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分明是承认了当日何富贵对她的宠爱,更没有半点对镇宁侯府的偏心之情,反而只是怨恨何家人没用。
荆泽铭的心彻底凉透了,然而为了心中那个疑惑,他仍努力扮演下去,怒吼道:“别的也就罢了,为什么我们夫妻一场,我死了,你都不来给我收敛尸身?当日受了你的撺掇,害我将明珠赶出府去,如今我死了,才知道你那腹中胎儿流产,根本不是她做的手脚,你分明是陷害于她,可恨我受你蒙蔽,冤枉了她,最后却还要承她的情,将我一族人尸身收殓,李秋芳,你真是好狠的心啊!”
这件事一直就是李秋芳的心中刺,此时被提起,恰如一柄尖刀插入她心口,她终于忍不住一屁股坐下,绝望哭叫道:“是,我知道这件事我对你不起,可是我有什么办法?我要活下去,我要夺回表哥的心,我要进侯府为我的未来打算,我……我不能把自己的前程葬送在你身上。你家是满门抄斩,这是皇上的命令。谁敢去收敛?若明珠那个傻大胆的女人不知道脑子犯了什么抽,我可不能和她一样,为了曾经你对我好,就将后半辈子都葬送了,我不能像她那样妇人之仁。要怪只怪你自己,当年有眼无珠,你自己的房里人,竟然不知她的品性,由着我陷害她,难道这能怪我?谁家后院没有勾心斗角?她摊上了你这个糊涂虫,是她命不好,关我什么事?”
第四百四十一章:真相大白
李秋芳挥舞着双臂,激烈地为自己辩解,若是这会儿灯笼还亮着,必然能发现她脸上已经因为情绪过激而泛起潮红。
饶是荆泽铭定力再好,此时听见这话,他整个人也已经木了。幸好此前脑海中已经无数次演练过这剧本,所以这会儿还能凭借本能继续往下的台词:“好,很好,李秋芳啊李秋芳,怪我错看了你,你果然就是一头白眼狼。荆家人引狼入室,到底也没落个好下场。你且不要得意太早,温氏枉死,如今正在四处寻求门路,要去阎王殿和判官面前告状呢。一旦被她告状成功,便立即有黑白无常来拿你索命,我看你到时又该如何?”
“啊?不……不可能……这不可能,你是在吓唬我……”
李秋芳完全没想到温氏的鬼魂竟然会四处告状,一想到对方带着黑白无常来索命,登时又是气又是怕。
忽觉身上寒冷入骨,四周也似是阴风阵阵,她这会儿稀里糊涂的,还以为是温氏来了,连忙叫道:“是你,都是你,若不是你咄咄逼人,一定要夺我手中权力,我怎会害你?明明是你自己太贪心,一点儿好处都不想给我留,是你不肯给我留后路,我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一切,好不容易……呜呜呜,我连表哥都失去了,就剩下这点权力,你还要来夺……是你自己找死的。谁叫你老想把我当丫头使,日日叫人来我这里给你端酸梅汤?哈哈哈……你不知道我让翠竹在里面动的手脚吧?你说,是不是你自己找死?你这会儿还有脸告状?你凭什么告我?难道是我逼着你喝酸梅汤?我也没拿着那酸梅汤给你灌下去,都是你自找的,自找的,你凭什么告我?”
她一边说一边叫,只累得气喘吁吁,自己犹自不觉,还挥舞着手大叫道:“你们一个个都是自己取死,还来找我做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想害我?我呸!你们活着的时候我都能将你们耍的团团转,更何况死了?我会害怕?哈哈哈……休想,全都休想……”
荆泽铭冷冷看着黑暗中那个陷入疯狂的女人轮廓,李秋芳这个时候已经失去理智,压根儿没发觉半空中的鬼魂已经很久没开口了。
从进侯府以来的步步为营,最初胜利逼走方采薇时的得意;到始终不能获得荆泽铭爱意的挫败;再到温氏步步紧逼,让她恶向胆边生,以至于害死第一条人命后的胆战心惊;接着重整旗鼓大展身手,以为已经获得侯府中人认可,却在年三十团圆宴上被桑老太君一言点醒,意识到自己这个外人始终没有权力真正掌管侯府,从而心生焦躁怨恨;最后再到这些天,由晚云烧纸给她带来的对于鬼魂的惧怕,使心机深沉的李秋芳时时处于疑神疑鬼惊惧易怒的状态。终于,在今晚荆泽铭做好充分准备,真正给了她致命一击后,李秋芳的心态彻底崩塌。
可以说,这一年多来,表面上看,她是最后的胜利者,以一个表姑娘的身份执掌着镇宁侯府的内外大权,然而谁都明白,这不过是一座空中楼阁。
李秋芳更明白,所以这一年多,她的日子其实并不好过。正因为没办法获得足够的安全感,又贪心不足,所以让一个之前智商高绝,硬生生凭借实力将荆泽铭和方采薇成功拆开的女子,因为心态失衡而变成了如今连这样简单圈套都不能识别的疯女人。
荆泽铭还站在墙上。天气虽冷,却冷不过他的心,无数痛悔如潮水般涌向四肢百骸,化身成一条条毒蛇在他内心和四肢狠狠咬噬。
采薇说得对,她早就看透了秋芳的真面目,所以才一直都不许我引狼入室。可恨我竟始终不信她,还以为她就是嫉妒心作祟。荆泽铭啊荆泽铭,你真是白长了这一双眼睛,平日里自诩精明,可到了关键时刻,便瞎了眼。你不但害得采薇离府而去,你更害了二弟妹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害得她的孩子从出生起就没了娘,且先天体弱。荆泽铭,因为你的妇人之仁,你害了多少人?你如今能为她们偿命吗?
心中声嘶力竭的大吼着,可这吼声却怎么也冲不出喉咙。
这时先前被双喜双福等人要求呆在房间里不许出去的下人们渐渐走出,而双喜双福和其它几个仆人发现世子爷始终在墙上站着,也是心中不安,都知道这打击对主子有多大,所以连忙奔出去查探情况。
“爷,爷啊,您怎么了?快下来啊。”
双喜双福在下面跳脚喊着,更有仆人已经开始搬梯子了。
就在这时,他们看见荆泽铭低头看了一眼,然后他似乎是想迈步跳下墙头,但不知是被冻僵了,还是被这事儿打击懵了。双喜双福眼睁睁看着主子那条腿就跟冰棍似得,直勾勾迈出一步,就踏空了,接着荆泽铭整个人都从院墙上摔了下来。
“爷,世子爷……”
双喜双福这一吓非同小可,连忙上前接住主子,也算他俩反应快,最后主仆三人跌在一起,好在两个小厮一起做肉垫,这冲击力还能分担一些,倒是没有人受伤。
这边一连串的动静终于惊醒了犹自在那里发疯的李秋芳,她整个人都愣住了,接着又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猛然跳起,跌跌撞撞往这边跑过来。
“表哥,表哥,你……你听我说,我……我是吓糊涂了,我……我这些天被吓糊涂了。”
还没到近前就猛地跪下,眼见荆泽铭终于慢慢站起身来,李秋芳拼命向着他的方向跪爬而去,一边大声哭叫着,语气里充满绝望,一张花容月貌的绝美面孔更哭得满是眼泪鼻涕,看上去全没了半丝美丽。
荆泽铭冷冷看着李秋芳,见她爬到自己身边,似乎想要抱住他的腿,他就轻轻退后了一步,让李秋芳扑了个空。
“表哥……表哥……我……我都是为了你,都是为了你……我真的没办法,呜呜呜……表哥……”
第四百四十二章:眼看她楼塌了
李秋芳是个聪明的女人,论理这种阴谋败露后就哭天抢地的戏码不该在她身上上演。然而人有时便是如此,哪怕理智告诉自己一切都完了,再做什么都没有用,还不如保持一点优雅风度。可感情上就是没办法接受这样的结局,只要一想到那些权力金钱,种种美好的事物就要得而复失,便无法忍受,不由自主就要做出些举动,只希望能够在灭顶之前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荆泽铭一言不发,面对这样狼狈的李秋芳,他眼里一片空寂。
过了许久,世子爷方轻轻叹一口气,喃喃道:“秋芳,你害得我好苦。”
说完他便转过身,任李秋芳在后面怎样哭叫呐喊,也没有半丝犹豫回头,就这样被双喜双福搀扶着,踉踉跄跄地离去了。
“表哥……”
李秋芳的尖叫声撕心裂肺,直入云霄,在这寒夜里,惊起无数鸟雀。
下人们呆呆站在院子里,看着这位在方采薇离去后一步一步向上爬,最终以亲戚身份掌管了府中大权的表姑娘。她创造了一个奇迹,但很可惜,如今奇迹终归破灭。
眼看她起高楼,眼看她宴宾客,眼看她楼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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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李秋芳和翠竹都死了?”
一大清早,方采薇刚刚梳洗完,吃了早饭,就听人说荆初雪来了。她不由十分纳闷,暗道这个时辰,那是天不亮就往这边赶了吧?不知府里发生了什么事。
因连忙出去迎接,还不等进屋,就听三姑娘禀报了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
“是啊。”荆初雪叹了口气:“她从前在何府的行迹都败露了,这其实也无妨,大不了将她撵出去,在娘家再怎么辛苦,总不至于让她饿死就是。但千不该万不该,她不该害死二嫂……”
“啊?二弟妹真是她害死的?”
又一道霹雳在头上炸响,荆初雪点点头,苦笑道:“当日我和嫂子就有怀疑,只是怎么也没想到,这怀疑竟然成真了。我只是奇怪,论理害死二嫂后,以李秋芳的个性,就该趁热打铁,将这事儿往你头上引,当日咱们也是这样猜测的,却不知为何后来竟没了动静。”
方采薇出了一会儿神,叹息道:“她是个真正的聪明人啊,既然火没烧到她头上,也就没有必要多此一举,把这事儿往我身上引,毕竟我已离府,强往我头上泼脏水的话,倒容易弄巧成拙。”
荆初雪默然半晌,点头道:“要这么说,她当真算是个聪明人了。”
方采薇叹了口气,淡淡道:“这么说,她是因为从前做过的事情败露,所以知道没有活路,这才自杀的吗?”
荆初雪道:“应该是吧。昨晚大哥回去,没让双喜双福立刻去禀报老爷太太,只说他们都睡下了,莫要惊扰。结果四更天不到,就有人报说她和翠竹都悬梁了,把府里的人都惊动了,双喜双福这才说了事情经过,我安慰了老太太太太,便赶来和你说。”
方采薇摇摇头,叹息道:“李秋芳,当真是个聪明绝顶的女子,若不是她太贪心,总想依靠过去的感情取我而代之,以老爷和你哥哥对她的歉疚之情,以她的聪明才智,她其实可以过得很好。不说别的,就说她当初在娘家被嫂嫂嫌弃,你哥哥让她搬出来,那会儿她若不是想方设法要进侯府,只要和你哥哥开口,让他买下富贵苑给她打理,想必你哥哥二话不说就会同意,到现在她也可以做个自由自在的富贵女子,结果,就因为贪心,竟落得这么个下场。”
荆初雪苦笑道:“当局者迷,再者她终究是和我大哥哥有情,自然不甘心,以为能扭转乾坤,名利情爱都收入囊中,谁知到最后,却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方采薇摇头道:“也未必,我倒没看出她对你哥哥有多少感情。即便是有,想来这感情也终究比不上她的富贵荣华重要,不然当日在何家,又怎能曲意逢迎,同何富贵好的蜜里调油一般?说到底,她这样步步为营机关算尽,其实正应了一句话,叫做‘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可到了这个地步,大错已成,哪里还有回头路?她若没害死二弟妹,或许还有一条活路,偏偏手上沾惹了人命,二弟妹也是,当日李秋芳刚刚进府,她自以为可以联合对方排挤我,却不知是引狼入室。”
荆初雪笑容越发苦涩,轻声道:“我离开府里的时候,大哥哥闭门不出,我想现在最难受的人应该就是他了,不是当日他不听你的劝告,一意孤行,接李秋芳进府,二嫂又怎会死?”
方采薇道:“你也劝劝世子爷,这事儿和他其实没什么关系。虽然我同他和离,但那只是因为我知道李秋芳是什么样的人,知道她进府后,我和她之间必定不能和平相处,与其闹得鸡飞狗跳,不如退一步海阔天空。我生他的气,只是因为李秋芳不值得他费心帮忙,而不是说他帮忙这件事本身是错的。其实你哥哥这样的男人,能如此有情义,倒是一件好事儿。最后闹成这样,和他又有什么关系?李秋芳和二弟妹都是贪权恋钱之人,她们之间本就有一番争斗,二弟妹自觉身份比李秋芳高,非要拿她当下人使唤,这才为自己埋下杀身之祸,这些你哥哥又全不知情,不必太自责了。”
荆初雪道:“道理如此,但只怕大哥哥这会儿不会如此想,这事儿打击太大了,我只怕他那样一个铁骨铮铮的人,未必能熬得过去,别再大病一场,可就糟糕了,眼看着春闱就在眼前,他错过这一科,以后怕是再没什么机会。”
方采薇对此倒不怎么在意,淡淡道:“这算什么?他又不是没有功名官职在身,为什么一定要下场考呢?难道还能夺个状元不成?就算是夺了状元又如何?做文官难道会比做武将更舒服?”
第四百四十三章:若为自由故
荆初雪摇头道:“我也这样说,但不知为何,从前倒也没觉着大哥哥十分在意科考的事,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就拼命苦读,只说自己也想考个状元,然而天下举子众多,怕自己没有这个才学,须得加倍努力才行。当日他来山海园,离着嫂子这么近,都没落下过功课呢。”
提到荆泽铭当日搬来山海园的日子,方采薇自然不经意地就想起江青路,因愣了一下,心中暗道:不会吧?泽铭不会是看穿了江大人心意,想到对方曾经做过状元,我还因此和他传出过绯闻,所以也要争一个状元,和江大人争锋吧?唔!不会不会,那可是我的前老板,英明神武,几乎以一己之力带领侯府走向富强,怎么可能会这样幼稚呢?
正想着,又听荆初雪叫她,于是回过神来,只听对方郁闷道:“嫂子,你还有心思走神,都想什么呢?”
方采薇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嗯,那个……我就是想,李秋芳和翠竹都死了,这事儿你们可怎么向李家交代呢?”
荆初雪愤愤道:“我们向李家交代?我们凭什么要向李家交代?她们主仆二人,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步步为营进了侯府,害死二嫂,如今畏罪自杀,倒还要我们交代?若是她兄嫂和母亲不服气,尽管来找好了,让大哥哥将李秋芳做下的事一件件和她们说分明,看她们有没有脸跟我们要交代。”
“说起来,若是李秋芳和翠竹不自杀,这事儿会是个什么结果呢?”
最初的震惊过去,方采薇就有些好奇起来:若是由侯府处死李秋芳,似乎有些不近人情;但若不处死她,难道温氏就白死了?温家肯定也不干吧。
荆初雪冷哼一声,小姑娘本就是个清高的,此时想起李秋芳做下的那些事,面上更无表情,淡漠道:“她们不自杀,难道就有活路了?怎么可能,二嫂不可能白死,昨晚上的事许多佣人都听见了,她们就算不肯自杀,也要扭送官府,这种故意害死人命之事,必定要判死刑的,主仆两个一个都跑不了,连带着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们做下什么事,家人也跟着蒙羞。”
“哦哦哦……”方采薇点点头,然后下意识就把心里话吐露出来了:“所以镇宁侯府也会跟着蒙羞的对吧?毕竟是老爷和世子爷识人……”
荆初雪幽幽的目光成功让她将“不明”两个字吞回肚子里。
“嫂子,若是这一次大哥哥真的被打击的病了,你会去劝他吗?”
荆初雪叹口气,忽然问了一句。
“哦……应该……大概……差不多会去探望一下吧。”方采薇咳了一声:“我当日和离时就与你大哥说好了,即便我们不做夫妻,也仍是朋友,所以这才是我们两个没有反目成仇的原因,并非是因为他给了我许多东西和山海园。”
说完想了想,又连忙补充道:“不过我还是希望他不要病到需要我上门探望的地步。本来嘛,只能说李秋芳伪装的太成功,连老爷老太太都骗过去了。就如我刚才说的,你大哥补偿帮助故人没有错,不过是这个故人很坏,所以帮了她,反而被她咬一口,才显得错了,就如同农夫与蛇,你能说农夫是坏的吗?他也是一片好心啊,是不是?”
荆初雪幽幽看着她:“嫂子,我记得你从前说过农夫是愚蠢的善良。”
方采薇:……“哦,我……我说过吗?哎呀我也是关心则乱,其实世子爷的情况和农夫不同,农夫是明明知道那是蛇,会咬人的,还把它揣怀里暖和着,被咬了也活该啊。世子爷不一样,他不知道李秋芳是蛇,还以为那是一朵白莲花,所以才会帮忙的,对不对?善良没有错……”
不等说完,就听荆初雪轻声道:“对,善良没有错,但有眼无珠的善良就不对,是吧?”
方采薇:……“我说三妹妹你这会儿是要和我抬杠呢?我什么时候说过世子爷是有眼无珠了?”
荆初雪“扑哧”一笑,盯着她道:“嫂子真的没说过?你敢和我说,你从来没在心里骂过我大哥哥有眼无珠?”
方采薇的神情就有点不自然,喃喃道:“呃……这个,有时候想起来,心中不忿时,自然是嘟囔过几句的。不过说归说,我心里也明白,谁敢说自己一辈子没看错过人没做错过事呢?更何况你哥哥从前和李秋芳有情,他眼里的表妹,一直都是很美好的人,即便后来不再有男女之情,却也始终牵挂着她,这样的话,被蒙蔽实在太正常了。”
荆初雪点头沉声道:“嫂子说的没错,我就说你是最讲道理的人了,果然我没看错。既如此,嫂子,我问你……”
三姑娘说到这里,不由踌躇了一下,这才期期艾艾道:“那个……大哥哥说过,当初就是因为李秋芳到我家里,所以嫂子不肯和她共处一个屋檐下,这才坚决要和大哥哥和离。如今她死了,一切都真相大白,原本就是老爷和大哥看错了人,嫂子当日说的都对。哪怕老太太老爷不说,心中定然也是后悔不迭,更会感慨当日亏待了您。这样的话,你……你还会不会回去?”
这个问题只问得方采薇无言以对,沉默良久,她才长叹一声:“最开始和离出府,我不是没想过有一日真相大白,李秋芳的真面目暴露在所有人面前,那时我便可大摇大摆衣锦还厢的念头。只是如今,我在这山海园里,自由自在,有自己的追求和事业。三妹妹,我问你,当你在见识过外面世界的广阔和精彩之后,你还愿意回那庭院深深的后宅,去做一个只能相夫教子的妇人么?”
荆初雪就沉默不语,好半晌才轻声问道:“嫂子还是喜欢我大哥哥的吧?难道您就不能为了他回去?”
“呃……”
方采薇愣了下,接着叹息吟道:“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夏明翰烈士,我这也是没办法,此情此景之下,我真觉得只有您这首诗是最能表达我心情的,所以请原谅我将您就义前这首充满慷慨激烈情怀的大作拿来用一下哈。
第四百四十四章:人各有命
荆初雪将诗重复念了两遍,忽地叹道:“果然,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这是何等的激烈坚定。我过去错怪嫂子了,原来您真的会写诗。”
方采薇:……“等等,三妹妹你误会了,这诗不是我写的。”
“不是嫂嫂写的?那是谁?这样的诗句,我怎会没有读过?”
荆初雪瞪大眼睛,就听方采薇冷哼一声:“世间诗词千千万,难道你每一篇都看过?这是我从前听人念叨的,因为简单,就记住了,至于是谁写的,却委实不知。”其实这是匈牙利诗人裴多菲写的,方采薇自然没法说出来。
“原来如此。”荆初雪想到方采薇终究还是拒绝回侯府,一时间也就没精神研究诗词了。因起身道:“嫂子,府里如今是离不得人的,我当时知道消息,实在心情激荡,这会儿想想,贸然跑了来,把所有烂摊子丢给太太,似乎有些不妥,所以我先回去了。”
“正是如此说,那你赶紧回去吧。”方采薇也连忙站起身,亲自送了荆初雪出去,直送到竹苑外,看着对方匆匆去了,她又在心里感慨叹息了一会儿,这才转身往回走。
走不到两步,就见梅姨娘和若明珠匆匆赶来,梅姨娘便道:“我听说三妹妹过来了,怎么这又走了?”她们两个先前去了铺子里,还不知道镇宁侯府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