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皇帝也笑出来,碰一碰她的手背,“松开,快松开,爷爷给你拿别的东西玩。”
“啊——”月恒发着长音表示愉快,可就是不肯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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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所住的毓仁园里,楚怡悠哉哉地晃悠了一上午,最大的感受是——住在这地方比住宫里舒服多了!
毓仁园其实可以算是一方独立的园子,专供太子居住。园子中亭台楼阁都有,只不过与燕云园仅隔了一道墙,所以也被归在燕云阁的范围内。
毓仁园中有一片湖,楚怡绕着湖走了一圈,觉得光是这湖的面积都顶了大半个东宫了。不仅这种公共绿化范围(…)的风景好,她自己住的地方也是风景秀丽,虽然瞧着不如宫中大气,但十分舒适宜居!
相比之下,宫里的居住条件着实是差了些。为了看起来足够巍峨,到处都讲究个对称,可强行对称了很多地方就格局不科学,住起来总归有点别扭。
楚怡便逛得很开心,一直逛到该用午膳时才往回走。
午膳后她睡了一会儿,正乱七八糟不知道做什么梦呢,一只软绵绵的小手摸到了脸上。
楚怡瞬间惊醒,还没睁眼就知道了这是谁的手,旋即笑着抿住了两根手指。
小月亮的笑声即刻传来,楚怡也笑出声,坐起身抱住她,望着沈晰问:“怎么样?”
“你猜猜。”沈晰边在床边坐下边摸女儿的头,“我们小月亮给自己挣了个翁主!”
楚怡好悬没下巴脱臼,张着嘴哑了半天,问:“你说啥?”
“父皇特别喜欢她。”沈晰边说边乐,“这小丫头,闹得父皇自觉给她的位份低了,下旨晋了她的位,一会儿还有赏赐送过来。”
“可以啊你!”楚怡和女儿一碰额头,小月亮咿咿呀呀的,也不知听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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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的息芳馆里,云诗和乳母一起努力了半天,可算把近来越来越淘气的欢宜给哄睡着了。
这小丫头真磨人!
云诗苦笑着抹汗,坐在床边问乳母:“今日上午怎么样?”
“皇上晋安敏郡主做了翁主。”乳母道。
云诗双眸一亮:“真的?太好了,赶紧备个礼给姐姐送去!”
她可不想自家孩子压楚怡的孩子一头。眼下孩子不懂事还没什么,日后慢慢地懂了这些,相处起来多别扭啊?大人小孩都要平白伤了姐妹情分。
乳母接着又道:“皇上也喜欢咱们翁主,亲手为她吃了小半碗蛋羹呢。就是…”
乳母的神色忽而沉了点儿,看得云诗心里一紧,赶忙追问怎么了。
乳母叹了口气:“就是安和公主那边,奴婢瞧着有点可怜。许是太子妃有两个孩子难免顾不过来吧,公主瞧着就不如咱们翁主活泼,和大公子这个亲弟弟都不太玩得到一块去的样子。”
“这就不是咱们能管的事了。”云诗摇摇头,见乳母神色唏嘘,又劝道,“你也别瞎操这份心,那到底是太子妃的孩子,东宫里头唯一的嫡女,难道还能养不好不成?我们只管好好照顾欢宜便是。”
乳母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宜春殿的事哪里轮到她们来多嘴呢?嫡庶的差别放在这里,安和公主只会比安佳翁主过得更好,没有更差的道理。现下瞧着性子闷,十有八|九也不过是天生内向,再过一阵子兴许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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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文殿,太子妃在将沈济哄睡着后,去看了看柔凌。
柔凌也睡着了,乖巧得很,是个省心的孩子。
而后她问了问孩子们去面圣的事,听闻皇上晋了月恒的位份,好生一讶。
这才几天而已,几天之前刚封的郡主,这就晋了翁主了?
“当真是皇上主动给晋的?不是殿下说了什么?”她问道。
乳母颔首回说:“是。安敏郡…翁主虽然年纪还小,但醒过来就是个爱笑的孩子,皇上看着喜欢,就给晋了位份。”
“…这样啊。”赵瑾月点了点头,心情有点复杂。
真是孩子随娘。楚氏把太子殿下拴得死死的,生下的女儿也知道如何讨人欢心。
——这才不到四个月大啊,就将九五之尊哄成了这般?
赵瑾月愈发庆幸楚氏生下的不是个儿子了。
虽然一般来说即便是儿子,也难以压过她生下的嫡长子。可他们一个个若都这样有本事,将来如何恐怕也不好说,万一太子也被哄得不管不顾了呢?
她不得宠已是没办法的事,可儿子的位子,她这个做母亲的总归还是要为他守住。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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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1 章
圣驾不回京, 东宫众人也索性安心住在了园子里, 一住就是好几个月。
刚出生的孩子一天一个样。入暑的时候,月恒已经会坐着了, 坐得还挺稳, 能咿咿呀呀地坐在那儿自己玩上好半天。
欢宜常被乳母带过来同月恒一起玩, 虽然这种时候云诗都不会跟着, 但欢宜与楚怡也熟悉, 又有个年龄差不多的妹妹在,也从不认生。
气候酷热的某一日,沈晰忙于政事没和楚怡一道用午膳, 楚怡便自己用了,用完又出去走了走, 回来却看到了他躺在床上带着两个孩子睡觉的画面。
他仰面躺着, 小小的欢宜侧睡在他的臂弯里,更小的月恒趴在他的胸口上, 他也闭着眼。
听到脚步响动, 他睁眼看过去,看到楚怡,即刻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楚怡被这个画面弄得心里都酥了,放轻脚步眉眼弯弯地坐到床边, 拖着腮又稍稍欣赏了会儿,才意犹未尽地把月恒抱过来。
——如果可以一直看着这个画面,那她可能能看到天荒地老。但还是算了,趴着睡对小孩子实在不好。
月恒感觉到自己被抱起, 抬了抬眼皮。初时大概只感觉到父亲不在眼前了,小眉头皱了一下;接着应是认出了眼前是母亲,顿时安心地再度睡了过去。
楚怡小心翼翼地把她交给乳母,又要伸手抱欢宜,但沈晰阻住了她的手,摇头小声:“没事。”
楚怡同样放轻着声音:“抱出去吧,你好好睡一会儿,下午还有事要忙呢。”
沈晰确实下午还有事,便最终点了头,但在点头之前好生沉吟了一下。
于是等到两个孩子都被抱出去后,楚怡躺到他身边问他:“有心事。”
他嗯了一声,吁着气将手枕到头下:“小月亮是我们一起宠着的,但另几个孩子我也想多亲近亲近。不然不仅对他们不公,怕是日后对小月亮也不好。”
“那是应该的。”楚怡点头。纵使她是个现代人,也觉得他应该对这几个孩子都尽责。如果说娶了不合心意的女子过门是个错误,那甚至都不能算他的错,是当下这个制度的错,那么孩子们更是无辜的。
可细想了想,她又道:“不过我看欢宜跟你还挺亲的,倒是安和公主跟大公子,你有空也该多看看。”
小月亮他几乎日日都能见到,欢宜三五日里也总要见上一回,但太子妃的两个孩子…一个月里能见他个一两回?
然而她这么一说,沈晰的叹息声更沉重了。
接着他无奈地目光淡淡地斜瞥过来,悲戚地望了她一会儿,翻身紧抱住了她。
他知道她是对的,可就为她是对的他才委屈。
他当然想多去看看那两个孩子。嫡长子嫡长女,搁在哪个府里都是不能轻视的。
可是太子妃实在让他别扭,而且不知是不是他与楚怡相处惯了的缘故,与太子妃说话的时候,他愈发觉得别扭!
是以他去看沈济和柔凌的时候,太子妃只要坐在旁边,他就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说话了。诚然他可以差人把他们接到前宅或者楚怡的玉斓苑来,但这么大点的孩子离开母亲时间长了也不适应;若时间短,见不见又没什么用。
楚怡呆滞地任由他抱着,待了一会儿,他无力地又叹了一声:“再过月余,他们就该满两岁了,到时我就把他们带在身边读书。”
这样虽然也会离开生母的时间多些,但他至少可以“名正言顺”地让他们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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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六,柔凌和沈济过了两岁生辰,八月初教他们识字的先生就被召进了园子里。
柔凌是女孩子,等长大了懂了男女之别就要请傅母来教了,但现下还可以与沈济一道读。
云诗听闻此事后着人去沈晰跟前问了问,问他能不能让欢宜直接一起学?反正只差四个月,一起学还热闹一些。
沈晰便答应了,然后在沈晰不在的时候,云诗拉着楚怡一起去孩子们的书房外瞧了一瞧。
楚怡初时觉得让两岁大的孩子开始读书是不是早了点,这么一看才发现这就是古代版的早教班嘛!
教他们的先生是从翰林院挑出来的正经翰林院士,干这个其实很大材小用。但可能是办好这差事也对仕途有好处的缘故,先生非常耐心,慢条斯理地给三个孩子讲成语小故事、教他们分辨颜色。
三个话都说不利索地小孩懵懵懂懂地坐在一起学这些还怪可爱的,要不是小月亮实在小他们太多,楚怡都想把小月亮塞进去一起学了!
八月末,随着天气转凉,皇帝又染了一场不轻不重的风寒,然后园子里便出了些不大不小的事。
头一件跟楚怡没什么关系,是六皇子不知怎的触怒了圣颜,被赏了顿板子。楚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头一个反应是自己对这位六皇子似乎一点概念都没有——在争位的是一二三五,被隔过去的四皇子身体不济的事她也清楚,可六皇子是谁?
她就问青玉:“六皇子是哪位娘娘生的?”
青玉一哂,旁边的周明倒先答了:“是涂贵人所生,涂贵人失宠早,这么多年位份也没晋过,连带着六皇子也冒不了头。再者六皇子今年才十六岁,朝上那些事他也碰不上,您不知道也正常。”
十六岁,被亲爹赏了顿板子?
知道挨板子什么滋味儿的楚怡吸了口凉气:“这是犯什么事儿了啊!”
“这下奴不太清楚,张公公也没明说。”周明躬身,“张公公只传话说这事太子殿下会料理,假若涂贵人那边想往您这里走什么门路,您别理会就是了,太子妃那边也是一样的。”
“…行。”楚怡点点头,心里怪瘆得慌的。
她在现代的时候历史学的不精,可读过不少,读到政斗的波谲云诡时总觉得很吓人,动不动就死一片人。如今到了古代,她倒是和那些政斗不太挨得上,却发现身处后宅感受着政斗的余风似乎更可怕,主要是命运完全没掌握在自己手里。
她只能诚心祈祷沈晰平平安安了!
另一件事,就和楚怡有直接关系了。
——九月,宫中开始采选。
采选她知道,就是皇帝选妃嘛。在封建制度下,当一个人站在权力巅峰的时候,希望身边永远有年轻的肉体陪伴一点都不稀奇,男皇帝女皇帝都一样,所以她刚听说的时候没当回事。
然而青玉忧心忡忡地又说:“听说东宫要添好几个人呢。”
楚怡嚯地从椅子上站起了身:“真的?!”
青玉哭丧着脸点头:“是。采选总是要给皇子们选选的,东宫怎么可能不添。通常是最少添两个,太子殿下若乐意,多添几个也是可以的。”
太子殿下若乐意,多添几个也是可以的。
这句话犹如梦魇一样,一下子束缚了楚怡的整个脑子。理智跟她说这很正常——拜托,太子耶,她凭什么觉得太子能为了她放弃佳丽三千?虽然她这张脸长得很好看,可天底下好看的姑娘多了去了!
但从感情上,她又真是难以接受。
在过去的两年里,他做到了许多她原本根本就没期待过的事,其中之一就是这两年他都没碰过别人。
这仿佛把她扔进了一片如梦似幻的美景里,她陶醉、她沉沦,并且她已经习惯了这一切。
如今,却要告诉她这个梦即将醒了?他身边要添其他人了?她们或许不像东宫现下别的妃妾,或许也会和她一样合他的心意,她马上就不再是他唯一喜欢的姑娘了?
她一想就觉得难受,难受得喘不上气来。
青玉也早就猜到了她会难受——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之后,谁遇到这种事都得难受。青玉又知道她的性子,便赶忙劝她:“娘子素来脾气冲,但可千万别在这事上与殿下发脾气。殿下如今与您情分深着呢,有个新人得宠一天两天那也不打紧,可您若让殿下觉得您善妒…那可就不一样了。”
虽然她从前也“善妒”,有孕那会儿还直接拉着太子殿下说不想他去见别人来着,可现下是不一样的。
那时候太子殿下是拿她和一干他不喜欢的人比,自然乐得让她高兴。而目下,进来的新人比她年轻,或许还会比她漂亮、比她知书达理,她若使这个小性子,后果是什么谁知道呢?
楚怡怔怔地点头,无心用自己的爱情观去跟青玉解释什么即便新人只得宠一天两天她也受不了,满脑子都乱糟糟的,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最终还是要成为他无数新欢旧爱中的一个?
等他继了位,还会有更多年轻漂亮的女孩子被源源不断地送到他身边。到时候她的指望是…凭着旧日的情分、凭着孩子,在后宫混个待遇不低的位份?
楚怡突然觉得特别凄凉,然后她狠狠地摇头,把这种凄凉从脑海中甩了出去!
不行,不能那样。就算日后真的感情变了质,她也还是要让自己高高兴兴地过日子才行。她不能沉溺在那样沉郁的心情里,会变成深宫怨妇的!
不管有没有爱情,她都要乐观优雅地活着!
与她不同的是,青玉周明等一干与她比较亲近的宫人在此事上都斗志十足。
青玉说:“娘子也别怕,您都是良娣了,不怕新进来的造次。”
周明也说:“就是,到时等新人进来,您寻个性子软的立威,不怕她们拿大!”
“啪”地一声,楚怡拍了桌子。
“你们不许乱来啊!”她瞪着眼告诫他们,“徐良娣做过的事,我不惜的做。殿下要是爱宠她们我拦不住,但我不能害人,明的暗的都不行!”
感情的事,归根结底是私事,他若变心她大不了跟他断了。
可害人就不一样了。这种事哪怕只做过一次,也足够让她变成自己所讨厌的那种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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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2 章
楚怡那么说了, 但周明和青玉还是安不下心。下了值后, 两个人就坐到一起喝茶去了。
喝茶的时候他们都苦着张脸,沉默了好半晌, 青玉才说:“你说, 这怎么办呢?”
“唉。”周明叹息沉然, “还能怎么办?娘子不让干的事, 咱就不能干。”
可真什么都不干, 他们又都觉得不是个事儿。
楚良娣是那种关上门过日子,没人惹她她就谁也不在意的人,但他们不一样。
宫人们平日里无可避免地要四处走动, 领俸禄、领当季的布匹首饰都会和外人接触,所以他们对宫里的事接触得比楚良娣多多了。
——这两年多来, 虽然云氏是良娣、从前得宠的徐氏也是良娣, 但能在东宫里过得完全称心如意的几乎只有他们绿意阁的人,连宜春殿的宫人见了他们都不敢太横。
这凭的是什么?凭的不就是楚良娣盛宠不衰吗!
如今若进来几个长得漂亮又会来事的, 情形可就不一样了。
青玉惆怅叹息:“伤天害理的事娘子不让做, 我也不想。要不,咱还是老规矩吧。”
周明忖度须臾,点了点头:“那也只能这样了。”
他们说的“老规矩”,不是东宫的老规矩, 是宫里约定俗成的老规矩。
每逢采选,那都是没进宫的想进来,已进宫的巴不得一个都别来,但一个都不来却又是不可能的, 所以各宫都时常去负责采选事宜的尚仪局塞银子打招呼。
宠妃有时候会花重金让尚仪局寻些由头让最漂亮的几个在殿选前就落选,没什么宠但位高权重、不愿宫中乱七八糟的事太多的,则会让人带一句“太会来事会招惹是非的,还是不要留在宫里了”。
这些“老规矩”皇上清不清楚底下人摸不准,但总之宫人们都知情,而且次次都是这样来的。
青玉便在翌日一早拿着银子去了尚仪局,直接见了尚仪女官,把钱给了她,又客客气气却意有所指地道:“女官,如今要采选了。我们良娣娘子不怕别的,只是您也知道,如今东宫孩子多。万一进来那么一个两个年轻貌美又心术不正的打错算盘让孩子们出了事,到时候可是谁都担待不起。”
这自然只是场面话,场面话说得再漂亮,尚仪女官也能对背后的意思心领神会。
然后她笑吟吟地颔首:“这是自然的,皇嗣为重。”
青玉松气点头:“那到时往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那边举荐人的事,就劳女官多上上心了。”
“姑娘放心。”尚仪女官垂眸。
有这句话就行了。有了这句话,那种太出挑的或者性子特别让人喜欢的,一个都别想让皇后和贵妃瞧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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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过了大概两个多月,在宫中逐渐刮起寒风的时候,采选的事基本定下来了。
沈晰自己没顾上这事,全程都是皇后和贵妃在帮他把关,也因此,最后给他选的人只有两个,是采选往东宫添人的下限。
这两个人一个姓陶、一个姓史,都要先在尚仪局学上一个月的规矩,再来园子里见太子。
“陶氏封的是奉仪。史氏家世好些,封了宝林。”青玉跟楚怡回话的时候小心翼翼的,连气都没敢喘上一口,就又道,“娘子放心,奴婢去尚仪局看过了,长得虽然都不差,但决计比不过您。”
楚怡缓着气,慢慢地应了一声“知道了”,然后还是没精打采地栽倒在了床上。
两个多月了,她在极端复杂的心情中过了两个多月了。
在所有空闲的时间里她都在想这件事,可她又没法跟沈晰说什么——她有过跟他撒娇耍赖乃至撒泼打滚儿的冲动,但这个念头总是很快就会被她打消掉。一来就像青玉说的,现下不是使性子的时候,谁知他会怎样想她?二来那样也太丢人了,她做不出那种事。
在现代时她就在想,如果谈恋爱闹分手,那一定要体面地分手。为了男人一哭二闹三上吊,犯不上!
所以她就这么憋了两个月,憋得她愈发纠结。
她心下无比确信如若他另有新欢,她对他的感情一定会迅速淡去。但这两个月中,新人没进来、事情悬而未决,她纵使偶尔想先一步跟他淡了,也不甘心。
理性拼命地告诉她那不过是早一天晚一点的事儿,但侥幸心理犹如一个可怕的女巫般在不停地给她下咒,跟她说万一他在见过新人后依旧能守着她呢?
一边存着这种折磨人的心事,一边还要照旧和他甜蜜相处,好虐啊!
楚怡蔫耷耷地在床上趴了会儿,忽而反涌起一阵轻松。
——就快见到结果了,好事,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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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史宝林和陶奉仪进了毓仁园。二人到园子时是晌午,太子正和东宫官议事,按规矩她们要先去后宅向太子妃问安。
其他女眷们此时也都是要去见见她们的,毕竟大家从此以后就是“自家姐妹”,是“一家人”。
是以二人来见礼的时辰,太子妃早早地就知会了众人,就连原本留在东宫中的几位都提前两日专程赶了过来,都想对这两个新来的有个数。
然而楚怡实在没心思见她们,她一想起这事儿就烦。而且对她来说,这两个人见不见也没什么意义,能够决定她未来感情的是沈晰的做法,不是这两个不相干的人长什么模样。
于是到了这天,她不情不愿地在玉斓苑里磨蹭了半天才不得不往太子妃所住的倾文殿去。
结果等她到的时候,其余众人都已先一步到场了。宫人们外殿外几步一个地肃然林立着,依次向她见礼问安,反衬得她这种姗姗来迟颇有一种宠妃气场。
楚怡心情复杂地定住气,面无表情地走进正殿。
正殿之中,众人的交谈都因为她的到来而停了停,她向前向太子妃见礼、落座,太子妃朝史氏和陶氏指了指她:“这位是楚良娣,安敏翁主的母亲。”
“良娣娘子万福金安。”二人规规矩矩地朝她下拜,楚怡想开口说免礼,却觉得喉咙里噎着。
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像极了早期宫斗文里的反派——在女主进宫之前宠冠六宫的那种!
在网文套路里,那种宠妃大多会在新人们进宫时端着架子、一脸不爽都挂在明处,她看那些的时候只觉得这种宠妃都傻乎乎,为什么要让人这么轻易地看出敌意?现在她才明白,那或许真的是情难自禁。
她现在心里就别扭透了,完全不想多看这两个人。落在旁人眼里,自然就成了“端着架子”成了“一脸不爽都挂在明处”。
很是过了两息,她才勉强地开了口:“免了。”
家世比较好的那个史氏起身后笑吟吟地开始捧她:“臣妾在尚仪局就听说过良娣娘子,宫女们都说良娣娘子生得最美,跟画里走出来的似的。今日一见,果然倾国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