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素云和清霜元度等人答应着,这里小易子便疑惑道:“娘娘,您当真不关心那洛嫔腹中胎儿的命运吗?”
宁溪月淡淡道:“若说一点不好奇,那是假的,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多喜欢凑热闹。不过,无论如何,那孩子总是无辜的,倒让人心疼。至于洛嫔嘛,我更倾向于这是她报应临头,我刚刚和悦嫔说的是真的,我确实很想看她哭天抢地的模样。只是,一来,这时候咱们少往前凑,避嫌疑;二来,这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虽然不是我怀的,但也是他的血脉,焉有不心疼的道理?我看见他那个模样,也会难过,倒不如不看。”
素云等人都点头称是,须臾间回了照月轩,就见留守的奴才们也在议论这件事,看见她们回来,这才都停了话头,喜气洋洋将宁溪月迎回屋里,缠着她讲猎场的新鲜趣事。
“行了行了,且让娘娘好好儿喝口水,之后还要听李庄关于小园竹熊圈舍的禀报。姜德海,你安排人去烧热水,听完禀报后,让娘娘好好洗浴一番……”
素云有条不紊的安排着, 于是众人顾不上听故事,便各自忙碌去了。
一直到用午膳的时候,竹熊还没进后宫,倒是秋水阁那边的消息过来了。只说洛嫔竟然是为了邀宠,欺骗皇上,明明没有身孕,她却和太医串通,谎称自己有孕。如今龙颜震怒,已经将她贬为答应,让她迁居听雨楼,那听雨楼位于小园后面,和冷宫相邻,是比照月轩还不如的地方,嫔妃到了那里,虽然份例照发,其实也形同幽禁。
听了这消息,宁溪月都觉着一阵阵恍惚,轻声道:“听雨楼?离着照月轩也不远啊。谁能想到?我从入宫后,便和她斗,斗来斗去,竟做了邻居。”
宛儿小声道:“说不定皇上是故意将她打发到这里来,便是为了给娘娘出气。”
宁溪月摇头凝重道:“不可能。以我对皇上的了解,如果洛嫔真的是犯了欺君之罪,即便不赐死,冷宫也是跑不了的。曹贵人当日罪行,可比洛嫔轻得多了。但凡做出这样安排,说明皇上心里不太确定……”
她说到这里,不由叹了口气,喃喃道:“看来皇上也是深知后宫争斗之烈啊。”
素云沉声道:“娘娘的意思是?怀疑洛嫔娘娘是被人陷害?”
宁溪月一挑眉,淡淡道:“难道不可能吗?我是不信洛嫔会蠢到这个地步,拿这种事欺君。说什么为了邀宠,可知是胡言乱语,一旦怀有身孕,皇上根本不可能近身,还宠个鬼?将来肚子没办法大起来,她要如何交代?我知道,你们肯定是想着,她可以假装意外,就说小产了。可这东西谁能说得准?三四个月的时间啊,月事要瞒住何其困难?洛嫔敢说秋水阁是铁板一块,所有奴才都对她忠心耿耿吗?有一个眼线,月事的痕迹被发现,她就完了,她会冒这种风险?”
素云清霜宛儿等人都点头称是,秋桂便沉吟道:“那娘娘觉着,会是谁要害洛嫔?”
“这我哪里知道?”宁溪月一摊手:“洛嫔这种姿色美貌又高傲又狠毒的女人,仇家肯定很多。嗯,幸亏我们跟随皇上去了猎场,不然就以最近我和她的恩怨,八成我就成了重点怀疑对象。”
素云笑道:“这不可能,如今宫里的人众口一词,都说是洛嫔假孕,娘娘大概是第一个怀疑她遭了陷害的人。只是若真是被人陷害,真不知是谁这样神通广大?到底是怎样让洛嫔陷入了这个圈套中呢?”
宁溪月道:“只有两个可能。一是洛嫔没有怀孕,是给她诊治的太医被人买通,骗了她;二是她确实有孕在身,可被人不知不觉动了手脚,导致流产。素云你不是说,她被指控假怀孕的证据就是来了月事,没瞒住吗?你可别忘了,流产也是会流血的,非要把这个说成是月事,也勉强可以说得通。”
第一百二十五章 耐心等待
“还真是这样。”
素云和秋桂等人面面相觑,却见宁溪月叹道:“这后宫的明枪暗箭啊,真让人防不胜防。算了,反正这都是狗咬狗,咱们且别管了,小易子,你出去看看竹熊到没到?怎么走了这么长时间?”
小易子答应一声出去了。这里宁溪月只觉着心里有些烦闷,便来到院子里,只见院中落叶打着旋儿,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风了。
“娘娘,风大,还是回屋里去吧。”素云来到她身边轻声劝着,忽听秋风中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哭声。宁溪月抻着脖子向那个方向看了一眼,沉声道:“是人的哭声,素云你听到了吗?”
素云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奴婢听到了,应该是洛嫔娘娘。”
宁溪月点点头,过了一会儿,许是对方离得近了,渐渐哭声就变得清晰起来,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叫喊声:“皇上,臣妾是冤枉的,皇上……臣妾没有欺君,皇上明察,臣妾冤枉啊……皇上……”
“娘娘……”素云小心看着宁溪月面色,却见她面无表情,过了一会儿,方淡淡道:“走吧,回屋去。”
素云扶着她的胳膊,主仆两个回到暖阁里,素云便道:“眼看就到十月了,内务府该送柴炭来,这屋里已经有些冷了。”
宁溪月点点头,素云倒了一杯茶给她,又小声道:“听洛嫔这会儿的哭叫声,奴婢倒信了娘娘的话,想来她真是被人害了,不然那阴谋败露之人,只会做贼心虚认罪伏法,哪有哭叫得如此凄惨瘆人的?”
宁溪月淡然道:“这个是自然。不是说那孙太医不知所踪吗?又有她妻子的证词,说他这些日子常常从梦中惊醒,又有从他家搜出来的银子,足有五千两的银票,这个局布的精妙,洛嫔这一回,算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素云道:“可是按照娘娘说的,皇上心中不是没有疑惑,不然洛嫔娘娘也不会被降为答应,贬到听雨楼居住。可见他们这个局还是有漏洞,接下来就看皇上肯不肯彻查了。”
宁溪月点点头,轻声道:“突破口就在那个太医身上,但不知皇上会不会命人暗中寻找,天子手下能人众多,真要寻找的话,不可能找不到的。”
“娘娘觉着,皇上会命人去寻找那太医吗?”
“我不知道。”宁溪月摇摇头:“皇上的心思,有几个人能明白?我觉着皇上是有情人,就不为了洛嫔,为了她肚子里被害的骨肉,也该查个明白。怕就怕皇上也怀疑洛嫔假孕,压根儿就没有过身孕,所以给她这样一个结局,从此不管不问。看这个结果,皇上震怒是真的,但怀疑也是真的,所以我竟猜不出他会怎样做。”
素云笑道:“不管怎样做,终究洛嫔也是报应,咱们且不必多想了。奴婢只要知道,若是娘娘摊上此事,皇上定然会彻查到底……呸呸呸!奴婢胡说了,这该死的嘴,怎么就没了把门儿的?”
一边说着,就向自己腮帮子轻轻打了几下,又念了几声“百无禁忌”,就听宁溪月笑道:“至于吗你?这不就是家常话?要按照你这做法,我每天不得扇自己十几个耳光?不然都消不掉乌鸦嘴的威力。”
“娘娘还好意思说呢。”
素云无奈看了宁溪月一眼,忽听门外小易子禀报道:“娘娘,竹熊已经到了宫门口,再有半个时辰,应该可以到小园了。”
“哎哟,这就来了。”宁溪月急忙下了榻,素云为她披上一件羽缎斗篷,主仆两个带着李庄元度等人,一径来到小园竹林。
“娘娘请看,就是按照您说的,这一大片竹林分作三个方向,开辟了三个竹熊圈舍,其中一多半仍是竹林,这边有一小半的地方,平整后只留野草,做了木架,山洞,这几十棵大树都是原本就有的,山洞这边根据娘娘说的,做了小门,恰好搁笼子,一旦竹熊要进出运送,把笼子堵在门上打开,里面放了食物,它就进来了……”
李庄滔滔不绝为宁溪月讲解着,说完只听主子惊讶道:“这速度真是……太快了吧?我昨早上才吩咐你回来主持此事,这会儿就已经全都妥当了?你们……这是来了一出愚公移山吗?先前你说万事齐备,我还有些不信,想着哪有可能这般快速完美?必定有粗糙纰漏之处,谁知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事儿你竟办得这么好。”
李庄笑道:“奴才不敢居功,内务府那边听说是娘娘的事,哪儿敢怠慢?派了上百个工匠以及二百多个杂役过来,说是务必要趁娘娘回来之前,将此事办妥,不叫娘娘操一丁点儿心。”
“好,这事儿办得好,我得承褚公公的情。素云,回头你拿二百两银子出来,赏李庄十两,另外送给褚公公二十两,小喜子十两,剩余的一百六十两,给工匠和杂役们分下去,他们是出力的,最不容易,该给他们一点辛苦钱。”
素云吓了一跳,连忙道:“娘娘,这是他们分内之事,您夸奖两句就是,便是要赏银子,也不用这么多……”
不等说完,就见宁溪月挥手道:“差事办得如此漂亮,怎么能不赏?那不是寒了大家的心?李庄,稍后你亲自去办这件事。或许你和小喜子要克扣一点,宫里的规矩,我明白,但是你们可不许昧了良心。”
“娘娘言重了,奴才跟着娘娘,素日里办差就不知道得了多少赏钱;喜公公也一样,要不然他怎么专门喜欢给咱们照月轩跑腿呢?还不是因为娘娘每一次的赏钱都丰厚。我们两个着实不缺那些苦哈哈的仨瓜俩枣,何况娘娘也赏了我们。您放心,这一百六十量奴才要是敢吃一文钱回扣,叫我天打五雷轰。”
“不用发誓这么严重,誓言说多了,倒叫人说咱们照月轩的人张口就来,不知敬畏天地鬼神。行了,你去吧。”
李庄喜滋滋和素云一起去了,这里宁溪月方看向元度,沉声道:“这一次的事,最该赏的人就是你,放心,我没忘了你,只是过后再赏,多给你十两银子。没有你的图纸,哪能这么快就成功?说起来,你这个才能很厉害啊,你不是秀才吗?怎么还会测绘作图的事?且当日咱们是在猎场,可你画出来的图,却似是将小园的一切都记在心中,你才来过这里几次?怎么竟然比我还清楚?“
元度拱手道:“奴才虽然是秀才,但奴才父亲生前就是一名匠师,专门负责给人画建筑图,他手上也着实有几个得意作品,如今苏州的凤鸣书院,就是他亲自设计的,所以奴才从小耳濡目染,于此道上也略通。只是父亲说,这些终究上不得台面,匠师始终就是匠师,比不得读书人光宗耀祖,正所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因此奴才从小就努力刻苦向学,却不知人生之命运,着实诡谲难测,最后竟落得这样下场。”
宁溪月也叹了口气,喃喃道:“我早就说过,你是读书人,不用自称奴才,自称学生就好嘛,秀才是天子门生,我好歹也是天子枕边人,你自称一声学生,不过分的。只是皇上这些日子一直在为前朝的事情忙碌,我也不好用你的事去给他添烦恼。你放心,总有一日我会帮你报仇……”
不等说完,就见元度正色长身一揖,沉声道:“娘娘,奴才的事,已经皆为前尘。虽然我命运不济,但总算上天睁眼,让我得以在照月轩容身。抛却了那些郁郁不平,我在照月轩里,也能平淡开怀度日。娘娘说过,人生短短数十年,大多数时候能享受岁月静好,便是幸福了。所以如今我已经不再去想报仇的事,按照娘娘所说,我在向前看。只要娘娘和照月轩的人都能安好,我便心满意足。所以,娘娘不必将我的仇恨放在心上,以免皇上为难之下,进而觉着您小题大做恃宠而骄,到那时,真正是得不偿失。”
宁溪月笑道:“你有这样想法,可见是在照月轩过得还算舒心,头脑也清醒。只是这事儿我不可能放下,不仅仅是为你报仇,那大盐商能如此嚣张横行,连你一个秀才都逃不过他的毒手,可见素日里他的行事是如何野蛮狠辣,说不定多少人都被他逼得家破人亡。这种毒瘤,我绝不容他一直横行法外。我想,或许皇上也会对这种家财万贯横行乡里的恶霸感兴趣。总之你尽管放心,我有分寸,你看,皇上这些日子忙碌,我不就一个字都没提吗?”
“是,奴才谢娘娘。”
元度又作了一个揖,忽听宁溪月道:“这些日子,我恍惚听见说司礼监有个秉笔太监要告老,若真有此事,我就将你举荐上去,不是说司礼监的批红太监被称为内相吗?你遭此飞来横祸,不可能在朝堂上做官,入阁拜相,但说不定努努力,也能做到内相呢。只不过如今皇上英明,司礼监的太监们也没有前朝那一手遮天的权力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冤家路窄
元度一愣,接着连忙行礼道:“多谢娘娘。奴才倒也没有那么高的志向,只是若能不辜负这几载寒窗苦读,能为皇上朝廷做一点事,终究是好的。”
宁溪月点点头:“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了,以后得了闲儿,我就和皇上提一下。”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素云李庄就回来了,又过片刻,只见三辆大马车行驶过来,车厢上的大铁笼子里,三只熊猫或趴着稳如泰山,或焦躁的转来转去。
宁溪月便笑道:“看看,莫说人有不同,竹熊也一样。趴着那一只,必定就是乐天如我,想着天塌下来有高个儿顶着的;那只转圈子的,则是警觉性高,心细谨慎,不知忽然长途迁移,是为了什么?担心自己被宰杀吃肉。”
素云笑道:“照娘娘这么说,奴婢倒不明白,那只正在笼子里吃着竹笋的,是什么类型?”
“这还用问?明显是今朝有笋今朝醉,要死也做饱死鬼的吃货型啊。”
“哈哈哈,娘娘说的太有趣了。”素云等人都大笑起来,待马车到了近前,众人其实也插不上手,只看着那叫三明子的太监指挥着人将三只滚滚都放进了圈舍里。
这个地方,虽然没有我们现代的豢养条件,但是占地可比现代圈舍大多了,光每只熊拥有的竹林就有两三亩地,足够它们散步休息,还有大树和木架可供攀爬乘凉,哪天再去御花园淘澄几只孔雀来……
宁溪月出神地想着。三只大熊猫则从最初的小心翼翼探察领地,到后来大概是认识到了这是自己新家,开始兴致勃勃地巡视,甚至有一只急性子的直接靠着树倒立撒尿做标记,引起周围众人阵阵惊呼。
宁溪月不由莞尔一笑,对素云道:“行了,天色不早,咱们回去吧。明天再来看它们。三明子,你一个人恐怕太累,恰好我这院子里人不少,我让小俊子和小宇子给你帮手,务必要好好照顾这三只竹熊,明白吗?”
“哎!娘娘您就放心吧。”
三明子爽快答应,这厮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因为不讨总管们喜欢,才摊上了照顾竹熊这种又累又没油水的活儿,最后竟因此时来运转,进了大名鼎鼎的照月轩,这可真正是因祸得福。知道萱嫔娘娘喜欢竹熊,这家伙如今浑身都是干劲儿。
果然,就听素云笑道:“你们在这里好好照顾竹熊,只要养得好,赏钱是不会少的。但要是养得不好,到那时别说赏钱,月钱能不能拿得到,可还是两说。”
三明子和两个帮手的小太监忙都答应下来。这里宁溪月和素云等人出了小园,正有说有笑地往回走,忽然就听不远处有人急切叫着“娘娘,娘娘您快回来。”一时间,她还以为是在叫自己,连忙转身,就见洛嫔从旁边一条岔路扑出来,一边往前跑一边大叫:“我要去见皇上,我只是被贬,还没进冷宫呢,我要见皇上。”
话音未落,忽然看见对面宁溪月,洛嫔愣了愣,旋即一张脸变得狰狞,大步往前走来,一边叫道:“是你,对不对?我就知道,你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我诞下龙子,夺你的风头,一切都是你搞的鬼,是不是?”
素云和李庄等人生怕洛嫔情绪激动之下会对宁溪月不利,连忙站在她面前,却听主子冷冷道:“退下,让她来。她如今可不是什么受宠嫔妃,只是一个答应,动我一指头,就足够叫她进冷宫;我破一块皮,就可以按她一个谋害妃嫔之罪,到那时,冷宫怕她还享受不到呢,白绫毒酒才是归宿。都不要拦着,让她来。”
素云和李庄无奈,只得往旁边让了几步,果然,听了宁溪月的话,原本气势汹汹的洛嫔猛地停了脚步,目光怨毒地看着她,伸手指着她叫道:“你……你好狠毒,果然是你,你就是想要害死我,我早知道的。”
“呵呵!你也知道这种手段狠毒了?我不过是说了几句话而已,哪里比得上曾经那位洛嫔娘娘威风八面,执掌着奴才们的生杀大权,全不将人命放在眼里的恶毒嘴脸?”
宁溪月冷笑一声,就听洛嫔抓狂大叫道:“你简直是个疯子,那些人不过是奴才,奴才是什么?就是蝼蚁,你为了一群蝼蚁,就如此害我,宁溪月,你……你不得好死。”
“奴才是蝼蚁?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是这样想?也难怪人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只是洛嫔……哦,不对,应该改口叫洛答应了,哈哈,你也看看你现在这副模样,是不是比奴才还不如?我只听说过落架的凤凰不如鸡,还真是头一次看到落架凤凰不如蝼蚁的。”
宁溪月说完,便转身继续向照月轩而去,一边悠悠道:“回去收拾收拾吧,这个模样实在是见不得人,还想见皇上呢,以为皇上会因此而同情怜惜你?别做梦,皇上的喜好你最清楚,他是那种心软的滥好人吗?”
“娘娘,萱嫔娘娘说的没错,您这个样子,若是让别人遇见,还不知要怎样呢,咱们快些回去吧。见皇上的事,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总要等过些日子,皇上消了气,您再想个办法,去他面前分说。”
彩袖赶上来,拉住洛嫔的衣袖苦求,忽见素云转过身,淡淡道:“你家主子如今是答应,你还叫娘娘,这若是让有心人听见,轻易也能定你个罪名。”
话音落,就见洛嫔猛地瘫软在地,肩膀抖了两下,便“哇”的一声哭出来,一边哭一边抓着胸口叫道:“我不甘心,我不甘心,皇上,臣妾是冤枉的,臣妾真是冤枉的啊!呜呜呜……宁溪月,我恨你,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切!天真。古往今来,有多少人喊着什么做了鬼也不放过谁,等到真做了鬼,看见有几个回来的?”
宁溪月耸耸肩,就听身旁李庄纳闷道:“娘娘,洛嫔……洛答应这明明就是冤枉了您,怎么您也不为自己辩解几句?”
“有那个必要吗?我说不是我做的,她会相信?这种人刚愎自负,你越解释,她就越疑心你。”
“娘娘说的有道理。”素云叹了口气:“只是……这被人冤枉的滋味实在不好受。也只有娘娘这样的心胸,才能不放在心上。您说这洛答应也是不长脑子,事发的时候,咱们明明在猎场,她怎么能将这黑锅扣到娘娘头上?”
宁溪月抬头看着天空悠悠白云,淡淡道:“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洛嫔走到如今地步,可以说都是她自己一步步作出来的。她因为恨我,就要害我身边的人,做下了那些丧良心的事,所以报应临头后,才会以己度人,疑心是我害的她。却不知道,这恰恰又为她将来的结果埋下了伏笔。”
“嗯?什么伏笔?”
众人都好奇了,就听宁溪月沉声道:“如果洛嫔真是被人陷害,那害她的人,手段可谓狠辣利落,一击即中。费了这样的周折,却只是将洛嫔贬为答应,这绝不是对方想要得到的结果。她大概想的是,洛嫔即便不死,也必定要进冷宫,可现在事情出乎意料,你们觉得她会怎样做?”
素云等人都悚然而惊,清霜失声道:“不……不可能吧?若洛答应真是被害的,害她的人……总不会还要再害她吧?她已经成了答应,又住在听雨楼,其实和进冷宫也没什么两样了。”
“听雨楼,毕竟还不是冷宫不是吗?何况又在照月轩附近。”
素云却思考着宁溪月的话,沉吟点头道:“娘娘说的没错,若我是凶手,也绝对不能罢休。洛答应一直都被称作后宫第一美人,不彻底将她打进深渊,万一被她想办法见到皇帝,勾起皇上的怜悯之情,东山再起了怎么办?到那时,一旦彻查此事,凶手岂会不害怕?”
宁溪月赞许地看了素云一眼,拍拍她肩膀道:“就是这样。偏偏洛嫔那个不知死活的,竟还认定了是我害她。如此一来,她只会提防我一个,却不知在别的方向,早有明枪暗箭对准了她,你说,她非要疑心我,是不是自寻死路一般?”
“嗯,果然是自寻死路。”
众人一齐点头,异口同声。此时已经进了照月轩的院子,这一路都没再听到洛嫔的哭声,想来也是被宁溪月敲打一番,偃旗息鼓了。
回到屋中,宁溪月忙脱了鞋爬上塌,素云叫过一个小宫女替她捶腿,见她要拒绝,就连忙道:“平日里在照月轩,她们也没什么活计,这会儿娘娘站了半日,腿酸了,怎么还不用服侍呢?你这样,反而让她们心里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