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他忽然抬起头,怔怔道:“不对,这三家勋贵连我都不知道是谁,当日素娥也没有告诉我,怕的就是我来打官司,素素你又是从哪里得知的?我当日放你进京,也是因为我不知道那三个畜生是谁,想着你也一定不知道,大千世界人海茫茫,哪里能找得到?你……你是如何……”
“我从那里得知的。”宣素秋深吸一口气,将自己提前返京去调查这件事的经过说了一遍。
徐沧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两人是在正月十五的晚上于街市相遇,在此之前宣素秋并没有回家,想必她就是为了调查这件事,所以在外面耽搁了好几天。这也是上天注定,那么久远的往事,甚至三个畜生都将当时的灭了口,哪知天网恢恢,竟还是被另一人知道了他们的秘密。
房间里一时寂静无声,也不知过了多久,徐沧忽然抬起头来,看向宣仁乡平静道:“伯父,但不知小宣的母亲是谁?能告诉我吗?”
第二百二十五章:徐大人的决心
宣仁乡一愣,那边宣素秋也猛地抬起头来,然后立刻大声叫道:“我娘就是普普通通一户农家女子,徐你……你怎么会忽然想起问这个?”
“农家女子?”徐沧冷笑一声:“小宣你当我是傻子?如果只是普普通通的农家女子,那李长青王凤光刘炎越三人会因为你一纸信笺就于半夜赶往关帝庙赴约?他们难道不害怕是有人复仇?之所以会去赴约,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们害怕,害怕不去的后果会更严重,能让这样三个勋贵子弟害怕的人,会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女子?能让三人在吐露秘密后不惜重金将几个赎回去灭口的受害人,会是一个普通农家女子?小宣,你也太小瞧徐了。”
宣素秋眼中露出深深地惊惧,忽听宣仁乡叹息道:“徐大人,素娥……的确不是普通人,但是……她遭此横祸,自觉给家门蒙羞,所以早就断了回去的念想。也曾经千叮咛万嘱咐,不让我向任何人透露她的真实身份,如今她已逝去,托我照顾的女孩儿我也没照顾好,这个她唯一死守的秘密,就请徐大人不要追问了。”
“话不是这样说。”
徐沧豁然站起,盯着宣仁乡的眼睛沉声道:“伯父在知道小宣行凶后,为何愿意为她顶罪?仅仅是因为她母亲的托付吗?只怕不然吧。若小宣是个心狠手辣浪荡无行的女子,你会为她如此牺牲?你之所以想替她顶罪,难道不是因为您怜她身世坎坷,性情纯真,为母报仇于法不合,于理应当?似小宣这样的好女孩,相信伯母在天有灵,知道女儿如此优秀,也会拼却性命护她周全。伯母自己含羞忍辱,一生不愿再回家门,可女人家为母则强,若是为了小宣,未必她就不会向娘家求助。宣伯父,为了能替小宣挣得一线生机,求您告诉我,伯母身份到底是谁?如果您觉着不好出面,我自会前往……”
不等说完,他忽然愣了一下,这里宣仁乡还在心中挣扎呢,因为觉着徐沧说的也有道理,谁知就听他说不下去了,诧异之下抬头,却见徐沧满面惊诧,心下不由纳闷,喃喃道:“莫非……徐大人竟然猜出了素娥的身份?”
“伯母就是……秋家那位失踪十八年,至今没有音信的孙小姐,是吗?”
徐沧一字一字道,不等说完,就见宣仁乡和宣素秋齐齐变了脸色,宣素秋扑过来哭道:“不是不是,徐你错了,我娘和秋家没有半点关系。”
“罢了素素,徐大人是神断青天,你能瞒他一时,也瞒不住他一世,更何况你根本就瞒不住他。”宣仁乡仰天长叹,喃喃道:“素娥,素娥,一饮一啄,莫非前定?这世事终究不能如你我所愿,唉!我……我对不起你。”
“爹爹莫要说这话,您没有对不起我娘,如果没有遇见您,也许我娘早已曝尸荒野,我也不可能来到世间,更别提替她报仇。爹爹,您没有对不起娘,您救她于危难之中,无怨无悔将我养大,是我对不起您,呜呜呜……”
“素素,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你娘啊。”宣仁乡擦去眼泪,颤抖着扶起宣素秋,哽咽道:“你娘虽然难产而死,可她从没有怨恨过你。当夜她抱着襁褓中的你,最后遗言就是希望你能平安长大,一生顺遂喜乐。可你……你有自己喜爱的事业,有徐大人对你的无双情义,你……你竟然被仇恨蒙蔽了头脑,将这一切全都毁了,你……你对得起你娘千辛万苦将你生下来的那一片慈母之心吗?对得起她吗?”
宣素秋呜呜哭着,转头看向徐沧,却见他已经恢复冷峻面容,只是眼神有些放空,显然正在心中盘算着什么。
宣素秋到底是跟了他这么些日子,对他还是了解的,一看徐沧这模样,心念一转就明白了,连忙扑过去哭道:“徐,事已至此,求求您,就判了我的死刑吧,不要再去秋家,不然我这仇报得又有何意义?我……”
不等说完,就见徐沧眼睛一瞪,恨恨道:“本来就没有意义。从我们初相识时,我就和你说过,当你不能直接对抗那些庞大又凶恶的势力时,就要多动脑子,从另一面迂回。就如你娘的事,我固然不能帮十八年前的你娘伸冤,但是那三个恶棍劣迹斑斑,手中难道就没有其它案子了?难道我就制裁不了他们?素日民不举官不究,我一人之力,的确扫不平天下所有冤屈,可既然知道了你这件事,我总会想办法替你娘伸冤,谁叫你自己跑去报仇?如今三个恶棍固然受到惩罚,可是搭上了你,这值得吗?”
宣素秋无言以对,也不敢再哭出声,只能低头落泪,忽然就听徐沧深吸口气,对宣仁乡道:“伯父且请扮作怒气冲冲的模样将小宣拉走,先回你家暂住两日……”
一语未完,看见宣家父女惊愕抬头,他就沉声道:“不用多心,我并非要徇私枉法,然而这件事,凶手的确情有可原,我断案向来讲究法理人情,尽量不失公道。所以到最后,这案子还是要办的,但我要想想办法,我绝不会让小宣为那几个败类丢了性命,或是失去一生自由。”
“不,徐您要做什么?您不能去找秋家,如果他们对母亲真的有感情,您更不能将这悲惨的事告诉老太君,惹她伤心;如果他们认为母亲为秋家蒙羞,也不会为我出面,您去了还有什么用?反而还不如让他们对母亲抱有一丝念想,徐……”
“好,我答应你,我不会主动去找秋家。但这世上,或许并非只有一个秋家能救你,我总要尽最大的努力去尝试。”
“我不要。”宣素秋摇着头流泪:“我不要徐为我去求那三家人,我不要徐的铮铮铁骨为了我去受辱。”
徐沧一愣,旋即明白了宣素秋的意思,不由哭笑不得道:“谁说我要去求那三家?他们也配原谅你?做下了这样禽兽事,落得这样结局难道不是活该?我只恨要赔上小宣的前程性命。放心,我也不会去找他们。”
第二百二十六章:扪心自问
“总之徐你还是要寻门路是不是?您是神断青天,年纪轻轻就声名鹊起,靠的是什么?是您秉公执法断案如神。如今为了我,您却要徇私开脱,一旦被人知道,后果会如何?不,我不要徐因为我而败坏清名,不要你因为我而让神断青天的官声蒙羞。就请徐秉公断案,我即便死了,可九泉之下能看到你名留青史,也死而无憾;若是为了让我活着就断了你的名声,我即便活着,也会于心不安日夜煎熬,最终变成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徐沧沉声道:“你不让我去找秋家,我明白你的心思,哪怕我并不认同。你十几年来,心中存着这段仇恨,存着对于和秋家认亲的恐惧逃避,这份情绪在你心中早已根深蒂固,非一朝一夕能够改变,所以我答应你。我可以不去找秋家,但我为了自己心爱的人,奔走相救,这是我的选择,哪怕不能留名青史,哪怕官声蒙羞,我亦无怨无悔。”
徐沧说完,见宣素秋面色猛地惨白,方醒悟过来这几句话对心上人的杀伤力有多大,明明她刚刚还说过那番话的,于是连忙苦笑一声,喃喃道:“何况这算哪门子的徇私枉法?今天莫说是小宣你,就算是一个我不认识的女孩儿,为母报仇做下这样一桩案子,我也会替她奔走,不忍让她为几个败类葬送青春年华的。我若真的想徇私枉法,呵呵!你以为我不能让这案子永远成为一桩悬案吗?事实上这也没什么不好,然而正因为我过不去那道坎儿,不肯彻底埋没公心,所以我不能这样做。”
他说完,郑重拍了拍宣素秋肩膀,沉声道:“小宣,你相信徐好不好?徐不会徇私枉法,但徐也不会让你为那三个败类陪葬,法理人情四个字,徐全部会考虑周到。你若是相信我,现在就跟着宣伯父回家,对外只说我向宣伯父求亲,但宣伯父因为之前你住在我这里,所以怒火难平,不肯答应,强行将你带回去。我只要三天时间,三天内,刑部必定会传你过堂,如此你就不用担心我为你身败名裂了吧?”
“可是……”
宣素秋还有些犹豫,却听徐沧道:“没什么可是,我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你还有什么担心的?死心眼也不是用在这里。宣伯父,请您带她离开,容我好好想想要怎么做。”
宣仁乡也是正人君子,然而却并非顽固不化,不然他和迟凌云也不会最终在一起。如今听徐沧一番说辞,句句鞭辟入里,他何尝愿意让宣素秋为那样三个败类丢了性命,或是一生监禁,因听了这话,便站起身拱手道:“多谢大人体谅小女为母报仇的苦心,那一切就全托付给大人了。”
徐沧也拱手还礼,郑重道:“宣先生不要客气,这是我身为堂官理应做的。”
一问一答间,宣仁乡就为徐沧摘掉了徇私枉法的帽子,对方只是一个不忍青春少女为败类葬送性命的父母官而已。
送走父女二人,徐沧站在大门口出神,他在扪心自问,若这个案子的凶手不是宣素秋,自己又会怎么做?自己真的是在徇私枉法吗?
如果不是小宣,只怕我倒可以干脆一点,于宣判上直接小小不然罚一下而已,谁让那三个败类做的事人神共愤?不过随之而来的压力也可想而知,那三家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最后,说不定要闹到皇上面前,最后三堂会审,届时结果就不好说了。
心下想着,不禁摇头苦笑,忽见初一小心凑了过来,他心中一动,看了初一两眼,想起这是自己最信任的心腹,即便和他说了此事也无妨,更何况小宣这件事根本瞒不住,自己还答应她三天内就要让她过堂的。
这样想着,就对初一道:“你上前来。”
“少爷有什么吩咐?”初一哪敢上前?少爷这会儿的面色青白不定,他这也就是仗着跟了少爷几年的份儿上,才敢过来踅摸着试探一下,初二不在,一旦挨打,连个帮着分担的人都没有,小厮的命——苦哇!
“让你过来就过来,废什么话?”
徐沧一瞪眼,初一无奈,只得两步做三步往他身边挪,还不等挪到近前,忽听不远处咚咚咚脚步声响,回头一看,原来是阿莲阿碧两个丫头,不知因为什么事正向这边疾跑而来。
这厮如遇救星,当下磨蹭的更欢了,果然,还不等他蹭到徐沧面前,两个丫头就先奔了过来,一起高声叫道:“少爷,刚刚那人是谁?为什么拖着小宣离去?少爷还没舍得动过小宣一指头呢,他什么玩意儿啊?就敢拖小宣?”
“别胡说,那是小宣的父亲。”
徐沧哭笑不得,果然,就见俩理直气壮的丫头立刻蔫了,他挥挥手打发了两人回去,这里看了初一一眼道:“跟我回书房。”
“少爷,奴才好像没犯过什么错儿吧?”初一魂儿都快吓飞了,心想要不要这么严重?这是要单独去书房审我?我……我没敢干别的啊,就是送了春蕊一个玉镯子,拉着她的手说了会儿小话,莫非竟被少爷听到了风声?我当时明明很小心的啊。
想到王府对私相授受的下人们的严厉,这货腿都快软了,好不容易跟着徐沧到了书房,还不等徐沧说话,他便先跪下来将此事一五一十招供了出来,然后苦着脸道:“少爷别责怪春蕊,一切都是奴才做的孽,春蕊到底来这里不久,又知道我是少爷心腹,她不敢拒绝我,才把那镯子收了,少爷要罚就罚我吧。”
徐沧自己和宣素秋八字儿还没一撇呢,银钱吃食衣裳已经送过无数,而宣素秋送他的荷包腰带如今都美滋滋地戴在身上了。这样人,又怎会把下人间的私相授受放在心上?只要不是后院,两个人彼此有情,这算个什么事儿?他做主子的难道还会棒打鸳鸯不成?
因便冷哼道:“这么说,你是喜欢了春蕊?这么快就把红香丢到脑后去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兼听则明
初一也是个眉眼通透的,一听这话有门儿,那还不赶紧打蛇随棍上?因连忙道:“少爷明鉴,红香那是看不上奴才,有数的,你既无情我便休,何况奴才一开始是喜欢她娇媚可人,可看透了她的性情,这念头就彻底没了。春蕊不同,她温柔大方,忠诚善良,和奴才恰是一路人,若是少爷肯成全,奴才愿意为少爷当牛做马报答少爷……”
“闭嘴吧你,难道没有春蕊,你就不肯为我当牛做马了?”徐沧又好笑又好气,却见初一嘿嘿笑道:“那个……也不能这么说,但如果真做了少爷的牛马,心里……总会有点小小怨言吧。奴才大胆,在少爷面前放肆了,不过这都是真话。”
一边说就轻轻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徐沧也不愿意和他纠缠,冷哼道:“这事儿你凭着自己本事,若是春蕊喜欢你,我做主子的乐得成全,但若是她不喜欢你,你就在我面前撒泼打滚也没用,那是小宣的人,我可不敢委屈了她。罢了罢了,且不说这些,我叫你来,是有一件案子难以决断,你帮我想一想。”
初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刚说了一句“奴才这狗头……”不等说完,就听徐沧已经自顾自说起来,于是立刻也不敢言语了,只用心倾听。
李王刘三家的案子,你在大门口大概听见了,你是爷的心腹,一向嘴巴也算稳妥,我不瞒你,那三个人十八年前,将一位富贵小姐……糟蹋了,致使小姐珠胎暗结,只得流落异乡,偏偏小姐命不好,生下女儿后就难产而死。如今她那女儿回来替母亲报仇,将这三个家伙残害成废人,你觉着,这个案子我该怎么判?“
初一愣了一下,他也是聪明透顶的人,只略微一想,联系今日在徐沧身旁所见,顿时只觉头皮发麻,那一根根发丝都要竖起来般,连忙死死忍耐下好奇心,才将那一句“莫非凶手竟是小宣”给压了下来。
“爷,虽然那女儿废了三人,但这三人也实在是忒禽兽不如了些。依照奴才的心思,那女孩子做的这事儿倒是大快人心,不但替她母亲报了仇,更替多少被他们残害的良家女子报了仇,啧啧,就这三家的破烂事儿,奴才听了不知多少,只是不敢说出来污爷的耳朵,如今他们变成这样,真真是报应临头。”
徐沧也是这么觉着的,初一这话算是说在了他的心坎上,因慢慢点头,却听初一又道:“就是有一条啊爷,这三人不比寻常,两家侯府一个伯爵府,您要是想像从前那些案子,兼顾法理人情,恐怕不容易。那三家人肯定恨死这女孩儿了,别说少爷顶不住他们三家施压,就是皇上也未必能顶得住,毕竟勋贵们可是同气连枝,尤其这三家经营日久,亲朋好友无数,大人您再怎么也只是一个人,哪怕王爷和公主怜惜你,怕是也不会同意您和所有勋贵为敌的。”
初一说的也有道理。事实上,从徐沧冷静后,他就立刻想到了这一层,但那又如何?让他眼睁睁看着小宣为三个败类付出性命,那是绝不可能的。
“世间自有公道,我就不信,这天下难道全部是勋贵们把持的?”徐沧冷哼一声,就听初一小心道:“其实……少爷您可以试试把这事儿禀报皇上,看看皇上怎么说,您再根据皇上的意见酌情宣判。”
要么说是心腹小厮呢,初一确实是有点本事的,他提的这个建议,原本就是徐沧心中所想。然而听着这小厮的话,总觉着还有点未明的意味在里头,于是沉声道:“和我还有什么藏着掖着的?你心里有什么就给我说什么,快点儿。”
“是。”初一见连自己这点小心思都没瞒过徐沧,也是暗暗心惊,也不敢抵赖,老老实实道:“奴才就是觉着……这……这女孩儿下手未免太狠辣了些,那三个人里,可是……可是有她的生父啊。”
“生父又如何?不过是个禽兽不如的……”
徐沧不等说完,就愣在了那里,好半晌才点点头沉声道:“你说的没错,我竟把这一点忽略了。好小子,果然是兼听则明,不行,我还要细细思忖思忖。”
初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想这是夸我呢吗?听着像,可咋就不明白呢?少爷把什么忽略了?等等,这么说,我是提醒了少爷?哈哈哈我也能有这一天?要知道我们少爷可是算无遗策的啊。
正得意着,就见徐沧猛然站起身来,沉声道:“初一,吩咐备马,我要回王府。”
“哦……好的。”
回到王府的时候,恰好公主和徐湛都在,徐王爷却是不在家,这对于徐沧来说稍微有点遗憾,不过有方正严肃的,差不多也够用了。
公主看见他回来,十分惊喜,立刻命人倒茶上点心,一面拉着徐沧到自己身边坐,含笑道:“我的儿,今日怎么不在衙门,倒有空跑来我这里说话?大理寺就这样清闲了?”
徐沧道:“并非清闲,只是有一件案子委实复杂难明,所以儿子不好决断,与其在衙门里坐困愁城,倒不如出来散散心,让头脑清醒些,不知不觉就来了母亲这里。”
公主大为高兴,暗道到底是我儿子,任他再怎么聪明睿智,遇上难题第一个想到的还是我这个做娘的。因便热心道:“我儿遇上了什么复杂案子?可否说给为娘听听?恰好你哥哥也在,说不定他还能帮你想想,奇怪,没听说京城最近有什么大案要案啊。”
“案子倒不算太复杂,儿子相信一定可以破获,就是这个案子本身,有些难办。今儿长春侯等三家勋贵前往我大理寺报案……”
徐沧就将缘由说了,当听说两个勋贵一个世子竟在大半夜被人骗到关帝庙残害成废人后,就是公主和徐湛,也不禁变了脸色,徐湛便道:“此事如今还没有流传出来,若传出,真是一场轩然大波了,难怪二弟为难,这是可以惊天的大案啊。”
第二百二十八章:讨论
徐沧淡淡道:“,我刚刚说了,破案不难,听他们三人说法,这必定不是什么江洋大盗之类做的案子,手法有些生涩,所以我还是有把握抓到案犯的。只是你们也想想,他们三个,半夜无事让人一纸信笺就骗去关帝庙了,就是傻子,有没有这么傻的?”
“唔!的确如此,那我儿可是知道这当中有什么隐情?”公主立刻倒向二儿子这边,却听徐沧道:“虽然那三人支支吾吾不肯说,不过我办了这么多年案子,倒也不难猜出这个中内情,母亲且想一想,李长青王凤光刘炎越这三人是什么货色?母亲就算不知道,想必也知道吧?”
徐湛点头道:“不错,我知道这三人,声名狼藉的败类,不过三家同气连声,没有什么大过错,倒没人愿意与他们为敌。”
徐沧道:“这就是了,您再想想,三人一起被骗去了关帝庙,让人……咳咳,害成了废人,他们为什么会去赴约?定然是因为心虚,偏偏受的又是这样伤害,您想,这会是什么原因?”
“莫非,他们当初糟蹋过良家妇女,如今人家寻仇来了?”公主虽然贤良,但事关儿子要办的大案,也顾不得许多,只是说完后想想那三人做的好事,不由柳眉倒竖,拍桌子咬牙道:“简直是丧尽天良,如果真是他们当初做下了禽兽不如的事,如今被人找上门来,没要他们的命就已经是厚道了,活该,这正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母亲说的是。”
徐沧目的达到,心中不由松了口气,连忙趁热打铁道:“所以儿子为难。这若是秉公而断,实话说,报仇雪恨天经地义,他们三个有取死之道,我如果判那少女死罪或者监禁一生,固然是守住律法尊严,然而于理不合,哪怕瞒得过天下人,儿子终归心中不安。可若是情理兼顾,那少女为复仇而来,做出惩罚倒是应该,但肯定不会让三家勋贵满意,他们心中,只怕恨不能将这少女凌迟处死。所以母亲,儿子实在是为难啊。”
公主“嗯”了一声,纳闷地看着徐沧道:“少女?你怎么知道会是少女?”
“哦!”徐沧心中一凛,暗道说漏嘴了,不过面上却没有半分变色,镇静道:“这也是儿子大胆猜测,如果是由苦主报仇,可据三家人给我的纸条,此旧事乃是发生在十八年前,那苦主当年为何不立刻伸冤?反而要隐忍十八年?故此儿子猜测,这应该不是苦主本身所为,而是她的后代知道母亲遭遇前来寻仇,而若这后人是男子的话,看见三人,怒气勃发之下,只怕早已将三人一刀两断了,只有女孩儿心思细腻,想着的是让三人生不如死,才会做出如此匪夷所思的复仇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