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庭轩完全沉浸在刚才苏暖暖对咸肉香椿的描述中,两眼放光的问。下一刻,他看到四平挡在了自己身前,警惕的看着苏暖暖,那一脸忠心护主的神情让小侯爷当即就感动了。
但是很快,这份感动就无影无踪,因为挡在他身前的四平大义凛然喊了一句:“奶奶,那点心不是我吃的,都是爷吃的,我没动你厨房里的东西。”
“你给我滚。”
段庭轩气得一脚把四平踹成了滚地葫芦,心想妈的爷当初瞎了眼,怎么就挑了你这么条白眼狼做心腹?不就是几块点心吗?你就承认了又怎样?爷难道会让你白背这口黑锅?人家的小厮都替主子死呢,你倒是把主子卖了一个顺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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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算你狠

“段庭轩,你还要不要脸?”
苏暖暖看见渣男嘴角沾着的豆沙屑,只觉气冲斗牛,飞快进屋劈头盖脸就是一通怒斥:“不问自取视为偷,你好歹也是个小侯爷,妈的竟然偷到我这个弃妇头上了,要脸吗你?”
太过气愤之下,苏暖暖连粗口都爆出来了,这可是从前的苏梦暖都没有过的彪悍,当即就把四平和红莲香云吓得麻了爪子,四平躲在一旁瑟瑟发抖自语道:“我早就说过奶奶不是夜叉,她是罗刹来的。”
比起四平这个不争气的,段庭轩当真是有着一种见惯了沧海桑田的大将之风,深知“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的真谛,面对苏暖暖的指责,小侯爷抱肘当胸邪邪一笑道:“谁说我是偷来的?这里是侯府,梅月楼是爷的梅月楼,我来自家吃点东西也算偷?苏梦暖,你是不是忘了?我还没写休书呢,你仍然是我名义上的老婆,扮的哪门子弃妇?”
渣男这一次是有备而来啊。
苏暖暖迅速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和这不要脸的渣货硬碰硬讨不到半点好处。没办法,万恶的封建社会从不给女人撑腰,想被休都不行,更不用提和离。
思考到这个关键点,苏暖暖立刻就放弃了那些毫无意义的口舌之争,她用行动表示了对段庭轩的不惧和轻蔑,她的行动就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在被段庭轩摆在锅台上的那些盘碗碟子里吐了口水,一个不漏。
“苏梦暖,你好大胆。”段庭轩大吼一声,这吼声甚至吼出了一种毁天灭地的气势,但是下一刻,他的话就让这种气势荡然无存。
“他妈的不就是想吃你几盘菜吗?至于这么恶毒?好歹你还拿着我给的月钱,这些东西也是用我家厨房里的食材做的,你……你就吝啬小气到这个程度?要脸吗你?”
哆嗦着的四平和红莲香云一下子就站定了,三人默默无语互看了一眼,非常识相的退出厨房,将这片战场留给男女主角,没办法,战场太小,不明哲保身的话很容易成为炮灰。
“只要能保住食物,我要脸做什么?能吃吗?”
苏暖暖面无表情,心中哼哼冷笑:怎么样?渣男,傻了吧?没想到世上有不输于你的无耻的女人吧?以为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的真理就你懂?呸!今儿就让你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好,算你狠。”段庭轩的确是没想到苏暖暖会这样难缠,虽然之前领教了一次对方的河东狮吼,但他总以为那是弃妇多日委屈愤恨之后的大爆发,只要那股气势爆发出来,劲儿也就泄了,今天自己再过来,对方就算不是倒履相迎,也必然不敢嚣张跋扈,断掉和自己和好如初的那一丝可能。
这个时候的他完全忘了自己那个关于“借尸还魂”的推断,他只是愤怒,愤怒于这个该死的女人敢如此无视他的丈夫威严,这是要造反吗?
但即便如此愤怒,段小侯爷的目光仍不忘在苏暖暖手中抱着的那一大把绿色植物上来回梭巡,于是他的愤怒渐渐从脑海里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我好像在哪里看见过这种东西?这是树苗子吧?也能吃吗?这女人真不是饿疯了,所以才开始吃树皮青草?哦不对,厨房里明明还有这么多的好东西……
想到厨房里的好东西,怒火重新从胸腹间升起,段庭轩阴森森看了苏暖暖一眼,好半晌才点点头,轻轻说了一句:“很好。”说完他就走了出去。
四平和红莲香云都没有料到一向高傲的小侯爷竟然会这么容易便铩羽而去,不由得都松了一口气,然而唯有苏暖暖,她从那个男人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危险的决心,所以她的心情越发沉重起来。
“奶奶,这些饭菜多可惜啊?”
直到段庭轩走的不见了踪影,红莲和香云看着锅台上几个菜肴,都是痛心又惋惜,这是她们今天中午的饭食,其实主仆几个很节省,总不能隔三差五就去厨房里抢劫吧?结果这一顿饭就全都毁了,尤其是那猪肉酱,奶奶太狠了,竟然把瓶盖子打开吐口水,那可是她们一个月的早餐酱菜呢。
“长痛不如短痛。”苏暖暖心痛的看着那些饭菜,银牙紧咬:“如果今天我不这样做,那个渣男上瘾了,日后天天上门,就跟苍蝇似得,你赶得走吗?只有这样决然决裂的态度,才能让他明白,跟我斗是没有明天的,然后他才会放弃,才会恢复从前那种对我不闻不问得日子。”
红莲和香云始终没办法理解奶奶对丈夫这种恨之入骨老死不相往来的态度,但她们也知道自己改变不了奶奶的想法,因此只好默默端着饭菜去喂鸡,一面想着爷不是那知难而退的人,奶奶你指望着用这样决然的态度轰走爷,会不会太天真了一些?
苏暖暖也知道段庭轩没那么容易退却,所以她立刻开动脑筋积极思考起来,然而在吃了午饭晚饭仍然想不出对策后,她只能把今天的事当做是红莲的乌鸦嘴,对其进行了一番“以后说话要吉祥”的思想教育之后,便把这事儿抛在脑后,准备实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消极等待大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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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这大奶奶可是越来越过分了,这……这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走在园子里的小路上,四平偷眼觑着主子的面色,一边小心翼翼用“谴责大奶奶”的开头打开了话匣子,期待这同仇敌忾的态度能够让爷忘掉他刚才反水的不光彩经历。
段庭轩没有说话,微微垂着脑袋,看上去就像是一只斗败了的公鸡:丢人,真是太丢人了,那个女人的态度算不了什么,最关键的是,自己去了一趟,没遇到韭菜菜饺子不说,连猪肉酱都没弄回来,小侯爷觉得自己遭遇到了出生以来最严重的打击。
“爷,其实您……也不算是铩羽而归。”四平吞了口唾沫:“那个,您好歹不是也吃了几个点心吗?您……嘴边儿这会还沾着豆沙呢。”
话音未落,就见段庭轩飞快抬起头来,一拍巴掌道:“你说的没错,爷也不算是偷鸡不着蚀把米,好歹我偷吃了好几个点心呢,而且我也没拿米过去……”
说到这里,他猛然醒悟过来,转头瞪着四平恨恨道:“妈的你个混账东西还敢提这茬儿?看看你刚才那没出息的样儿,这不过是在梅月楼,要是真到了战场上,我还指望着你忠心护主呢,不转身把我给卖了我就得烧高香,是不是?”
四平连忙赔笑道:“爷,您是最了解奴才的,也就是在梅月楼,奴才……奴才那不是盼着逗大奶奶笑一笑吗?奴才想着,大奶奶要是笑了,就分散了注意力,到时候爷或许还能得手几样。谁知道大奶奶的气性那么大,奴才那么唱念俱佳的,都失败了。这要是到战场上,奴才能挡在爷身前替爷死……”
“滚滚滚,以为我还会信你?”段庭轩作势要踢,四平一跳躲开,脸上仍是陪着笑,心中却是大定,知道这一劫算是逃过去了。
眼看到了园门口,见主子站在园子边犹豫不决,这厮又凑了过去,小声道:“爷是要去哪里?回书房还是去云奶奶那里?要不然兰奶奶那儿您也有日子没过去了,兰奶奶只是嘴上不说,每次见到奴才都打听爷的情况呢……”
“得了吧你,又收了她们多少赏钱?”段庭轩翻了个白眼:“哪里都不去,回书房。”
“爷,您这饭还没吃呢,就吃了那么几个点心,哪儿够啊?要不然,还是去云奶奶那里喝点鸭子汤吧……”四平苦劝,赏钱可不是白收的,为谁说话都行,关键是他必须要说。
“让厨房那边送点饭菜过来。”段庭轩看样子心情还是没有转好,没再给四平游说的机会,便迈步踏上了通往二门外书房的小路。
四平无奈,只好去厨房通报。这里段庭轩到了书房,坐在椅子中生一回闷气,又发一会儿怒,最后也发觉自己这情绪有问题,他一点儿都不想承认苏暖暖如今对他会有这样大的影响,因索性抽了一本书出来,慢慢看着平静心情。
双喜在书房外服侍着,听见里面的声音,越发连大气儿也不敢出。须臾四平过来了,他就一把拉过去,小声把段庭轩的情况说了一遍,又问缘由。
四平摆摆手,也小声道:“听我的,千万别进去触霉头,爷今儿又在大奶奶那里吃了亏,这会儿谁进去谁挨踹,我也在你这里躲一会儿。”
双喜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傻不愣登的道:“你……你说什么?大……大奶奶……她……她都让爷给发配到梅月楼去了,还能……还能让爷吃亏?你……你是不是发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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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三个臭皮匠

四平翻了个白眼:“你才发烧呢。这几天爷在书房里是什么情景你没看见啊?那都是大奶奶闹得。你还敢小看她,告诉不得你,如今大奶奶可不是先前那会儿只会胡搅蛮缠了,你忘了之前她去厨房大闹的那件事了?如今的她死过一回,真正厉害得很,不说别的,就说云奶奶吧,那是个什么主儿你不清楚?你觉着她能给大奶奶多少月钱份例?咱们自己想想,一般人这会儿怕不早饿死了呢。可你去梅月楼看看,一个大奶奶两个丫头,生活的别提多滋润了。”
“这……这是真的?怎么回事啊?闹鬼了吗?”双喜眼睛都直了,忽听段庭轩在里面阴沉着声音道:“你们两个在那里嘀咕什么呢?还不赶紧给爷滚进来?”
四平和双喜忙连滚带爬跑进去,陪笑道:“爷有什么吩咐?”
段庭轩其实没什么吩咐,只是怀疑四平在双喜面前宣扬自己的“败绩”,如今一看两人神情,就知道自己所料不错。他这个气啊,恨不能把两个心腹小厮一脚一个给灭口了,到底还是理智占着上风,想到自己对苏暖暖束手无策,这两个废材虽然不怎么样,但小主意向来有一些,因便压了火气,用手指敲着桌子道:“双喜,你也知道这事儿了吧?说说看,以后爷怎么才能光明正大去梅月楼蹭饭?”
双喜差点儿一个踉跄倒地不起,双眼含泪看着主子:“爷,您是大奶奶的夫君啊,您去梅月楼那是天经地义,怎么还能叫蹭饭?大奶奶身为妻子,伺候爷不是应该的吗?”
段庭轩一翻白眼:“废话,这道理我难道不明白?只是……咳咳,从前,是我先不理她的,不管她犯了多少错儿吧,这人哪有肯承认是自己错的,所以她怨我恨我,倒也正常。而且她如今越发厉害,爷还没摸透她的性情呢,也不敢随随便便让她迁回后院,所以自然要找一个好借口,明白吗?”
“什么?爷还想让大奶奶迁回后院?”双喜囧囧有神的看着主子,暗道先前不是说等大奶奶在那里住一阵子,要是不死的话,就准备休妻吗?不然云奶奶会那样积极?怎么……怎么这才几天工夫,爷竟然想让大奶奶搬回后院了?奇怪,大奶奶做的东西莫非是仙食吗?就这样好吃?
“我只是这么想想而已,还没决定呢。”段庭轩烦躁挥着手,经验丰富的四平立刻便知道,主子这是濒临爆发了。想起刚才和双喜说的话,这厮心中灵光一闪,连忙上前小声道:“爷啊,有件事,奴才说了,爷可得帮奴才保密着,不然的话,奴才不敢说。”
“嗯,说吧。”段庭轩眼睛一亮,手中玩弄着桌上的麒麟镇纸:不管是什么主意,只要能帮他去梅月楼蹭饭就好。在这之前,他从不知道自己竟然会是这么个馋嘴的货色,明明锦衣玉食的日子都过腻味了,从前出公差的时候也不是没餐风露宿过,怎么如今就这么受不了那女人的食物的引诱呢?莫非是被她下了咒?
一边想着,就听四平小声道:“爷,先前大奶奶被您发配到梅月楼后,云奶奶那边的月钱和供给……咳咳咳,就……就不是那么及时了,奴才想着,大奶奶别看过得滋润,其实梅月楼的厨房里未必还有什么东西,先前咱们去了那厨房,爷只顾着找饭菜,奴才却是仔细看过米缸面袋,果然米面不多了,鱼肉蛋也没多少了,爷若是想过去蹭饭,不如从厨房里拿些食材,这俗语说的好,拿人嘴短,到时候还怕大奶奶不上赶着留您用饭吗?”
段庭轩想了想,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微微一笑道:“别说,你这个狗才总算还有点作用。也是我糊涂了,总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怎么把欲先取之必先予之这一条都给忘了呢?”
四平忙笑道:“爷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事?那是国事天下事,区区家事,算得了什么?也难怪爷想不到。”
这句马屁虽然没拍到马蹄子上,却也没拍到马屁股上。段庭轩怅然一叹,摇头道:“区区家事?俗语说的好,清官难断家务事,可见这家事才是最难办的,不能齐家,何谈治国平天下?”
四平双喜喏喏答应着,忽听段庭轩又道:“四平,你刚才说,冉云克扣了你们大奶奶的月钱和供给,这是真的吗?”
四平心里暗暗叫苦,他就怕爷反应过来这个茬儿,不是被逼的实在没办法,他也不想出卖云奶奶,可万一爷总是出师不利,回来再让自己逼着老娘包菜饺子怎么办?他们家这些日子的韭菜连鸡都吃够了,他闻着韭菜的味儿都想吐好吗?
“唔,爷,那个……云奶奶管着家下大大小小的事,难免有时候会疏忽些,也不是克扣。”四平拼命替徐冉云解释着,却见段庭轩一挥手,淡淡道:“管着家下大大小小的事就容易疏忽吗?可也没见她疏忽了老太太和太太那边儿。”说完见四平还要再说,他便不耐烦道:“行了,你也不用给冉云说好话,夫妻多年,我还不明白她是什么性子?捧高踩低,落井下石,人之常情而已。何况这根源还是在我,冉云怕也是觑着我的心思办这件事。”
四平大出了一口气,暗道爷您明白就好。他却不知道段庭轩在心里摇了摇头,暗道只是我的心思并非要活活饿死那主仆几个,这点冉云难道不知?从前看着她杀伐决断,很有些不俗之处,如今看来,其实也不过是俗人一个罢了。
对徐冉云微微有些失望,却也没有失望透顶。段庭轩毕竟还是颗多情种子,虽然这颗种子在发妻那里遭遇到了惨绝人寰的暴风雪打击,但是在其它妻妾这里,却还是茁壮茂盛的成长着。于是磨蹭着到了晚上,他有心去徐冉云那里,然而想起鸭子汤,实在是嘴里发苦,于是便去了薛芝兰处,安慰自己说即使吃不到什么好东西,好歹还有兰儿的倾城容貌,这有数的,秀色可餐嘛。

第十二章:懂事儿的小侯爷

秀色可餐是不假,却实在是填不饱肚子的。因此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小侯爷就起身了,也没惊动熟睡中的爱妻,摸着肚子愁眉苦脸的从房中走出来,无精打采让丫头们梳洗了,他便不许丫头们声张,悄悄出门,一径来到厨房。
彼时厨房里正做早饭,婆子媳妇们说笑着,一边整治各色早点,稀粥馒头包子以及各色小菜,风中传来米面香气,竟然差点儿把小侯爷的口水勾出来。
咳了一声走进厨房,顿时就如同一头麒麟扑进了羊群中,只唬得那些婆子媳妇如鸟兽般散去,就剩下一个薛家媳妇战战兢兢的没办法跑,在那里站着,勉强哆嗦着问道:“爷……爷怎么来这里了?这……这哪是爷们儿呆的地方?”
段庭轩咳了一声,面上讪讪的有些羞恼,暗道跑什么跑啊?爷我又不是强抢民女的恶霸,也不看看你们一个个歪瓜裂枣的模样,和爷讲男女大防?也不照照镜子。
面上却和蔼道:“那个……没什么,我来看看厨房里都有什么时鲜东西,天气渐渐热了,老太太怕热,凉饮什么的都准备好了吗?”
薛家媳妇不解的往外面看了一眼,虽然时近端午,但这会儿的天气实在称不上炎热,也远远不到需要准备凉饮的地步。不过既然主子动问,焉敢不答?于是避重就轻的将厨房食材大致报备了一下,接着方陪笑道:“如今老太太房里还没传出消息说要备凉饮,只是这些日子庄子里送的红豆,做的汤老太太很喜欢。另外,庄子上除了各种豆类,还送了些山鸡兔子黄羊等野味,府中主子们都喜欢,不知道爷用的怎么样?”
段庭轩这才想起来,过完年开春的时候,庄子上是该往府里送东西的,虽然比不上过年时那般丰厚,胜在口味新鲜。因想起四平之前的话,他就笑道:“我用着也寻常。既是有红豆黄豆什么的,你把这些每样称几斤出来给我。”
“卡巴”一声,却是薛家媳妇下巴脱臼的声音,她就那么张着嘴瞪着段庭轩,好像是瞪着一只偷鸡的黄鼠狼一般,不怪她如此惊讶,谁听说过自家主子跑厨房里挖墙脚的?这行为让薛家媳妇不自禁就想起当日大奶奶威风凛凛来厨房抢东西那一幕了。
“你那是什么表情?爷我要点豆子也不行?”段庭轩忍不住就恼羞成怒了,任谁让一个下人这样看着都不可能平静下来:他不过是想去梅月楼蹭顿早饭而已,要不是四平和双喜这个时间不许进二门,他至于亲自纡尊降贵来这里要东西吗?
薛家媳妇吓得一个激灵,意识到爷不是开玩笑的,于是也顾不得下巴还没接上,便转身亲自拿了口袋去装豆子,一边含混不清的喊人出来帮忙。
半刻钟后,段庭轩手里拎着几个大布袋,逃也似的离开了厨房,顺着花园小径就往梅月楼而来。一边在心里计算着,暗道这个时候儿,她们应该还不至于做早餐吧,本来嘛,躲在这么个偏僻地方,也不用晨昏定省了,还不是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
这么一想,心里都有点不平衡了,暗道我当初把她们扔到这儿是为了惩戒的,如今看来,怎么倒好像是让她们来享福的呢?哼!享福也就罢了,关键是爷想蹭点儿东西吃都不行,那个可恶的女人还往爷看中的食物里吐口水,摆明了宁肯喂鸡也不肯喂我,这……这还有天理吗?
越想越是义愤填膺,因到了门口的时候,这份义愤已经成功升级为杀气腾腾了。
但是浓郁杀气转眼间就消失无踪,在段庭轩踏进院门,闻到从厨房里传来的一股股香气之后。
这是什么?怎么这么香?小侯爷提着米豆袋子,蹑手蹑脚来到厨房门口,就听红莲正笑道:“奶奶也是,想吃这个,奴婢们去街上买就是了,何必巴巴的费事儿?”
苏暖暖笑道:“那怎么成?咱们现在是手中有东西,兜里没钱,今天早上能遇到这浆子,就是凑巧了,若不是人家挑着走街串巷,也不能卖的这样便宜。”
就这么说话间的工夫,段庭轩已经看清楚了:大草锅里是小半锅油,苏暖暖把一个长条形的面团子扔进去,一会儿工夫就浮了起来,金灿灿黄笼笼的煞是好看,那浓郁香气也勾的肚里馋虫乱蹦。
“奶奶这次算错账了,虽然这东西买的话也不是很便宜。只是您如今自己做,不说别的,就说这些油,那得费多少去?”
却听香云在一旁有些惋惜的道,接着苏暖暖摇摇头笑道:“你真是个笨丫头,这油用完了又不是扔掉,还可以再用的,炒菜包饺子蒸包子都好……”
不等说完,她就看见躲在门边正向屋里窥探的段庭轩,于是顺手抓起灶台上一块抹布便丢了出去。
好在段庭轩那身手真不是白给的,向旁边一跳,就让这块抹布的攻击彻底失败,然后他提着袋子施施然走进厨房,尽量淡然的微笑道:“哟,你们倒是有心,这会儿起早来炸油条?”
炸油条这种食物,在街上也不是十分常见的,那个时代的人们为生活所苦,哪里舍得用半锅油来炸东西?即便是可以多用几回,终究也心疼,油条油饼这种吃食也不能登大雅之堂,所以利润非常微薄,想吃的话,倒也有几家铺子会卖,但是远远比不上米粥和咸菜的普及。
侯府是富贵人家,倒不用心疼这点油,只是那时候的富贵豪族都讲究养生,这样油腻的食物很明显是不太符合养生之道,因此基本上早点也是以米粥咸菜包子馒头点心为主,很少把油条油饼豆浆端到餐桌上孝敬主子的。所以,段庭轩虽然认识这东西,然而细细想来,自己还真没吃过几回,因此时闻着香气,又想到它们是苏暖暖做出来的,滋味儿肯定更好,那口水就有点泛滥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