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贵妇们借着赏花赏月的机会,便会往王氏的方向看上一眼,瞧瞧这侯夫人的庐山真面目。
肖家老太太和大房夫人吴氏也在女席位子上,皇太后六十大寿,宫里头的席位都是按着品阶顺序来排的,王氏是一等诰命夫人,她的席位离着皇太后与宫里的贵人们颇近,岂是肖老太太和吴氏能攀比的?她二人怕是这辈子只能仰望着了!
人这一生变数太多,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绝非是轻易就能拉近的。
今日的王氏绝非她们能企及的。
就连赵贵妃也对王氏甚是敬重,这让贵妇们对王氏又高看了一等,心道:侯夫人要是再生个带把的,这今后荣华富贵岂会少?
想当初定北侯以迅雷不及掩耳娶了王氏,这件事闹的满城风雨,另有肖家二房的夫人周氏从中作梗,妄图污蔑侯夫人的名誉,后来这件事被肖家火速处理了,所有人都以为周氏暴死是定北侯的作为。
瞧瞧人家侯爷多宠妻!
不能让王氏受了半点委屈,周氏死后衣裳不整,就连周家也不敢去乱葬岗收尸,更别提肖家了。
毕竟,周氏自己也不是个检点的主儿,早在十年前就与府上管事厮.混,干下了苟且之事,肖家岂会容下她?
如今众贵妇再看王氏珠圆玉润的光景,除却心生嫉妒之外,竟都觉得这是情理之中的事。
“母亲,您看咱们要不要过去说两句话?”吴氏对一侧脸色铁青,却又强装镇定的肖老太太道。
肖老太太对王氏母女痛恨到了极点,若非因为她二人,周氏怎会死的那般凄楚?那可是她亲眼看着长大的侄女儿!
肖老太太冷哼一声,“去说什么?还嫌不够丢脸?王氏风头正盛,我肖家在她面前,平白成了笑话!”
吴氏不敢与肖老太太置喙,但现在王氏身为侯夫人,她走到哪里,都是众贵妇众星捧月的存在,吴氏认为她从未没有与王氏起过争执,她还想着巴结王氏,想给丈夫和两个儿子的仕途助力。
但肖老太太这个态度,明显是对王氏恨之入骨了。
其实,话说回来,王氏在肖府也才住了两月不到,她也没干什么迫害肖家的事,这事归根到底还是周氏咎由自取。就连吴氏心里都清清楚楚,奈何肖老太太却是一心将周氏的死怨在了王氏母女身上。
“母亲,有句话,儿媳不知当讲不当讲?”吴氏指了指贵女席那边的赵宁,道:“宁姐儿到底还是肖家的骨血,良哥儿年纪小不懂事,但宁姐儿或许还愿意回来,您看咱们是不是该跟宁姐儿说说看?”
要是赵宁愿意回肖家,还怕日后王氏不帮衬肖府?
吴氏的想法是好的,但也太过异想天开,又道:“二爷终归是宁姐儿的亲生父亲,宁姐儿总不能一点情分都不知吧。”
如若没有经历前世,赵宁或许真的放不下她那个便宜爹,但如今的赵宁,别说是肖二爷了,就是整个肖府求她,她也不会再次踏足泥潭。
赵宁在众贵女圈中,算是年幼的一个,今日这种场合,赵淑婉对待她的态度截然不同,俨然就是一个小大姐,“小五,你休惧,别看温玉和顾暮姚有多风光,咱们侯府今时今日的地位还不是旁人能撼动的。”
赵宁:“.....哦。”她何曾怕了?她一心品着宫里的点心,没想过其他。
赵淑婉说话没个把门的,坐在附近的贵女都能听见,用不多久,这话就会传到温玉和顾暮姚的耳中。
温次辅如今乃文臣之首,顾家也是将门,怎会容得下定北侯府一家独大?
“三姐姐,这桂花糕不错,你多吃些,我瞧着你近日消瘦了。”赵宁忽闪的大眼,怎么看都是在关心赵淑婉。
赵淑婉捏了捏脸颊,“是么?小五你真会说话,难怪大哥二哥也说你懂事。”她笑眯眯的,嘴巴更是停不住,却不是用来吃点心,愈发止不住的说话。
赵宁:“………”她这才想起来本朝以瘦为美!
一眼熟的宫人端着大漆托盘走了过来,先是对赵淑婉和赵宁笑了笑,这才将上面摆放着的两只描金青花小蝶端了下来,“太子殿下特赏的寿糕,两位姑娘请慢用。”
今日皇太后六十大寿,并非参加寿宴的每一位都能吃上寿糕,只有德高望重的老者和三品以上的官员与其夫人才有这份恩荣。
贵女席位这边,赵淑婉和赵宁又成了众人‘瞩目’的对象,恨不能将她二人看一个窟窿出来。
上次端午才艺比拼时,太子就对赵家的姑娘格外照顾,今日又是!
这似乎已经坐实了某件事。
太子对赵家的姑娘,又或者说是对赵家的兵权很感兴趣。
太子是帝王最为宠爱的儿子,就连大皇子慕王也不及他半分的恩宠,其他几位皇子自是不必说。
但赵淑婉与三皇子从小青梅竹马,这也是众人皆知的,在所有人眼中,俱以为赵淑婉日后必定会嫁三皇子。
难不成太子要抢弟弟的女人?
今次,所有人都在心思揣测。
赵淑婉天生没什么心思,她只当是自己面子够大,以至于太子都对她另眼相待,赵宁却有些心慌,她方才一抬眼间,就看见太子朱明安朝着这边看了一眼。
他举杯的动作,视线直直看着她,这绝对不是错觉!
赵宁甚是想不通,她如今的处境,不可能被太子留意到。
赵宁正垂眸,让自己莫要胡思乱想,这辈子不一样了,即便她招惹上了不好的事,还有定北侯府这棵苍天大树顶着。
然,少顷之内,赵宁再一次心跳如鹿,只闻那高高在上的帝王说出了她的名字。
“上次端午才艺比拼的第二名是不是定北侯府的五姑娘?”帝王嗓音浑厚,带有让人颤栗的威严。
赵宁从未面圣过,赵淑婉用胳膊肘戳了她几下,“小五!你还快起身拜见皇上!”
赵淑婉的提醒让赵宁如梦初醒,她让自己极力平静:你不是此前的肖宁了,再也不是了,你是赵宁!别慌,万不能让侯府蒙羞!
赵宁从女席位上起身,半低垂着眼眸,莲步极为平缓,她掩饰的很好,看不出慌张,她是侯府的姑娘,得有侯门之女的姿态,即便到了这个时候!
赵夔与赵翼对视了一眼,兄弟两人皆蹙了眉,小五没见过什么世面,他们也没想到帝王会单独叫了小五出来。
赵慎半敛眸,待赵宁提着裙摆朝着九五至尊跪下时,他握着杯盏的那只手掌上关节明显。
王氏同样着急,但隔着数丈的距离,赵凌已经朝着她看了过来,示意她莫要担心。
这厢,赵宁跪.趴在地,她双手伏地,额头抵在手背上。赵宁今日穿的是一件绣月季粉色亮缎圆领薄褙子,雪白色襦裙,随着她的动作,腰上的禁步垂落在地,发出清脆的悦耳之声,“臣女赵宁给皇上请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小姑娘嗓音沁人,很轻很淡,却也清晰醒目,旁人听不出半点惊慌。
这时,皇帝侧目看了一眼太子,就见太子神色温和,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姑娘时,那眼神流露出来的兴致极高。
知子莫若父,且不论皇帝也诧异太子怎就对一个小丫头格外感兴趣,但即便是太子想将赵宁养在身边,皇帝也会默许。
“好,好!起来吧,不亏是赵爱卿府上出来的,朕听闻你上次珠算艳压群芳?小小年纪,倒是不易,朕重重有赏。”帝王朗声笑道。
赵淑婉听了这话,懵了一下,她应该才是那个艳压群芳的人呀!怎么变成小五了?皇帝是不是老糊涂了?
肖家这边的人脸色俱是铁青,帝王说出了这话,那赵宁今后岂会还能回肖家?就连帝王都说她是从侯府出来的姑娘了!
肖家的脸面彷佛又被狠狠打了一巴掌。
赵宁缓缓起身,双腿有些发软,她知道这些高高在上的人从来都是表里不一,帝王笑了,未必就是真的善意。
她低着头,“多谢皇上褒奖,臣女不过是投机取巧了,比臣女才艺高超的姐姐们比比皆是。”
她一直低着头,只能看到平滑的黑曜石地面和高台之上的黑色皂靴。
整个人昏昏然,耳中还有帝王雄厚的嗓音在回荡。
赵宁此刻甚至还想到赵慎,所谓伴君如伴虎,她再清楚不过了,她待在赵慎身边那些年,见证了无数人的生死和崛起。
帝王做事,一半是顺着利益,至于另一半,赵宁直接怀疑都是按着心情。
太子朱明安似笑非笑,但唇角扬起的弧度足以让人看出他此刻的心情尚佳,道:“父皇,儿臣以为,赵五姑娘倒是可以入内书堂当个珠算先生。”
内书堂是大明宦官学习之所,每隔三年会在内使十岁上下者二三百人学习,选翰林官四员为教习,除却文墨之外,珠算也在其内。
虽说入内书堂任教书先生一事并不稀奇,但本朝以来还没有一个女子在内书堂任职的。
赵宁既非翰林院的庶吉士,又非宫中的人,她若入了内书堂,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在宫里谋职了,极有可能与其他宫女一样,不到二十五出不了宫,这无疑会影响她日后的婚事,乃至一辈子。
赵凌与赵家三位公子当即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未及皇帝开启金口,赵凌起身抱拳道:“小女年幼,此番得皇上褒奖,乃小女之大幸。然,太子爷方才所言,臣恐不能答应。”
赵凌说话的方式,直接又了当,帝王早就熟悉。
他这等护女之心,帝王也理解。
但,赵凌护着女儿,他这个皇帝也护着儿子。
帝王笑了笑,眸色和善,却是意味不明,“赵爱卿言重了,太子的意思无非是赏识赵五姑娘。”
寿宴上顿时鸦雀无声,只有无数的眼神在相互交换。
众人不懂了。
太子这不是害了赵五姑娘么?
这丫头看着十二的模样,过个两三载就该说亲了,可她若是接了宫里的差事,这婚事可真是说不定了。
太子一开始对赵家的姑娘示好,此番又为难一个小丫头,这到底是想拉拢赵家?还是与赵家抗衡?
即便是一贯老谋深算的次辅温大人也看不清了,皱了一脸的褶子。
赵宁立在当场,脑袋垂的更低,她也听得出来,侯爷父亲给她说项,帝王并不是很满意。
太子喜欢赵宁乔模乔样的时候,他并非是一个庸人,不会只看重人的皮囊。
当初既然看上了她,也经过多番探查,知道有关她的一切,才有了后来的那场乡郊会面,他更没想到的是,赵宁根本不心悦朱明辰,甚至还在自己面前出卖了他。
这无疑让太子更是欢喜。
“呵呵,赵五姑娘这等才学,侯爷执意将五姑娘藏在府中,未免有些才高运蹇。”太子言罢,看了一眼皇太后。
太子除却是帝王最宠爱的儿子之外,也是皇太后的眼珠子。
皇太后对这个孙儿,她最是了解。
太子朱明安何曾对任何一个人产生如此大的兴趣?
他是想作何
若是赵宁再年长两岁,或许皇太后会以为太子看上这丫头,但眼下这光景,皇太后一知半解。
不过孙儿这点要求,皇太后自然要促成,“哀家倒也觉得无妨,赵五姑娘原本是要入宫给公主当侍读,要是再任了内书堂的职,这二者并不冲突。”
赵宁就算入了内书堂,以她这个岁数,也当不了正经的教习先生,不过是太子想将其留在宫里罢了。
御花园华灯高照,席位上面悬挂着数百只羊角宫灯,席间恍若白昼,皇太后虽看不清赵宁的整张脸,但见小姑娘眉清目秀,肤色白皙,即便还未及笄,但这种容色也是很少见的,就连后宫佳丽当中也鲜少有人有让皇太后眼前一亮。
皇太后言罢,不由得多看了太子几眼,太子脸上露出的笑意,明显是因为赵宁。
这厢,皇太后这话一出,赵凌更是愁上心头,他娶了王氏,曾发誓要给她一辈子的安宁,其中也包括护着她的儿女,如果连赵宁都护不住,他如何能对得起妻子!
赵凌再次抱拳,道:“皇上,太后娘娘,臣之女今年未及十二,恕臣不能答应!”赵凌很强势,大有奸佞之范。
赵宁呼吸顿住,这个变故来的太突然,她万没有想到帝王和太子会让她入内书堂,更没有想到侯爷父亲会如此护着她。
要是换作肖家,是不是恨不能以最快的速度将她推出去了。
赵宁鼻头微酸,其实在侯府时,她还是挺害怕侯爷父亲的,可这一刻,她总算是意识到了‘家’这个字的含义。
赵宁抬起头来,目光莹润,但她到底不敢直视圣上,再次跪地,这一次底气更足了,“皇上,臣女愿意。”言罢,她侧目看了一眼赵凌,对他笑了笑,小模样没有半分惶恐。
“哈哈哈,赵爱卿啊,你这个五姑娘倒是像极了你。”帝王又是一阵朗声大笑,赵宁还是头一个初次面圣没有显出丝毫慌张的人,难怪太子会留意她。
肖家人:“………”帝王是不是记错了什么事?赵宁像极了定北侯?
太子的目的达到了,帝王自然龙颜大悦,至于赵凌方才的‘放肆’倒是让帝王松了一口气。
定北侯手握二十万重兵,赵家又在朝中立根数代,赵家若是半点不忠,对朝廷而言,将是不可估量的重创。
赵凌为了一个继女就这般鲁莽,说明他没有久经世事的算计。
赵凌身侧的八王爷将他拉了下来,示意他莫要轻举妄动。
八王爷虽与帝王是同胞所出,但八王爷对其并无敬意,甚至于隐约透着欲要嗜血的痛恨。
赵凌负气落座,明眼人也看出他对帝王此举甚是不悦。
朝中也只有他敢如此!
换言之,也只有定北侯这般不敬才能被帝王赦免!
太子眸中的欢喜之色表露的太过明显,以至于有些佯装的成分在其中。
再坐的朝廷官员又有了另一番猜测:莫不是太子并非想拉拢赵家?而是想与赵家为敌,否则怎会故意上演这一出。
少顷,赵宁回到席位上,她藏在袖中的手还在发着颤。
这时,赵夔,赵翼与赵慎三兄弟先后离席。
作者有话要说:
侯爷:我女儿不能随便入宫!我女儿更不能给小太监当珠算老师!我女儿两年后是要说亲的!
赵夔:我家小五还没捂热,怎就有人开始抢了?
赵翼:小五是我妹子,我不允许她被人欺!太子也不成!
赵慎:男主在这里!太子休要放肆!
朱明辰:我呢?怎么好像没我什么事?
朱浩天:一直打酱油,从未被超越(抹泪)。
PS:二合一啦,明天见。
第45章 醉酒装睡
赵宁回到席上,赵淑婉面带同情的看着她, “小五, 我怎么觉着你这次许是惹事了。”
嗯,她还不算反应太过迟钝。
赵宁并不怕事, 相反的,侯爷父亲这般维护她,她突然感觉这一世温情了不少, 她心道, 但愿等赵慎问鼎之后,还能记得她,放她早日出宫,即便不出宫,当了教习姑姑也没什么不好, 总要好比过上辈子。
赵宁得过且过, 没有太大的追求和野心。
所求不过是一份现世安稳。
这时,一身着碧色宫装的宫女悄然靠近。
这女子与寻常的宫女没什么两样, 身上也是清一色的碧色长裙,但赵宁知道, 定北侯府在宫内肯定有自己眼线, 因为当她看清这宫女的面目时, 她陡然间想起了上辈子伺候赵慎左右的掌事宫女木灵。
此人也是唯一一个能靠近赵慎的女子, 赵宁神色一滞, 虽说她上辈子当鬼魂时,经常能看到木灵, 但此刻见了她,不亚于看见鬼了。
“赵五姑娘,赵家几位公子让您出来一趟。”木灵恭敬道,声线控制的极好,极不招摇。
赵宁有些惋惜,木灵是被赵慎安插在宫里的眼线,她如此靠近自己,会不会暴露了她的身份?赵宁也不知道在胡思乱想着什么,甚至于想帮衬着赵慎早早问鼎。
只是,她又能帮的上什么?
趁着赵淑婉没有留意时,赵宁从席位上起身,跟着木灵离开了御花园。
*
正值月中,盘月皎洁,微热的晚风伴着浓郁的牡丹花香。
一向颇有情调的赵家三兄弟,此时却无心赏景。
赵夔身为兄长,护着家中弟妹是他职责所在,“你们说太子到底是什么意思?翰林院那边不缺先生,内书堂的教书匠一向都是从从庶吉士那帮人里面挑选,小五才多大,怎么轮也不会轮到她。”
赵翼也觉得此事诡谲,“哪个进士不会珠算,翰林院随意挑一个人出来也能教那群小太监。”
他当真不悦,好好的小五,怎就摊上了这档子事,早知道端午那日就不该让她展示才艺。
赵慎一直沉默着,皓白的月光落在了他俊挺的侧脸上,显得尤为沉重阴郁,他笔直的立在一丛牡丹花前,那妩媚多姿的花仙子也成了他的衬托,待赵夔和赵翼说完,他才淡淡道:“这件事只能这样了,父亲已经连续两次反驳,但结果依旧如此,若是我侯府再做出任何违背帝王之事,对宁姐儿不利。”
他孤落得嗓音刚飘出来,赵夔和赵翼齐刷刷看向了他。
赵宁在赵家排行老五,除却下人之外,就连赵老太君也这么称呼她,赵慎突然唤她‘宁姐儿’,这让赵夔和赵翼颇为诧异,但细一寻思,也没有错处。
“怎么了?”赵慎面不改色心不跳得问,他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哪里有问题。
“无事,无事。”赵夔和赵翼几乎异口同声。
三人陷入一番沉默,脸色俱是阴郁。
小五已经入了赵家的族谱,那就是赵家人了,做兄长的肯定得百般护着。
赵宁由木灵领过来时,就见三位兄长立在一处紫藤花树下,密集繁厚的枝叶挡去了当空皓月,稀稀疏疏的月光洒了一地斑驳,将三人的脸笼罩在一片光线晦暗之下,不明容色。
见赵宁过来,赵夔吐了口浊气,抬手朝着她招了两下,动作亲昵“小五,你过来,哥哥们有话要问你。”
赵夔脸上没有笑意,态度很是严肃。
他鲜少会这样。
赵宁知道这事情在几位哥哥眼中或许很严重,但他们并不知道,如今这样的日子对她而言,已经是很知足了。前世最期盼的莫过于母亲还在世,良哥儿也安好。她一个人的得失算不得什么。
赵宁走了过去,赵夔当即就问道:“小五,你老实告诉哥哥们,你以前有没有见过太子?”否则,以太子的身份,他不可能会在意一个小姑娘。否则,太子的目标就是定北侯府了!
赵夔以为,赵宁只是被太子当作了对付侯府的靶子了。
赵宁还未消停下来的心跳再次狂跳了起来。
如若不计前尘,她与太子自然没有过任何的交集。
赵翼瞧着小姑娘双眸恍惚,如同失神,菩萨心肠一片泛滥,“大哥,小五怎么可能会认识太子?这件事跟小五没有任何关系,只是眼下只能委屈她了。”
赵宁真想说她一点也不委屈。
憨憨笑了两声,赵宁感觉到侧脸颊上的滚烫,她知道赵慎肯定在看着她,这目光灼的她火烧火燎,她感觉到被他看穿了似的。
“不,不认识。”赵宁为自己狡辩了一句。
一阵清风拂过,带着薄荷的气息,紧接着赵宁眼角的余光就看见那抹白色衣袍朝着自己靠近,她还没抬头,赵慎清冽的嗓音就从头顶传来,“不认识就好。”
赵宁:“………”怎么总觉得他话中有话?
赵翼这时问,“大哥,老四,此事恐怕只能这么定下了。不过以我看,小五入内书堂未必日后真的没有出路,事在人为,届时有的是法子将她弄出宫,实在不行,早早给她找个夫家。”
赵宁:“………”
赵夔脸上的凝重转为舒缓,似乎很赞成赵翼的说法,笑道:“是啊,小五别怕,过阵子大哥我也需进宫述职,谁若欺你,大哥就悄悄命人剁了他。”
悄悄命人?
赵宁脑补了一些画面,当即又眨了眨眼,兄长们前后变化太快,她还得适应一下。所以?这件事的后果并不大?
赵慎的脸色却不怎的好看。
赵翼觉得很有必要跟小姑娘说清楚状况,“小五,你要记住了,这世上的男子没有几个是好人,当然了,除了你三个哥哥之外,今后入了宫,男人的话不可信,有不懂的事,就回来问哥哥们,可晓得了?”
赵夔也连连点头,“嗯,你二哥说的没错,且不论是阉人,还是贵胄,除却赵家的男子之外,你谁也不准信。”
这时,朱浩天不知从哪里窜了过来,他一身宝蓝色净面杭绸直裰,墨发高高束起,并没有盘发,麦色的肌肤在这样的月光下,衬的双眸十分晶亮。
见赵夔几人都在此处,他插着腰,挨个看了一遍,道:“本小王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小五妹妹,本小王也护着你,这天下的男子的确没有一个好东西,本小王除外。”
说话时,他似乎跟赵宁很熟似的。
赵宁唇角微抽,“多谢大哥,二哥,四哥,还有小王爷。”行,全天下的男子只有你们四人好。
几位兄长也交代了差不多了,他们无非是要当面跟赵宁确认一下她是否此前认识太子。
几人准备散去,赵慎终于说了一句话,“你人傻就算了,别总做傻事。”说着,抬手弹了一下赵宁光洁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