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月就喜欢他这个样子,她倒是很好奇,赵翼究竟要装到什么时候,她配合道:“我也是才来不久,我来时,魏青已经死了,是被人一剑封喉,而且舌头也被割了,想来是同一伙人所为。”
“看来,对方是到了穷途末路了,不惜下如何狠手对付朝廷官员。以我之见,对方很快就会乱了阵脚,只要咱们用了适当的法子,不难揪出真凶。”
“这几桩案子,皇上一定会命锦衣卫暗中调查,咱们还是避让一些的好。”
赵翼一直在听公孙月说话,他迷乱的思绪整合之后,又乱了。
待缓和片刻,赵翼从巨大的震惊中走了出来,沉声道:“嗯,你又怎知今晚会是魏青?”
公孙月挑眉一笑,二人俱适应了黑暗之后,竟能看到彼此的眸光,“你别忘了,从一开始我就追踪过这件事,你赵翼能查出来的东西,我公孙月也可以,甚至比你更快。你也别灰心,毕竟在我心目中,你已经是比其他男子好了多少倍。”
是么?
赵翼借着环视四周的机会,他撇过脸去,没有去看公孙月。
气氛突然尴尬,要不要说出负责的话?他毕竟抓了她.......可这话又怎么说呢?
赵翼陷入人生当中最大的难处,这时守在门外的随从轻道了一句,“公子!有人来了!”
赵翼当即警觉,眼下正好是机会,他不由分说的抓住了公孙月的手腕,绷着脸,道:“你先跟我走,这里不安全了。”
公孙月依了他一回,任由他拉着手往外走,几人很快就离开了魏府。
不消片刻,魏府内一阵轰乱,魏青被暗杀之事顷刻间传遍满府,想来官府的人很快就会到场。
初夏,天亮得很快。
这才卯时,东边天际已经一片鱼肚白,侯府粗实的下人早已起榻干活。
良哥儿拜了赵凌麾下的一名小将为武学师傅,如今每日晨起便会去校场扎马步。
良哥儿年纪还小,但这几年身段长高了不少,他领着一名贴身小厮走到校场,此时天光渐亮,地上还沾了露.水,良哥儿揉了揉眼,看着刚刚翻墙而过的两人,他一愣,再一看是,那二人也在看着他。
公孙月爽朗大方,朝着良哥儿招了招手,“小六儿早啊。”
赵翼与公孙月脸上的面纱已经摘下,良哥儿见公孙月心情尚好,还是那个美貌与气度并存的公孙姐姐,可赵翼的脸色却不怎么的好看,给人感觉,他整个人都是紧绷着的。
良哥儿挠了挠头,关切的问道:“二哥,公孙姐姐,你们怎么不走正门?又怎么穿了同样的衣裳?你们去哪儿了?”
良哥儿身后的小厮低垂着脑袋,在自家小主子身后咳了一声,也不晓得这是哪门子的事?二公子与公孙姑娘昨夜干什么去了?这自然不是他们可以过问的。
赵翼沉声道:“还不快去练功!你小小年纪,就学会偷懒了?”
言罢,赵翼看了一眼良哥儿身后的随从,那随从当即明白该怎么做,道:“小的今日从未见过二公子,也从未见过公孙小姐!”
良哥儿甚是委屈,这还是二哥头一次斥责他,还未至卯时,他便已经起来,二哥怎的还说他偷懒?他何曾偷懒了?
良哥儿有骨气,硬憋着不肯说话,扭着小身板就往校场上走。
公孙月看不下去,这个赵翼哪里都好,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道:“跟个孩子计较什么?这件事你好好跟小六儿谈一下,他自然不会说出去,再者......与我同出同进,有什么可隐瞒的?还是你自己心里有鬼?”
公孙月撂下这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男人啊,真的不能惯着,是时候让赵翼自己个儿认清事实了。
赵翼看着那抹高挑帅气的背影离开,他张了张嘴,长吁了一口气,对身边的人道:“去我院里取一块镇纸给六公子,就说是我褒奖他的。”
随从一愣,应了一声,“是,公子。”
二公子终究是心善的,可这般憋下去,迟早会得罪光了周围的人。
*
大皇子朱明崔的死讯很快就传到了宫里,皇帝波然大怒。
他贬了朱明崔为庶民,也是他自己咎由自取,但朱明崔到底还是皇帝的儿子,皇帝万万没想到朱明崔还未离开京城,人就已经死在了官道上。
据锦衣卫来报,是被人杀死的,死后的尸.首还被人抛入了湖中,眼下已经辨不出人样出来。
太子与朱明辰,朱明耀纷纷跪在了乾坤殿内。
四皇子此前因酒后失德,暂时被幽禁了起来,故此不在其列。
眼下成年的皇子只剩下三人了,皇帝看着太子,朱明辰与朱明耀,眸中皆是怀疑与愠怒,“他走都走了,你们还不放过他!”
皇帝说这话时,扶着龙椅的手在不断的颤抖。
以太子为首,三人纷纷以头点地。
“父皇,皇兄之死与我等无关啊。”
“儿臣从未派人堵过皇兄的死路!父皇明鉴!”
锦衣卫尚未彻查出究竟是何人所为,除了眼前这几个儿子之外,还能有谁
谁会花心思对付一个已经贬为庶民的无用皇子?
皇帝终究是不信的,皇家怎么可能有真正的兄弟情谊,他们这些人平日里称兄道弟,实则都绞尽脑汁想将对方置于死地。
沉浸在丧子之痛中良久,皇帝最终挥了挥手,“下去吧,都给朕退下吧!”
太子等人正要起身,皇帝一口热血喷在了龙案上,当场昏迷不醒。
*
皇帝突然病重一事并没有影响赵家分毫。
这一天夜深人静,公孙月越墙而过时,赵翼已经站在月影婆娑下等了多时。
他很有耐心,三更天就来了这里,足足半个时辰,纹丝未动。
“你来了?”赵翼侧过来脸,看着公孙月,方才她一跃而下的姿势,尤为华丽,他记得清清楚楚,刻在了脑子里。
公孙月大约猜出了赵翼会在这里候着她,很不错,他已经开始渐渐觉悟了。
公孙月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欢喜,彷佛根本没有将赵翼当回事,她淡淡道:“嗯,这么巧。”
赵翼心头一凉,心道:不会是因为今晨对小六儿斥责了几句,她就对我改变看法了?不心悦我了?
他内心翻涌,面上从容,道:“是啊,真巧,时候不早了,出发吧。”
公孙月看见一棵歪脖子柳树下停放着两匹马儿,她多问了一句,“赵翼,你今晚怀疑谁会受害?”
赵翼反问,“那你又怎知,今晚还会有人受害?”
公孙月瞪了他一眼,眼神轻飘飘的在他面前荡过,无意中的撩拨,却是别有心计,“我猜啊,会是刑部刘不渊。”
这个结果让赵翼很惊艳,她是怎么知道的?
“为何这么说?”赵翼依旧一本正经,严肃的问她。
公孙月答话,“因为刑部刘不渊与魏青几乎是同一个月一起致仕的,你不觉着奇怪么?魏青一死,刘不渊极有可能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赵翼看着公孙月的唇一张一合,他喉结一紧,视线又慢慢下移,在看到她胸.口的傲.挺时,他又继续往下移,最后低垂着眼眸,看着脚下的青砖,沉声道:“嗯,言之有理。”
“走吧,你愣着作甚?”公孙月提醒了一句。
赵翼在公孙月上马之后,他这才抬起头来,眸中已然不再清明。
接近大半个时辰,几人便到了刘府,之后又按着原计划,悄悄潜入府内。
今晚出发的不算晚,来的也算及时,赵翼与公孙月二人趴在屋顶往下看,就见刘不渊正在屋内踱步,这个时候竟然还没有睡下。
一看便知,刘不渊也知道自己的日子不多了。
寝房外还守着大批护院,他一定是得知魏青的死讯,所以开始防备了。
赵翼与公孙月守了不消片刻,屋檐下突然传来兵刃之声,但这声音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紧接着便是几声闷响,像是有人被解决了。
“谁?”
“外面是何人”
“来人啊!救命!”
刘不渊开始呼喊,刘府上下很快陷入一片混乱之中,赵翼与公孙月见势差不多了,暗中吩咐了各自的手下,几人跳下了屋顶,很快趁乱冲入寝房。
对方来了四五人,但都是顶.尖高手。
刘不渊还活着,此刻尚有几名护院护着他。
赵翼对自己人吩咐道:“拿下刺客,救下刘大人!”
公孙月也不甘示弱,招招致命的对付杀手。少顷,刘不渊被人救了出去,赵翼惦记着公孙月的安危,并没有使出全力对付杀手,而是时刻都在公孙月一丈之内。
这样一来,二人很快就落了下风。
但刘不渊一走,杀手也不想恋战,打了几个回合,就纷纷撤走。
公孙月当即追了上去,如果换作平常时候,赵翼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但公孙月在他身侧,他总觉着甚是分心。
二人追出了刘府,继续死死盯着几名杀手,行至半路,却突然涌出十来个蒙面黑衣人。
这个阵势就大了,此刻已经宵禁,若是惊动了锦衣卫,谁也跑不了,看来对方今晚的确是必杀刘不渊不可。
公孙月后退了一步,“跑么?”
赵翼从未逃跑过,但今晚........他道:“跑吧。”
二人转身便往城中奔去,只要上了主街,便可遇到巡逻的兵卒,这些杀手许会稍作收敛。
公孙月的身段极为灵活,但她到底是个女子,赵翼顾忌着她,也放慢了速度,二人很快就被逼到了一处护城河边。
这河有百年的历史,深不见底,每年不知多少戏水的人淹死。
对方杀手渐渐靠近,手中长剑已经蓄势待发,这时,赵翼突然握住了公孙月的手,他掌心微热,还有手汗,“跳么?”他问。
公孙月看了看情形,道:“跳吧。”
作者有话要说:
【赠文】
公孙月自幼就比男儿调皮,她自然也会凫水。
只是,这一次赵翼是带着她潜水横渡了护城河,她冒出头来时,还是赵翼抱着她的,否则她或许真的没有那个实力自救。
湖水微凉,四周安静如斯,二人湖中相拥,公孙月的身.子.紧.紧贴着赵翼的。
夏裳本就单薄,如此一来,赵翼的感觉瞬间放大,他胸膛处的感触如此之明显,那种酥.软且弹性十足的......触感!
公孙月趴在赵翼身上喘了几口气,“应该不会追来了吧?也不知道我们的人有没有将刘不渊带出去?”
赵翼无心理会此事,他象征性应了一声,“嗯。”
二人漂浮在水中,以防被人偷袭,暂时都没有上岸,他二人俱知道这个道理,谁也没有提出任何的异议。
赵翼一掌拖着公孙月的柔.韧的腰肢,另一只手不知不觉往上,莫名奇怪的就附在了公孙月正起伏不定的.胸.口上。
她身子一僵。
赵翼啊赵翼,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假正经啊。
公孙月低头看了一眼,赵翼这才猛然间惊觉到了自己的孟.浪,他怎么全全按着脑子里所想的去行事了?
他不是这种人啊!
公孙月委屈道:“这可如何是好?男女授受不亲,你我如今已经这般接触,我这清白名誉还要不要了?!”
“赵翼,你三番四次对我出手,你......你哪有什么隐疾,我看你好着呢!”
赵翼失语,鼻头突然一热,在公孙月诧异的注视中,那一串艳红的鼻血流了下来,“我!我不是有意的!”
公孙月想笑,强忍着道:“不是有意的,你就这般,你若是故意为之,你还打算怎么做!”
多说无益,“君子”二字肯定已经不再属于他了。
片刻之后,确保无人追踪,赵翼带着公孙月上了岸,回府的路上,二人相互沉默,为防又被良哥儿撞见,二人从另一侧墙越墙而入。
公孙月离开之前,赵翼突然在她身后道:“你,你且留意,莫要染了风寒。”
公孙月冷哼了一声,“清白都没了,我还管什么风寒?”
赵翼:“........”这个事,如何解决?
【小剧场】
夜很黑,风很高。
赵翼与公孙月在黑暗中,透过幽幽视线,互认出了彼此。
赵翼:(坦白从宽)抓你之前,我并不知道那是你。
公孙月:但你后来知道了?作何解释?
赵翼:.......(继续坦白)或许这是惯性作用。
良哥儿:七夕节,唱一首凉凉赠给可怜又弱小的自己。
PS:今天两更都有红包哦,祝大伙七夕快乐,一直美美美美美美美美美美美美美美美美美美美美.......下去!(喘口气)


第96章 四哥发飙
刘不渊被赵翼与公孙月的人救走了。
赵翼将刘不渊关押在了侯府地牢,他先去问了几句, 刘不渊俱不配合, 赵翼今日也无心继续审问下去,满脑子都是不切实际, 却又真实存在的幻境,他临走之前,面露狠色, 似乎胸口压着什么情绪难以发泄, 以至于再也不是那个笑脸迎人的赵二公子。
“刘不渊,你现在是我的阶下囚,你也只能待在我这里,否则你只有死路一条,我给你几日时间考虑, 若是不将我想要的说出来, 你自己知道后果!”
刘不渊将过六旬,如若赵家老侯爷还在世的话, 他二人还是同辈,但见赵翼这般冷言冷语, 刘不渊起先不服, 但赵翼所言无虚, 他的确是无路可走了。
赵翼接连一日没有见到公孙月。
这有点不太符合常理。
他小憩稍许, 沐浴后便去了葵阁给赵老太君请安, 按理说这个时辰,公孙月也应该在场。
莫不是她羞.燥了?
葵阁摆了午膳, 赵翼从不吃八角茴香,却在红烧肉里面夹了一颗吃了进去,还发出了“咯吱”了一声。
他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吃了什么,还是那副儒雅俊朗的模样,但眼神与动作之间却隐隐透着生无可恋之感。
众人近日都在关注着他与公孙月,皆将他二人之间的事看的真切,此时众人眼神中充斥着同情,以至于没有道破。
良哥儿觉着,他二哥再这样下去,怕是英明不在了。
本着一颗善心,良哥儿道:“二哥,公孙姐姐一早就入宫了,我听说公孙姐姐会在宫里小住即日,过阵子就回来了。”
赵翼抬眸,心思微微一动,心道:“原来是入宫了?为什么?长公主与公孙将军即将入京,她是不在算在侯府借居了?”
众人继续吃饭,赵翼给良哥儿夹了一块硕大的红烧肉,“小六儿近日练功辛苦,多吃些。”
二哥还是那个二哥,良哥儿咧嘴一笑,“二哥放心,公孙姐姐,她会回来的。”
赵翼:“..........”
众人目不斜视,该吃的吃,该喝的喝。
少顷,管家领着一宫人急步而来。
这宫人身着太监服饰,手持拂尘,并不是旁人,正是李德海的干儿子--张全。
张全一见着赵老太君便屈身行礼,这才道:“高丽太子此番携使臣入京朝拜,比原先定下的日子提前了半月,皇上让奴才请几位公子入宫赴宴,对了,五姑娘也一道入宫吧。”
高丽太子与使臣来了,赵家三位公子前去作陪,此事理所当然,没有任何可挑刺的地方。
但让赵宁入宫又是为什么?
现下,赵宁的名字在太子侧妃备选名录之中,因着大皇子朱明崔的死,皇帝郁结重病,事情才一直拖了下来。
赵老太君自然要问个清楚,自家的姑娘定要全力护着,“老生敢问今日宫宴上可有哪些人?”
张全绝对不是一个庸人,他知道赵家在顾虑什么,笑道:“老太君有所不知,高丽太子此番是想求娶七公主。今日公主也会赴宴,七公主想让五姑娘入宫作陪。除了五姑娘之外,另有其他贵女数名,老祖宗就放心吧。”
闻此言,赵老太君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又眼神叮嘱了赵夔,赵翼与赵慎。
上次朱明崔险些轻薄了赵宁一事,赵老太君已经知晓了,她哪里不知道赵宁之所以招来这些灾祸,就是因为她的身份。
入宫之前,赵宁要回去换一身衣裳,她从葵阁出来,赵慎在她身后叫住了她,夹道上无人,赵慎握起了手,低垂着眼眸,低低道:“穿素净一些,别怕。”
赵宁点了点头,今日四哥在场,她自是不怕的,上回险些吃亏,她这次不会擅自离席。
“好,去吧,四哥在外面等你。”赵慎捏了捏她粉嫩的指尖,有些不舍,“昨晚没有去看你,可想四哥?”
赵宁:“.........”她从不知道四哥这样粘人?赵宁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想他,这几日只要单独见上,四哥总能让她无所适从。
赵慎掌心一用力,重重捏了她的小指,见她面露痛色,这才放过了她,“去吧。”他淡淡道,似乎不为所动。
*
皇帝脸色尚好,只是偶尔的闷咳与紊乱的呼吸出卖了他此刻的真实状况。
再好的丹药也只能保一时的体面,时辰一长,皇帝的身子依旧熬不住。
七公主双眸赤红,她跪在皇帝面前,恳求道:“父皇,儿臣不想远嫁高丽,您只有儿臣一个女儿,您舍得这辈子都见不着儿臣了?”
“父皇明知儿臣心悦赵慎,父皇若是当真将儿臣许配给高丽太子,儿臣这辈子便是终生不得愿了!”
七公主说着,又抽泣了起来。
终身不得愿......终身不得愿......
皇帝冷漠依旧的心抽痛了一下,他看着跪在他脚下的七公主,思量千转,两厢权衡之后,皇帝突然做了一个决定,“好!好!朕就依了你,朕给你与赵慎赐婚,至于高丽太子,朕从贵女当中择一人收为皇家养女,许配给他即是!”
李德海听到这里,忙跪下道:“皇上英明,只是该选哪位大臣家中的姑娘?”
高丽太子已经在宫中了,恐怕今日宫宴上就要当面请求皇帝赐婚,皇帝金口一言,既然答应了七公主,便没有反驳的余地,况且他也不想反驳。
“来人,听朕口谕,封长公主之女为长平郡主。”
“月儿是朕的外甥女,她的身份足以配得上高丽太子。”
公孙月入京有些日子了,长公主在京城也有府邸,公孙月却一直住在定北侯府,皇帝一直担心她会与赵家的公子结成秦晋之好。
若是让公孙月代替七公主嫁到高丽,这简直就是一箭三雕的法子。
七公主喜极而泣,“儿臣多谢父皇!”
李德海跟在皇帝身边数十年,自是明白了皇帝的意思,看来今日要促成两对新人了。
七公主嫁了赵慎,定北侯府必定不敢轻易造次,将公孙月嫁给高丽太子,也免了长公主与定北侯府结亲的后患。
李德海再次高喝,“皇上英明,皇上英明啊!”
这厢,赵宁随着三位兄长入宫后,便去了女席处,如张全所言,果然除却她之外,另有其他几名贵女在列。
而七公主今日华裳美服,巧妆倩目,当真一副倾城国色,她看上去心情甚好,见赵宁走来,还向她招了招手,将赵宁叫到身份落座。
赵宁觉着奇怪。
此前,七公主的确对她与赵淑婉甚好,但四哥多番冷落了七公主之后,她便没有给过赵宁什么好脸色。
今个儿是怎么一回事?
男席那头,高丽太子的尤为醒目,他二十来岁的光景,体貌超群,高大威猛,剑眉斜飞,因着身份高贵,远远看去,也自成一派风流。
在高丽太子当面求娶七公主之前,皇帝命李德海提前念了圣旨。
“赵家四郎清约闻达朝野,经明行修.......二人良缘天作,今下旨赐婚,赐册赐服,垂记章典。”
赵宁看了看身侧的七公主,她腼腆一笑,半分羞涩,半分欢喜,赵宁又看了看十几丈开外的男席,她发现四哥正垂眸端坐,没有半分表情。
皇上给四哥和七公主赐婚了?
赵宁并没有吃醋,因为她知道四哥无论如何都无法娶七公主,她正恍惚时,又一道圣旨引起了她的注意。
皇帝册封公孙月为长平郡主,将她许配给了高丽太子为妃!
赵翼懵然间抬头,公孙月亦然,二人隔着数步之远,两两相望。
公孙月原本入宫,只不过是为了让赵翼自己想想清楚了,她的确急着嫁出去,但绝非随意找一个人将就一辈子。
公孙月姣好的面容微僵,圣旨都下了,这个有点难办了......赵翼,这就不是我公孙月要考验你了,一定是月老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赵翼一直看着公孙月,眼神直接又热切,他一贯不喜欢展露真实的自己,但此时此刻却是不顾后果的看着那个搅的他心神俱乱的女子。
赵家四公子被赐婚,公公孙月被封郡主,但竟无一人上前谢恩领旨。
赵夔满脑子的黑线,在众人或是诧异,或是好奇的眼神之下,他压低了声音,道:“老四,且先接旨再说。”
抗旨不尊,这罪名可就大了。
高丽太子原本想娶的人是七公主,但闻公孙月乃长公主之女,天.朝皇帝的圣旨也已经下达,他便只能退而求其次上前接旨谢恩。
七公主眼巴巴地看着赵慎,此前的欢喜被焦虑所替代,若是赵慎当面拒婚,让她这个公主颜面何存?
她发誓,若是赵慎当真拒绝了她,她一定不会让他好过,也不会让赵家好过!
赵慎在众目睽睽之下站了起来,这个内敛沉稳的年轻男子,总是以孤漠冷傲的脸示人,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那样的神色,无半分欣喜,或是不满。
冰雕一样的脸,有多俊美,就有多伤人。
赵慎上前接过了圣旨,淡淡道:“微臣谢皇上。”声音很淡,但底气甚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