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随口回答:“班长。”
“你不就是…”孟爽愣了一下立即反应过来,夺过我的手机,连蹦带跳冲着仍在狂乱的众人使劲挥舞:“都给老子消停会儿!班长给我们拜年喽!”
几个同学俱是短暂一愣,随即便全都冲了上来,大叫大笑,挤成一堆。
在机制08的所有人心里,班长自始至终就只有一个。
这个当口,逃脱了追捕的夏燕倒在沙发上直喘气。
我在她旁边坐下,和她一起笑哈哈地瞧着那帮人闹腾个不休。
沈佑倚着墙看了我们一会儿,便转身去洗干净手上的面粉,待电话在每个人的手里都轮了一圈,才不急不忙走过去,与林木森简单聊了几句。然后将那帮乐疯了的家伙赶去厨房包饺子,把手机还给我,最后拉着夏燕去餐厅摆碗筷。
眨眼间,刚刚还闹得人仰马翻的客厅,便只剩了我一个。
电话还没有挂断,我举起放到耳边:“喂,又是我。”
经过之前那番热情似火的狂轰滥炸,林木森话语里的笑意明显浓了很多:“还好只有那几个小子在,如果全班聚齐,我的耳朵都要被他们给吼聋了。”
我也笑起来:“等到毕业大联欢,你被弄残的何止是耳朵。”停了一下,有点不确定:“你,到时候会回来吧?”
“当然。”
“那就好,大家都挺想你的。”
林木森笑了笑,又叹了叹:“有这么多人陪你过年,真羡慕啊。”
我望着几步距离外,那些因各种不同缘故而聚到一起,临时组成这个大家庭的成员们,只觉周身仿佛被一股由心而发的温暖所包围,忍不住地笑开:“我也挺羡慕自己的,嘿嘿。”
正傻乐,忽听林木森轻轻唤了我一声:“辛阔…”
“啊?”
他并未马上回应,任浅浅的呼吸透过电波绵绵传递,良久,方含着若有似无的笑,道了句:“春节快乐。还有,虽然今年没有年三十,但还是要在今天祝你一声,生日快乐。”
我心跳骤然一停,脑子一僵。
等回过神来,电话已收线。竟完全不知,自己有没有跟林木森说谢谢,说再见。
(28)
这顿年夜饭直到快十一点才宣告结束,留下满地的杯盘狼藉,诸人吃饱喝足后作鸟兽散。
两个东北老乡赶火车,另外六个去市中心凑热闹守岁,沈佑声称自己年纪大了玩不动所以要早睡早起身体好被弟兄们狂鄙视…
夏燕演戏演上了瘾,拉着我深情款款做生离死别状,非让我送她到车站,我拗不过只好从了。
沈佑对此表示不爽,臭着一张脸命令让我速去速回,他在家等我。
不知是那帮家伙喝多了脑子不够用还是神经线条太过纯爷们,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我被压榨的悲催形象早已深入人心,大过年的帮着老师打扫卫生收拾屋子什么的纯属天经地义,总之,对这句充满了暧昧的话通通毫无反应。
只有夏燕在出租车上时,神神秘秘地塞给我一个小盒子,并附耳低言:“超薄防漏零触感,爱他,就给他用杰士邦。”
我:“…”
送完他们,我打车返程,不过并没有直接回沈佑那儿,而是打了个弯,最后在黄色大‘M’标志前停了下来。
曾经每周都要待一天的地方,已有三个多月没来了,熟悉而陌生。
很多人已经吃完了年夜饭,成群结伴地走上街头,一起等待着午夜钟声敲响的那一刻,辞旧迎新。
在这家麦当劳,我以服务员的身份度过了三个大年夜,因为有三倍的薪水,也因为有事情做便没时间想太多。还有,林木森会在。
他通常晚上十点以后过来,说是家里亲戚朋友几十口人吵得要命,不如到这儿躲清净。
这样的日子客人很少,不忙的时候,我们两个老油条便去休息室里磨洋工。
林木森会从家里带一大包食物,琳琅满目什么都有,不过每次都少不了一个小巧玲珑的精美蛋糕。他说因为有个亲戚是开甜品店的,喜欢弄一些自己制作的小玩意儿来当饭后甜点。
我们把吃的喝的摊满一桌子,相对而坐大快朵颐。
那个蛋糕,则总是被留到最后。
当外面开始响起零零碎碎的鞭炮,我便和林木森一起,喝一口可乐,嚼一个冰块,再吃一口蛋糕。
那时候我就想啊,虽然我是一个人过年,虽然没有人知道今天是我的农历生日,但我已经很开心,很满足了。
可是刚刚,林木森对我说,生日快乐。
他会不会,从一开始就知道。
他会不会,其实每年都是特意来陪我…
为什么…
我从兔年想到龙年,也没想出一个合理的答案。
只琢磨明白了一点,农历龙年,这四个字读起来还真的是非常拗口。
在漫天璀璨的烟花中,周围的人们欢呼雀跃,拥抱亲吻,大叫大笑。
活动了一下站得麻木的双腿,我觉得有些冷,也有些累。
索性给沈佑发条短信:晚了,困了,明儿见。
然后便顺手关了机。
独自溜达回寝室,脑袋空空地发会儿呆,我倒头睡到大天亮,竟一宿无梦。
洗漱吃饭,又顺便将寝室打扫一遍,看看已近中午,估计沈佑也该起床了。
到了他的住处,不出所料昨晚那如同被鬼子杀烧抢掠后的现场保存得相当完好,我认命地开始了新一轮的辛勤劳作。
收拾完厨房客厅,沈佑的卧室仍是房门紧闭。我抱着耻笑大懒虫的想法破门而入,却只见空无一人。不知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去了哪儿。
我愣了一会儿,忙掏出手机打开,弹出一堆祝福短信,还有两个沈佑的未接来电,时间显示都是紧跟着那条我发出的短信,之后,便没有再联系过我。
回拨,关机。
继续将所有的房间整理完,已是下午,沈佑仍是踪影全无,电话也依然关着。我觉得饿,便想把昨天剩下的羊排热热吃。
打开烤箱,发现里面居然有一个蛋糕。
很大,很丑,只能勉强看出是房子的造型,前面还戳着两根焦黑的棍子,依稀有那么点儿人样。
在空隙处,歪歪扭扭地写了一行字——‘阔阔&佑佑’。
我知道,在这几个字的周围,应该还要插满蜡烛,代表着两个人相同的年龄。
小时候,大人们喜欢把我和沈佑的生日放在一起过,两家人一起守岁,一起吹蜡烛。
后来,人总是凑不齐,凑齐了也总是吵架,所以渐渐的,这个习惯就没有了。
等上了大学,我也就和同学们一样,只过阳历。
我以为,没有人会知道年三十对我的特殊意义。
而事实上,林木森知道,沈佑记得。
但我却稀里糊涂地过了三年,却忘了仅仅一分钟之后的大年初一,对沈佑而言又意味着什么…
天黑了,沈佑还是没有回来。
我想,他大概是被我这个永远只在乎自己的混蛋给气走了。
第十八章
(29)
同样的地方,昨天嫌小,今天嫌大。
外面开始响起鞭炮声,由疏到密,这套房子里却始终很安静,空荡荡的。
打给留下来的那几个同学,都说没有见过沈佑。我想出去找他,又不知该去哪里。在这个城市,他没有亲人,连说得上话的朋友也还没有交到。平日里几乎都待在学校,快半年了,我竟从未想着要带他四处转一转,玩一玩。
我在心里把自己用狗头铡伺候了好几遍,还是觉得不解恨,憋得慌。遂决定舍己为人高尚一回,将不开心的事情说出来,让别人开心开心。
这样的好事自然不能便宜了闲杂人等,于是我理直气壮地拨通了正在上海过年的何决的骚扰电话。
欢快的彩铃响了好一阵子才被接起,我故意拿腔作调:“怎么这么久啊?跟哪个姑娘干柴烈火呢?几天不管就要造反了是吧?”
那头默了默,方听到一个很和蔼的声音:“小决在厨房帮忙,我是他母亲。”
“…啊…阿姨新年好!”我只好使劲干笑:“对不起,我刚刚胡说八道的…”
“没关系,你也新年好。对了,你是小决的朋友吧?”
“对对对,我叫辛阔,我们平时口无遮拦惯了,阿姨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何决的妈妈乐呵呵地笑了一会儿,在我毛骨悚然的当口,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说了句:“你尽管放心,我们家小决是个老实人。”
“是是是。”
“不过该管的还是要管,阿姨支持你。”
我完全下意识地连声应和:“明白的明白的。”
“那以后,就要麻烦你多费心了。”
“应该的应该的。”
“明年和小决一起到上海来过年吧!”
“没问题没问题…哦不不…”
这时,何决那仿若救世主般的声音终于响起,让语无伦次的我险些泪流满面。
“妈,您跟谁聊天呢?”
“侬葛小拧,口风老紧葛嘛…”就听何决的母上大人转而用语速极快的上海话呜哩嘛哩说了一通,何决无奈地低声辩了几句,然后被一招击杀:“总之下次你不带着抱抱的妈妈回来,我就不再是你的妈妈!”
“汪汪!”
“抱抱一边玩去,别添乱。”
“呜…”
“抱抱别理他,跟奶奶走!”
“汪!”
“…”
等那边的闹腾终于平息,我才小心翼翼地出声:“BOSS,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小误会而已。”
“不好意思啊!”
“跟你又没什么关系。”
“你是不是被逼婚啦?”
“正常啊。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知道了。”
“大过年不带这样咒我嫁不出去的好不好!”
何决笑了起来:“说吧,找我什么事儿?”
“给你拜年呀!”
“嗯谢谢,还有呢?”
“还有就是…想问你个问题。”我干咳一声:“如果有个人,他记得我的生日,可我却把他的给忘了,会有什么后果?”
“如果那个人是我的话,就什么事儿都不会有。不过如果是沈佑…”
我紧张:“怎样?”
何决顿了顿,而后沉痛宣布:“你死定了。”
“…”
从何决的口中听到对于自己末日的裁断,我终于贱兮兮地解了恨,灭了憋屈,收起了狗头铡。
将事情的大概原委说了一遍,又扯了些闲话,我想起一件事,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口:“那个女孩…就是你以前跟我提过的,她还在上海吗?”
何决沉默少顷:“应该在的。”
“你…没打算去找她?”
“她早就搬家了。”
“就找不到了吗?”
何决的声音有些沉,含了丝丝缕缕的苦笑轻叹:“这世上,哪有找不到的人呢?只是有些事情,是需要孤注一掷的勇气的。一旦过了某个时间点,很可能就再也没有力量去积攒了。辛阔,你懂我的意思吗?”
因为错过了时间,没有了勇气,所以便放弃了感情,弄丢了爱着的人。
何决的话我其实听得似懂非懂,这个逻辑我也不是太弄得明白。
但我知道,我不能再只是站在原地被动的等待。
有的遗憾,或许正如何决所言,已经错过了最佳的弥补时间,于是,便只能是一个遗憾。
而有的,则不同。
(30)
大年初一,被我气得人间蒸发的沈佑基本只有一个去处,回北京了。
无论怎样都好,家永远是家,永远是我们在受到伤害时,第一个想到的地方。
我立即回寝室拿了证件取了钱,冲到商场买了一堆送给长辈的礼物,然后直奔机场赶上了今天最后一班去北京的飞机。
到了首都,只见火树银花,万家灯火。
拿着沈佑之前给我的住址上了出租车,一边跟的哥师傅神侃,一边想象着那小子见到我时该是怎样一副精彩的表情,心情真是好到爆。
快到目的地,我才想起打开手机,蹦出几个未接电话。先是何决的,估计是关心一下我的旅途情况。我乐呵呵地回:‘帝都兵哥哥的小蛮腰甚是销魂,勿念。’
还有夏燕和另两个狐朋狗友的,肯定是闲得无聊找我扯淡,直接无视。
继续下翻,有个座机的号码。
区号什么的都挺眼熟,我想了一阵子,忽然一个激灵,有了种不详的预感…
正冒冷汗,何决的电话来了:“你到北京了?”
我心惊胆战:“啊。”
“沈佑出去逛街时把电话弄丢了,回来后死活联系不上你,最后找到了我。”
“啊?”
“你赶紧往他的住处打个电话吧,听他那语气,大概离变成人肉炸弹也不远了。”
“啊…”
何决笑得相当幸灾乐祸:“兵哥哥的小蛮腰再销魂,恐怕也比不上你那老师弟弟现在的脸色。”
我:“…”
何决说得有道理,光是想想沈佑‘喷火小红龙’的模样,我的魂就已经被销得遍地是渣渣了。
赶紧让司机掉头去火车站,同时拨那个固话,却没人接。看看表,这会儿差不多该是贞子爬出来活动的时间了。沈佑游荡一整天,又被我气得吐血,内外交困,大概已然睡下,还是不要用夺命连环CALL增加他的暴怒指数为妙。
马不停蹄冲上高铁,我有气无力地摊在了座位上。不知过了多久,正迷迷糊糊半梦半醒间,手机忽地炸响,惊得我一跃而起险些一头撞上行李架。幸亏这种日子车上的人不多,我一边跟被吵醒的乘客道歉,一边躲去了车厢接口休息处。
看来电号码居然是‘010’打头的座机,我呆了呆,木然接起:“喂…”
一个嗓门气冲斗牛:“你人呢?”
我被震得有些发晕:“这儿呢。”
“…少废话!你他妈的快给老子滚出来,现在立刻马上!否则我非…哎呦!爸你打我干嘛?”
“混蛋玩意儿,怎么跟你阔阔姐说话呢!”
在低沉而威严的中年男子的斥责声中,我终于回过神,如遭雷劈:“沈…沈伯伯…”
这时,另一个声音执掌了电话的持有权:“阔阔啊,我是你沈伯母,你在哪儿?”
“火车上…”
“噢,是晚点了对吗?我这就派人去接你。”
“不不,我在回去…的车上…”
电话再度被彻底狂化了的沈佑夺去:“谁让你又回去的?啊?!”
我掏了掏嗡嗡作响的耳朵,弱弱地回答:“那要不然…我在下个站下车,再想办法买张去北京的票好了。”
“拉倒吧,你给老子消停点行不行!简直骂你是猪都侮辱了全天下的猪!你说我怎么就认识了你这么个笨蛋…哎呦!妈你轻点儿…”
“再欺负你阔阔姐试试看!”
“…谁欺负谁啊…”
“熊孩子还敢犟嘴!”
“熊孩子就是欠揍!”
“没错!”
“…”
从小到大,沈家二老在毫无原则地支持我,不分青红皂白地打击沈佑这个熊孩子的问题上,立场一直坚定,旗帜始终鲜明,我表示很欣慰。虽然时至今日,他们大约也只有在这件事上能取得共识了…
沈佑从何决那儿得知我的行踪后,直接便步了我的后尘。他没赶上我乘的那班飞机,是坐火车回京的,到家已近凌晨。然后连口热水都没喝上,这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倒霉熊孩子便被轰出了家门,登上了最早的返程民航。
如此这般,龙年的第一天,我和沈佑天上地上你追我赶地绕了一个大圈,又前后脚回到了原点。
我先抵达,秉持着努力干活认真赎罪的精神,打算弄一桌色香味俱全的大餐收买沈佑的胃。但愿他吃饱喝足心情好,火气顺便也能小些。
正忙活着,沈佑到了。
我连忙狗腿地迎上前去,递上拖鞋,捧上热毛巾。
他抱着臂倚着门框看着我,面无表情,不为所动。
“渴不渴?饿不饿?累不累?困不困?”我涎着脸凑过去,挽住他的胳膊,像个日本小媳妇一样热情而顺从:“饭马上就做好了,你先在沙发上休息一会会,喝杯热茶,看张报纸,要不要我给你按摩一下?”
沈佑任我絮叨着将其拉进屋,瞧了一眼热气腾腾的厨房,不咸不淡地说了句:“看着点火,别糊了。”
“不会不会。”我见他仍是喜怒难辨的模样,越发心惊肉跳,权衡了一番,决定还是端正态度争取宽大处理为妙,遂主动提及正题:“你那什么…还生我的气呢?”
他不答,自顾自把羽绒服脱下,我忙接过,碰到他的手,只觉冷得厉害,心中顿时一堵:“对不起啊,总之都是我的错。”
“算了,也不能这么说。”沈佑默了默,终是放软了口气:“我昨天出门闲逛,不小心被偷了钱包和手机。没钱坐车也没法联络别人帮忙,只好一路走回来。等到了家,已经很晚了。所以不是故意跟你制气,不接你电话的。”
我抬头看着他:“你走了多久?”
“大概五六个钟头吧。”
“这么远?”
“当时随便上了辆车,没想到,直接就开去了郊外。”他笑了一下:“那边有个农家乐,味道还不错,改天一起去尝尝。”
“好。”
其实,沈佑完全可以选择打车的,到了学校随便找个熟人代付就行。
这么冷的天,这么远的路,他却宁愿独自一个人,一步一步走回来。
在这样的路途上,他会想些什么,又会做出什么决定?
我突然有些发慌,抓住沈佑寒凉若冰的手,放到嘴边拼命呵着气,却耷拉着脑袋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仍是一切随我,不抗拒,不言不动。
良久,方听他轻轻叹了叹:“为什么要跑去北京?”
“找你。”
“为什么要找我?”
我吸吸鼻子,咧咧嘴:“想用实际行动帮你消消气呗。”
沈佑眸色深深地看了我片刻,勾了勾唇角,抽出手按住我的发心用力揉了揉:“我是快要被你给气疯了。”
“我…真不是故意的,太久没过阴历生日,所以忘了个精光。明年…”
他打断我急切的解释,将接下来的内容说完:“明年,我们一定会一起过一个最难忘的生日。”
我拼命点头。
他笑着拍了一下我的后脑勺:“去做饭吧,饿死了。”
我见他满面的憔悴疲惫,想必连续两天两夜都未曾认真休息过。忙跑到厨房,将熬好的小米粥盛出一碗。
刚想转身,却被一双手臂自背后圈住。沈佑将下巴轻轻抵着我的颈窝,炙热的呼吸于我的耳畔萦绕,暗哑的声音里是再也压抑不住的沉沉倦意:“阔阔啊,只是一个电话就让你消失了一整宿。若是人出现,你会不会就再也不回来了。”
我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能任他这么拥着,直到热粥变凉。
第十九章
(31)
从年初三开始,我和沈佑把本市加周边地区的几乎所有景点玩了个遍,用末世狂欢过把瘾就死的享乐精神,以我整整三年自力更生辛勤工作的全部积蓄为代价,在拉动祖国内需振兴国民经济方面贡献了自己的绵薄之力。
期间,我俩玩得很开心,相处得很好很和谐。
沈佑没有再提及除夕那晚的事,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对此,我本该如释重负,然而事实上,却越来越觉得别扭不安。
因为他与我在一起的这些天,彼此朝夕相对货真价实的干柴烈火,竟始终谨守男女授受不亲的千古名训。比如倘若来不及当天往返,就会主动要求在宾馆开两间房井水不犯河水,誓将奸*情的小嫩芽扼杀在摇篮里什么的…
虽然他以前对我也没有太越雷池,但偶尔抱一抱、摸一摸之类的亲密小动作还是会有的。现如今忽然摇身一变成了正人君子柳下惠,连与我拉拉小手都避之唯恐不及,实在让我有些接受不能。
这个困扰我多日而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在某次与夏燕的闲扯中被郑重提了出来。
她想了想,给了我三个可供选择的答案——
第一,沈佑根本不喜欢女人;
第二,沈佑只是对我没兴趣;
第三,沈佑不举。
我想了想,觉得还是第三个比较靠谱…
正月十五,去闹市看完花灯回来已是午夜。沈佑说学校的宿管大妈肯定睡了,这会儿去敲门免不了要挨一顿臭骂,于是我便毫无压力地接受了去他那里凑合一晚上的建议。
前段时间到处玩,也曾有两次夜宿他家的经历。不过那会儿我还没有和夏燕就某人的身心构造情况进行过深入探讨,故而如嫡亲姐弟般的同一屋檐下各睡一间房,也没觉有何不妥。
然则,在此月圆之夜,狼化的条件已悄然成型。
到了住处,照例是沈佑先洗漱沐浴。
因他刚刚喊饿,我便去厨房煮了小半锅元宵。
这家伙打小就嘴刁,只爱吃黑芝麻馅的,而且还不能是超市买的成品,一定要当天吃当天现弄才行。所以,能把这孩子拉扯大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