,家中女眷均有加封。你不贺叶大人,也得贺一贺她女儿叶澜不是?”
“…好。”云婵应下来,又问,“另一份呢?”
霍洹看向她:“还是明日一早,你兄长云意…就位晋百户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入V公告】和编辑商定后天(9月29日)也就是星期一开V~
开V当天三更~更新时间同样在晚上19:00,三更一起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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矛盾
霍洹没细说、云婵没多问,回到端庆宫中着人备了礼,尔后心中愉快地一夜好眠。
直至次日上午,叶澜当真来接她这贺礼时,将始末详细说与她听。云婵这才知道…昨晚那漫天烟火之下,禁军都尉府抄了薛家。
“十条罪状。”叶澜轻声一笑,“你兄长带着人去的,手底下总共五十人,不过一刻工夫就查出了十条罪状。陛下大是满意,今早亲口升了你兄长做百户。”
这她是知道的,昨晚烟花散尽时,霍洹便先一步告诉她了。而她所不知道的…是那一簇又一簇的烟花之下,竟是关乎大夏时局的一场恶战。
每一朵烟花,一条罪状。绚丽多彩之下让薛家再没了翻身的机会。
心知薛家虽则权势不如冯家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在长阳城作威作福的这些年,也算是把恶事做尽了。云婵没有什么心情去为薛家悲叹感慨,想了一想只是问道:“十条罪状?能拿到台面上的总得是大事,不是该事后严审才对么,怎的当晚就问出来了?”
“要么说令兄有本事呢。”叶澜轻松地一耸肩头,略一思忖后先行声明了一句,“我也是听旁人说的,添油加醋大约不少,你听个乐子便是。”
云婵一笑,当即点头应了:“好,我权当听个故事。”
“听说…”叶澜笑吟吟地吐了两个字出来,语声却就在此顿住了,连连摇头,“罢了罢了,我还是不说了。方才出门前,父亲千叮咛万嘱咐,目下该多谨慎些,毕竟那一边是…”她动了动口型,“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