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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紫影没在这里,否则一定不忍目睹又一个被妹妹聪明的脑袋瓜儿戏弄的可怜人,明明这小鬼心里不怀好意,偏偏能让人对她喜欢到骨子里。不能不说,这就是只芷与众不同的地方。
就在恶衙役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时,刚才溜的没影没踪的衙役们也回来的七七八八,刚好听见这些话,立刻轰然大笑。
“哈哈,陈三,你小子还敢和宰相比肚量,他妈的你比的过吗?”
一个麻子脸的衙役满脸怪笑,猛一把将陈三手里的“石头”抢了过来,劈头就问:“你小子哪儿来的这宝贝,这可是玉石呵,刨了你家祖坟十八代也挖不出半点玉来,偷来的?抢来的?”
陈三的脸,立刻青了又白、白了又红,像个染坊般,刹那间就换上数种颜色,恼怒地眼见着就要爆发。
一个清脆含着笑意的声音随即扬起:“这位大老爷真是厉害,一眼就能看出这‘石头’原来是玉石,真是聪明绝顶,才华冠世!只是,鸡窝里都能飞出金凤凰,何况小人见着众位老爷,仪态不凡、宽眉阔额,显然就不是等闲的人物,老爷家里有这样宝贝,也是意料之中嘛。”
原来是只芷!
这番话儿,说得可圈可点,既赞美了陈三,也把众衙役们大拍了通马屁,说得众人心花怒放,越看越觉得这个满脸泥泞,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小鬼聪明伶俐,实在是惹人喜爱。
想当初,众衙役在凤阳县软硬不吃,山高皇帝远,靠着县令老爷的庇护作威作福,何等嚣张,从不曾觉得哪个“贱民”讨人喜欢。
这会儿,却听着只芷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一见着她那双分外清澈的眼神,不觉都对着她心生好感。
就连一向喜欢猜忌,不喜生人的赵师爷也觉得这小子实在是可爱!
只有侍雨,到现在还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撇撇嘴,豆大的眼泪珠子“哗啦啦”就掉了下来。
呜…姐姐一定是生病了,不然怎么会把自己的宝玉说成是那个一脸凶相的大个子的传家宝贝呢!
呜…姐姐会不会病入膏肓,快死了,否则怎么会…呜…
眼见着事情完全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侍雨这么一哭,完全砸了只芷的如意算盘,气得小丫头心里直翻白眼,对这小子完全没辙了,只得退而求次,借机发挥:“各位老爷,小人的弟弟身子有些不舒服,小人先行告退了…”
话没说完,立刻得到众衙役们关切地询问:“你弟弟没事吧,不如我们把他带入凤阳好生治疗一番?”
跟你们走?哈,开什么国际玩笑!带着侍雨,这小子一不小心头脑短路打断了自己的话,那我俩不得去黄泉路上免费旅游啊。
小脑瓜骨碌碌一下转过无数个想法,只芷亮晶晶的大眼儿精光一闪,还不等众人发觉出她的异样,小家伙立刻诚惶诚恐地大大推辞。
“不可不可!小人不过是小小的一介草民,哪敢与各位老爷们同行!那真真是要侮辱了老爷们的威名呵!”
苦于嘴巴被人塞住,侍雨“哼哼哈哈”叫了几声,对只芷今天的所作所为完全不明白了。不是要出树林么?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走?
衙役们可不知道只芷平时是什么模样,却对她的话产生了一定的想法:嗯,也是。那么个贱民啊,和自己一路,的确会让自己的身价跌一些。可是…这小鬼说话真中听,不带着他,又舍不得。
就在衙役们摇摆不定时,赵师爷一口咬定:“怕什么,和咱们一起走就一起走,哪个敢笑话咱们!哼!”
他说得信誓旦旦,只芷听着额头上立刻浮现三条黑线。
晶亮的眼眸一闪,一番说辞立刻热腾腾地出炉:“小人的弟弟身患肺痨,承蒙各位老爷大恩,居然不怕被传染,小人只有恭敬不如从命…”
她的话还没说完,众人脸色迅速一片惨白。连刚才逃命都没现在这么快过,众衙役“呼啦啦”一下,没多久,居然跑的一个不剩。
开玩笑,肺痨呵,那可是要传染的!
风,轻轻吹着树叶,发出“沙沙”的轻响,刚才还热闹无比的小树林,现在除了呆立那厢的只芷和小侍雨,一个人都没有了。
良久,阴谋得逞的小家伙不顾侍雨惊疑的目光,终于碰着肚子发出惊天动地的暴笑声。“哈哈哈哈…”
好玩,太好玩了!
居然这么简单就把那群人给吓跑了!她实在是聪明啊!
谁也不知道,不远处的高地,冷面王爷李穆将这一幕看的一清二楚,冰冷的唇角,不觉也如只芷般,浮现一抹倾城的笑意。
好聪明的小鬼!
那分明是张泥泞不堪的小脸,漆黑如夜的眼眸里竟蕴藏着非凡的智慧与勇气。那小鬼行径虽然怪异,却不卑不亢,进退有度,实在是个有趣的家伙!
莫名的,心中一动,他忽然间对只芷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不过,现在更重要的事情是长平公主,自从她出了马车说四处转转后,再不见人影。他现在就是为了来找长平公主。
思及此,几个兔起鹘落,他迅速朝东而去。
这一去历经了一盏茶的工夫,直往东走,却不见长平公主的影子。就在此时,他忽听得树林中一声尖叫。是长平公主!
一个倏忽,白影一闪,刚才还在东林的李穆已迅速朝原路返回。
刚到树林深处,他就见着长平公主花颜失色,不停的向前跑着。在长平后面,有一个满脸灰土的瘦小少年正挥舞着拳头追着她,和她拉拉扯扯。
那少年虽有些许面熟,但情急之下李穆心中一紧,来不及思考,一掌过去,正击在那个少年胸口。
只听一声惨叫,那瘦小的少年仿佛断线的风筝般跌落在地。
正经一劫的长平心下惧怕不已,当下呼了声“穆大哥!”,直直朝李穆飞扑过去,投入他怀抱中,哭泣不停。
没见过有人比她还惨了!
老天不公!把她弄到这么个鸟不拉屎…呃,不对,这树林里的鸟今天早晨还拉过屎,而且掉到她头上…
然后越想越窝火!呸呸呸!破鸟!坏鸟!呜…难怪她要倒霉。
可是只芷现在连哭的力气都没了,胸口火辣辣的痛,眼睛也睁不开,只在噩梦中沉浮着。郁闷,她从来不干坏事,为什么要遭报应呀?
脑海中浮现出玉佩被一伙穿着官服的人强抢走的一幕幕,他们说玉佩是上等的蓝田美玉,要她交官税,她没有银子,他们就抢她的玉佩。说什么要进贡给圣上…侍雨帮她护着那块玉,却被他们打晕了。
末儿说过,玉佩不能弄丢,是她回到现代的最后一点希望…她不能让他们抢走玉佩,可是她打不过那伙强盗,泪,不觉流下。
妈咪,哥哥说您在天堂可以看到只芷和姐姐,那您知道吗?只芷现在好难过、好难过…
没有古玉,连回到现代的最后一点希望都断掉了。妈咪,您知道吗?只芷好想您,好想好想哥哥,还有那个总是让自己感觉要少活十年的姐姐紫影。
好难过。
泪,顺着面颊一滴滴流下。这一定是梦,她没有被奇怪的古玉送到这个可恶的唐朝来,她只是在做梦,梦醒了,她还是要背可恶的ABC,要写讨厌的几何题,然后被云峰学校的学生们惊叹为天才少女…
是的,她在做梦,没有唐朝、没有古怪的兄弟来告诉她回不去现代了、没有可恶的官兵抢她的古玉…侍雨,他还好吗?那么小的孩子…那些官兵为什么要打他?可恶可恶!
走了好久,她终于遇到一个人了…她只是想问问那个长的好美好美的姐姐,怎么样才能出这片树林,追上那伙官兵,那个漂亮的姐姐为什么要尖叫,然后躲开她呀?
她该不是以为自己是强盗吧!可是,自己真的不是啊,只想问一问她…然后,然后发生了什么,她记不起来了,只知道黑影一闪,胸口是穿心的剧痛。
额上冰冰的感觉,好舒服呀。
好吵,鸟儿吗?好吵呀…眼前一黑,再次陷入了昏迷。
第N章
“对不起,穆大哥,我以为他想行刺我…”低声喃喃着,长平公主轻轻为自己辩解。
沉默,李穆不答,只静静换过眼前这个清瘦少女额上所覆的湿巾。她发烧了,又受了他一掌,如果不尽快降下温度,生命很快将会消逝。
一把抢过李穆手中的湿巾,小侍雨一眼瞪过两人,哭着吼道:“都是你们!都是你们的错!不要再假惺惺了!如果恩公有什么闪失,侍雨做鬼也不会饶过你们的!”
看着昏睡不醒的少女,李穆只有默然。
这回,怎么说都是自己理亏,若不将她救醒,想必自己也不会安心离去。
小侍雨还在不停的哭着,骂骂咧咧的指责他们两人的“罪行”,见长平的脸色越来越虚弱,李穆心中不觉一痛。
冷冷瞥过小侍雨,他沉声道:“够了!我们会治好你家恩公的,不要再吵了!”
一股威严的气势在无形中流露,侍雨毕竟只是个不过十一的孩子,哪见过这般气势,当下被震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骇然间,又听得长平的婢女莲花为主子抱不平,不冷不热的说着风凉话。
“到底是没见过世面的穷小子,敢情是想拿这点小伤从小姐这里弄到些银子罢!”对于只芷和这个一脸泥泞的浑小子侍雨,莲花心中是满肚子不满的。
也不瞧瞧自己什么身份,若把主子和穆王爷的身份报出来,她倒看看这两个不识相的家伙还敢来找主子的不是!
李穆听了她的话,眉峰微蹙,想到她是长平公主贴身的侍女,也没多说什么。
他们都没发现,听到莲花那些话,侍雨眼眶都红了。心中一幕幕全部是只芷待自己的好。
他从小为人奴,连取名都是从了少爷的名,名为侍雨。侍雨、侍雨,分明是让他永远侍奉少爷尹遥雨。
如果那日少爷没有被马贼杀害,他一生也许就这么混混僵僵的过去了,继续侍奉少爷、被其他人欺负着,也无自己的意识。
可是少爷死后,他遇见了只芷。如果只芷只是将馒头给他吃,他也许只知报恩,到有人给他更多的馒头时,他还是会离开只芷的。
但事情并非那样,只芷将他当亲生的弟弟一般,总在不经意间给他说了很多很多的道理,让他渐渐也有了是非的意见、有了自己的思想,他不止将只芷当姐姐来看,更将她当自己的主子、当自己的恩公!
听到莲花的话,侍雨哪管的到自己原是惧着李穆的,怒意在心中越焚越烈。
泪流满面,他大吼一声,扑了过去对着莲花便是一阵拳打脚踢。
看到兔子一般怯弱的侍雨竟然敢打人,众人不觉都愣住了。连着莲花,不觉也怔了一下。
就在她怔愣的那一刻,身上已经被打了好几拳,连脸蛋也被侍雨抓破了。
大怒。
莲花生性本是泼辣,在长平公主身边,又颇得宠爱,更是无人敢惹到这小姑奶奶。当下,顾不得侍雨还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反手就是一个巴掌。
侍雨毕竟还是个孩子,年小力衰,莲花一个巴掌直将瘦小的侍雨打到老远,小侍雨脸上顿时肿的和馒头一样。
一阵头昏脑涨,小侍雨脸上火辣辣的痛还没褪去,身上又被怒不可遏的莲花赶来踹上了几脚。
尚不觉解恨,莲花仍欲施暴,只听李穆冷着声音,道:“适可而止吧!他只是个孩子!”
一听到那冷漠的声音,莲花心下一个“咯噔”,这才想起穆王爷也在这里。而且,穆王爷向来不喜仗势欺人之辈,想来自己这次撞到铁板上,穆王爷对自己印象一定很差。
思及此,她一腔怒火全撒在侍雨身上,想着全是他害自己,虽不再施暴,但恨已埋在心中。
就在这时,只芷终于醒了过来。
睁开眼,好半天才适应了阳光,见到众人,她微微愣了下。
然后盯着李穆,好半天,生怕自己是看花眼般,用力揉了揉眼睛。
众人一惊。
李穆正奇怪这姑娘为什么见着自己眼神如此奇怪,便见得这瘦小的小姑娘竟然下了卧处,跌跌撞撞的朝自己身上扑来。
下意识地接住她,还没等李穆想明白她为什么见到自己这么大的反应,手臂就一阵剧痛,不觉中被只芷狠狠地咬了下去。
那小子咬完后,还抬起头,睁着无辜的大眼问道:“痛吗?”
李穆向来冷漠,也不觉被她弄的莫名其妙。
见李穆被那个少年狠狠咬了一口的手臂上已殷红的鲜血,长平心中一惊,一把推开头昏脑涨还没恢复过来的只芷,她怒道:“你自己咬自己一口看看痛不痛呀!”
傻兮兮的笑着,只芷一脸幸福。
“那就是说很痛哦…”
长平已顾不得公主风度,一眼瞪去,怒呵道:“废话!”
啊…啊…他会痛!会痛哦!而且有流血,是活人!是活人呀!太好了!
侍雨走过来,擦擦唇畔被莲花一巴掌打出的血迹,拉了拉只芷的衣服,正想问她为什么要咬那个看起来还是挺顺眼的李穆时,还不等他问出口,只芷已带着一脸傻兮兮的笑容昏厥过去了。
阳光透过窗棂照入船舱中,照在软榻上那个瘦小清秀的少年的面颊上。在少年的床边,有一个漂亮的孩子正忧心忡忡的照顾着他。
等只芷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三天以后的事情了。
“咝”,倒抽了口冷气,小妮子胸口堵的发慌,忙握着拳贴紧它压住难受的反应,她睁着圆滚滚的大眼,奇怪地看着身边的小家伙,头脑正发着昏,彻底傻眼。
他是谁?怎么会坐在自己床边?
显然没发现床上那家伙的异样,侍雨一见她醒来,高兴都来不及了,三步上前抱紧她,喜极而泣:“姐姐姐姐,你终于醒了。”
“姐姐,你现在身上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紧张着只芷的伤势,他忙去倒水给只芷喝。一连喝下了数杯茶水,只芷这才感觉到肚子饿的厉害。
穆王爷和长平公主都下船去拜访凤阳县中的老友去了,船上就他们两人,侍雨忙去弄东西给只芷吃。
好半天,等只芷吃饱了,侍雨这才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和只芷说了。
“什么?让我扮你家少爷尹遥雨?不干不干!”
一听到侍雨的话,只芷顿时跳了起来,眼睛瞪的比铜铃还大,不停摆着双手,她一下跳到旁边去,怎么也不肯同意侍雨的主意。
一把捂住只芷的嘴巴,侍雨来回看看左右有没有人,这才慢悠悠说出了他的计划。
“姐,你不是特宝贝你那块被那伙官兵抢走的古玉吗?”
“是呀。”
狐疑的看着这鬼头鬼脑的小子,只芷撇着嘴,倒要看看他有什么打算。
“那伙官兵不是说了你那玉是上等的宝玉,他们要进贡圣上吗?”
“这和我要扮你家少爷尹遥雨有什么关系呀?”
越听越迷糊,只芷自认智商也不低,怎么这小子说话一顿一顿的总让她找不到北。
“我家少爷尹遥雨是今年凤阳县为数不多的秀才!”
说到这,灵光一闪,只芷全明白了,不由惊的张大了嘴。
“你的意思是让我代替你家少爷进京赶考?然后如若能考中进士,就有机会参加殿试,考中状元的话,离着皇宫便近了。”
顿了顿,她续道:“然后我们就有机会接近皇宫,一不做、二不休,偷了那进贡皇宫的古玉!对不对?”
不迭点头。
和聪明人讲话就不一样,只点到了,后面什么她都能猜出来!侍雨乐的手舞足蹈。
“是呀是呀!姐,我们就这么做!”
“可是你知不知道这可是欺君大罪,要杀头的!”
虽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但现在电视里那么多的演着古装大片,这么个欺君大罪她还是知道的。
虽然什么女驸马呀、孟丽君里面演着的主角都能逢凶化险,最后还有一个好归宿,但她一直以为是那些人运气好,再一个是导演要吸引观众,不能弄悲剧,她可不觉得自己的运气有那么好。
万一被抓住,死定了!死一百次都不够呀!
一想到那样的情景,只芷浑身不觉一个冷颤,五马分尸、虎头斩…不对,像她这样的还捞不到虎头斩呢,弄个狗头斩要多背有多背,呜,前途甚危…
她可理智的很,经过长时间的思考,她终于决定了。
“你说的对!侍雨,从现在起我就是尹遥雨!”
横也是死,竖也是死!反正她已经这么倒霉的到了这么个破唐朝,历史学的不好,不过古代那些朝代一般都是兵荒马乱的,一不小心就挂了。
与其莫名其妙挂了,冻死、饿死、乱七八糟不知道怎么个死法,还不如冒险一试,且不说偷到了古玉回到现代,好歹她也做了回状元。
想到这里,她乐的眉开眼笑。
“从现在开始,侍雨,你要叫我‘哥哥’呵!”
可怜的只芷,她只想到了要做状元便可以接近到圣上,她哪知道寻常人哪里那么简单便做得状元的。
况且,做了状元,也不见得她能受圣上宠爱,到皇宫一窥究竟。而且,天子总喜欢赏赐些进贡的宝物给有功大臣,就算她中了状元、入了皇宫,指不定古玉被天子赏赐给谁了。
“这里离京城有多远呢?”
“起码半个月的路程吧…”
侍雨算的可清楚了,他跟着原来的少爷的目的就是上京赶考呵。
“那我们赶紧走吧。”
只芷拉着侍雨,连方向都没弄清楚就想走人。
头上不觉冒汗,小侍雨终于发现他这个看似精明的恩公原来糊涂着呢。
“姐,呃,不对,是‘哥哥’…我们根本没有上京的银子和干粮。”
崩溃加吐血。
凤阳县 落凤山庄
紫苑中,桃影纷飞,隐香处处。
池榭在纷花尽头,稍不留神,便被这密林翠影湮没了。八角亭小巧、精致,正在池榭外百转千回下。
亭上,龙飞凤舞着一行字——思弈亭。
字体飘逸,亭名极雅。若非饱读诗书、胸怀万壑的才子又岂能寻出如此雅致的景点,又岂能为个区区八角亭取出如此有意义的名字。
亭内香炉燃箬,正中摆放着一个石制的棋案。
黑白乾坤间,自在定数。
亭内的人,自也是风流雅致的紧。
白衣如雪的男子,二十来岁的模样,面容俊美、气质如冰雪般的冷漠。在他对面,坐着个二、三十岁的女子,只见她缃裙白衫,虽已不似二八少女的纯真可爱,却也不减倾倒众生的美丽,更别提女子眉目间隐隐的贵气和书卷婉约。
接过侍女递过的紫砂茶杯,轻啜一口香茗,她笑道:“穆王爷可知道本宫的规矩,只要能胜过本宫,这落凤山庄上上下下、包括了本宫,听凭王爷调遣。若输了这一局,也别怪本宫无情,落凤山庄虽然仍会以大礼待着王爷与公主,但是,也请穆王爷休提回宫之事。”
敛眸,李穆道:“娘娘棋技非凡,微臣只请娘娘怜悯圣上一片痴情,也不负公主竟犯下私自出宫的大罪,来迎回娘娘。”
那女子笑了,拈子一点,正中天元。
“罢罢罢!让你半子!”
虽说是被长孙皇后让下半子,李穆也不敢轻忽以待。长孙皇后向来才思敏捷,饱读诗书下自然一颗玲珑心。
此局,可谓是输也不是,赢却困难。倒不是李穆才学不如长孙皇后,他只怕赢多了有嗜杀之名,万一惹恼了皇后自然是得不偿失,赢止一颗半子方可妥贴。
只是,皇后的棋,下的实在高明,虚实间,不易猜测。
黑白起落,乾坤色变。
一晃已是一个时辰,李穆白子落定,因为心有顾忌,与皇后的黑子在棋局上一时不分胜负。
皇后的黑子,攻守自如,自也是悠然闲定。
李穆的白子,可攻处却刻意回守,冷漠的俊容中却不见焦虑,自是淡然沉冷。
良久,长孙皇后啜一口香茗,拈子而笑。
“李穆,你喜欢长平,是吗?”
听到皇后的话,李穆心下虽是一怔,冷峻的容颜中却兀自冷漠,只淡然道。
“娘娘多心了,微臣征战边疆,心中并无儿女私情。”
自长平公主十五岁那年拒绝了圣上为两人的赐婚,李穆一直认为长平对自己是无意的。是故,他为了不让公主困扰,从不在外人面前吐露心事。
一则性格冷漠使然,一则他担心圣上偏宠自己执意将长平赐婚自己,让长平心有怨恨而不乐,这是他所不愿看到的。
落子,长孙皇后似漫不经心,对他的心事却知的分明。
她素来聪颖,于这个天子御赐皇族姓氏的李穆虽大多时候猜测不透,然,他的喜欢在见惯了宫廷事儿的长孙皇后看来,还是容易猜透的。
“你若不喜欢长平,又何必代她与本宫下这么一局棋,让本宫随你们回宫,也好圣上不责难于她。”
一时无言。
“臣有事告退,不能随娘娘下完此局,请娘娘降罪。”
李穆到底寡于言谈,只被长孙皇后三两句话一说,便不知如何是好。他本也是才智非凡之人,只是,于这儿女私情,实在少于应对。
微微一笑,长孙皇后秀雅的面容中不见责怪之意。
“穆王爷何罪之有,本宫又岂是不明事理之人,王爷有事,本宫自不会为这小小一局棋来降罪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