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人——
沈晰眯着眼悠悠道:“你若这么说,那孤可就罚你了?”
这话正中楚怡下怀,楚怡当即应道:“行!”
骤然唰地一静。
她在为周明求情,心一横把自己豁出去了不算奇怪。可在她应话的一瞬间,沈晰从她脸上捕捉到了一丝即便转瞬即逝也依旧非常明显的喜悦。
那不是简单的救人成功的喜悦,那一瞬间里,她的眼睛都亮了,就像办成了一件期待已久的大事。
可她为什么会这样呢?总不能是成心找罪受,没人会这样跟自己过不去。
沈晰一语不发地思量了起来,楚怡跪在那儿,突然感觉到周围一股危险的味道正在升腾。
她…那句话说过火了吗?
楚怡心惊胆战地反思着,面前的人忽地蹲身,一下子撞入她视线的面孔弄得她思绪打结。
她一时间只能怔怔地和他对视,而沈晰目不转睛地审视着她,问:“你是不是故意的?”
楚怡深吸气,他一字一顿地把话问得更清楚了些:“你是不是不想在孤身边待着?”
“…”
楚怡真真切切的,感觉自己连肾上腺素都飚高了。
他怎么看出来了?他怎么问了?她怎么办啊!
她呆若木鸡,沈晰从她这副神情里毫无难度地读出了答案。
是以周围的危险好像更明显了点儿,沈晰冷淡地问她:“为什么?”
“…”楚怡强咽了口口水,“那个…奴婢觉得,殿下您…不待见奴婢,所、所以…”
“孤什么时候不待见你了?”沈晰锁起眉。
楚怡想继续说,但紧张到喉咙都绷紧了,一时间没能发出声音。
沈晰兀自想了想,接着问:“因为孤听到过你说孤的坏话?”
楚怡迅速点头,又补充道:“而而且…奴婢姓楚,是罪臣之女…”
“孤还没那么记仇。”沈晰犹自冷着脸,鼻中一声轻哼,“至于你的出身,孤若想计较,早已计较了。”
楚怡:“…”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话,诚惶诚恐地低下了头。但才过了两秒不到,她就又不安地抬了下眼皮,正好跟他的视线撞在一起。
沈晰睇着她这副瑟瑟缩缩的样子轻笑:“你性子直,孤也不跟你兜圈子——去别处当差这事你死了心吧,想都别想。”
“…为什么啊。”楚怡懵然问出,心说殿下你怎么还较劲呢?
沈晰抬了抬下颌:“因为孤看上你了。”
——!!!
楚怡感觉天顶盖正上方惊雷炸开,劈得她大脑空白,浑身一阵凉汗。
凉汗之后,她的脑子有点想哭,可又一点也哭不出来,连哽咽都没有。
她只能张张口,磕磕巴巴道:“您、您别啊…”
“?”沈晰无言以对地蹙起了眉头。
他是才刚刚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看上她了的。因为当她承认她不愿意留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很生气,而且还有点慌。
可即便只是这片刻里,他脑中也已斗转星移地设想了许多种她得知他看上他之后会有的反应。
——可她这算个什么反应?
“您别啊”?这什么意思?
楚怡努力整理着混乱的思绪,语气恳恳切切:“奴婢就不是个…不是个当宫妃的料!您看奴婢这臭脾气,没规没矩的,您身边有这么一号人说出去都让人笑话!奴婢就…就就就好好当个宫女吧,奴婢好好在您身边待着,殿下您您您不提那话了行不…”
沈晰心里快笑死了,她怎么这么好玩?
而后他状似为难地啧了声嘴:“不好办,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然后,他还饱含玩味地伸手挑起了她的下巴:“孤就是看上你了,就喜欢你这臭脾气。”
您这是有什么毛病…
楚怡哽咽着,把这句话噎在了喉咙里。
她就不懂了,太子怎么就能看上她呢?
沈晰也不懂了,他堂堂太子,日后承继大统,天下都是他的,被他看上就让她这么难过吗?
她这种难过,还俨然不是什么欲拒还迎,她难过得情真意切,就好像他是个乡间恶霸正在逼良为娼一样。
于是,沈晰想着她性子直,又直接问了:“你是觉得孤讨厌吗?”
作者有话要说:
沈晰内心:她性子直,那我也不用拐弯抹角的,直接问就行了!
楚怡:我心脏不好…我快被吓死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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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太子审视着楚怡,审视得她毛骨悚然。
她脑子里打结打得跟古代结绳记事的绳似的,卡壳卡到连该说“讨厌”还是“不讨厌”都想不明白。
然后也不知是怎么想的,楚怡呆滞地开了口:“奴婢说讨不讨厌…有用吗?”
“?”沈晰锁着眉头沉思了一下,坦诚道,“没用。你已经是孤的妾侍了,这不是你说了算的。”
楚怡:“…”
那你问个屁!
她为此悲从中来,沈晰倒似乎因此豁然开朗了,变得心情大好。
他舒着气站起身,又伸手把她也搀了起来。
楚怡心跳得跟有二百个小姐姐在她胸腔里踩着鼓跳《相和歌》似的,沈晰一脸好笑地戳了一下她的额头:“孤不是爱强人所难的人,你现在不情愿,孤容你慢慢准备。”
…那奴婢要是一辈子都不情愿呢?
楚怡怂巴巴的没敢把这句话问出来,抬眸瞅瞅他,局促不安得只想开溜。
沈晰也没打算让她这么心神不宁地继续当值,便让她回去歇着。至于外头的那个周明,他也没再追究,让人回北边去了。
楚怡回到房里,心跳也并没有顺利地缓和下来。她把自己闷进被子里,脑子里乱糟糟的。
猝不及防地被太子“表了白”,突然么?突然。
但奇怪么?说实在的,不奇怪。
单凭她现在这张脸,被男人喜欢就不值得奇怪。
何况这还是古代,他是太子?
对他来说,这有什么不可说的?他跟本没有遮遮掩掩的理由。
——不管是历史上还是宫斗剧里,皇帝皇子们看上个宫女,二话不说就给睡了的例子还少吗?这是阶级制度给他们的特权和三观,是不能用现代人的眼光去看的。
站在这一套三观基础上,他都没直接睡了她,而是愿意给她时间,已经堪称道德楷模了。
毕竟,他若是今晚就打算直接睡她她也没辙。这个时代的人管那叫“临幸”,是一种恩赐,受到这种恩赐的人应该感激涕零。
眼下他顾及她的心思可以说是很难得的,或许也是真对她用了些心。
这些道理楚怡想得明白。但想得明白管屁用,明白道理和自己心甘情愿扑上去睡太子是俩概念。
其实,她倒不介意给太子当妾,也不介意他会有越来越多的三宫六院——她这个人的适应能力很强,既然清楚拿现代三观要求古代人不现实也不科学,那她就懒得矫情那么多,所谓忽略背景谈三观都是耍流氓。
但问题是,她真的认为自己搞不定宅斗宫斗那套东西。
——万一她一不小心就特别得宠了怎么办?到时候她能容得下他去睡别人,别人不一定容得下她啊!
这一不小心可是要送命的!她又没有宫斗片女主那种上个烟熏妆就要黑化放大招的本事,对这条小命,她可宝贝了!
这就很难办,从了吧,她担心的这些事儿十有八|九避不过;不从吧…怎么才能不从啊?
楚怡烦躁地在床上翻来滚去了一下午,到了傍晚时听闻太子照例去宜春殿用膳了,她的心情才平复了一些。
好好好,她祝他们夫妻举案齐眉,百年好合。不然太子去看看别的谁也都挺好,可别再提喜欢她的事儿了。
宜春殿里,夫妻两个各自低头用着膳,没什么话可说。
云氏和廖氏册封后搬出了宜春殿,太子妃到底识了趣,没再给太子塞人。太子也是怕了她了,不再在宜春殿留宿,只每晚过来用个膳,用完就走,自己回书房睡觉。
这样的相处好像很平静,但也正因为这样,夫妻两个之间的感情好像愈发淡薄了。太子每天来看太子妃都像是在完成任务一样,只是为了让她安心,除此之外别无他想。
太子妃赵氏呢,又素来不是个会主动与人亲近的性子,太子不说话,她便也不说。
可事实上,赵瑾月的心里是很慌的。
太子把云氏和廖氏册封了送出宜春殿,就再也没临幸过,徐侧妃那边他也没去,是让她放了些心,甚至于有些感动。
但同时她又在想,这样不是个事呀!
——她有着身孕,堂堂太子就谁也不见了,这若传出去,让旁人怎么说她?
她还有四个月才生,不能让太子一直这样。她是太子妃,贤惠是最要紧的,专宠那是妖妃才会做的勾当。
赵瑾月就这样惴惴不安地琢磨了一顿饭,太子放下筷子的时候,她其实才吃了没几口。但按着宫里的规矩,桌上地位最尊的搁了筷子,旁人便也不能吃了,赵瑾月就也把筷子搁在了一边。
沈晰由宫人服侍着漱了口,抬眼便见她碗里的饭没动两口,夹菜的碟子也几乎是完全干净的,不禁蹙了蹙眉:“吃得这么少,身子不适?”
太子妃摇摇头:“没有,臣妾适才想事走了神,没顾上吃。”
她时常这样,沈晰也习惯了她心思重,便又说:“那孤先回去了,你再吃些,让小厨房给你做些合口的也好,别拘礼了。”
他说罢起身便走,原该起身恭送他的太子妃却叫住了他:“殿下。”
沈晰转回头,赵瑾月笑了笑,走到他面前抬手给他理起了衣领。
这种亲昵的举动在夫妻间十分正常,但大概是因为太子妃从不这样做,沈晰一时竟觉得不太自在。
于是,他攥住了太子妃的手:“有事?”
赵瑾月低垂着眼帘,温声道:“殿下有日子没去看徐妹妹了。”
又来?
沈晰郁结于心,口吻不自觉的生硬:“这是我的事,你不要操这个闲心。”
赵瑾月却置若罔闻,温温和和地又道:“殿下身上承着家国重担,多子多福是紧要的。徐妹妹是侧妃,身份贵重,该为殿下开枝散叶。”
“…”沈晰越听眉头皱得越紧,费解得不得了。
他真的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有孕之初,为了不让他去见侧妃,拼命地拿妾侍拴他的是她,现在主动劝着他去侧妃那里的也是她。
塞妾侍的时候,她说多几个人服侍他是应该的,如今又说徐侧妃身份贵重,该为他开枝散叶。
好听的全让她说了。可他听着,就是觉得哪句也不是真心话。这些话的背后,她一定还有别的思量。
楚怡就不这样。她嘴里没几句好听的(…),但句句都实实在在。
沈晰不自觉地嗤笑了声,眼见太子妃被笑得一懵才回过神,又忙正了色:“改日再说吧。明天是逢五的日子,得去向母妃问安,你早点休息。”
说完他就离了宜春殿,自是没去徐侧妃那边。赵瑾月兀自在寝殿里静了会儿神,却是越静心里越不安生,总觉得他那笑里有什么别的意味。
第二天一早,沈晰将放楚成走的事详细地写了个折子,差人送去了乾清宫。然后便给沈映派了差事,让他领了个东宫侍卫的衔。
御前侍卫和东宫侍卫听着不高,但其实都不是一般人能干的,有许多都是宗亲子弟在混资历。沈映这种旁支到让太子想不起来的宗亲,按道理还不着这么好的差,但沈晰一时也想不出别的差事给他,便跟他说:“这差事你先干着,若干得不好,孤随时打发你走,钱你还得照还。”
沈映满脸喜色,抱拳干脆地应下,便告了退。
他昨日暂住在了东宫,眼下要收拾收拾东西回家去,等到当值的日子再进来。
经过离书房不远的一方院子的时候,沈映听到里头呼哧呼哧的,便下意识地停了脚,结果一眼就看见楚怡正跑圈。
这一个多月来,楚怡为了提高身体素质一直坚持每天早上跑圈,跑完全还会回屋做两组俯卧撑。
这种运动强度不大,也不耽误事,但坚持下来效果还挺好——她现在腿上有劲儿了,腹部有点肌肉了,在太子身边一站一下午也不太觉得累了。
但昨天夜里她被太子的话搅得一夜都没睡好,今天早上状态特别差,没跑两圈就喘了起来,简直在真实呈现什么叫疲惫如狗。
门外乍然传进来一声“楚姑娘”,楚怡停住脚好生恍惚了一下,才向院门的方向望去。
不远处的重影很快合成了一个清晰的人,楚怡微怔,而后抹着汗笑迎上前:“沈公子!”
沈映不解地打量着她:“姑娘这是…”
“没事,活动活动筋骨。”楚怡说着,作势掰了下手腕,又反问他,“公子去见殿下?”
“刚见过,我回家一趟。”他说着笑了笑,略作思忖,把声音压低了几分,“姑娘有没有什么话要带给楚公子?”
…哎?
楚怡忽而觉得哪里不对头,睃了他两眼,小心探问:“公子跟我兄长很熟么?”
昨天沈映“卖身”救了楚成,楚成却高冷地连见都懒得见他,她还以为他们的关系也不过尔尔,只是沈映想要报恩而已。
现在,沈映却表示能帮她带话?那昨天的拒不见面就感觉很奇怪了啊!楚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沈映倒是也没想瞒她,直截了当地告诉她说:“楚公子目下没地方住,暂时借住在我家。”
楚怡:“?”
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作者有话要说:太子:太子妃的弯弯绕绕实在太多了,看看楚怡,就从来不这样。
张济才:_(:з」∠)_那您就没觉得楚怡的弯弯绕绕实在太少了么…
太子:?没觉得?
张济才:…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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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楚怡尝试着问了,但沈映不肯细说,只说让她别管,放心,他们自有他们的打算。
楚怡也没法逼他说,只是从而知道了这事果然有问题,而且他们明摆着是在忽悠太子!
她于是战战兢兢的——得知家人在欺瞒国家的一二把手,换了谁都得战战兢兢的。
这种战战兢兢在当天下午就暴露在了沈晰面前。楚怡照例是下午去当值,沈晰读着书看着折子,就感觉旁边的目光划过来扫过去。刚开始,他以为是他昨天的话让她不安生,可后来他又觉得不像,因为她端茶研墨都很冷静,也不像是在躲他的样子。
他于是索性放下了书,直接问她:“楚怡,怎么了?”
楚怡一噎,低头别开了目光:“没事。”
沈晰嗤笑:“你知道你脸上藏不住事么?”他衔着笑打量她,“有话直说吧,反正你也憋不住。”
楚怡:“…”
谁说她憋不住了!!!
不过也好吧,不管沈映和楚成在打什么算盘,楚成现在刚出狱,她直接把事情说了,可能都还不会有什么太糟糕的结果。真瞒着太子一直等下去,后面可能就覆水难收了。
——她很怕他们在策划谋反什么的。毕竟她家可是被抄了家的设定,在这个基础上,楚成身为嫡长子,是不是很容易走上谋反的剧情?
楚怡倒不介意他当皇帝,可问题是万一他失败了怎么办?再说一谋反那多半战火纷飞生灵涂炭啊,老百姓多冤!
她便支支吾吾地说了:“殿下,奴婢觉得…哥哥的事不大对劲。”
沈晰眉心一蹙,看了看她:“怎么说?”
“…也说不好。”楚怡斟字酌句道,“就是今天早上奴婢与沈公子聊了两句,他说…他说哥哥现在暂住在他家。奴婢就觉得很奇怪呀,既然他们这么熟,哥哥昨天何必故作冷淡地连见都不见他?感觉像是成心做戏骗殿下的!”
沈晰:“…”
憋了一息,他喷笑出来:“扑哧。”
楚怡一脸的费解,心说你笑啥呢?沈晰盯着桌面缓了半天才缓过来。
“感觉像是成心做戏骗殿下的”——这话她怎么能说得这么直?牵涉其中的可是她亲哥哥。
而且,沈映告诉了她,她竟然就这样告诉他了?沈映一定没想到她会这么口无遮拦。
沈晰抿了口茶,咂了咂嘴,而后安抚地看向了她:“孤知道。”
“?”楚怡愕然,“殿下知道?”
他点点头:“很明显有问题。孤查了沈映的履历,父亲得疫病亡故确有此事,母亲被你哥哥救了大概也是真的。但他学识尚还有限,这样混到孤面前的法子和魄力,不像他自己能有的。”
“?”楚怡越听越茫然了,愣了会儿问,“什…什么意思?”
沈晰锁着眉瞅瞅她,心说你真不知道啊?然后颇有兴致地给她讲了一讲。
他说,沈映赎楚成的办法,看起来颇讲义气完全置个人安危于不顾,实际是明亏实赚。
“你当东宫的差事是谁都能领的么?若没有这件事,他这辈子也进不了东宫的门。”他说。
楚怡恍悟:“所以…沈公子是故意借此混个差事?”
“是其中一环,但绝不是全部目的。”沈晰淡淡道,“你哥哥一定也有所求,只是暂且还不知他要求什么。”
说是不知道,其实他也有些猜测了。楚成这种有大才但身份敏感的人,若不能安于清闲日子,势必想入朝为官施展才华。可一般人谁敢用他?朝廷若不肯用,大抵也就他这当太子的敢用一用了。
可他又凭什么相信楚成是想好好做官,而不是替家里报仇或是有什么别的阴险谋划?
楚成需要一个担保,把沈映押在他这里正合适。
从这事之后,沈映就是楚成的救命恩人了。假若楚成动什么心眼,他随时可以问罪沈映。
——沈映若被楚成牵累,楚成便也没办法做人了,坊间都会说他恩将仇报,这名声传出来便难以洗干净。
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最有可能的始末,至于他猜得对不对,就要看楚成接下来的动作了。
而若他猜对了,接不接楚成这茬他也还要从长计议。三弟五弟都大了,大哥近来心思也活络,他的太子之位没有外面看上去的那么稳固。用楚成这样的人,他也是要担风险的。
但不论最后怎样,这些他都不会跟楚怡说的。
——这一切本来也都不该拿到台面上说好吗?你知我知大家心领神会也就是了,能什么都直言不讳也就是她。
沈晰边是想笑边又自顾自地抿了口茶,然后起身拍了拍她的肩头:“跟孤出去走走。”
“?”楚怡又愣愣,“去哪儿?”
“哪儿这么多话,跟着就是了。”他信手一拍她额前的刘海,提步就往外去了。楚怡一边跟上一边慌忙地理刘海,心里吐槽说你这种伸手就往女孩子刘海上按的在现代一定找不到女朋友。
沈晰带着她一道去了驯兽司。今日早朝散后,父皇跟他说宫里新来了十几匹不错的马,让他和几个兄弟都去挑挑,得空好跑马去。
沈晰对此其实不太有兴致,因为他住在东宫,要跑马没那么方便,不像在外头开府的兄弟们可以随时出门玩。
可他还是得去,而且最好赶紧去,头一个去。因为他是太子,身份比一干兄弟要高,他没挑过别的兄弟都不好挑。
万一过两天哪个对马感兴趣的兴致勃勃地进了宫,却被宫人告知“对不住,太子殿下还没选”就很尴尬,搞不好还得被误会是他成心拿架子,成心给兄弟们脸色看。
到了驯兽司门口,掌事宦官小心翼翼地迎了上来,然后堆着笑意有所指地禀说:“殿下来得正好,皇长子殿下、三殿下和五殿下都在,十一十二两位殿下也刚来。”
这么巧?
沈晰眉心轻轻一跳,楚怡跟在后头瞧不见他的脸,但还是从掌事宦官的神情变化中察觉了□□味儿。
皇子之间果然有所不睦!
她紧了紧心弦,低眉顺眼地跟着沈晰往里去。没走多远到了养马的院子,首先闻到了一股算不上太难闻的马粪味儿(…),接着就听到了皇子们的笑声。
今年才八岁的十二皇子眼尖,头一个看见了太子,立刻跑了过来:“二哥!”
沈晰和这个弟弟还算亲近,笑着应道:“小十二!”
十二皇子被这个称呼搞得小脸一垮,不及声讨,另外几个兄弟上前一揖:“殿下。”
“免了。”太子走向马棚,楚怡眼观鼻鼻观心地和张济才一起站在了棚外。
十二皇子拉着沈晰走到一匹枣红小马旁,童言无忌:“二哥你看这匹,漂亮吧!”
“这匹是不错。”沈晰点头。方才他在马棚外也一眼就注意到这匹了,论体格论毛色它都比别的强,只是身量还小些,要骑的话得再养养。
十二皇子又继续说:“大哥一来就看上它了,说给十一哥骑!有空我们一起去吧,每次跑马二哥都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