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至四更天了,今日是六月初八,按着赵凌信上所言,还有两日他便要回来了。
王氏早早就指派了下人去城门外守着打探消息,但一直没有赵凌的任何踪迹。
王氏辗转反侧的睡不着,总觉着内心甚是不踏实。
她王芷婼不过是千千万万平庸女子当中的一人,若无赵凌搭救于苦海之中,她怕是早就已经命数不济了。
赵凌是她的夫,是她孩子的父,也是她的余生所依附的一切。
门扉吱呀一声轻响,守夜的丫鬟早就昏昏欲睡,赵凌不费吹灰之力就潜入了寝房,透过薄纱的帘子,他看见侧躺在榻上的那人时,奔波数日的他忽然之间止了步。
王氏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她微微留神,却没有听到任何的动静。
待看到映在千工床里侧的人影时,她呼吸一滞,待她猛然间转过身时,当真就见她日夜所念之人就站在脚踏外沿。
昏暗的光线下,男人的面容愈显黝黑,但体魄强健,他幽眸深邃,里面似映着千万星子。
见男人还是全须全尾的站在她面前,王氏缓缓起身,看着男人呆呆地笑了笑,“侯爷,您怎的回来早了?”
赵凌剑眉一蹙,这叫什么话?还嫌他回早了?
赵凌真心心悦王氏,奈何王氏就是太过矜持了,他原以为这次的分别会不一样,他们已经有一年多没有见上了,怎么妻子见了他还是端庄淑德的模样?
是不是少了点什么?
王氏如墨般的长发倾泻而下,生过小九已经大半年了,现下身段早就恢复,薄薄的夏裳根本挡不住里头的春.光。
赵凌喉结一紧,低低的嗓音哑声道:“夫人,我们有十四月零九天没有见了。”
男人这话一出,王氏再也没人忍住,从床榻起来,抛开小半辈子的一切矜持,像个情窦初开的姑娘,一下就扑进了男人的怀里。
王氏双臂抱着赵凌的精瘦的腰身,脸埋进他的胸露,低泣时身子不住的颤动。
这样才对嘛。
赵凌垂眸看着她的发心,原本想笑的,却是笑不出了。
王氏嫁给了他,虽得了无尽的荣华,但也要承受这等荣华所带来的寂寞与危机。
赵凌没说话,任由王氏哭了一会,她就这样紧紧拥着他,如此这般也是甚好的。
天知道,在大同这十数个月,他有多么盼着这一幕。
他赵凌不是一个贪图享乐的人,但时至今日,他已经有了退隐的打算了。
片刻之后,赵凌的声音才低低的传来,他嗓音透疲惫,但依旧很有精神,“夫人,让你受惊了。”
王氏没说话,只是在赵凌怀里摇了摇头。
赵凌这次是悄无声息的回京,为了掩人耳目,他回京的消息暂且还不能让外人知晓。
他又道:“夫人,要不这阵子我就住在你屋里可好?”
王氏明白他的意思,她又不是痴傻之人。
想来赵凌这般回府肯定是为了瞒住朝廷,或是幕后黑手,王氏点了点头,泪眼斑驳的抬起头来,嗓音已经哑不成词,“小九会喊父亲了。”
小九儿......赵凌低低一笑,胸口颤了两下,他走之前小九还没有出生,后来王氏在书信上告诉他,小九是个带把的,还说小九与他三位兄长很像,长大之后又是一副公子如玉的模样。
赵凌抬手轻抚着王氏的面颊,“夫人,我........”
王氏一开始不晓得他要干什么,可那处抵着她时,王氏彻底明白了。
男人和女人果然是不同的,她只想着好好哭诉一番,赵凌的想法却是直截了当。
也罢,谁让她也如此想他呢。
一阵巫山云雨过后,赵凌去净房随意擦拭一番,待他出来时,王氏正给他归置着衣裳。
他没有穿中衣,就那么大刺刺的走了过去,“此事一过,我便辞官,这今后再不会让你担心。”
王氏对赵凌的权势还是有所了解的。
他任五军都督,手握二十大大军,兼任大同总兵与镇国大将军,这样的身份他当真舍得弃了?
王氏的眼眶又湿了,这些天都在强忍着,如今见着赵凌,反而是忍不住,“侯爷不后悔?”
赵凌拉着她在软榻上,两人并肩坐着,“后悔什么?这么些年我算是看明白了,再者老大是时候出面,我像他这个岁数已经杀敌无数!”
王氏点了点头,对赵凌的一切抉择都表示支持,她正要说起小七小八,赵凌又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夫人,你看啊,这都一年多没有见了,要不......再来?”
王氏:“......”
作者有话要说:
【赠文】
赵凌回府的消息,只有赵家老太太,与赵夔,赵翼以及赵慎知晓,旁人俱不知晓。
次日,赵宁过来给王氏请安。
赵宁见奶娘领着小九出院,小九还一脸的不高兴,粉嘟嘟的小脸上隐有泪痕,赵宁问:“九少爷怎么了?”
奶娘也说不清,遂如实道:“夫人今日身子不适,不便留下九少爷。这不,少爷正闹着脾气呢。”
赵宁觉着奇怪,母亲一直很疼家中兄弟姐妹,小七小八都是母亲亲力亲为照看着,小九更是如此。
虽说有奶娘和下人,但母亲白日里都是自己照顾孩子。
赵宁以为母亲病的不轻,侯爷父亲出了那样的事,想来母亲肯定是承受不住。
这般想着,赵宁打算去宽慰母亲几句,但还未至屋檐下就被墨书挡住,“姑娘,夫人还在歇着,您......还是明个儿再来吧。”
赵宁即便不去王氏,也瞧出了端倪和可疑之处。
“母亲身子怎么样了?有没有叫郎中?”赵宁问道。
墨书有些为难,“夫人就是有些夏乏,过阵子就该好了,姑娘就别问了。”
看墨书这脸色,母亲不像是患了病,赵宁便离开了。但她隐约之中却听见了什么不该听到的动静。
赵宁:“.......”
这厢,王氏正尴尬着,赵凌藏在她院里,她连见孩子都受到了约束,但赵凌此刻就躺在她身侧,王氏实在狠不下心来驱他。
赵凌许是太久没有睡下,二人事后,他便一直沉睡不醒,他脸上晒黑了不少,但胸脯往下的肌肤却白皙光泽,越往下看越是白。
“........”王氏想了想,还是扯了薄衾给他盖上。
【小剧场】
公孙衍:我养大的大龄白菜终于要嫁人了,心情澎湃。
公孙月:女儿的内心也甚是澎湃。
赵翼:掰着指头算一算,还有半年!日日很澎湃!
赵凌:悄咪咪的回来了,作者能不能不要总是描写我的白!!!本侯已经不当“玉面小四郎”好多年。


第107章 画中之人
赵宁从上房出来。
夹道上迎面走来一人,此人做小厮打扮, 但赵宁见他步履轻快, 体态挺拔,一定不是寻常的小厮
这人笑脸相迎, 见着赵宁便上前一步说话,“五姑娘,四公子让小的请姑娘过去吃早茶, 今年的蜜桃熟的早, 四公子说姑娘可以去尝个鲜了。”
赵宁原本很喜欢吃桃儿,可自从上回获知四哥的桃园可能用了“人肥”之后,她对桃儿产生了抗拒。
但赵宁还是去了一趟桃园。
此时,晨光微热,赵慎于凉亭下正与赵翼说事。
赵宁不想打扰二人谈论正事, 赵慎一眼就看见了她鬼鬼祟祟的样子, 向她招了招手,将她叫了过去, “来都来了,还躲什么?”
侯府上下皆知四公子与五姑娘之间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好。
以往也就算了, 但赵翼如今知晓了赵慎的身份, 他自己也正处在与公孙月两情相悦之中, 很多事情一眼就能瞧出端倪。
他见赵慎眸色罕见的温和, 赵宁又是一副小女家的娇态, 分毫不像兄妹相见时的光景。
赵翼兀自挑眉,他强行压制住自己脑中的浮想联翩, “慈爱”的问了一句,“小五怎的来了?”
赵宁在他心目中可一直都是一个孩子啊。
老四应当不会做出什么禽.兽之事吧?
赵宁没有说出是四哥让她来的,她道:“我,我是来摘桃儿的。”
赵翼意味深长,轻浅一笑,未作他言,但有些事他这个二哥还是得多交待几句,“老四,你这里的桃子未必全熟了吧?生桃不可食用,伤身。”
赵慎“呵呵”的低笑了两声,他的声音已经完全是成熟男子的音质,非常磁性低沉,他不动声色的将石案上的地理志遮盖了起来,道:“一入夏,桃儿就熟的快了,我倒是不急。不过二哥,还是趁早吃了吧。”
赵宁:“.........”呃?她怎么听着好像四哥话里有话?
这一次,赵翼没有回避,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将近,他一脸得意,道:“那我就先一步了,老四你还得耐心些。”
赵慎持着杯盏的手一滞,只是轻轻一笑,没有再说话。
赵翼走之前,满怀关切的看了赵宁一眼,像看着自家养大的小桃儿,叹道,“小五,若是有人欺你,就找二哥,可听见了。”
赵宁莫名其妙的点了点头。
待赵翼一离开,赵宁便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她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压低了声音道:“四哥,侯爷父亲是不是已经回来了?今晨去母亲院里,我好像觉着他就在母亲屋内。”
赵慎抬眸,清冷幽深的眸子里荡出一抹凶色,突然伸手捏了赵宁的鼻子,“你到处乱看什么?父亲回来了,你更是不能随意偷窥。”
赵宁不过是把事情告诉赵慎,她哪有到处去偷看了?
赵宁这时想起了那块宝玉,她将自己想法说了出来,“四哥,太子的那块宝玉还在你身边么?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能不能再让我看看?”
昨天梦里,赵宁梦见一片火红色的场景,她手中沁凉,竟正握着那块宝玉。
但这梦太过缥缈,里面的片段过多,她根本就理不清,也无法平凑到一块去。
赵慎方才还噘着轻笑的唇突然变了,他神色忽转,眉目之间像笼上了一层明显的阴郁,淡淡道:“没什么可看的,我已处理了那块玉,你休得胡思乱想。”
他半敛眸,长而浓密的睫毛遮住了他眸底的神色,再次抬眼时,眸中已经快速恢复了清明,“太子大婚在即,届时你若不愿意,大可以不去。”
赵宁没什么可避讳的,但因着太子曾当众求娶过她,她点头应下,“嗯,那我便不去了。”
一语毕,赵慎也不知道起了什么心思,眼神幽幽的看着赵宁,恨不能将她吸入他的幽眸之中,“小五放心,你不用愁着嫁不出去,四哥会娶你。”
赵宁有点待不下去了,与四哥当面商榷婚事,简直太羞涩了。她再也无心提及宝玉的事,少顷就离开了桃园。
赵慎一人于亭下独品凉茶,夏风不急不徐,恰是正好,只是他的神色又变了,隐隐之中透着一丝后怕出来。
没错,就是后怕,他赵慎时至今日依旧有自己后怕的事。
*
太子大婚。
赵家也随了礼,赵夔,赵翼与赵慎兄弟三人皆赴了宫宴。
现如今朝廷依旧没有赵凌的消息。
温茂盛原本按着皇帝的意思,在早朝上多次暗示赵凌与蒙古可汗有交集,但今日温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温茂盛对赵凌的事也是闭口不言了。
太子已弱冠一年,大婚迫在眉睫,太子原本提出可暂缓半年,皇帝却一心盼着太子早已成婚。
或许在皇帝内心深处,他也知道自己的大限将近。若是太子的势力还不够巩固,日后朝纲必定大乱!
赵家三兄弟所坐的席位上,几乎没有人敢相互敬酒。眼下的状况是,朝中不少人都觉着顾家一得势,赵家的风头就会被压下去。
不过,又听闻赵家二公子为了拉拢长公主府而登门求娶了公孙月。
甚至于有人传言,赵家已经走投无路,这才让赵二公子去娶刚退婚的长平郡主。
对此,赵家与长公主府皆是一片风平浪静,不否认也不承认。
只不过,又传言,赵家已经开始修葺大婚所用的宅院了。
这就怪了!
若是赵凌真的死了,别说是赵翼的婚事要被耽搁,就连赵慎与七公主的婚事也无法照常进行。
顾程如今是太子的大舅子,走到哪里,说话的底气又高了几分,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来到了赵家席位这边,问道:“五姑娘今日怎么没有来?”
天.朝的兵权有大半都被赵顾两家所分割。
这些年赵家之所以没有动顾家也是为了自保。
只要赵家的势力有人压制权衡着,皇帝就不会大动干戈的对付赵家。
想来顾家人如今正处风光时候,人一旦被名利冲昏了头脑,便会放下极为低端的错误。
比方说此刻,顾程无缘无故提及了赵宁,他的话一定会很快传到太子的耳朵里。
太子看中了赵宁,顾程这个做派只会让太子所不喜。
赵翼敷衍道:“天太热,吾妹在家中修养。”
赵家人都是脾气很硬的,说不给面子就不给面子,顾程尬笑了半天,赵夔与赵慎都不曾正眼看他。
顾程,“.........”他只好讪然离开。
夜已深,太子与宾客欢谈甚久才来了洞房。
太子大婚,东宫一应布置处处彰显皇家的矜贵奢华的气度。
顾慕瑶与温玉齐名京城第一美人,今日又是身着大妆,倾城国.色自是不必说。
顾慕瑶爱慕太子已久。要知道,除却储君的身份之外,太子的相貌与才情放眼整个京城也是出类拔萃的。
顾慕瑶这等身份的贵女,择夫已经不仅仅停留在身份地位上,她相信以她的才情,日后定能与太子红袖添香。
父兄反复告诉过她,只要太子一登基,她便是这天底下最为尊贵的女子,她必将享受常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尊容。
太子稍显醉意,今日是他的洞.房.花.烛.夜,乃人生几大乐事之一。
太子与太子妃成婚,宫里指派了专门司寝伺候两侧,待撒帐过后,太子让寝殿伺候的宫人都退下。
原本顾慕瑶还在羞涩难耐,太子此举无疑打消了她的顾虑,如此她更是痴恋的看着太子。
“妾身多谢太子。”顾慕瑶娇羞道。
太子在喜被上坐下,与顾慕瑶并肩,他看着女子嫁衣如火的样子,隐约之中,面前又浮现出另外一张脸。
这人也是罕见的绝色,她一身火红色的嫁衣,像是开到了靡荼的妖媚海棠,只是她的眼神太过清冷,里面没有生机,就连她一身的灵气也不见了,彷佛人生路走到了此处已经是尽头。
太子猛地一惊,他从虚幻中清醒,再定睛一看,顾慕瑶正含.羞.带.怯的看着他,“殿下,时辰不早了。”
是啊,时辰是不早了。
也拖不得了。
宫里早就指派了嬷嬷给太子妃启蒙,顾慕瑶知道一会二人会做什么,她一件件褪去身上的大妆,然后是中衣......最后只剩一件玫红色绣牡丹花的小衣。
太子看着她动作,知道他面前这女子是全天下大多数男人梦寐以求的佳人,多少人就连做梦都得不到的。贵为太子,他朱明安这辈子注定了过着人上人的日子。
但有些东西依旧是他求而不得的,久而久之,便成了执念,在内心生了魔。
顾慕瑶原以为她的容色足以让太子所倾倒。
但此刻,太子眼中并无本分情.欲,这日是顾慕瑶大喜的日子,她不可能今日就输了。
顾慕瑶一咬牙,亲手给太子更衣,二人褪尽了衣裳,齐齐躺在了榻上。
太子的打算自然是立顾慕瑶为后,日后顾家会为他所用。
成婚洞房,这也是人之常情的事。
但太子却没有任何想要急切入巷的心思,他想一定是因为喝多的缘故。
太子朱明安心一横,一个翻身将顾慕瑶压在了身上,一番耕耘之后,太子还是找不到丝毫感觉,过了片刻还是不行。
顾慕瑶从一开始的期待,羞涩,徘徊,恐慌,到了此刻已经隐隐之中有了一丝失望。
她知道太子在大婚之前没有其他女子,她原以为是太子洁身自好。
可.......今日是他们大喜之日,太子怎的也.......
太子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上辈子也娶了顾慕瑶,虽说婚后对房.事没有太大的念头,但也不至于初次就不中了。
太子平坦在了床榻外侧,他看着头顶的承尘呆了片刻,嗓音如平波无痕,“喝多了,改日吧。”
改日?为何不是明日?
顾慕瑶等着怀孩子,她性子好强,可容不得太子冷落了她这等绝色佳人。
顾慕瑶到底还是个姑娘家,羞耻之意实在是难掩,她兀自拉了喜被将自己盖上,几乎是一夜未眠。
次日一早,皇太后身边的嬷嬷过来收元帕,朱明安划破了手指,在那条洁白无暇的锦帕上滴了几滴艳红的血。
顾慕瑶知道,太子这是要欲盖弥彰了。对于这种事,即便她心存埋怨,但也无法说出口。
“殿下,您可是近日太累了?”顾慕瑶不得不关心朱明安的身子,在没有生下皇长孙之前,顾慕瑶寝食难安。
太子对这种的关心并没有任何的好感,相反的,他听出了“无能”的意味。
太子没有正视顾慕瑶,脸色极淡,“无事,走吧,皇祖母那里还等着敬茶。”
顾慕瑶是个聪明人,太子已经当着她的面交了元帕,那她便不可将此事说出来,否则就是他们夫妻相背了。
顾慕瑶静等着时机,她就不信太子会不喜欢她。
只要太子是个正常的男子,便没有理由不要她。
虽说顾慕瑶对自己的容色尤为自信,但她总觉着太子似乎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这一日,从坤寿宫敬茶回来,太子就单独离开了,让顾慕瑶独自回了东宫,没有半分新婚夫妇的如胶似漆。
顾慕瑶太聪明,以至于她绝对不会去打听太子的行踪,与其去打听,不如她自己暗中去查。
大婚后的几日,她发觉太子晚上会时常一人待在书房,而且书房外总有宫人严守,就连她这个太子妃也需要宫人禀告之后方可入内。
酷暑炎热,即便书房内放着藏冰,窗棂也会稍稍打开着。
顾慕瑶借着离开之际,探头往书房内看了一眼,虽只是透过茜纱窗的缝隙,她也看见朱明安正捧着一卷画册看得出神。
顾慕瑶是集中了心神去看,她甚至还觉着那书册上是一女子的肖像,那长裙逶迤的姿态定是错不了。
顾慕瑶这几日一直在寻思,太子这些年的洁身自好,就是另有隐情,还是因为旁的缘故?
断袖?无能?莫不是心有所属?
在看到画册的那一瞬,顾慕瑶心中燃起一丝希望,就算是心有所属,她也有那个本事让朱明安回心转意。
这一日晴空万里,顾慕瑶借机给太子晒书册。
今年雨水颇丰,宫中的几大藏书楼都出现了霉变的书册,这几日天色大好,晒书是极为平常的事。
太子在东宫内院设有一间单独的书房,以便他每日夜读后可及时安寝。
顾慕瑶将东宫的人支开,吩咐着众宫人在庭院中翻晒书册,她在书房内环视了一遭。
她此前见过父亲的书房有暗格,她猜几经推敲之后,心想今日或许也能在八宝格后寻到可疑之物。
顾慕瑶到了此刻还在为自己的聪慧而自喜。
她顾慕瑶这辈子就没有无法达成的事!
不消片刻,顾慕瑶就当真寻到了一处暗格。
她起初并不敢过多深究,万一涉及到了太子的秘密,她的行径只会适得其反。
但见那暗格之中真的只有一副画册,顾慕瑶便有恃无恐的取了出来。
待她将画册打开一看,那上面身着大红嫁衣的女子让她眼前突然闪过一人。
这......这不是赵家的五姑娘么?
可再看这画像上的人又似乎比赵宁年长的几岁,但这五官神色绝对是同一人无错了。
赵宁怎会穿着嫁衣?
换言之,太子又怎会有这副画像?他这是想娶赵宁想疯了,以至于魔障了,竟臆想出了这幅画面,还将她身着嫁衣的样子画了下来!
只是这画上女子的面容实在是冷清到了极致,与赵五姑娘平日的娇憨有些出入。若非是因着赵宁的容色实在叫人难以忘却,顾慕瑶只会以为这是另外一人。
朱明安啊朱明安!
你既然娶了我顾慕瑶,你就不能这样想着旁人,以至于就连一个体面的大婚之夜都没有给!
顾慕瑶将画册放回原位,她一眼都不想再多看画中女子,那样的火红色竟与她相配的如此相得益彰,仿佛这嫁衣就是因为她生,因她灭。
顾慕瑶深吸一口气,依旧保持着她原本的端庄矜贵,对身边的贴身丫鬟道:“听着!今日的事,半个字也不得透露给太子殿下!”
“是,奴婢知道了。”
顾慕瑶高傲的走出了书房,她看着东宫庭院中的满目繁华,突然很想撕烂了赵宁那张好看的脸。
这才多大年纪就知道勾.引人了?竟还勾得太子连她这个新婚妻子都不顾了!
太子尚未回东宫,便有人将太子妃晒书一事向他禀报过了。
太子眸色一凌,此时他正与顾程议事,倒也没有多问什么,只是让那人退下了。
这一天太子回来的很早,虽说黄昏已近,但起码还得等上一个时辰,天色才会彻底大黑。
如今太子在翰林院参与议政,大婚之后的第三天就没怎么提前回来过。
顾慕瑶让宫人备了丰盛的晚膳,另有肉.苁.蓉与鹿肉等.壮.阳.之物,太子的眼神淡淡扫过,对顾慕瑶的“好意”,他并没有回绝。
生育子嗣是太子的首要大事之一,太子也的确需要一个儿子。
他也想过与顾慕瑶生一个,以便稳住顾家。
但那日大婚夜的情形是他万万没有预料到的,太子不是一个服输的人,可事实上他的确是不行,又或者说他在顾慕瑶身上没有想当一个男人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