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疏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只是微微侧了头,望向小道的不远处,一个藏在阴影里的角落。右手渐渐松开,掌心的血顺着指尖与手背的血混在一起,砸落,仿无休止。
在那里,曾经蹲着一个瘦小的身影,对着面前的一株草药发呆。
独活,独活…
原来,是这个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司徒鸢如果只会打打架发发脾气的话,那就太没用了,也不值得岁岁当年一见倾心。
岁岁终于知道鸟夏夏也曾是个短命的娃儿,不过知道的方式好像有些欠抽…
想抽我不?来呀来呀抽不着~~~~~
另,提前吼一句:弟兄们,新年快乐!
恭喜发财,评论拿来!!!!
57
57、第五十五章 知晓真相 ...
白夏回萧宅的时候天已擦黑,正想进门,一眼瞧见萧疏正沿着小径远远走来,光线虽暗,却仍能看出他的步伐很慢,步子很沉。
待到只有丈许距离处,白夏出声:“诤言,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萧疏脚下一顿,始终向前直视的目光一转,竟是刚刚才发现白夏般的神情一动,迟疑了半瞬方低低唤了声:“夏夏…”
白夏忽地一皱眉,上前两步,将遮了大半只手的袖子掠起,露出由腕部至指尖的血迹斑斑:“不是早上才敷了药换了包扎?怎么弄成这样?!”
“不小心…”
“不小心不小心,你总是不小心的不拿自己当回事!”白夏怒冲冲的好一通训斥:“我是怎么跟你说的,这伤口深可见骨差一点儿就伤到了经脉,不好生养着的话很可能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你玩身残志坚玩上瘾了是不是?腿刚好又想废了手!”
萧疏便一声不吭的听着,一瞬不瞬的看着,于是白夏终于觉出了异样住了嘴。
片刻静默,唯余虫鸣。

“夏夏,隔了这么远,天色这么暗,你为什么能看见?”
“你手指到处红彤彤的摆明了都是血…”白夏完全摸不着头脑,狐疑着加了句:“我又不是瞎子。”
“是啊,只有瞎子才会如此明显都看不见…”萧疏阖了一下眼帘,声音轻得像是被风一吹就散,了无痕迹:“不是眼瞎,是心盲。”
白夏越发搞不清状况,小心翼翼地用指头戳了戳他的胸口:“你究竟怎么了?”
“大约是有些累。”萧疏笑了笑,带着无法掩藏的疲惫,牵着她的手走到门廊灯下,垂眸看着她掌心处那个毫不起眼的红色小点:“看得太多,却看不到真相。想得太多,却想不到症结。自负聪明,事实上,却笨得无可救药…”
“诤言,是不是…”白夏犹豫了一下:“司徒鸢来找过你了?”
萧疏没有做声,只微微颔首。
“跟你摊牌,告诉你她此行的缘由和目的?”
萧疏再度颔首。
“与国事无关?”白夏吸了一口气,目光落在他紧抿的唇角:“所以是我猜对了,果然只为私情…”

司徒鸢到底说了些什么,竟让历经风浪性情坚韧的萧疏这样神不守舍这样失魂落魄。
萧疏掌心的伤口是被自己的指甲所刺破,白夏知道,只有在面临重大变故时,他才会用如此方式按捺心中的惊涛骇浪。
同样的情形,白夏亲眼见过一回,那是在假扮司徒鸢的人出现时,高烧不退的萧疏在噩梦中喊着‘阿鸢’…
难道,当年发生的一切其实另有隐情,司徒鸢是有什么苦衷逼不得已才做了伤害萧疏的事情。
若果真这样,既没了国仇也没了私怨的两个人,曾经相知相惜并相爱的两个人,是否,能够重修旧好,重续前缘…

晚饭后,白夏照例强行拖着不情不愿哼哼唧唧的战风在院子里遛弯。
因为这段时间意志消沉心情郁闷而导致的暴饮暴食,雪狼在应该掉膘的炎炎夏日体重居然一路飙升,加上厚实无比的皮毛,于是正值大好青春年华的小白狼渐渐开始有了大腹便便走两步就气喘吁吁的中年发福症状…

萧疏便笑吟吟地站在那儿看着他们慢腾腾的绕圈溜达,看了一会儿,又抬头看天上的一轮满月,像是觉得月光刺目,遂举手遮眼,掌心的伤口被苦咸的液体所浸,有微微的刺痛感,却疼得钻心。挂在唇边的浅笑一点一点变淡,变涩。
还记得,她刚来的那会儿最爱追着战风到处跑,一人一狼满园子乱窜,带起欢笑阵阵。那时候的她,似乎从来不会好好走路,总是一步三蹦的,偶尔一个不注意被石头绊倒摔一跤,便拍拍手掸掸灰,爬起来随便清洗一下伤口又继续欢蹦乱跳。
不知道从何时起,她变得安静了,性子虽仍是活泼,举止却收敛了许多。不急不慢的走路,不紧不慢的做事。不再一阵风似的跑来跑去,也不再像个皮猴似的上蹿下跳。所以,她很久没有摔跤,很久没有受过伤了。

除了今天,被一根莫名其妙冒出来的竹蔑刺了一下。
轻轻的一下,破了一点点皮,就算会流血也只是很小很小的一滴,对常人来说根本完全不必去理会。然而,她却染红了半个手掌。
因为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也并非被旁人所伤,故而负责保护她的暗卫原是不想回禀的。但思来想去终是觉得这种情况过于蹊跷,担心不是中毒便是生病,于是不敢不报。

萧疏听了,只觉脑中仿受千斤重击,砸开混沌浑噩,顿现清明一片。
怪不得,她总是离所有尖锐的东西远远的,即便做饭,也一定把切菜的活儿塞给他,声称要两人一起动手弄出来的饭菜才会香甜可口。
怪不得,她虽爱吃鱼却嫌有刺麻烦而懒得吃,就算他将鱼刺去尽,她也吃得很慢很小心,一点小小的绒刺也定会吐出来。
怪不得,她虽然诊断的医术甚为高明,却不会施针更不会动刀。
怪不得,她偷偷离开了家,不愿让家人知道她的消息。

怪不得…
她说:有的人刚生便死,是一辈子。有的人长命百岁,也是一辈子。没有人知道自己的一辈子,究竟能活多少年。
她说:如果现在有个人跟你说,自己也活不长了,说不定会死在你的前面,那么,你还会不会压抑自己的感情,将其远远推开?
她说:你答应我,为了我而活下去。那么我答应你,绝不死在你的前面…

按照时间来推算,她早就知道自己身患绝症,不想家人们伤心难过于是离家出走。之所以举止有变不再风风火火莽莽撞撞,应是病情加重的缘故。
前不久,苏子昭来找她,当是为了告知病已可治。
所以,当时她才会那般反常,而他,竟以为她是动摇了感情。

要怎样才能如此积极乐观面对时日无多的生命,又要怎样,才能做出独活的决定。
人们总觉得,将生的希望留给别人是伟大的是高尚的是世间最不易的难能可贵。然而,有时候,千古艰难的并不唯有一死,而是活。
因为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而活下来的那个人,却要用漫漫一生去铭记去思念去经历所有的孤独苦痛。

萧疏微微仰着头,闭上双眼,将过去的一幕幕回放。
白夏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是那样的清晰,清晰到可以分辨出左边的酒窝比右边的略微浅了一分,右边的虎牙比左边的稍稍长了毫厘。可是,却无论如何都看不见她清亮双眸里,有没有挣扎哀伤。
她总是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模样,于是他便真的以为她豁达开朗不藏心事将一切都摆在脸上。所以她笑,他就认定她是高兴快乐的。而她总是笑,或者说,在他面前,她从来都是笑着的。

是啊,他是不小心。‘不小心’错过了那些明明白白的细节,那些清清楚楚的真相。倘若不是司徒鸢,他必将继续‘不小心’,直到心安理得的死去。
是啊,他是瞎子。朝夕相处日日相对,本该最了解她的人,却眼睁睁无视她所有的痛苦,自以为是的觉得她时时刻刻都开心幸福。

亏得还敢妄称不会让她难过,可笑。
萧疏无声地勾了勾唇,低下头,侧了身,放下手,按住剧痛的心口。
原想用三年五载换她一生,现在看来,简直荒谬。更何况,如今的情形,怕是连这点时间都没有了…

夏夏,我自认此生无愧天地君亲师,却独独愧了你,亏了你,负了你。
我不能再只是努力活下去,而是必须活下去,陪你活到老,送你离世,与你同龛。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躺平任鞭打任SM。
好了,看在我认错态度很端正的份儿上弟兄们要有好生之德…
这几天我在干啥呢?两件事——
第一,鉴于此文横穿了新年迎来了春节,所以貌似不适合有太虐太变态的情节出现给大家添堵。于是我忍痛割爱调整了很多满足妖怪恶趣味的狠下辣手的情节,决定随便意思意思差不多就得了,让这小两口多过几天舒心日子吧!我善良吧善良吧吧吧吧吧…
第二,我一时手贱在2011年的第一天玩了某网游,总结一下可以写篇文文——《网游小白蛋疼记》。太他娘之的蛋疼了…
58
58、第五十六章 解毒条件 ...
萧疏来找司徒鸢的时候已是深夜,故而没有打扰府中下人更没有惊动熟睡中的白夏。
司徒鸢则像是知道萧疏会来,早已在院中的花架下摆好了一副棋盘,两盏清茶。
一轮满月,漫天星斗,艳红的凤凰花与女子的衣裙相映,如血似火。

“还记得这个残局么?”司徒鸢并未抬眼看向来者,只托腮盯着面前纵横交错的黑白棋子:“当初我们分别时,你说一定会想出破解之法,如今已经快五年了,可曾想好?”
萧疏顿了片刻,撩衫落座:“当初我说的是,在你我下次见面之前。只可惜,见面时却并没有机会对弈。”缓缓挥袖,将棋局拂乱:“既如此,索性重新来过。”
“也好,且让我看看这几年你的棋艺长进了没有。”司徒鸢的心情似乎很是不错,面上甚至带了三分浅笑,微微偏首间,竟仿佛有了些许娇俏之色:“还记得当初,你与我对阵负多胜少,总在最后输我半子。”
萧疏看着她此刻模样,神情微动。旋即垂眸,探手拈起白子。
“还是照旧,让我先走?”
“请。”
司徒鸢于是连眼睛里也含了笑意:“还敢让?可别照旧为了所谓的面子而输了棋。”
萧疏便也笑了笑,却无多言。

二人水准相当,且彼此熟悉路数,故而行子极快,一盏茶未饮完,胜负已分。
只是这结果,却并不照旧。
将手中剩余棋子放回棋盒,萧疏默了少顷,方对由于差了半子而略显诧异的司徒鸢淡淡道:“其实,当初我的棋艺便高你半筹。我之所以会输,是因为你赢了会高兴。”
司徒鸢愣怔着喃喃:“原来,你只是想让我高兴…”
萧疏再度挥袖将棋局拂乱:“当初我倾心于你,所以只要你高兴,我便是一直输下去又何妨。”
“那么,现在呢?”
“你何须追问,我又何须明说?”萧疏轻轻叹了一声:“有人曾经告诉过我,没有过不去,只有回不去。所以无论当初的时光有多美好,也早已都是过去的事情,即便再留恋再不舍,又如何可能回得去?你心胸宽广志向远大,为何偏偏在这件事上如此执念?”顿了顿,话语沉沉:“我已放下,你再怎样想要紧握,也不过是徒劳。”

司徒鸢面上的血色连着笑意迅速退去:“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有些话,总要先说清楚才好。”
“然后?”
萧疏也敛了眉宇间适才对弈相谈时出现的柔和:“先礼后兵。”
司徒鸢短促冷嗤:“你莫不是想与我动手,逼我交出解药吧!”
“你我并非江湖草莽,解决问题,又岂会用这种方法。”萧疏重新在棋盘上布子:“自从那位假扮你的姑娘出现后,我便开始暗中调查解药之事。然而你做事滴水不漏,一时很难查到线索。”
“我还以为,你早就放弃解毒了。”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我?”萧疏挑眉笑了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又岂容轻言生死?之前没有作为,只不过是因为全无头绪,无可奈何罢了。”

司徒鸢嘲讽的看着他:“现如今我自己送上门来,你就觉得胜券在握可以予取予求了?未免太小瞧于我!”
萧疏摇了摇头:“我从来就没有看轻低估过你,所以才会花费了那么大的工夫排兵布阵,只为了它日与你对峙时,手中的筹码能够多一些。”
“你的意思是…置于两国边境处,用来配合北齐故布疑阵的数万兵马?”司徒鸢稍一思量,有些不敢置信的眯了眯眼睛,随即肯定的说道:“你不可能用那个来威胁我,为了一己之私而兴战火举兵戈,你做不出!”

萧疏赞同颔首:“你说得没错,这也是我犹豫至今迟迟未曾有动作的缘故。”话锋一转:“但就在两个时辰前,我终于下了决定。讲起来,还要多谢你的助力才是。”
“难道,又是为了她?”司徒鸢按在桌边的手指已经用力得几乎变形:“为了那个只顾自己而罔顾你生死的女人,竟不惜做出这种为祸家国之事!”
“她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轮不到你去评判!”萧疏的眸子骤然一凛:“同样的,我会为了她而背负上什么样的千古骂名,也用不着你去操心。有这个工夫,我劝你还是尽快想想要如何解了眼前这个局吧!”

最后一枚棋子落盘,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在寂静黑夜尤其震耳。
司徒鸢的视线随着移动,看着已成绝路的棋局,惨然冷笑:“从今而后,我只不过是个小小的管家,这种事又与我何干?”
“真的与你无干吗?”萧疏的声音很轻,话语里的煞气却让周围的蛙叫虫鸣尽皆消失:“戎狄元气未复,如今没了你,便是彻底的朝中无大将,倘若大楚发兵,贵国会是谁挂帅出征?恐怕除了你的父王之外,再无旁人了吧?且不论一旦离朝,多年苦心谋划眼看可成的大业会否有变,单说这战场上的风云莫测凶险万分,你就当真全不在意?如果因为你的缘故而累及老父,你就当真能心安理得做你的管家?”
司徒鸢的身形虽稳,声音却已控制不住的发颤:“你不过是在虚张声势罢了,我决不信你会这么做!”

萧疏再度赞同颔首:“你可以不信,你也可以完全不必理会我的话,如果你真的敢赌。”食指轻点棋盘,带着成竹在胸的傲然:“两国邦交,强者说话。如今我大楚势强,说和还是说打,皆由不得你戎狄。这个道理,不用我来告诉你吧?退一步讲,即便不开战,我只要将配合的那些兵马撤走,便足能坏了你们与那位九殿下的交易。反正,北齐究竟是谁的天下,与我大楚的干系委实不大。就算日后会吃亏受损,我大楚也承得起。”
勾唇轻笑,语意森森:“这一局,你已然全无胜算!”

“你不是这样的人,你不是因私废公的人!”司徒鸢的眼神渐现绝望散乱,尤做最后挣扎:“你不可能会为了一个女人…”
“如果这个女人,是我的家人…”萧疏扬声将她打断:“是我要执手一生,绝不留她独自在世间等白头的亲人,我会!”

蛙叫虫鸣渐起,夜风徐徐。
司徒鸢木坐良久,终于极慢极慢的点了一下头,声音清冷而空洞:“你赢了。如果我仍是身居高位可统帅兵马的司徒大人,还可以和你赌上一赌,未必会输。可惜现在,却连赌的资格都没有了。我败就败在太自以为是,以为自己是了解你的,于是不顾一切的主动丢弃了所有筹码,却不料…
话已至此,已无话可说。横竖,总是我先对你不起,你我之间就算是清帐了吧!我可以把解药给你,也不再要求你与我长相厮守,但我还是有一个条件,这是我最后的底线。”
萧疏的目光落在她左眉的伤疤上,声音有些发紧:“但说无妨。”

“我要你陪我旧地重游,只有我们俩。在哪里开始,就在哪里结束。”似乎已然干涸的眼睛锁住沉吟不语的萧疏,唇边却蓦地绽开一丝莫名的笑:“如果你与她真的那么相爱,又岂会经不起这短短的分离,又何惧这小小的考验?”
轻轻一叹,萧疏无奈摇头:“为何你直到现在还不明白,无论再怎样深厚怎样真挚的感情,也经不起猜疑等待,更经不起误解伤害。否则…”
“否则,我们之间又何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司徒鸢仍是那样笑着,问着:“不过这些我不想明白,也不需要明白。我只要知道,你究竟答不答应。”

作者有话要说:岁岁是答应呢还是答应呢还是答应呢…
59
59、第五十七章 踌躇忐忑 ...
萧疏离开林府时已近凌晨,便径直去了书房而没有回卧室打扰白夏。
早饭时,白夏顶着两只兔子眼哈欠连天的来了,萧疏很少见向来生龙活虎的她这般萎靡,顿时紧张万分:“夏夏,怎么了,没睡好吗?”
“嗯。”
“是不是有蚊虫叮咬?”
“嗯。”
“还是天气太热了?”
“嗯。”
“可昨儿个夜里挺凉快的啊…”
“嗯。”
“……”

白夏回答得有气无力心不在焉,趴在桌子上有一口没一口地扒拉着热滚滚的稀粥,萧疏看不下去,便将碗拿过来舀了一勺轻轻吹凉送到她嘴边,她却皱皱眉毛别过脸。
“怎么不吃?”
“嗯。”
“没有胃口还是不合胃口?”
“嗯。”
萧疏终于无奈了:“夏夏,你究竟是身体不舒服呢,还是有什么心事?”
白夏这次的反应终于有了变化,耷拉着眼睛索性连‘嗯’都不‘嗯’…
萧疏想了想,放下碗:“是不是因为昨天半夜我走开了而生气?我是去…”
“吃饱了,再去睡一会儿,有事没事都别来烦我。”
看着撂下这句话便慢悠悠扬长而去的白夏,萧疏有些摸不清状况,傻眼。

白夏在卧室里待了一整天,中饭晚饭吃得也比平常明显要少,睡醒了便靠在床头看闲书,对谁都是一副爱答不理懒洋洋的样子,甭管跟她问什么说什么,得到的永远都是‘嗯嗯哈哈’这样的无意义回应。
就连战风主动来找她散步都被不耐烦地给打发走了,弄得胖乎乎的大白狼垂头丧气很是失落。
比战风更失落的是萧疏,他连人带铺盖都被打发了。
白夏给的理由是,床小,要一人独享。
萧疏低头看看自己完全没有任何发福迹象的身板,无语凝噎。

第二日,有权又有钱的萧疏便派人寻来了一张就算狗熊夫妇同床共枕都不会嫌挤的大床,白夏看了表示满意。
可是当晚,萧疏的人和铺盖卷儿依旧落户书房。
白夏给的理由是,床大,要一人独享。
萧疏举头望明月,低头泪双行。

第三日,萧疏奋发图强再接再厉,弄来了尺寸比第一张大些又比第二张小些的折中的床,白夏仍旧表示很满意,这结果,也仍旧没变。
理由是,不大不小,一人正好…
萧疏欲哭无泪…

这般折腾,就算木头也该知道是在诚心找茬,萧疏思来想去左右反省,好像除了那夜睡到一半悄悄离开之外,自己委实没做什么错事。可屡次三番想要解释说明,都被白夏跟赶苍蝇似的小脸一绷小手一挥,话到嘴边只能又咽了回去。
认识这么久,萧疏还真是从没见过白夏这样的态度。以前,她就算偶尔会发发脾气使使性子,也不过持续个一时半刻的工夫,转眼便好了,甚至基本不用花什么力气费什么心思去劝去哄。

虽然自幼身边就环绕着各种各样的莺莺燕燕,然而必须要承认,他萧疏的确没有任何追求女子的经验。
即便已经有过两段感情,可一段是青春年少相见情动,一段是自然而然两情相悦,都用不着他挖空心思搜肠刮肚的讨对方欢心。
所以明知白夏此次是在借机发作,他却无处下手无从应对,甚为挫败。

而相较于白夏莫名的冷淡,真正让萧疏紧张的其实是她接连好几天的精神不振胃口不佳。想找个大夫给瞧瞧,结果引来她一句:“你莫非是在故意鄙视我白家的医术?”,只得作罢。
是啊,神医世家的人,又岂会不知道自己的健康状况?
萧疏遂自嘲苦笑。一直以来,她都将自己照顾得很好保护得很好,从不让他挂怀更不让他担心。如今,他想去为她操这份心,却无门而入,徒显多余。

第四日,白夏终于决定出去走走,萧疏欣喜,想要陪,被拒。
“夏夏,那总可以告诉我,你打算去哪儿吧?”
“都说了是随便走走了,走哪儿算哪儿呗!我怎么可能现在会知道具体的地方?”
“可是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我都在这里生活了快一年了,你还怕我走丢了不成?”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