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答应笑道:“既然姐姐不怕,我忌讳什么?就怕到时候皇上不让。”
“你错了,皇后娘娘或许会因为此事训斥我两句,皇上一定会纵容我的,这本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宁溪月得意,一面对船上目瞪口呆的划船太监道:“记着,这是我的船。”说完一拉薛答应的手:“走吧,你不是说要检查一下安全隐患吗?咱们可以过去看了。”
薛答应:……“那个不是我要看的,是姐姐你自己说要看的。”
“看破不说破,继续做姐妹。这种小事何必较真呢?走了走了。”
看着两人走远,这里划船太监已经吓出一身冷汗,忍不住向岸边总管投去了求救的目光,就见总管一摊手,无奈道:“早就听说萱嫔娘娘是个百无禁忌的,这一回算是见识到了。行了,这事儿轮不到你管,等会儿看皇上和皇后娘娘怎么说。反正谁在船上,都是你划船。”
划船太监答应下来,这里洛嫔便愤愤道:“太乱来了,她到底怎么想的?还记不记得自己是后宫嫔妃?若说之前不知情也就罢了,这会儿明明都知道那船是给奴才们坐的,这不是自甘下贱是什么?怎么……怎么这种女人也能进后宫?简直就是后宫的耻辱。”
“就是。”玉妃也恨得咬牙切齿,喃喃道:“也不知道让皇上看见她这个模样,还会不会继续宠她。”
“哈!皇上何曾见过这种阵仗?亏得她还是官宦女儿家,看看这行动做派,和那些贩夫走卒的女儿有什么两样?”
“也许皇上就是爱这个调调。唉!谁让咱们太要脸皮,实在做不出她这样的放荡举止呢?”
玉妃说完,对身边人大起知己之感,忍不住看了洛嫔一眼,恰好洛嫔也是同样心思。结果四目相对,才发现竟是一直恨之入骨的仇人,当下不约而同的一声冷哼,各自扭脸转身离去。
且说宁溪月和薛答应,两人携手往西边御膳房所属的这一块儿而来,还不到近前,就听见清脆的巴掌声,伴着一个尖细的嗓音骂道:“蠢到这个地步,还想不想活了?你说,这样张牙舞爪的东西,怎么整治?吓坏了娘娘们,打死你十遍也不够赔的。真是气死我了,打,给我狠狠地打。”
“怎么了这是?”
宁溪月听见那“啪啪啪”入肉的巴掌声,心中就不忍了,连忙走过来,只见地上跪着一个小太监,正一下一下狠狠往自己脸上扇巴掌,腮帮子已经肿起老高。他面前一个居高临下的太监,满脸横肉,配上嘴角边那丝狞笑,真是怎么看怎么碍眼。
听见宁溪月问话,那太监吓了一跳,连忙看过来,接着小跑来到近前,单膝跪下陪笑道“萱嫔娘娘怎么来了这地方?奴才们准备食材,到处乱的很,可别再腌臜到您。”
第八十章 恃强凌弱
“胡扯。”宁溪月冷哼一声,接着看向那小太监道:“行了,别打了,我就不信,御膳房能有什么样的罪过?还值得这样罚人。”
那小太监不知是太过惧怕这太监,还是神智已经不太清醒,仍狠狠扇着自己。倒是旁边两个有眼色的太监,连忙抢上前去抓住他的手,小声道:“萱嫔娘娘开恩,你不用再打了。”
说完见小太监仍然愣愣的不知所措,两人便悄悄儿掐了他一下,气道:“你傻了吗?还不赶紧去谢恩?”
那小太监这才反应过来,他也并不像其他太监那般,听见这话就仓皇奔过来,而是木木地起身,走了几步,才来到宁溪月面前跪下,木然道:“奴才多谢萱嫔娘娘开恩。”
“呀!怎么打成这个样子?”
薛答应都忍不住惊叫了一声,别过脸去不肯再看。这里宁溪月便皱眉道:“到底怎么回事?这人犯了什么过错?要这样毒打?”
“回娘娘的话,这蠢奴才平日里就笨手笨脚,如今这要紧日子,他更是拿错了食材,险些酿成大祸,所以奴才才罚他自扇耳光,为的是给他提个醒儿。这是后宫,全天下最尊贵的地方,哪里容得他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错。”
“拿错了食材?”宁溪月眉头一挑:“他把鹤顶红砒霜当成调料品拿过来了?”
胖太监吓得腿一软,连忙陪笑道:“这倒没有,别说他了,整个御膳房也没有这种东西啊,这要万一洒了点儿,奴才们还用不用活了?”
“那到底是拿错了什么食材?巴豆?”
胖太监抹了下额头冷汗,心想好嘛,素日里就听说这位主子百无禁忌,果然如此,不是鹤顶红砒霜就是巴豆,她就不能想点好的?
一面想着,就苦着脸道:“奴才让他拿一篓螃蟹,谁知他拿来后,螃蟹就是上面几只,下面全都是一种叫做皮皮虾的海鲜。这皮皮虾因为长相狞恶,且容易伤人,所以从来登不上大雅之堂,都是下人们吃的,就是借着那一点鲜味儿,谁知这奴才竟然拿错了。”
“什么?皮皮虾?虾爬子?就是长着一颗小脑袋,长长身子,前面三对脚……哎呀,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你让人抬来给我看看。我说呢,在家的时候常吃这个,怎么进宫倒没有了?明明每个月都有几天快马送海鱼海虾海蟹过来,唯独没吃过这个,原来都是让你们这些贪嘴的奴才给偷吃掉了。”
话音未落,胖太监已经吓得面无人色,连声道:“娘娘慎言,慎言啊,这……奴才们死无葬身之地了。实在是那东西凶恶,肉又少,剥起来还容易伤手,所以……所以才不敢给各宫送,不是奴才贪嘴偷吃。”
“行了。”
宁溪月声音转冷:“如今你也尝到害怕恐惧的滋味儿了?我也不过是说了句玩笑话。人家只是抬错了一筐食材,更何况你也说过,上面都是螃蟹,他想不到下面还有夹馅儿,这也是人之常情,你怎么就那样穷凶极恶?看看把人打成了什么样子?知道御膳房恃强凌弱的事情不少,但似你这么过分的,恐怕也不多吧?不然的话,若人人如此,倒是我的失职,我看也该好好整顿下了。”
“是是是,娘娘教训的是。”
胖太监苦着脸答应。这时就有人将那筐皮皮虾给抬了过来,宁溪月伸脑袋一看,果然就是皮皮虾,个个都有儿臂粗细,还在爬呢,可见鲜活。
“这个时节,皮皮虾没有三四月份的时候好吃,但你说的没错,借着那点鲜味儿罢了。”
宁溪月点点头,接着看向那胖太监,沉声道:“若是还有,就都拿过来,白水煮一半,剩下的一半用来烧烤。另外,你如此蛮横凶恶,我不能不罚你,就罚你三个月的俸禄吧。以后记着,得饶人处且饶人,似这样的小错,实在不用狐假虎威,须知你今日作践别人,来日未必就不被比你地位高的人作践,人啊,还是应该心存善念的好。”
“是是是,奴才谨遵娘娘教诲。”胖太监磕头如捣蒜,于是宁溪月便对薛答应笑道:“本来是过来检查隐患的,万万料不到竟还行侠仗义了一把。”
薛答应叹了口气道:“宫中这种事也多,今儿是咱们遇上了,在咱们看不见的地方,还不知道有多少起比这个还惨的事呢。”
宁溪月点头道:“是啊!可是你我终究能力有限,管不了这后宫所有不平事,也只能看见一件管一件了,倒也不用因此而镇日里忧心,那可真成了庸人自扰。”
一面说着,两人就要离去,便在此时,忽听一道凄厉的声音响起:“娘娘救我”,接着“扑通”一声,两人回头一看,就见那脸肿的老高的太监猛然跪倒在地,磕头痛哭道:“娘娘救我,不然奴才在这御膳房里,没有活路了。”
薛答应了解宁溪月的性情,一看她面上露出不忍之色,便连忙抢着道:“虽然你的上司小题大做,这事儿是刻薄了些,可你这奴才也不要得寸进尺,看着萱嫔娘娘为你说话,就生出什么妄想。和你说,这宫里像你一样,甚至比你还惨的人不知有多少,谁不是暗自忍了?你今天运气好,萱嫔娘娘替你说话;运气不好,没人遇见的话,难道你不活了?我们也不能为你开这个例子,不然后宫但凡受了丁点委屈的人都跑来找娘娘做主,她管是不管?”
那太监听见薛答应如此说,便不再言语,跪着的身子慢慢挺起,也不再磕头恳求,哪怕他脸已经肿的看不出原来样貌,然而从眼神中,也能看出一股万念俱灰的麻木决然。
这一来宁溪月倒生出几分疑惑,暗道我在后宫这么长时间,还从没遇见过这样的奴才,观他行为,竟没有半分寻常太监宫女那种奴颜婢膝忍气吞声的行为,倒像是有几分铮铮风骨,这可当真难得了。
因便制止了薛答应,对那太监道:“好,你起来仔细和我说,为什么我若不救你,你在御膳房就没了活路?以后小心不犯错就是,怎么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吧?”
那太监摇头木然道:“娘娘有所不知,我若不遂了他的心愿,他是不肯放过我的。他背后又有势力,连杨公公都不肯招惹他,今日娘娘救了我,可来日我哪有这样的运气?所以我才说,若是娘娘不将我救出去,我唯有一死。”
“真这么严重?”别说宁溪月,连薛答应都吓了一跳,宁溪月就疑惑道:“你可不许危言耸听。刚刚你说不遂了他的愿,谁的愿?是什么愿?怎么就能将你逼死?”
这太监缓缓道:“自然是乔管事的愿,不瞒娘娘,他……他从我进了御膳房,就……就始终……始终想和我对食,我……我宁死不从,他……他就变着方儿的来羞辱我。今日这事,原不是我的错,那篓子上面盖满了螃蟹,哪里想到下面竟是皮皮虾?且乔管事位置说的分明,那位置上也只有这么一个装海鲜的筐子,这分明是做好了套儿让我钻,然后以此为借口作践我,幸亏娘娘遇见,不然……奴才还不知道是个什么下场。”
“对食?”宁溪月眨巴眨巴眼睛,看向薛答应:“是我听错还是看错了?他……他不是个太监吗?”
“姐姐,对食有太监和宫女,自然也有太监和太监,宫女和宫女,只是不管哪一种,都是违反宫规,若是影响恶劣,甚至会杖毙。”
“不至于吧?这么严苛?”宁溪月吓了一跳:“七情六欲,食色性也,谁没有?宫女太监也是人。若说严加防范,不能让后宫成为淫秽之地也就罢了,真要是人家两情相悦,睁只眼闭只眼就是,哪里就到要杖毙的地步呢?唔!若说是强迫甚至凌虐,那倒还说得过去。”
薛答应微微一笑,轻声道:“姐姐想的也太好了。这后宫的事,还不是主子们怎么说就怎么是?没有背景的太监宫女,若是主子们心情不好,即便两情相悦,说打死你,也就死了;若是那有背景的,便是强迫甚至凌虐,又有谁会多问一个字?”
宁溪月怔怔无语,半晌才摇头道:“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黑,太黑了。”
说完看向胖太监,那乔明原本在小太监说完就想下跪喊冤来着,谁知宁溪月扭头和薛答应说起了小话,于是只好惴惴不安地等着,此时见宁溪月看过来,这家伙便“扑通”一声跪下,大叫道:“萱嫔娘娘明鉴,奴才可不敢犯下这样的罪过,都是这元度诬陷奴才,娘娘明鉴啊。”
宁溪月便皱眉道:“一个说要强迫对食,一个说对方诬陷,无论哪个是真,都是混账之极。素日里我竟不知,管着这么一个小小的御膳房,竟也是乌烟瘴气。来人,把杨九万给我叫过来,我要问问,他这个首领太监到底是怎么当的?”
不一会儿,杨九万颠颠跑了过来,一看这场面,心里就明白怎么回事儿了。因来到宁溪月面前,陪着笑刚要行礼,就见她冷着脸道:“他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实话,若敢隐瞒,就说明你这御膳房的首领太监是不想做了,我立刻换人。”
第八十一章 好主子
“萱嫔娘娘息怒,这个事儿吧……那个……咱们能否借一步说话?”
“用的着吗?我身边都是信得过的,你说。”
杨九万心中苦笑,暗道得!这主儿的脾性,这事儿是没有任何转圜余地了。乔明啊乔明,早叫你收敛着点儿,你不听,到底撞墙上了吧?你说你被谁遇上不好,偏偏被萱嫔娘娘遇上,她就是这后宫里一个异类,一株奇葩,什么利益关系,全都不管不顾的,人家有皇上撑腰,你那后台够看吗?
心中叹息,但杨总管是万万不肯为了乔明而丢掉自己这个首领太监位子的。因便小声道:“娘娘有所不知,那元度乃是一个书生,偏偏他生的好看,被他们当地一个大富商看上,这富商百般威逼利诱不能如愿,竟让人将他绑了弄伤致残。这元度也是一口气咽不下,逃出后索性来到京城,因他生得好,所以竟被选中进宫。我问过他,他说原本想着是要告御状,可皇上哪是那么容易见到的?且他书生习性,也不懂什么钻营之道,所以被分进了御膳房打杂。那乔明喜欢他容貌俊秀,又知书达理,起先还讨好追求,后来见他实在不知好歹,这才又想逼迫他就范,可这读书人的骨头……唉!总之呢,娘娘,其实这事儿在宫里也常见得很……”
“常见你个头。”
宁溪月眼睛几乎都要喷火了:“你既然知道他的冤屈,为什么不帮着伸冤?哪怕告诉我也行啊。亏你也知道他是读书人,读书人是可以这样侮辱的吗?乔明一只癞蛤蟆,吃不到天鹅肉就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你是死的?就容许他这么肆意妄为?”
“哎哟,萱嫔娘娘,奴才倒是想管,可这乔明,他是褚总管的干孙子,奴才万万不敢得罪褚总管啊。”
杨九万一张胖脸都要挤出苦瓜汁了。宁溪月便疑惑看向薛答应:“他说的褚总管,是内务府那个?”
“想来是了,这宫里有权有势的大太监,我也只知道那一个。”
薛答应沉吟点头,这里宁溪月就纳闷道:“不对啊,我记得褚总管的干儿子是小喜子,那是常来我这里走动的。小喜子做乔明的干儿子都绰绰有余了,怎么乔明倒认了他做干爹?”
杨九万道:“娘娘,这宫里什么时候是按照年纪论资排辈?那都是按照地位来的。不过这乔明和小喜子倒没什么关系,他干爹是褚总管另一个干儿子,褚总管一共有十三个干儿子呢。”
宁溪月:……这位是儿子控吗?等等,十三个,那不就是十三太保?我去!这位内务府大总管该不会是《隋唐演义》中杨林的粉丝吧?
“我不管他干爹是谁?干爷爷是谁?我只知道他干的不是人事儿。”宁溪月面无表情看了正向这里张望的乔明一眼,淡淡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让你背锅,那个混账东西,我亲自处置。”
“哎哟娘娘您这话说的。是奴才驭下不严,理该奴才处置他,怎么能叫背锅呢?奴才这就去。”
杨九万直起身,薛答应在一旁微微点头,却听宁溪月慨然道:“走开,别和我争夺这个见义勇为的机会。这是积德行善的事儿,知道吗?杨九万你去处置,怎么?还想把我的功德都算在你自己头上?”
“奴才不敢,娘娘请。”
杨九万无言以对,只能在心里感叹着:遇上这样通情达理敢作敢当的好主子,我莫不是烧了十辈子高香才修来的吧?
宁溪月最厌恶乔明这种狐假虎威还心狠手辣的混蛋,当下也没客气,就将他这个御膳房的管事太监给发配到杂役房去了。
处置一下,乔明脚一软,就瘫在了地上,接着便被人拖走。
这里宁溪月看着元度,叹息道:“我只说红颜薄命,谁知蓝颜也是这样可怜。只是这会儿看不出来,我委实有些不信,难道你再漂亮,能比我们家小易子还漂亮?”
杨九万在一旁陪笑道:“元度倒和小易子有些不一样,小易子男生女相,长得跟朵花儿似得;他不是,他是那种竹子一般的俊秀挺拔,又是读书人,身上自有那股从容潇洒气质。哎哟我这也不会说,总之等他伤好了,我让他亲自去谢娘娘,您就知道他是什么模样了。”
宁溪月沉吟道:“我今儿狠狠罚了乔明,虽然与你无关,但褚总管只怕要迁怒于他,你御膳房受内务府辖制,褚总管要是铁了心要替干孙子报仇,你也没办法。不如还是让他跟着我吧。我晋封嫔位之后,因为是在这尽情苑,所以身边该添的人都要等回宫再说,我也不想再添别人,就让元度过来补个空缺便是。”
“哎哟,那可真是他的造化了。”
杨九万动容,感慨道:“萱嫔娘娘心慈,从来都是好人做到底。元度啊,你之前的命确实惨了点儿,可如今遇上萱嫔娘娘,便是你的福气到了。正所谓时来运转,说的可不就是你这种?更不用说萱嫔娘娘深受盛宠,你到了她那里,说不定就有机会伸冤。只是有一条,娘娘这般待你,你可要谨记在心,伸冤也要找个恰当机会,别到时候惹了皇上不喜,伸冤不成,反而连累娘娘。”
元度定定看着宁溪月,好半晌,忽然深吸一口气,郑重地磕下头去,沉声道:“劫后余生之人,谢过萱嫔娘娘救命之恩。”
“言重了言重了,那个……就算没有我,你也未必就会死。”
宁溪月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咳了两声,命春草扶起元度,一旁杨九万到底和她接触少,见她这个作派,好悬没滴下汗来,暗道难怪人都说,萱嫔娘娘平日里没有一丝威严和架子,但真若是惹恼了她,她也绝不会心慈手软。看看刚才收拾乔明的时候,多杀伐决断啊,这会儿对着元度,倒是有些无措。
薛答应和春草对宁溪月这个性情知之甚深,一点也不觉着奇怪,宁溪月又嘱咐杨九万好好办这一场野炊,莫要给她丢了脸,听杨九万拍着胸脯立了军令状,又将各样菜色和流程都说了一遍,果然井井有条,于是夸奖了几句,这才转身离去。
彼时妃嫔们已经在草地上坐够了,在太监宫女们的簇拥下来到湖畔,听说宁溪月选了一只水鸭子船,不由个个笑得花枝乱颤。连谭锋也是哭笑不得,一边听着不远处女人们暗含讥讽的话,一边无奈心道:你说你这个女人,怎么就非要处处出格儿?
正想着,就听见宁溪月的声音:“咦?大家都过来了?这就要划船吗?太好了,我早就迫不及待了。”
皇帝陛下暗暗翻了一个大白眼,转头招手叫宁溪月过来,沉声道:“再选一只船。”
“皇上不知道吗?臣妾已经选好了啊。”宁溪月指着那只水鸭子船,却听谭锋断然道:“不行。”
“为什么?”宁溪月瞪大眼睛:“皇上您知道我是个百无禁忌的……”
不等说完,就听谭锋冷哼道:“百无禁忌不代表非要去主动触霉头,那是奴才们坐的船,你去坐,像什么话?”
说完见宁溪月委屈巴巴看着他,皇帝陛下心一软,拉过她的手,轻声道:“朕知道,你是不愿与人相争,所以才选了这个。只是这什么事都要有个规矩,大不了让她们先挑,剩下的那条你再坐就是,没道理为了避开她们,倒委屈自己做奴才的船。”
“皇上。”宁溪月眼巴巴看着谭锋:“您委实太高估臣妾的度量了。臣妾哪有什么不愿与人相争的意思?我就是看那条野鸭子船漂亮,所以心生欢喜,才想坐的。皇上您看啊,船头那只野鸭子多肥……哦不对,多大啊,翅膀上各色羽毛不比凤凰差……”
“够了。你这样说,可知道是为那造船的工匠惹祸呢。一只野鸭子的羽毛竟不比凤凰差,这一个理由便够要他脑袋的。”
谭锋面色沉下来:“不许再多说,只能坐凤船。不然就算朕不说什么,皇后和贵妃日后也定要以你为借口寻那工匠的晦气,你向来心慈,应该也不愿给他惹麻烦吧?”
“有没有这么严重啊?”宁溪月果然被吓住了,就见谭锋没好气道:“你说呢?以为后宫人人都像你一样,百无禁忌吗?说,到底坐哪条船?”
“皇上你都这样说了,我还有选择的权力吗?合着我要坐野鸭子船的话,不是坐船,倒成了杀人。行了行了,就凤船吧,真是,都是船,木头做的,谁比谁高贵?”
“闭嘴。”谭锋瞪了宁溪月一眼,被她吐舌头“反抗”,不由又好气又好笑。伸出手指摇了摇,暗自警告她不许再这样出格,便转身往皇后那边去了。
于得禄连忙跟上,走了几步忍不住又回头看一眼,只见宁溪月和薛答应旋即被嫔妃们围住,大内总管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暗道这位娘娘真是厉害,就是朝廷那些老狐狸般的大臣,也没见皇上这样费尽心思过,竟是连恩威并施都用出来了,最后还是以那工匠性命要挟,才总算让她就范。啧啧,这将来还真是要三千宠爱在一身了?呸呸呸!那是杨贵妃,像萱嫔娘娘这样的主子,连杨贵妃那倾国倾城容貌的边儿都沾不上,必然不会如贵妃那般惨然收场的。
第八十二章 意兴阑珊
不说大内总管在心里感叹,只说这边,谭锋一走,众多嫔妃都围上前来,舒妃便纳闷道:“我刚才看见妹妹去西边御膳房的地盘上,你怎么跑去那里了?好像还起了一点纷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