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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家女终于点了点头,“好,民女一切都听大人安排。”
崔洛离开屋子之前,又道:“你父兄的事,本官会尽快给你一个说法。”
夏家女看着崔洛离开,揉了揉发红的眼眶,突然觉得有了力气,就好像是看到了黎明时的一线曙光,她朝着门扉的方向重重磕了几个响头,“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
这厢,顾长青和汪直纷纷迎了上来。
崔洛小脸紧绷,面带煞气,如果这个时候给她一把剑,她或许会当空舞两下。
“汪兄,我且问你!冀州的朱砂矿是不是属于官矿?”未及汪直反应过来,崔洛又道:“既然是官矿,他蒋家兄弟有什么资格插手?谁给了蒋尚龙这个权力!本官......本官要好好想一个对策置他于万劫不复!简直岂有此理,还有没有王法了!”
顾长青和汪直愣在了原地,二人齐齐明白过来之后,面面相觑了一眼,好像各自都明白了崔洛最想要的是什么了?不是娇花,不是风月.......是百姓安泰,是贪官落网。
顾长青温和道:“别急,我会帮你。”
汪直不甘示弱,“小白,我今日正好要去矿场,你想一起去么?”
距离‘鸿门宴’还有两日,她闲在衙门里也是浪费时间,道:“去!本官要亲自去朱砂矿查看一二!”
顾长青和汪直一左一右站在她身侧,一行人好不遮掩的去了冀州的官矿。
其实,崔洛本打算低调行事,但她现在改变策略了。
对付恶犬,最好的方式是比‘它’更恶,汪直与她既然已经对吴同知,张通判下手了,那么就没有必要再扮猪吃虎。
朝廷当年在冀州发现朱砂矿时,特派了东厂的监军前来,这三人都曾为东厂效力,但在冀州时日久了,难免都已经被‘腐/蚀’。
最起码,汪直是不信任这三人的,他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一直不曾暴露他是东厂督主的身份。
顾长青亦然。
这两人站在崔洛身后,又是高大伟岸,旁人只以为是崔大人的贴身侍卫。
监军的架子摆的很大,他们仗着是从京城来的,又是身负皇命,与当地官绅勾结,不知道捞了多少好处。
崔洛今天总算是发现了真阉人与假阉人的区别。
汪直再怎么胡闹,她也不会厌烦,可一看到这三位监军,崔洛便想对他们施以极刑,恨不能再阉/割一遍。
在来朱砂矿之前,汪直已经这三人的底细告之了崔洛一遍,运去京城的朱砂出了问题,保不成就是这些人中饱私囊了。
胆大包天!
帝王的御用之物也敢偷天换日!
在矿场做工的一般是囚犯,还有一些则是贫民,其中不乏有人是被强行抓过来的。
崔洛在帐篷下落座,她没有给监军和张通判好脸色看。
张通判鉴于还没摸透崔洛的底细,眼下并不敢轻举妄动,要知道他老娘还被她掳了呢。
“听说前阵子,蒋恶霸抓了夏家人?是这么回事么?夏家人犯了何事?说来听听,本官很好奇。”崔洛说着,一只手伸了出去,她的手很小,也很白,但这并不影响一个文官的气场。
汪直当即给崔洛倒了杯茶,并且递到了她手上。
崔洛:“.......给本官拿律法过来!”
汪直:“......是,大人。”
三位监军还以为多大点事,看来这个新上任的知州大人着实没有城府,蒋家抓来的人,她也敢提?
“崔大人,那夏家父子目无尊卑,当场辱骂朝廷命官,这件事是很多人都亲眼看见的。”其中一个监军道。
张通判老实了,只是站在一边一个字也不说,他还在为几千两的白银心疼着呢。
崔洛‘呵’了一声,冷笑道:“朝廷命官?蒋恶霸是哪门子的朝廷命官?据本官所知,蒋家只有一个蒋尚龙在盐运司,而他这半年都在真定府,夏家父子从未出过冀州,是如何辱骂了远在数百里之外的蒋尚龙?”
崔洛一口一声“蒋恶霸”,“蒋尚龙”,丝毫没有给蒋家半分面子,看她架势就是打算与蒋家为敌了。
监军正要说什么,崔洛突然站起身来,手中的茶杯直直的砸在了其中一个监军的脸上,“混账驴子!谁都能担得起朝廷命官这几个字么?蒋恶霸算个什么东西!他这是拿着鸡毛当利剑,做尽了恶事,还妄图拿着朝廷来挡箭?!你们几个难道是想维护他?”
混账驴子?!
崔大人又骂人了。
早就听说京城的文官嘴皮子功夫了得,尤其是损人的本事格外厉害。看来的确是如此。瞧崔大人娇生生的样子,骂起人来一点也不含糊。
不过,光有一张嘴能有何用?蒋家在冀州早就根深蒂固,不是一个新上任的粉嫩小儿能制服的。
三位监军并不惧怕崔洛,其中一个泼了茶水的太监显然不乐意了,“崔大人,我们这也是按着规矩行事,您初来冀州,可能还需要再熟悉几日。”她肯定是不明白冀州是什么状况,才会如此冲动!
简直太冲动,估计又是个只会读圣贤书,毫无脑子的书生!
张通判肯定不会与蒋家为敌,又不能明着反抗崔洛,被人捏着把柄,他得凡事小心,故此,一直保持中立态度。
这时,崔洛在张通判与三位监军面前踱起了步来,“皇上他对冀州很是失望啊......不过依本官来看,冀州还是有青天在的,比方说张大人和吴大人,你们两位的功劳,本官铭记于心。”
三位监军齐齐看向张通判,仿佛在问,他和吴大人到底暗地里做过什么。
张通判颤了颤,“不不,下官.....什么也没做。”
崔洛一手搭在了他的肩头,在上面拍了拍,给他理了理锦袍,“张大人客气什么,本官会一五一十将实情快马加鞭寄回京城,有张大人这样的好官,冀州才能安稳啊。”
寄回京城?崔大人要将什么寄回京?!
张通判感觉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崔大人这是在故意阴他!
要是让蒋氏兄弟误会了什么,他跟吴大人恐怕还真是没法解释清楚了。
崔洛一语毕,突然将视线移到了三位监军身上,“你们是不是在想,本官着实愚钝,竟然与蒋家公然敌对?!本官今日就把话撂下,谁若做了贪赃枉法的事,谁就是本官的敌人。对了,你们汪督主不日就会抵达冀州,届时我自会向他好好说明三位在冀州的‘功绩’。今天本官来此,一是为了查看矿场,二来就是为了将夏家父子接回去,你们几个有意见就去找蒋恶霸,让他有种去衙门见本官!”
这何止是愚钝!
是太过分放肆,急着求死!
然,这几人心里虽这么想,面上却是不敢再嚣张。
想来崔大人如此行事,肯定是因为早有准备,莫不是她还留了后招?
崔洛诈唬完毕,没有在矿场久留,她直接带走了夏家父子,她今日此举也算向蒋家宣战了。
这一日下午,崔洛吩咐手底下人,将今日在矿场发生的事统统散播了出去。她要让冀州百姓知道,不仅仅是他们在单打独斗,她也是站在他们这一边,一同抵抗蒋家。
回去之后,顾长青稍有疑虑,安顿好了夏家人,他来到崔洛身边,“你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崔洛知道他会这么问。
她道:“表哥以为我应该自保为先?其实我也怕死,只是我不想做畏首畏脚的父母官,我身为冀州知州,如果就连我也向恶势力低头,冀州百姓又该怎么办?不过,表哥不用担心,现在全冀州人都知道我与蒋家为敌了,我此刻更加安全。蒋家人是不会轻易动我的,只要我出了事,那蒋家一定脱不了干系,蒋氏兄弟不会那么蠢。”
顾长青摇头失笑,是他多虑了。然,他还是不放心,“你这么做也不是不妥,只是.....我恐怕要时时刻刻待在你身边了。”
崔洛抬起头来,“表哥若是有事在身,可以先忙你的,我一时间还没有性命之忧,蒋家兄弟暂且不会动我。”
顾长青觉得是时候了,他不想犹豫了,道:“你若出事,我该怎么办?”
崔洛一愣,“额?”
这时,门被人推开,汪直闷闷不乐的走了进来,他近日甩脸子的频率大增,“小白,咱们还要忍到什么时候?你是觉得证据不足?干脆都抓了好了!”
崔洛放下手中毛笔,那是寄给大理寺少卿大人的书信,她将信封装好,才道:“非也,我担心的不是蒋家兄弟,亦或是真定府的曹迁,我是怕........白莲教若是也参与了冀州的事务,我们几人可就得小心了。先不提这些,后日筵席上,我自有法子逼的他们去找欧阳卿!”
顾长青还是有所顾虑,他带的人手不足,朱明礼那边也需要人马,否则他倒是可以亲自护着崔洛的安危。
汪直陷入深思,他这人鲜少会静下来思考问题,半晌才道:“我们小白言之有理。”
*
两日后,冀州府后堂设宴。
冀州大小官员,以及当地乡绅也被邀请,而独独没有到场的是蒋家兄弟。
吴同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抱拳问道:“崔大人,这蒋大人迟迟不到,咱们是等?还是不等?”
筵席已开,都是一些家常菜和油炸花生米,五席之多,充其量花费一百两,可崔洛足足敲诈了几千两,吴同知以为崔洛跟他们也是一丘之貉,只是年纪太轻了,有些放肆。
崔洛当着众人的面,笑道:“是这样的,本官并没有邀请蒋大人。”
众人懵了。
蒋尚龙不来,他们却统统来参席了,这不是明摆着合伙孤立蒋家么?
崔洛莞尔,奸诈的笑了两声,酒席正式开始后,她双手拍了拍,让差役抬了一块石碑上来,并隆重介绍,“诸位,这是功德碑,本官上任以来,还没对冀州做出过任何功绩。然,诸位都是在冀州生息多年,都是功不可没之人,像吴同知与张通判就已经各自捐赠百银两千五百两,这些银子都将用来疏浚建桥,购置种粮,修建学堂,这里便是明细。待本官回京时,一定奏表皇上,并将诸位的功德详记在这块功德碑上。”
吴同知:“!!!”
张通判:“!!!”
众人:“......!!!”
*
天际彻底放晴之后,空气就没那么闷了,又正值百花盛开,是出游的大好日子。
顾娴依在马车车壁上,透过薄帘看着外面的春景,如论何处,都是没法跟京城相比的。
欧阳卿自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顾娴从来就没对他真正的笑过,他只是一教之主,但这个女人曾是帝王的妃子,在她心里,帝王肯定比他要尊贵数倍。
一路上,顾娴看着风景,欧阳卿看着她。
尧羽和古月这一日要去衙门见崔洛,她二人看押着‘人质’,故此离着冀州衙门有些远,为的就是以防被人盯上。
尧羽喜欢骑马,古月便依着她,只要尧羽不闹着/脱/光/了衣服修炼‘奇功’,她就谢天谢地了。
尧羽骑在马背上,突然勒紧了缰绳,扭过头看着刚刚擦肩而过的马车,喃喃了一句:“好奇怪,世上怎会有一模一样的人?”
古月以为她又想生事,“怎么了?咱们快些赶路吧。”
尧羽挠了挠头,“我好像看见义母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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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树郎
尧羽的思维与寻常人不太一样, 古月一开始并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但还没走多远, 她立即想起了一事来, 面色大惊,道:“小羽, 你先去衙门找崔大人, 我有要事在身,晚些再过去!”
古月一语毕, 交代了几句之后,当即调转马头, 朝着马车远去的方向急驰而去。
尧羽‘哦’了一声, 骑着马继续前行。她自是没有猜出古月是干什么去了, 待她抵达衙门时,酒馈已经结束,中庭席面上的酒菜却是完好无损, 甚至于好像没人动过筷子。
尧羽是在后堂见到崔洛的,这时, 崔洛正一手持笔,另一手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快的拨弄着算盘, 而她面前则是一叠一叠的银票与金银块。
尧羽纳闷的走了过去,“崔大人,你哪来这么多钱?”
崔洛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尧羽, 你来了。对了,我夫人呢?”她答非所问,言罢,又继续埋头算账。
顾长青提着长剑从偏门而来,尧羽顷刻间就注意到了他的存在,她可能有些别扭,待顾长青靠近之后,她对崔洛道:“崔大人,古姐姐在来衙门的半途中又掉头了,还让我告诉你一声,说是凤还朝的日子又近了。”她顿了顿,“可我没听懂是什么意思,古姐姐说完这一句就走了。”
凤还朝?
崔洛的双手齐齐顿住,她蓦然抬头,看了尧羽一眼,之后又与顾长青对视,二人似乎都意识到了什么。
“小羽,你这几天辛苦了,先去后院休息一下吧。”崔洛道。
尧羽咬了咬唇,“可.....我看外面的酒席就放在那里实在太浪费了。”
崔洛被她逗乐了,“小羽说的是,那你可一定要帮我处理了那些吃食,衙门外不远处有不少无家可归的孩子,你去把他们领过来吃个便饭,可好?”
尧羽点头如捣蒜,一溜烟的就跑不见了。
这时,崔洛面色陡然肃重了起来,“表哥,你说.....会不会是表姑母有下落了?”
顾长青的眉心是紧蹙着的,他道:“恩,古月做事谨慎,没有把握的事,她不会让尧羽回来带话。”
崔洛的视线从顾长青的脸上移到了他手中的长剑上,那上面还隐约带有擦拭过的痕迹。
顾长青顺着她的目光低头一看,旋即道:“不过是几个‘毛贼’,已经被处理了。”他好像在解释什么,在她面前总想当个好人,“只是轻伤了他们,人已经被扣押,审问之后才能知道是谁派来的。”
崔洛自然是知道现在冀州衙门已经成了众矢之的,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她。她并不好奇顾长青对付几个贼人,她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顾长青经常会用长剑,而不是他的绣春刀?
她记得顾长青当年从长信侯府带走她的时候,也是手持长剑,那把剑对他而言,好像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顾长青在等待着崔洛的答话,他盯着她的眼睛,却没有看出任何的情绪,没有厌恶,也没有排斥。
所以.......她不介意他沾染过鲜血的手?!
崔洛将话题转移,“既然表姑母已经确信在冀州了,我想古月会查出她的下落,表哥你什么时候去通知三殿下?此事也不可打草惊蛇,若是三殿下信得过我,且让他再等些日子再行动。”
她以为顾长青一切都以朱明礼为重。
没有臣子不想求从龙之功。
朱明礼问鼎了,顾家才能持续昌盛!
然,顾长青却一口应下了崔洛的要求,“好,我会找机会跟殿下说清楚。”
他好像凡事都无条件的支持她。
崔洛没想到顾长青会立刻答应了下来,她莞尔,之后微微移开了视线,顾长青的目光让她有些招架不住了,遂又岔开了话题,问道:“汪厂公那边也不知道如何了?”
汪直兀自一人潜入了矿场,这一去就是一上午,他临走之前也没留下只言片语,崔洛不由得担心了起来。
顾长青薄唇一抿,“他不会有事!”汪直出没,应该是别人自求多福吧!
顾长青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但这两年以来,不管是之前对萧翼,还是如今对待汪直,总感觉是自己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废而除之。
他也成了一个锱铢必较之人了。
崔洛不是怀疑汪直的能力,她以往还以为汪直是如何的城府心机,可有时候又觉得此人尚且幼稚........她真怕汪直一言不合就使用暴力了。
“表哥说的也是,汪厂公那边应该没有问题。”她叹了一句,因着顾长青时常是严肃的表情,她并没有察觉到他生气了,转而又接着道:“小小的冀州,贪官污吏倒是不少,五品官员的俸禄也才十石,他们这些银子恐怕没多少是干净的。功德碑就这么空着吧,我打算蒋它立在冀州城门外的石牌楼下!”
无字功德碑?!
从古至今,还没出现过这样的先例。
顾长青:“.......好。”他以为崔洛会言出必行,将捐赠银两的官员乡绅的名单刻在石碑上,她却是出尔反尔了。不过.....也很可爱。不管她做什么,他总能瞧出发光点。
崔洛这是在打所有人的脸啊。
顾长青笑了笑,也为自己的偏激而自讽,崔洛根本就没有将女儿情长放在心上,她又怎会在意汪直?!
“因着暴雨之故,今年春种延迟了数日,眼下正是百姓忙耕地的时候,你想不想出去看看?”顾长青问道,他已经开始投其所好,他猜崔洛就是对这些感兴趣。
崔洛点了点头,她是得去体察一下民情,光是纸上谈兵很容易放‘思路固化’的错误。
两人戴着帷帽,从后院偏门影了出去。因着顾长青早就在周边安排了人,一路上还算隐蔽,没有被人跟上。
冀州地势较为地势较为平坦,是黄河、漳河、滹沱河等水流冲积而成的低洼平原,土壤质地比较适中,可以种植的农作物品种还算多。这个时候青麦已经有膝头那么高了,只是雨水太过频繁,致使大片田地荒废了。
顾长青考虑到崔洛新官上任三把火烧的太旺了,一直没有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只是沿着旷野走了一圈。
“疏浚的银子暂时有了,现在还缺人手,我想让朱砂矿停工!”崔洛淡定道。
朱砂矿是皇帝十分重视的地方,他还指望着能炼丹延寿。
但崔洛知道,所谓长寿跟丹药没有半分关系,甚至会提前要了皇帝的命,反倒白白浪费百千人的劳动力,她已经思量了很多,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让百姓们防汛,否则农耕会有被耽搁,这会是一个恶性循环。
顾长青惊讶于崔洛的胆量,“你想怎么做?”
他还是选择主持她,哪怕违天下之大不韪!
崔洛默了默,突然笑道:“当然是瞒着京城那边了。不过还得封住冀州官员的嘴,拿朱砂炼丹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伤人根本不说,劳命伤财,若是真的瞒不住,就神不知鬼不觉将它炸了。”
制造火/药对崔洛而言,就是家常便饭的事,她信誓旦旦道。
顾长青微愣,看着她清媚脱俗的眉目,像是从未见过这般自信的女子,她总能将最坏的事情扭转过来。顾长青已经不止一次亲眼目睹她绝地翻盘。
而且都是出乎他的意料。
“你就不怕.....连累汪直?”顾长青突然问道。
他最近时常旁敲侧击。
崔洛摊开手,“汪厂公说了,这一次冀州的事解决后,他就不回京了。”
顾长青神色微妙的变化了一下,“哦?是么?他本不是阉人,的确不宜留在宫内,这次若能脱身倒是极好的。”
崔洛很赞同这话,汪直这样的人当太监.......简直是暴殄天物啊,他就应该流连于花丛之间,过上神仙一样的逍遥日子。
“那你呢?将来想不想远离朝堂?”这是顾长青第二次问这话。
崔洛隐约之中,已经感觉到了顾长青对她的不同之处,她愣了愣,“我不能笃定。”
顾长青欲言又止,到了下午,崔洛又跟他去了几处河口考察,她既然觉得彻底整治冀州的水患,那一定要做的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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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月花了半日的功夫,终于大致摸到了顾娴所居的地方,但欧阳卿的防备极为森严,入了一条巷子之后,她再也无法靠近了。
不过,这已是非常大的收获。
她虽没见过顾贵妃的真容,但隔着几十丈的远的距离,倒是让她明白了美人如花隔云端的真正意思了。
古月快马加鞭回到衙门时,日头已经彻底消失在了西边天际。
崔洛也刚回来,跑了一天,她都快飘起来了,有好些天没见到古月了,崔洛顺势就趴在了她肩头歇息,“夫人呐,你可算是来了。”
古月咳了一声,示意崔洛站好了,哪有这样的人?在厅堂之内就对人搂搂抱抱?就算是同为女子,那也是欠妥的!
更何况.......
古月正焦虑着,范荆便从内堂走了过来,他眸色透着几丝冷意,千赶万赶,好不容易到了冀州,他已经在衙门里等了一下午了,没成想等来的却是这一幕!
常言人,朋友妻不可欺!
崔洛这算是哪门子的好友!
崔洛所住的地方有专门的后厨,但没有丫鬟伺候。顾长青见她太累了,就亲自去了后厨取热水,他一入厅堂,就看见崔洛可怜巴巴的向范荆解释,“范兄,我......就是太想月儿,我已经有三四天没见着她了。”
越描越黑,范荆的手掌握成了拳,就算依旧是垂在下面的,崔洛仍感知到了‘杀气’,她一看到顾长青,就蹬蹬蹬的跑到他身后躲着。
顾长青:“...........”他错过了什么?
古月:“!!!”
范荆本是萧翼暗中指派过来的,他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辅佐崔洛。可方才那一幕,那臭小子的两只爪子就垂挂在古月胸/前......
这还是大庭广众之下,私底下还不知道如何孟浪?!
范荆觉得自己快炸了,若非是为了大局着想,他都想将崔洛拎起来,狠狠教训一番。
“范大哥!”古月面颊滚烫,被逼无奈,道:“你跟我出来一趟,我有话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