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轩没理会已经陷入黄粱美梦中的弟弟，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块琥珀，忽然轻声向沈明珠问道：「沈娘子，这东西…是不是可以做首饰啊？」
「做首饰？」
沈明珠愣了一下，而顾清池则是一个高儿跳起，惊叫道：「做首饰？大哥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啊，千万别打这个主意，我作为咱们家的成员，绝对不会允许你如此败家。这是咱们发迹的第一步，做什么劳什子首饰？」
顾清轩面上露出一丝伤感之色，顿时就让顾清池哑火，只听他喃喃道：「我和她注定是无缘的，她那样的身份容貌，正该配这样的首饰。」
「你不如把这个卖了，到时候抬着银子去下聘，说不定就能如愿以偿呢。」顾清池没有再跳脚，而是翻着白眼咕哝了一句，不过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陶县令那样雁过拔毛的铁公鸡，又怎会将几千两银子看在眼里？就算自己中了状元，他哥哥也不可能求得意中人。
「叫我说，反正她对你也有意，不如干脆私奔好了，省得将来两地相思，都是煎熬痛苦。」顾清池赌气道，想法不可谓不前卫大胆，见沈明珠诧异看过来，他便冷哼一声：「怎么？被我惊世骇俗的言论吓到了？呵呵，原来你这女人也终究是在乎名声的嘛。」
「谁说我怕了？我只是觉得你这个主意很不错啊，前提是要计划周全，不能头里私奔，结果没几天就被抓到，那就大大不妙了。」沈明珠一挑眉，意思是你太小瞧人了。
顾清池眼睛一亮，冲沈明珠竖起大拇指：「果然不愧是悍妇，女子中似你这般胆大的不多。不，连男人都没几个能比得了你，例如我身边这个，你就是打死他，他也不会私奔的，他心里啊，爱极了人家，绝不肯做半点儿伤害对方的事。」
沈明珠苦笑：「可不是？你看梁嫂子，都快让咱们两个吓晕过去了，想来那位小姐是无论如何也不敢为终身幸福做这舍命一搏的。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种事情向来说得容易，真正实行起来，却是千难万难，世间也有大胆的男女，最终结果如何？真正能成功逃脱两厢厮守的不足一成。」
「没想到你竟是我的知己。」顾清池也叹了口气，见大哥还出神看着那块琥珀，这货脸皮子抽了抽，拍拍顾清轩肩膀，一脸肉痛道：「罢了，只要能让你的心安宁下来，大哥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若是要送她这套首饰，我帮你想办法，保准不会让人察觉到半点蛛丝马迹。」
「再说吧。」顾清轩这才发觉自己失态，竟被弟弟看破了心事，不由十分慌乱，手足无措将那块琥珀收好，他故作镇定道：「那二哥他们哪儿去了？今天要往哪里去？他们有打算了吗？」
「咦？人呢？」
让顾清轩这一提醒，顾清池才发现刚刚还有人走动的营地忽然间就静悄悄的，一时间，几人的汗毛都竖起来，能够无声无息就让身旁十几个人一同消失，这绝不是人类可以办到的，必须是鬼神之力，莫非这山林中还有什么诡异莫测的东西不成？
「不会是山神吧？咱们这一路运气好到逆天，刚刚顾大哥又得了一颗琥珀，我就在想着要不要拜拜山神？古老相传，在这样深山里若是能不停得宝贝，那都是山神所赠，于情于理，咱们都该谢谢他老人家才是。」
沈明珠小声说着，心里直后悔，暗道现在拜山神不知还来不来得及？会不会被山神大人认为是马后炮，再降下惩罚来啊？
「你的意思是说？咱们一直得到宝贝，却忘了拜山神，所以他老人家等不及，就…就自己来取走了供品？一下子吃掉十几个人，这会不会太残忍了些？山神的肚子也不是无底洞啊，他不怕撑死吗？」
顾清池勉强笑着，希望能用这种合理的解释来为大家壮胆，然而说完后他却也害怕起来，暗道这番话不会被山神大人认为是大不敬吧？那个…我只是无心之语，山神大人你千万别生气啊。
「先四处找找看吧。」顾清轩声音都打颤了：「咱们几个一起找，千万别分开。」
「用得着吗？山神大人若是要吃我们，就算合体成变形金刚也没用吧？」沈明珠四下里看着，生怕下一刻就会有诡异的东西出现在自己面前。
就在这时，便听远处传来一个沮丧的声音道：「呸！下去烫了半天，差点儿都被煮熟了，什么也没捞到。」
接着另一个声音道：「可见咱们就没这财运，不然昨天半夜我还偷偷跑出来在温泉里泡了半宿，别说什么琥珀了，就是卵石也没看见一块啊，到底是秀才爷的哥哥，运气就是好。」
第四十九章：闹了笑话
四人都愣住了，下一刻，三三两两衣衫不整头发湿漉漉的男人们成群结队走过来，看见她们，人群中的那二柱便挥手道：「沈娘子捡好药材了没有？捡好了的话，咱们就吃点干粮，然后准备下山吧。」
「你们…你们刚才去哪里了？」
接连的惊吓和惊喜让沈明珠双腿都有些发软，那边顾清池已经忍不住大叫出声问了出来，却见那二柱沮丧挥手：「别提了，我们刚刚听见沈娘子说顾兄弟手里那块东西是值钱的琥珀，就想着也去温泉里碰碰运气，呶，现在看到了，大家在温泉里好一阵扑腾，别说琥珀，连块好看点的石头都没找着，栓子还让石头在腿上划了一道口子。」
原来…竟然是去温泉里找琥珀了。
四人无语，顾清池扶额苦笑道：「真是的，子不语怪力乱神，亏我还是个秀才，整日里背诵的都是圣人之言…」
「这种话少说些吧，世上本就有些东西是没办法解释的。」沈明珠打断顾清池的话，经此一事，上一世里看的那些大山深处的诡异故事全都涌进脑海中，让她情不自禁就有些心惊胆战，更何况，什么子不语怪力乱神？她在这个时代的存在本来就是个神迹，谁敢说穿越不是神迹？大家都默认为这些是穿越大神的杰作不是吗？
不管怎么说，泡温泉总比被山神抓去吃了好太多，所以四人也很快调整好心态，这时顾清轩才想起刚刚那二柱说的话，不由疑惑道：「下山？怎么这就要下山了？不是进一次山就要半个多月才出去吗？咱们也没打多少猎物啊。」
那二柱哈哈笑道：「顾大兄弟，你是傻了吗？进山半个多月，那得是深秋时分或者冬天。现在虽然时近中秋，可这天气还不是最冷的，这些狍子麂子野鸡什么的搁个两三天就要坏了，原本再在山里走一天也行的，不过我们这次收获已经不算小，打了三头麋鹿，六只狍子，两只麂子，十几只野鸡兔子，再多的话，就运不出去了。」
听了那二柱的解释，除梁氏外的三人面面相觑，然后不约而同的一拍脑门。顾清池痛苦地蹲到地上，喃喃道：「我怎么会犯这种错误？明明知道天气还不算冷，也知道山上庄稼还没收，这些人不可能在深山里耽搁半个月，天啊，我怎么会这么蠢？一定是近墨者黑，被那个女人给带蠢了，肯定是。」
「你滚，不要冤枉人。」沈明珠气啊，这顾清池有好事儿就从来不会想着自己。
顾二少站起身，理直气壮叫道：「那你说，我怎么会这么蠢来的？明明在你来我家之前，我聪明绝顶才华横溢…」
「沈娘子，这次都是我的错儿，我也不知怎么想的，就以为大家进山能耽搁半个多月。」顾清轩都看不下去了，把不要脸的弟弟拨拉到一边，诚恳地将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顾大哥，这不怪你，我们不是都没想到吗？其实这只是惯性思维的作用。」
「惯性思维？是谁？好啊，我就说肯定是有罪魁祸首的嘛，到底是谁让我们生了误会？」顾二少也没仔细听沈明珠的话，只是恍惚觉得有人可以背黑锅，于是立刻变得精神抖擞，气势汹汹地叫。
「是你，你自己的思想误导了你。」沈明珠冷笑，大概是顾清池发呆的表情取悦了她，便详细解释起来：「从前你们没有跟着进山打过猎吧？听到过的也都是猎人小队在深山里游走十几天，收获丰盛之类的说法吧？所以这就是惯性思维了，因为你们只听说过这些，你们对打猎的定义和印象便是在秋天进山，转悠半个月，可以打几十只猎物出山卖钱。所以一听说有人组织打猎小队进山，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个，完全忽略了，现实中的气候和即将到来的农忙时节，根本不允许我们耽搁这么些天，习惯性的想法没有扭转过来，这就是惯性思维，明白了吗？」
「说这么复杂，就是个先入为主的印象呗。」顾清池反应果然很快，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段话的中心意思；顾清轩却是好一会儿才点头，看脸上表情还有些懵懂，但大概是明白了；梁氏完全就是鸭子听雷的模样，处于似懂非懂间。至于那二柱等人，早在沈明珠说出「惯性思维」这种字眼的时候，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这是读书人的话，咱们听不明白，还是别瞎耽误工夫了。
虽然没有预想中的半个月深山游，但这两天的收获已经很不错，打猎小队和采药小队都表示满意。一边出山一边还不忘四处梭巡，虽然收获颇丰，但若是能收获更丰，也没人会反对不是？
一路上又有些斩获，打了一只狍子两只野鸡和一只野兔。狍子是顾清池打的，沈明珠充分见识了这厮的心狠手辣，也是那只傻狍子倒霉，刚从林间冒头就让顾二少看见了，一个石子儿过去，正蹦在狍子脑门儿上，于是这只狍子就吓得一动不敢动，顾二少紧接着一颗拳头大的石头呼过去，一切就结束了。
「我今儿算是明白，为什么大家把狍子叫做傻狍子了，但凡机灵点儿，也不至于落得这样下场，那个小石子儿其实对它伤害不大。」沈明珠看着那只狍子，怎么都觉得这可怜的家伙应该死不瞑目，咋脸上神情还那么安详呢？莫非野生狍子也有早死早超生的消极想法？
「你以为呢？山林里最容易打的猎物就是狍子，而且这会儿时近中秋，狍子肉正是最鲜美的时候。」顾清池心中得意，他心里对野生动物可没有一点怜悯之情，手里颠着一个小石子儿正要再自吹自擂一番，就听沈明珠「咦」了一声，旋即往旁边草丛里走去。
顾清池先是一愣，接着立刻明白，沈明珠这是又有发现了，不由一个激灵，蹿着就追了过去，一面激动大声道：「是什么是什么？」
第五十章：遇麝
「不是什么值钱的。」沈明珠一盆冷水泼下，顿时就让顾二少兴致阑珊了，正要往回走，就听对方又笑着道：「但也不是什么不值钱的，是党参。」
「上党人参？」
顾清池都已经转身往回走了，闻言又旋风般转过身来：「那怎么还说不值钱呢？连我都知道上党人参是人参中的珍品，连关外长白山的人参比起它还有所不如，就算只有一百年，那最起码也能卖上百八十两银子吧？一颗百年的长白人参，也要五十两银子。」
「只是寻常党参，你说的那个上党人参，现在几乎绝迹了。如果能寻到，不用一百年，五十年以上的，没有五百两银子，谁买也别给。」和回春药铺打了两回交道，对于药价沈明珠心里已经很有数。
上党的五加科人参在清朝就绝种了，其它所谓的上党人参多是仿冒，后来被分成了另一个品种，就叫做党参，效果不如人参，只能治疗一般的虚脱。来到这个时代后，沈明珠也听说过上党人参的大名，却并没有遇见过，只是在父亲珍藏的一些医药图册上看过，却是从来没有看过实物。
她这样一说，顾清池就明白了，果然是不算值钱但也不算不值钱的东西。见沈明珠将那两棵党参挖起，顾二少只觉着不过瘾，咕哝道：「昨天运气那么好，怎么今天什么值钱的药材都没有遇到？山神大人已经抛弃我们了吗？」
「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我们的运气已经很不错了好不好？再这么贪心，当心山神大人落雷劈死你。」沈明珠冷哼，却听顾清池嘿嘿笑道：「落雷是雷公电母的事，我料着山神大人未必能指使得动雷公电母吧？」
接下来一路也没遇见什么，中午是在一条山溪旁用的干粮，苏暖暖见山溪水清澈见底，不由动了玩心，来到稍远的下游，卷起裤腿就迈了进去，却在下一刻就又跳上了岸。
身子打了几个寒颤，忽听身后传来一阵大笑声，接着顾清池的嚣张声音响起：「活该，一个人悄没声的跑过来，我以为你要干什么呢？偷偷跟过来一看，原来是动了玩心，你也不想想这是什么时候？快中秋了我的大小姐，又是深山里，这溪水早都冷了，你还敢下去，以为是夏日游山图啊？」
沈明珠转回头狠狠瞪了顾清池一眼：这家伙既然尾随而来，肯定是在自己挽起裤腿时就知道她要干什么了，却不提醒，专等着这会儿出来嘲笑，简直没有一点儿同伴之情，着实可恶。
听到沈明珠的控诉，顾清池难得没有大声反驳，目光游移四转，一副心虚模样。
其实他最开始看见沈明珠悄悄往下游走，是以为那女人又发现了什么稀世药材，所以才会跟过来防止她独吞，可跟过来之后就见沈明珠挽起裤腿，那两条白生生的小腿和纤细脚踝以及一双雪白可爱的玉足，让从来只会嘴上风流，事实上还是个童子鸡的顾二少情不自禁看直了眼，一时就忘了提醒，直到沈明珠领教到山溪水的厉害，他这才幸灾乐祸的笑出声。
「冷死了，真没想到现在溪水就这么冷。」沈明珠也顾不上追打顾清池，抱着身子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就听这厮在一旁凉凉道：「能不冷吗？要到中秋了呢，我穿着坎肩都觉得冷了，好在今年总算有两件象样的冬衣，冬天不用太遭罪。」
说到此处，他的目光终于看向沈明珠，嘴唇蠕动了几下，方轻声道：「其实说起来，还真要感谢你，我和大哥娘亲已经好几个冬天没有新冬衣穿了，没想到你一来，家里就样样都置办了起来，沈明珠，你还真是我家的福星。」
「得得得，我可不听你灌米汤，这会儿叫我的名字，好像充满了感激之情，回头遇见事儿了，立刻就是过河拆桥的小人嘴脸，我经历的还少么？还想让我…」沈明珠鄙视摆手，不等说完就忽然愣住，接着兴奋大叫了一声。
顾二少立刻双眼放光，刷一下转过头，往沈明珠看的方向看去，就见远处一片山崖下，十几只香獐子正在那里悠然舔着山岩。
「还以为你看见什么了，这么远的距离，等咱们过去，香獐子早跑了，若是在这里，根本打不到，离着有二里地呢。」顾清池黯然道。
「谁让你看那个了，我说的是山岩，那些山岩肯定是含盐的矿物，走，咱们去弄些…等等，你刚才说什么？香獐子？那些是香獐？」
沈明珠的语调一下子就急促起来，仔细看了几眼，她就捂住胸口，这回连呼吸都粗重了：天啊地啊穿越大神啊，她看见了什么？原麝，那是东北的原麝啊，在她的时代，被定为世界濒危动物的可怜家伙，之所以濒临灭绝，就是因为雄麝长得珍贵麝香，让它们遭到过度捕猎，而现在，她竟然在这里看见了十几只，这怎能不让她激动兴奋。
「说过别想了，打不死的。」顾清池摊手哀叹：「唉！好可惜，麝香很值钱的。」
沈明珠知道顾清池说的没错，她上高中时曾经跟着爷爷去过附近的一个养殖场，那里有人工饲养的麝，不过不是这种珍贵的原麝，是马麝和林麝，据说这种动物性情温和怯懦，却十分机警。她去的时候正赶上人工取香，她还跟着爷爷上了手，取香的过程自然也会对麝造成一点伤害，但总算不像取熊胆汁那般残忍，且取香后，麝还可以得到很好的调养，比可怜的熊幸运多了。
「香獐子不用想了，不过我原本也没想去打它们的主意，我想要弄些矿物盐回去。」
「干什么？你不会告诉我你还会制盐吧？」顾清池嗤笑一声，见沈明珠点头，这家伙惊讶的下巴差点儿脱臼，忙用手扶住了，见沈明珠已经往那边山岩走去，他也跟了上去，一边咕哝道：「要不要这么全才？本少爷就已经是天才了，你总不能比我更妖孽吧？」
第五十一章：遇险
「不敢不敢，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谁敢比顾秀才更妖孽啊？您可是将来要金榜题名的人。」
沈明珠哈哈一笑，却听顾清池「切」了一声道：「什么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不过因为这是当官发财光宗耀祖的唯一路径而已。可是要当个好官，哪有那么容易？不贪钱就要清贫一生，没有银子也不要想着升官。我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是廪生秀才，可除了每个月六斗米外，什么贡献也没有。倒是你来了之后，家里日子才迅速富足，所以有时候我都在想，究竟是会写八股文重要呢？还是会一技之长更重要？但没办法，我只会念书写八股文，那也只能走这条路了。」
「看你平日里很是骄傲自负，原来心里也有自己的一番见解。」沈明珠确实有些惊讶，沉吟了一会儿，便轻声道：「顾清池，你要努力，我总觉得，如果让你来当官，一定会造福一方的。」
「咦？你平日里不是最瞧不起我吗？说我自大自恋，原来心里也是知道本少爷有经世济国之才吗？」
顾清池也惊讶了，却听沈明珠笑道：「虽然你这个人自大又自恋，但对很多事情，你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你家境贫寒，从小就要为衣食奔波，比那些整日只知道掉书袋的秀才更懂民生疾苦，你说话不靠谱，但脑子却异常清醒，或许你现在还年轻，有些想法不成熟，然而你能够有这些想法，本身就已经是非常难得了，假以时日，若是给你机会，你必定能够成为经世济国的栋梁之才。」
「哈，你也真是个奇怪女人，我这些想法，绝对不敢在人前出口，不然大家一定会以为我是疯子，难得你却认同。可惜啊，恨不相逢未嫁时…」
一语未完，顾二少的脸就绿了，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连沈明珠也没想到他会忽然发出这样的感慨，看到这货窘迫的想要解释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的模样，她忍不住就「扑哧」一笑，摇摇头道：「我知道你是无心之语，怪诞的想法忽然间就得到认同，任谁都会兴奋激动，我也一样啊。不过你应该也知道自己这句话有多荒唐吧？嗯，你知道就好，我就不用提醒你了。放心，我相信你只是一时间说错话，心里肯定没有这样心思的，你虽然想法与众不同，但却非离经叛道的傻瓜。」
「多谢多谢，不然我要无地自容了。」顾清池大大松了口气，冲沈明珠直拱手，然后用袖子擦了擦脸，明明山上寒冷，他却出了一身的汗。
两人再不说话，走不到一刻钟，就来到山崖下，那群香獐子果然不见了。虽然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但两人还是有些失望，沈明珠就拿出镰刀，又从药筐里取出个布袋，对顾清池道：「不管怎么样，既然来了，就别空手回去，先刮些盐矿下来再说。」
「你这是干什么啊？难道还能制出比官方更好的盐？有这种办法，你爹早就贡献给朝廷了吧？到时候做个太医院院正绝不是问题，何苦还落了个身首分离…」
说到这里，顾清池忽然想起这是沈明珠的伤心事，连忙住口，却已经晚了，只见沈明珠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忽地轻声道：「这不是我爹教的，是我自己无意间弄出来的，我爹的罪名确凿，可即便如此，这个方子…我也不会献给朝廷的。」
顾清池呐呐无言，半晌后方点头道：「我能明白你的心情，有些事情，即便道理鲜明，可终究过不去自己心里的坎儿。不过还好了，我才不信你随随便便整出来的东西，会强过朝廷那些专业的人才，你也别把自己想的那么独一无二。」
「行了，赶紧采岩吧，咱们走的时候都没和那二哥他们打招呼，回去晚了人家一定会着急的。」
两人便不再多说，一齐动手刮那山岩，好在这片岩石比较疏松，不一会儿就采集了一袋子，足有二十多斤。
此时远处就传来顾清轩等人的喊声，顾清池和沈明珠连忙答应了，正要回去，忽然就听一声哀鸣，回头一看，只见一只香獐子从不远处的林中蹿出，下一刻，一道灰影也高高蹿了出来，一下就将那只香獐扑倒。
骤变突生，顾清池连忙从地上捡了两块石头，将沈明珠护在身后，仔细一瞧，原来是一只灰色野狼，此时它一张大嘴咬在香獐的腿上，一双眼睛凶光闪闪看向这边，好像是在警告顾清池和沈明珠，不许他们上前打搅它捕猎。
顾清池那是叛逆少年，他娘的话都未必会听，能让一只狼给吓退了吗？仗着自己的扔石头神技，「嗷」一声就把两块拳头大的石头用力砸了出去，正砸在狼头上。
原本以为这狼不死也要昏过去，毕竟之前顾二少可是靠着这个猎取到一只麋鹿和好几只野鸡狍子，哪成想这狼果然凶残无比，只是晃了晃脑袋便站起身来，龇牙凶狠向两人逼近，看样子是要先把这两个不知好歹的人类给消灭掉，再去享用那只失去行动能力的香獐。
「别动啊。」
顾清池嘱咐着沈明珠，心里也有些紧张，虽然他在学里也曾经跟那位武功不俗的武教习学过武艺，但他也知道，没经过实战的武艺，终究不过是花拳绣腿罢了，这狼看起来身子十分坚固，石头竟然都打不透，真正搏斗后，还不知后果会怎样呢。
「不对，你还是赶紧跑吧，跑回去通知那二哥他们赶来救我，这畜生全身上下跟穿了金丝甲似得，我估摸着讨不了好。」顾清池眼睛紧盯着那头狼，脚步随着对方的移动而慢慢后退，一边沉声吩咐沈明珠，听见后面没动静，他便无奈道：「你别说什么同生死共患难的话啊，我料着你也不该和那些蠢女人一样婆婆妈妈，你跑回去叫人，我还有一线生机，不然的话，咱俩今天就要一起交代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