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钟氏气得一时怔住了,忽听沈明珠淡淡道:「夫人说得对,我的事自然是由我做主。那就不要耽误张大人时间,索性把话说开了吧。张大人,我在这里郑重发誓,终此一生,无论潦倒无依,还是艰难困苦,都不会再踏进张家半步。所以破镜重圆之说,再也休提。」
「什么?」
秦氏到底忍不住,还是尖声叫了起来,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沈明珠在这种情况下竟然不肯回张家,还说出这么绝情的话,这女人知不知道好歹?她以为她是谁?公主娘娘吗?都这样了还如此骄傲,她不是失心疯了吧?
「明珠,你为什么非要说这样绝情的话?我是诚心诚意的想和你重修旧好,你为什么一次一次来伤我的心?」张扬一看母亲的怒气似乎控制不住了,连忙跳出来假装痴情男,再不装他这位老娘发起飙来,怕是就没机会装了。
「你就当做我绝情好了。破碎的镜子哪里还能重圆?即便强行粘在一起,那道裂缝也终究是鸿沟一样,心碎了,也补不回去。你们当初休掉我这个悍妇的时候,是何等干脆利落?怎么这一回又如此婆婆妈妈?张扬,我从来没有给过你任何可以重归于好的暗示吧?你一次一次缠着我是为哪般?拿出点男人骨气好吗?就是当初你坚持要娶廖家小姐,绝不屈服于我这个悍妇的骨气。」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秦氏终于忍不住了,一步蹦到沈明珠面前,大叫道:「你自己不知自己是什么境况?我们家都如此包容迁就你了,你还这般不知好歹。难道你真以为凭你这年老色衰的弃妇,能勾引到举人老爷和国公府的公子?呸!别自作多情了,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不过是做出几味药来,便逞的你不知道天高地厚…」
不等说完,就见钟氏猛地将沈明珠拉到自己身后,厉声道:「你这老虔婆说话留点口德,明珠若是年老色衰,你这老货岂不是该进棺材?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是你们,凭着你们这一家子白眼狼,也有脸觊觎这好孩子?趁早给我死了这条心。」
「好啊好啊!」秦氏气得身子都打颤了,点着头咬牙道:「这个荡妇我们不要了,你留给你的举人儿子做媳妇吧,我看你们怎么酿成青山县的大笑话,十九岁的举人啊,娶一个被休的弃妇,如此的轻浮浅薄…」
「混账婆子,你说谁轻浮浅薄?」
秦氏的话不等说完,就听门外传来一声暴吼,扭回头一看,见门外冲进一位英气勃勃的少年公子,只是腿脚好像有些不利索,但人却厉害得很,见秦氏扭过头来,他便一拳砸到对方面门上,只把秦氏砸的仰倒在地,鼻血都参了出来。
「天啊,杀人了…」
秦氏杀猪般的惨叫出声,却听那少年公子阴森森道:「敢骂我的人从来都没有好下场,你再喊一句杀人试试?我不介意真送你去见阎王,反正你这种老虔婆死了肯定不冤枉。」
秦氏果然不敢再喊。这时张扬和县令等人才反应过来,张扬正要上前替母亲抱不平,就听张县令有些慌张道:「褚公子,你…你怎么过来了?」
褚公子?成国公府里那一位?被称作京城第一恶少的?
张扬只觉着自己脑袋里的弦「嘎嘣」一声断了,想要冲上前的身子一下就跪蹲在秦氏面前,伸手将母亲扶起的同时,也连忙捂住她的嘴不允许她再出言不逊。张扬毫不怀疑褚凤鸣的话,杀一个商家老太太,这种事儿京城第一恶少应该不会放在眼中。
「小爷我脾气虽暴躁,但从来不打女人,更不会打老女人。不过这个老货实在可恶,竟然敢骂我轻浮浅薄,我爹娘还没这么骂过我呢。」褚凤鸣打完了人,才想到自己这暴躁一面悉数落到了沈姐姐眼中,这可太破坏形象了,不行,得找个理由解释解释。
只是这借口太渣,渣到张扬这种欺软怕硬的渣男都吐出一口老血,忍不住抬头辩解道:「公子何出此言?家母都不知道你在外面,怎会出言骂你?」
「娶了沈姐姐,就是轻浮浅薄,难道不是她说的?」褚凤鸣冷哼一声,却听张县令疑惑道:「秦夫人说得好像是顾贤弟若娶一个弃妇,才是轻浮浅薄吧?」
不是张云想出头,只是成国公府公子出现在这里,若让成国公和夫人知道,会引起什么样的轩然大波?到时怕是连他也难逃池鱼之殃,倒不如此时冒着得罪褚凤鸣的危险,把自己摘出去,成国公府公子毕竟还比不上国公爷不是?
「一个举人娶沈姐姐就是轻浮浅薄,那我这国公府未来世子要娶沈姐姐,是不是成了十恶不赦啊?」褚凤鸣气呼呼说着,然后挑衅般看向顾清池,冷笑道:「我想,一个举人,怎么也不能和我的身份相比吧?」
这小屁孩。
顾清池气得冲褚凤鸣龇牙,下一刻,在所有人目光集中在他身上的同时,又换成一副翩翩如玉的模样,呵呵笑道:「是啊,我的确不能和褚公子相比,好歹明年我就加冠了,你离十八岁还有两年吧?」
第一百三十七章:二百五
「胡说,我明年就十八了,十八后我也可以加冠,然后封世子。」褚凤鸣冷笑:想用年纪的鸿沟来拆散我和沈姐姐,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即便加冠,你也只是十八岁而已。」顾清池也冷笑:小样儿,加冠又如何?就不是十八岁了?我这个二十岁的她还嫌小呢,你十八岁的更没戏。
两人在这里大眼瞪小眼,只让旁边一众人都觉得无比荒唐。张县令和夫人的目光便转到沈明珠身上,暗道难怪此女二话不说就拒绝了张家求婚,也是,有这两个人争她,哪怕是做妾,那也是富贵人家的姨娘,又岂是一个小小商户家的正妻可比?
接收到这两口子的眼神,沈明珠头皮都发麻了,意识到不能再让大家这么误会下去。不过这事儿可以容后再议,她心中已经有了个两全其美的主意,但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先把讨厌的张家给撵走,不给他们有一丝牵扯关系的机会。
这倒也容易。褚霸王都来了,张家还敢提什么重归于好?于是此事便不了了之。张县令和夫人与张扬秦氏灰溜溜出了顾家大门,屁都没敢放一个。
「你怎么过来了?看这腿脚,是挨打了吧?」
待人都走后,顾清池方戏谑看着褚凤鸣那双不太利索的腿揭他疮疤,却见他豪气道:「挨打算什么?为了沈姐姐,我连性命都可以不要,沈姐姐,你如今知道我对你的一片真心可昭日月了吧?」
「给我住口,此事休要再提,你若叫我一声姐姐,算我高攀。但若是有什么别的心思,那是想都别想,我劝你趁早儿死了这条心,就是你爹娘肯,我也不会纵容你的。」
沈明珠厉声斥道,希望用这种严厉的语气让褚凤鸣知难而退,却不想想这家伙若是这么容易就退去的话,早在她之前不假辞色时就该死心,哪里还会有今日风波?
果然,对于这话,小霸王只是耸耸肩,却拒绝表达看法。
他本来是在家养伤,忽听两个狗腿子悄悄禀报说成国公府找了张县令,要让沈明珠重回张家。这货一着急一生气,也顾不上双腿的伤还未痊愈,就撑着赶过来了,大发了一通威风,将张扬张县令赶跑。当然,即使没有他,沈明珠那样态度坚决的拒绝,张家也没脸再吃这口回头草了。
当下就借着双腿还有伤的理由,赖在顾家不走,然后就坐在炕上开始挑毛病,一会儿说房子太小太窄,一会儿又说前面铺子人声嘈杂,总之就是想让沈明珠认清现实:我比顾清池那厮要好上一万倍,我能给你荣华富贵,而他只能给你这么两间狭窄嘈杂的破房子。
若是从前,这小子当着自己面儿大放厥词,钟氏早拿起大扫把一顿抽。然而此刻得知了对方身份,钟氏也就彪悍不起来了,看的顾清池直摇头,心想早知道就不告诉娘这厮的真正身份了,如今可不是投鼠忌器来着?要是像从前,娘能拿扫把赶人多好。
刚想到这里,就听院中传来呼喝之声,顾清池面色微沉,暗道怎么着?不过是开了个杂货铺子,就什么阿猫阿狗都打上门来了?真是欺人太甚,今儿不让他们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后面的想法在看清进屋的人后就吞了回去。顾二少只庆幸刚才这些话都是在心里说的,没有出口,不然现在就真的骑虎难下了,因为进来的这位他认识,不是成国公爷还会有谁?当年在京城,也曾远远见过的。
成国公拉着脸,跟谁欠他几十万两银子似得,进屋看见儿子,便劈手给了一巴掌,没舍得打脸,这一掌最后落在小霸王肩头了,然后断喝道:「你个畜生,我一个不留神,你就跑了出来,还不给我回去?」
「爹,我为什么跑出来你不知道?你一向自诩正义,又为何因我就逼迫沈姐姐嫁人?我都说过,是我一往情深,这和沈姐姐半点关系都没有。你以为她回到张家我就死心了?不可能,到时候我来了气,去把张家夷为平地,大不了逼着那姓张的再写一封休书就是,反正…」
「混账,还不住口?」
成国公都气哆嗦了,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放纵夫人溺爱此子,听听这混账东西说的是什么话?真恨不得一棒子打死算了。不过想到白发威严的老母亲和「温柔似水」的贤妻,国公爷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终究没敢动手打死儿子,只得沉声吩咐左右道:「把公子给我带回去,带不回去就绑回去。」
一阵鸡飞狗跳,褚霸王到底身上带着伤,闪转腾挪都不方便,最后的扒门框大法也被成国公一拳头破掉,终于被拖走了,犹自不忘喊着「沈姐姐等我」之类的话,只气的沈明珠都恨不能一脚踹死他了。
从头到尾,成国公都没和几人说过话,只是在临走时,似是想交待几句场面话,却在看见顾清池时猛地一愣,然后国公爷面上露出疑惑表情,抓了抓脑袋疑惑道:「奇怪,怎的如此面善?在哪里见过呢?」
不过成国公是个严重脸盲,这在国公府里都不算秘密,据说他三年没见的奶兄弟,在守孝后登门恢复工作时,国公爷都差点儿没认出来。因此想了半天没想起来后,也就作罢,只是抱抱拳对钟氏道:「今日让这孽畜打扰了府上清净,不好意思,些许银两,权作赔偿。」
说完转身就走,他身旁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则捧出一袋银子放在桌上,接着就连忙出门跟上了国公爷。一行人来得快去得更快,当真是来去匆匆。
「呵呵,这倒好,不过让那小霸王过来闹了一场,什么损失没有,倒白得了银子,看这袋子,怕不是有二百两呢?到底是国公爷,出手就是大方。」顾清池轻笑一声,将那袋银子打开,只见银晃晃几个大元宝,每一个都是五十两,共有五个,合起来便是二百五十两。
沈明珠囧囧有神看着那袋银子:二百五?国公爷不是故意的吧?嗯,应该不是故意的,心机深沉的顾二少,怎么看都和二百五这种纯朴的字眼不搭边儿。
第一百三十八章:认干亲
「这下好了,张家的事解决了,褚小霸王也被解决了,沈娘子以后当可高枕无忧了。」顾清池微笑看着沈明珠,此时他的心情的确十分舒畅:情敌都解决了,剩下的便是慢慢打动沈明珠,俗语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就不信自己这样风度翩翩前途无量的美少年持续深情攻势,这女人还能逃得开。
钟氏之前一直有些惴惴不安的样子,听见这话才回过神来,她显然也知道儿子抱着什么心思,不由狠狠瞪了一眼,沉声道:「行了,你还不过去看看你大哥嫂子?这半天鸡飞狗跳的,别是杂货铺子再出了什么事。」顾清轩和陶乐芳一早就避到了杂货铺中,任这边怎么闹也没出来看,他们知道,即使出来也解决不了任何麻烦,所以只要不打起来,还是龟缩在铺子里更好。
于是顾清池便出去了。这里钟氏情绪却不怎么高,虽然张家是被打发走了,而且她也是真心不想让沈明珠再回到那个火坑,然而看到儿子和褚凤鸣的表现,身为做娘的,不免忧心忡忡起来。那个褚公子临走时不住挣扎,腿上裤子都渗出血,结果嘴里喊得不是「疼死我了」,而是「沈姐姐等我」,这简直都魔怔了都
由彼及此,再想想自家儿子对沈明珠的关切:这臭小子当真能在中了进士后就对沈明珠忘怀吗?京城的名门闺秀多是不假,可连那个镇日里在各大名门中厮混的未来小公爷都被沈明珠吸引,自家儿子难道能例外?
平心而论,钟氏也知道沈明珠是个好女人,可问题是,对方和自家儿子真的不相配啊。这和陶小姐与大儿子的情况不一样,娶了陶小姐,哪怕她如今还身在贱籍,可到底是知书达理的官宦女儿,将来顾清池发达后,伸伸小指头就能将她改成民户,当初这门亲事也是惹得邻里各种羡慕。可沈明珠再好,她岁数比儿子大,又是妇人,还是弃妇,这一点是不可改变的,若真让二儿子中了进士后娶这样一个女人为妻,哪怕对方是自己和乡亲们也十分喜爱亲近的沈明珠,那…那也是个大笑话啊。
一念及此,钟氏再看沈明珠的目光就有些复杂,正琢磨着该说点什么时,就见沈明珠起身来到她面前,忽地盈盈拜倒,柔声道:「刚才感谢婶子帮我出头仗义执言。我生母早逝,后来父亲也被斩首,家产抄没,从那以后,我便是个无根浮萍,在这世上,我已经没有一个亲人了。刚刚婶子将我拉到身后,那一刻,明珠觉着婶子真像是我的娘亲,婶子,不知我有没有这个福气,能认你做个义母?」
「你要认我…做义母?」
钟氏惊呆了,只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听错了话,却见沈明珠期盼道:「怎么?婶子不愿意吗?」
「愿意,我当然愿意,你不知道,我心里也是把你当做自己女儿看待的。我这一生就只有两个儿子,每每看见别人有女儿孝敬体贴,都羡慕得紧,从你来了,对我那般尊敬关心,我心里早已把你看做我的孩子了,只是,若认了我做义母,池儿那里…」
钟氏是真的又激动又开心,同时又觉着十分愧疚。她当然知道沈明珠为什么会忽然提出此事,这是要彻底和顾清池划清界限,让自己安心啊。只要认了自己做义母,她便再不可能和顾清池有任何男女之情,不然那就是乱伦,哪有姐姐嫁给弟弟的?即使双方没有血缘关系。
听了钟氏的话,沈明珠只是微微一笑,然后诚恳道:「婶子,我本来就把顾大哥当做哥哥,二少爷当做弟弟,若是认了你做我义母,让顾大哥真成为我的哥哥,二少爷真的做了我的弟弟,那正是我梦寐以求的,但不知嫂子愿不愿意认我这个干女儿。」
「愿意,怎么会不愿意?我做梦都想有你这样一个贴心的小棉袄。」钟氏拉住沈明珠的手,这一次是真的流出了眼泪。
多好的孩子啊,如果她看中了顾清池的前程,和儿子一起同心协力沉默往来甚至私定终身,自己就算再愤怒又如何?到最后也只能同意吧,总不能为这事儿上吊或者和顾清池断绝母子关系。
沈明珠这样做,可说是牺牲了自己的幸福,解决了她最为难的事,真是一个贴心懂事的好孩子,如果不是她年龄大,不,年龄大甚至算不得什么了,如果不是她已嫁过人,自己或者也可以成全她和儿子的。
「好,那此事便说定了。只是婶子…我还有一个请求。」沈明珠说到这里,转身到门口看了一下,顾清池被支开,梁氏也识趣带着妞妞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周围并没有一个人在,她这才转回屋中,沉吟了下方正色道:「我想,这消息先暂时不要告诉二少爷的好,免得让他分心,这个时候,当然还是专心备考最重要,等到他将来进士及第,再告诉他这个消息也不迟,婶子意下如何?」看这情形,钟氏大概也察觉到顾清池的暧昧心思了,所以她应该不会反对。
果然,钟氏就露出感激的神色,连连点头道:「沈娘子…哦不,明珠考虑的很是,等到你弟弟考完了,再告诉他这个消息也不迟。」
「还有一条。」沈明珠说到这里,似是有些为难,蹙着秀眉好一会儿,才沉声道:「婶子,我想这两日就在家办了仪式,认您做干娘,只让大哥嫂子和梁氏青词妞妞知道,暂时不外传,这一来是要瞒着二少爷;二来…我想借二少爷做个幌子。」
「做什么幌子?」钟氏奇怪,却见沈明珠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她虽然淳朴,却不傻,回想今天一切事情的来由,皆是由成国公府而起,因恍然大悟道:「可是你想去骗那褚公子?这个…他会相信吗?」
沈明珠苦笑道:「不但要骗他,更要骗他父母,成国公那里,一日不见我定亲,是不会放心的,而我宁死也不愿意回张家。可若从大街上随便找个人冒充,只怕请神容易送神难,所以借二少爷的名头一用,也不叫二少爷知道,即便他将来去京城考试后知道了此事,到那时也该告诉他我已认了婶子做义母,他也就没什么想头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国公府来人
沈明珠都做到这一步了,她这个要求钟氏实在是没有办法拒绝,只是她心里十分疑惑,因看着沈明珠叹气道:「明珠啊,恕我直言,池儿明年会试后,可能很快就要定亲,到那时,褚公子还不知道定没定亲呢,你这终究只是权宜之计,万一将来事发,怕那小公子还会缠着你啊。」
沈明珠笑道:「婶子,你以为他一个纨绔子弟,真是什么情比金坚的痴心人么?我和他都没有深交,不过是当日巧合之下救了他一命而已,后来为着大嫂的事,得了他帮忙,接着再就是白药散的事。这里哪有什么儿女私情的生长之地?那货缠着我不放,不过是因为我从来对他不假辞色,所以越发想得到我,毕竟他从小就被众星捧月,要什么有什么,忽然间出了我这么个不为所动的,可不就有了兴趣?这只是男人的征服欲罢了。一旦我借着幌子让他死心,他很快就可以解脱出来,成国公和夫人经过这一次,哪里还敢耽搁着,只要我前脚告诉他们我定亲了,他们后脚就能赶紧替褚公子找一门亲事,等到明年会试之后,二少爷定亲之时,褚公子怕是连我的名字都要忘到脑后去,哪还会记得打探我消息,继续来聒噪我?」
钟氏想一想,也的确如此,从来都说痴心女子负心汉,穷人中负心的都不算少,更何况褚凤鸣那样的富贵公子。因不由笑道:「你年纪轻轻,倒是把人心看得通透,既如此,那就这么说定了吧。等我悄悄买了菜蔬,明儿就把池儿赶去学堂,然后你就认我做干娘,咱们摆一桌,请家里人吃了,这事儿就算尘埃落定。」
沈明珠笑道:「如此最好,恰是今日天色已晚,我就在这里住一宿也无妨。」
「正是如此。」钟氏点头,于是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下来。
第二日,钟氏果然一大早就把顾清池赶去了县学,并且要求他三天之内不许回家,留在学中潜心学问。顾清池虽然舍不得沈明珠,却也知因为对方而耽误学习的话,反而会让母亲对心上人的印象变坏,倒不如用心学习,将来高中杏榜,说出的话更有分量后,再提他和沈明珠的事。
因着这些考虑,便努力压下不舍,辞别家里人,往县学而去。接着钟氏和梁氏陶氏从市场上买了丰富菜蔬,就在家中整治了一桌酒菜,在众人见证之下,沈明珠给钟氏磕了头敬了茶,正式认了她做干娘。
乡下也是一大摊子事,于是吃完酒饭,沈明珠便和梁氏妞妞一起赶回去了,顾清轩驾着马车送她们到村口时,正是半下午,再赶回城里,恰好在天擦黑的时候能到家,所以也没多留,拨转马头又赶了回去。
果然不出沈明珠所料,两个月后,成国公府又来人了,是一个管事带着两个气度不凡穿金戴银的妇人,只说成国公夫人要见她,请她去一趟成国公府说话。
沈明珠原本想把自己和顾清池「订亲」的事告诉妇人,让她们带信回去就好,她实在是不想和成国公府打交道。然而转念一想,如果这样的轻率,褚凤鸣会相信吗?万一他再跑过来求证,一气之下做出什么荒唐事怎么办?自己没有半点武力值,如今顾清池也不在,所以倒还是去成国公府把话说开了的好。
一念及此,便和梁氏吩咐了几句,让她看著作坊里的女工干活,莫要大意粗心,配错了药。一旁两个妇人听她说话,忽然有一个道:「娘子现在这作坊里做的就是那白药散吗?我们国公爷也念叨过几回,不如正好拿一包过去,若有机会,献到皇帝案前,说不定还有一份大机缘。」
沈明珠便知道是军队订单的事,若真是成国公看在自己「识时务懂眼色」,不肯纠缠他儿子的份上愿意促成此事,她倒是喜闻乐见,于是让梁氏去作坊里装了一包才做出的白药散,便和两个妇人上了马车。
一路行来,沈明珠被两个妇人审视的眼神看的十分不自在,暗道我不会被骗了吧?该不是有人利用成国公府的名号要把我拐走吧?应该不至于发生如此狗血的情节吧?作者会被打死的好吗?
这样想着,心中到底还是有些不安,便掀开车厢旁的帘子往外看去,只见路径两旁都是熟悉景物,这正是通往青山县然后再往京城去的大路,因此就放下心来。
忽听一个妇人淡淡道:「明年春的会试后,就是药林大会,沈娘子可是要用这白药散和膏药参加大会?据我们所知,如今就是京城的药铺,也多有卖这两份药的,即便质量上稍有差别,但相去不远,若娘子要用这两样药参赛的话,怕是有害无利。」
沈明珠笑道:「多谢提醒,参赛时我就不用这两味药材了,至于用什么药,现在正在研制中,已经快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