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你明知这坠星戟的来历,孔雀、鲲鹏、青鸾三族先祖曾帮助南华武圣破魔,武圣为表感谢,分别赠予三族一件兵器,这坠星戟就是武圣送给孔雀族的。既然从我手里丢失,我自然要拿回来!”
鸾浅碧正欲继续相讥,玹琏双眸金光一现,鸾浅碧手中的坠星戟陡然变沉。
鸾浅碧乍惊之下,连忙以双手横握,欲凝聚元力将其举起,谁知这坠星戟竟一沉到底,她就保持着双手握戟的姿势,整个人被长戟带得从云车跌落。
天边“恰好”飘来一片云,令鸾浅碧就势跪到云上。
孔嫀不知其中玄机,见鸾浅碧突然给自己下跪,倒是一愣。
鸾浅碧哪能接受向孔嫀下跪,这简直比戳了她几剑还叫她痛苦,一怒之下就想抛开坠星戟站起,谁知坠星戟竟黏住了她的掌心。
任鸾浅碧怎样挣扎扭动,她也只能维持着这个双手抵地的趴跪姿势,形态如犬,狼狈不堪。
这下孔嫀与鸾浅碧都明白是谁的手笔了,孔嫀好笑,故意道:“鸾浅碧,你给我行这样大的礼做什么,站起来说话呀。”
鸾浅碧狂怒,立即就要破口大骂,待她望见玹琏,却又一个字都不敢吐出来,只恨恨看着孔嫀:“孔嫀,你敢不靠别人,只靠自己与我一战吗?”
孔嫀虽知对方是想借此摆脱困境,却仍看向玹琏:“帝尊,你让她起来吧。我想靠自己的力量拿回坠星戟,可以吗?”
玹琏依她之言,解开施在鸾浅碧身上的咒术。
鸾浅碧见孔嫀声称要靠她自己,正中下怀,看她雪耻,立马道:“好啊,只要你打得过我,东西自然拿走。”
待鸾浅碧重新站起,两人还未交上手,一道洪亮嗓音霍然传来。
“碧儿!叫你将天妃娘娘的云车驾回天上天,你半途磨蹭什么?”
这声音孔嫀认得,她抬头看去,果然看见青鸾王带着两名雀仙朝鸾浅碧飞身而来。
原来祝绥天妃的云车不小心被毁坏,到画厘山宝炬池重新炼化了一遍,今日正巧炼化完毕,鸾浅碧正是要将其重新送往天妃处。
鸾浅碧见到青鸾王,又是委屈又是喜悦,高声道:“父王,你来得正好!竟然叫我撞见潜逃出天上天的孔嫀。快,你快些抓了孔嫀!押送给天妃娘娘,娘娘必定有奖励!”
第十一章亲与恩
不同于鸾浅碧先看到孔嫀,鸾九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舟尾身着白衣的男子。听闻鸾浅碧叫嚷,他并未出手,而是不动声色打量孔嫀身边的玹琏。
他昨晚宴请天上天的黎辞天官,说到孔雀族余孽时,对方透露了个消息,说是孔嫀入了帝尊法眼,作了紫上阙峰主,如今已动不得。
那么,这名男子是…?
联想到黎辞的描述,再看风华气度,极可能就是帝尊本人。
就在青鸾王猜疑不定时,鸾浅碧又道:“父王,你快将与孔嫀同行的男人也一起拿下。这男人方才欺负女儿,还招摇撞骗,冒充玹琏帝尊——”
鸾浅碧话尚未落,竟一声惨叫,被鸾九霄一个巴掌扇得从云头滚落。
鸾九霄身旁的雀仙急忙去扶鸾浅碧,另一雀仙则抓住了鸾浅碧被震脱手的坠星戟。
鸾浅碧连牙都被打掉两颗,捂着立时肿起来的脸,不敢相信地控诉:“父王?你?”
“我这是打你对帝尊无礼!”他原还不确定,现下能有什么不清楚的。冒充帝尊?天界谁敢冒充帝尊?鸾九霄又是一个巴掌甩过去,这次手上更带了两分功力,打得鸾浅碧脑中嗡嗡作响。
鸾浅碧从出生到现在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何况是当着孔嫀的面被青鸾王教训,一时急怒攻心,竟生生晕厥过去。
孔嫀也算看懂了,想必青鸾王已知晓了帝尊身份。青鸾族果然都是欺软怕硬之辈,为怕得罪帝尊,鸾九霄竟对自己女儿出手这样狠。
鸾九霄脸色凝重,跪地行礼:“青鸾族鸾九霄见过帝尊。尚未得瞻帝尊圣颜,未能立即认出,请帝尊见谅。小女亦不认得帝尊,出言不逊,还望帝尊宽恕。”
玹琏冷声道:“听说这坠星戟原是孔雀族之物。”
“的确如此。”鸾九霄立刻会意,亲自捧着坠星戟奉于舟前:“坠星戟在此,还请孔嫀峰主收下。”不怪他如此小心,少帝在天界历来是最特殊的存在,这位帝尊甚少在外露面,心性如何尚不知晓,万一记恨鸾浅碧不敬之辞,青鸾族可没好果子吃。
孔嫀默不作声一震手,坠星戟便飞到她手中,她轻抚戟身,目光中带上几分想念,原以为要经历一场恶斗,没想到这样轻易就得回来了。
孔嫀转眸与青鸾王对视一眼,双方心知肚明,终有一天孔雀和青鸾的仇恨要正式作了结。
玹琏随即带着孔嫀离去。
“恭送帝尊。”鸾九霄朝青翮舟离去的方向躬身,好一阵才立起身,与其恭谨姿态不同的是,那双眼中闪烁的却是阴冷而别有深意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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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倒是一路无事,青翮舟至诸虚天时,整好一日一夜。
进入诸虚天,耳边隐约传来佛者亘古不变的梵唱,远远可见云间一阶一重殿,殿殿佛光浩大,而屹立最高处的亿光殿,如天之尽头的一轮金阳,在优昙婆罗树的枝叶间光华烁烁,散发着不可侵犯的肃穆庄严。
孔嫀遥望佛殿问:“帝尊,最高的那座佛殿就是释尊所在的亿光殿吗?”
“不错。”
青翮舟风驰电掣,但见前方长空中,一名佛者脚踏金色莲华,手挽念珠,眉目慈和又分明透着刚毅。他独自立在那里,一看就是在等人。
“释尊!”孔嫀吃惊喊道。
青翮舟缓缓停下,玹琏站起身:“这个时辰,我以为释尊尚在旃檀苑说法。”
“你来诸虚天,我自当亲迎。”明谛看着玹琏,唇畔难得露出一丝笑意。
他又调转目光:“灵绛峰主,别来无恙。”
孔嫀遂道:“灵绛见过释尊。我在紫上阙一切皆好。”她说着要拜倒,却感到一股祥和之力托着自己。
明谛道:“你不必言谢。是孔雀王自己种的善因。”
明谛与青翮舟并行往亿光殿方向,过了少顷,青翮舟再次停下,玹琏望着底下一座赤色山峰:“那处应当就是孔雀王所在的摩华焰峰罢。”
“正是。”明谛点头。
孔嫀闻言急切地就想下去,明谛这时又道:“灵绛峰主稍等。”
孔嫀疑惑看向明谛。
“为防居心叵测之人破坏我对孔雀王的救治,我在摩华焰峰设了结界,若无我的法谕,无法进出。也就是说,你的族人一直被限制着自由,还望他们海涵。”
孔嫀道:“此前情况特殊,请释尊放心,他们都是明理之人。”
明谛递给孔嫀两朵光莲:“这里有我的法谕,你留一个,另一个留给你的族人,有了法谕你们皆能进出摩华焰峰,也可保持联系。”
孔嫀双手接过:“谢释尊。”
她又看向玹琏:“帝尊,那…”
玹琏:“去吧。我随释尊去亿光殿,明日日落之时,我仍在此处等你。”
孔嫀便朗声告退,从青翮舟飞身而下。
见红影穿过结界,落在摩华焰峰顶屋舍处,两人方往亿光殿而去。
孔嫀足尖还未沾地,就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正坐在屋外树下聊着什么,孔嫀激动道:“泽伯伯,印叔叔!”
两名男子一同抬头看来。
“嫀嫀!是嫀嫀来了!”
两人立即放下手中之物,迎过来拉着孔嫀打量。
“快让我们看看。不错啊,嫀嫀在紫上阙的修为有进步!”
“你没事,大家总算能放心了。”
知道定是释尊将自己的现况告诉了他们,孔嫀道:“我现在很好,泽伯伯和印叔叔不必担心。你们受的伤都好了吧?”
孔泽轻拍孔嫀的肩:“我们早就恢复了。”
听到外边的声音,屋里随即又出来两人。
女子是孔雀族女一贯的艳丽无双。
而那男子则秀雅清美,生着双奇异银眸,眉心一点朱砂,愈发显得面若好女,只见其双鬓各别了三道细长玄铁翎,银色发缕若雪华凝就,尽数蜿蜒披拂在幽蓝衣袍之上。
“慕姨,三哥!”见到从小关怀她的长辈和兄长,孔嫀倍感亲切,她扑到孔慕怀里紧紧拥住对方:“慕姨,我好想你们。”
孔雀族至孔嫀这一辈只有四人,便统一论了排行,大哥孔逐、二姐孔染已死,年轻一辈就只余下孔遐和孔嫀两人。
孔慕眼眶湿润,抚着孔嫀发鬓道:“嫀嫀,我们也想念你。”
孔印一个大男人都有些鼻酸:“对呀,听说你要来,你慕姨赶紧为你把房间都收拾出来了。”
孔嫀忙道:“我是随帝尊过来的,只能待两天就要离开了。”
听闻此言,大家都有些失落。
孔嫀道:“虽然我不能待太久,可我们知晓了彼此情形,也能安心许多。日后我还会找机会过来看大家。”
几人都是孔嫀长辈,见孔嫀反过来安慰他们,都立即整理情绪。
孔泽道:“嫀嫀说得不错。来日方长,只要王君好转,嫀嫀平安,我们就算渡过这次难关了。”
孔印也点头,道:“对了,嫀嫀是怎么突破摩华焰峰结界的?”
孔嫀忙取出一枚光莲,交到孔慕手上:“这是释尊给的法谕,有了这个,大家就可出入了。”
孔泽道:“太好了。”又提醒:“时间短暂,快带嫀嫀去看王君吧。”
大家皆知孔嫀与父亲感情极深,纷纷点头,孔慕便将孔嫀带进屋内。
里间榻上躺着的男子神色安详,昔日傲然飞扬的神采尽腿,只静静地沉眠着。只是看了一眼,孔嫀就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了。
心疼,酸楚,委屈,依恋,踏实…百般滋味齐涌心间,浸入眼底,孔嫀闭目又张开,缓缓来到孔寻床前。
孔慕道:“释尊说王君的功体已有好转,嫀嫀别太担心。”说完带上门出去,留给他们独处的空间。
“爹爹。”孔嫀跪在地上,声音有些颤抖。
父亲还活着,这就是她最大的幸运。
孔嫀握住孔寻的手,拉到自己脸旁亲昵地蹭了蹭,她目不转睛望着对方:“爹爹,你早些醒来好不好,就像从前那样,带我到处玩耍,还要指点女儿功法。”
“我现在勤于修炼,再也不用你催促了。我要变得强大起来,以后换我来守护爹爹。”
就仿佛孔寻此刻醒着似的,孔嫀说个不停,细诉完番思念后,她又道:
“爹爹,我听闻隐澜哥哥曾到画厘山寻我,原来他还记着我的。可是,他当初为何不告而别,又为何不早些来呢?”
“爹爹,我现在是紫上阙徵峰峰主,帝尊和师兄师姐们都很好。”
“对了,我还有了师父,不过,师父有些怪异,她与天帝的仇怨似乎比我们还要大,也不知什么原因。”

孔嫀将想说的,迷茫的,还有憋在心里不知告诉谁的,一股脑说给孔寻听。
孔嫀一直守在孔寻床前,直到午时,孔慕带着丹药和水走进屋来,她道:“嫀嫀,这是阴阳神府丹,需给王君服用至完全苏醒。阳丹在午时服用,阴丹在子时服用。”
“辛苦慕姨了,让我来吧。”
“好。”将药交给孔嫀,孔慕又道:“嫀嫀,你可要好好感谢紫上阙那位帝尊。”
“嗯?”
“帝尊医术逸群,这丹药就是释尊请他所制。”
“是这样。”孔嫀怔了怔:“我知道了,我会向帝尊道谢的。”
孔嫀给父亲喂药后,继续拉着孔寻的手,说话的次数渐少,更多的时候只呆呆看着对方。
这两日过得极快,孔嫀觉得似乎就是眨眼的光景。
“爹爹,我要回紫上阙了,过些时日再来看你。”第二天傍晚,孔嫀不舍地与父亲道了别,强迫自己推门而去。
走出屋子,就见孔泽等人俱在院中说话,孔嫀走向大家,正准备告别,却见孔遐独自站在稍远的一角。他背对着庭院,面朝远山,也不知在想什么。
孔嫀下意识就走了过去。
她不会忘记,在真华殿最危险之际,孔遐来到她身边要守她到最后,那还是三哥第一次主动接近她。以往,都是她找三哥说话,而对方生疏地避而不理。
“三哥。”真华殿那是特殊情况,孔嫀并不确定现下孔遐会不会搭理她。
“嫀嫀要走了?”孔遐半侧过头对着孔嫀,冰银的眼美则美矣,却淡无光彩,如蒙尘之珠。
孔嫀怔怔望着那双眼:“嗯。”
是的,她这三哥是天盲,且体质羸弱,修为自然也不高,故而孤僻内敛,言语极少。
在孔嫀的印象中,三哥没少被青鸾族嘲讽,只不过那时的父亲很是强势,对族人极为回护,因此哪怕弱质如孔遐,也无人敢当面欺辱于他,顶多在背后逞口舌。
此次劫难中,若非印叔叔始终相护,又运气较好,三哥也活不下来。
不过,孔嫀站到了孔遐身边才发现,三哥体质虽弱,身形实则甚为高大。
孔遐已完全转过身来:“嫀嫀,你准备在紫上阙待多久,又何时搬来与我们同住,对将来可有筹划?”
第十二章兆孤琴
对方突发此问,孔嫀一时答不上来。
三名长者这时也围过来,孔印道:“对呀,嫀嫀,你想法子过来与我们一起,大家能有个照应。”
孔慕却道:“紫上阙对嫀嫀有恩,她若刚当上峰主就离开,恐怕有违道义。”
孔泽亦道:“我倒是认为,嫀嫀就该留在紫上阙,等王君苏醒再做下一步打算。”
孔嫀终于道:“我之前只考虑了要先提高修为。三哥的问题,容我回去好生想想。但是,我约莫还得在紫上阙待上一阵子。有劳各位长辈代为照顾父亲。今日先行告辞。”
几人也纷纷道:“嫀嫀无需见外,你照顾好自己才是。”
“我会的。大家保重。”
待孔嫀身形远去,孔雀族几人才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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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伫立在青翮舟上的身影,孔嫀与父亲和族人分别的失落,立即少了些许。
她轻盈落在玹琏身后:“让帝尊久等了。”
玹琏转过身:“无事。孔雀王现下如何?”
“父亲的恢复情况不错。”孔嫀露出笑容:“谢谢帝尊的丹药。”
玹琏来到舟尾坐下:“不必在意。”
孔嫀一直在思考孔遐的问题,也就没有找帝尊说话。一路沉默,眼见已出天上天之界,却见一道白光飞来,玹琏抓住光团,韶影压抑的声音从中传出:
“天女在荒墟太锡山被火犼兽挟制,恳请帝尊前往施救。犼妖不准搬救兵,望帝尊见机行事。”
玹琏化去光团,朝孔嫀道:“我得去荒墟一趟,你是否先回紫上阙?”
孔嫀自然也听见了,她道:“我想随帝尊同去,可以吗?”
玹琏有些意外地看看她,道:“可以。”
孔嫀又问:“天女出行应有许多护卫吧,这火犼兽如此厉害吗,竟能挟住天女。”
玹琏:“上古火犼本就凶悍,如我所料不错,出现在太锡山的应是火犼兽王。”
孔嫀轻唔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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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锡山无棱峰下,一群人围着三目火犼兽,却始终距离数十丈之外。
这群人正是护卫天女的天将们,以中天王滕央为首,皆是面色沉重,却又不敢妄动。
而那火犼兽,面上长着三只眼睛,全身覆满金色鳞鬣,背生倒刺,如人般直立在地,格外狰狞可怖。
火犼兽一只前爪按在轩辕辰绾左肩,狂笑道:“竟叫老子抓到了天帝的女儿!哈哈哈。你们立即去找千名火属灵根的小童来换这女人!这桩生意你们可不亏,天帝的女儿,难道还值不了千名人界小童?”
滕央面带寒霜,朝副将使个眼色,假意道:“照它说的去做。”又朝那火犼兽道:“搜寻这样多符合条件的孩童并非一时半会儿的事,你要保证你手中女子毫发无损,她若有任何闪失,你什么也得不到。”
那火犼兽还是很忌讳滕央的,它看出对方法力在它之上,不过是顾忌着它手中女子,若无一击即中的把握,不敢冒险罢了。
火犼兽庆幸自己下手准确,怪笑道:“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催你们的人动作利索些,才能免掉这女人的皮肉之苦!”说着又示威地张开血盆大嘴,转动头颅发出渗人的低吼:“还有,我再说一遍,不准搬救兵,否则我叫她脑袋开花!”
它的主意打得好,待得到千名小童,它就退回太锡山顶的巢穴中,那里是被诅咒之地,连仙人也进不去,就算天帝又能奈它何,它只需等到魔界出世,天下大乱之时再出即可。
滕央缓慢道:“放心吧,我们怎敢拿天女的安危犯险。”
时间的点滴流逝,对在场之人来说皆是煎熬。
所幸,并未过得太久,虚空波动起来,蓦地出现一叶天舟。
轩辕辰绾猛地抬头,望向舟上男子,只一眼,身体就无法控制地轻抖。
竟然是真的!底下人回报说玹琏与孔嫀二人去了诸虚天。她还不相信。他怎么可能与哪个女人单独出行。可她现在看到的,犹超出她的想象,他们还共乘一舟!
火犼兽自然也发现了突然闯入的二人,立时发作:“我说了不准找援兵,你们竟敢骗我!不想要这女人的命了?!”
火犼兽每说一句话口中都喷出火焰,轩辕辰绾不断运转真元抵御妖火,导致绝丽的面容一片惨白。
火犼兽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心,怒吼道:“信不信我让这女人魂飞魄散?”
滕央忙道:“那不是我们的人!他们或许也是为找木魂珀而来。”
火犼兽听闻此言,果见那白衣男子面对这边的阵势仍旧安坐舟内,连站也未站起,看过来的目光亦是一片淡然。而且,那两人修为皆普通,若是对方找的援兵,断不会如此,这才放下心来。
然而,看到孔嫀的火犼兽却突然眼睛一亮:“我不要千名童子了,就换她!”
唯恐在场诸人听不明白,火犼兽抬手遥指向舟上的孔嫀,对着滕央道:“去将她给我捉过来。”
众人俱是一惊,不明白那少女有何价值能叫火犼兽看上。
滕央虽讶然于孔嫀竟与玹琏一齐现身,但听闻火犼兽要孔嫀换天女,哪有不愿的,当即道:“好。”立即飞身朝孔嫀而去。
玹琏眸光微沉。
孔嫀望着忽如其来的疾风厉影,蓄元于掌,然而,身旁的人出手比她更快。
一缕银色流光萦绕玹琏,落在他的膝上,化作一张五弦琴。
玹琏轻挑琴弦,只听铮然琴响,如分金裂石,一道弧状光华就朝滕央激射而去。
滕央被那音波震得倒飞出去,在空中后翻了数转才稳住身形。滕央不敢置信地看向玹琏,隐去眼中惊异,再次跃起,欲与其缠斗。
孔嫀冷冷看着滕央,她想起对方击向孔寻致命一掌时的利落,还有对自己施展搜魂大法时的狠绝,实没想到,这样快就能看到他如此窘迫。
她又朝帝尊看过去,对方手中的应该就是名声如雷贯耳的兆孤琴了。
琴身为陵迦木所制,缀以墨色花纹,冰弦晶莹流光,隐隐散放出安神静心的禅香。而那触碰琴弦的手指,白洁修长,充满柔韧的力量,无论音调陡平,皆能随心自若。
孔嫀只觉世间再无人能有帝尊抚琴的姿势好看,古雅如拈花拂水,悠悠然不滞万物,只是随着那动作带出的音波,却如潜龙乍飞,锋锐逼人,令滕央左支右绌,只能勉力躲避而无任何反击之力。
滕央周身都挂了红,在玹琏拨出的又一个重音之下,更是口喷鲜血,明显伤了内腑。
轩辕辰绾和韶影看得怔愣,连孔嫀都开始察觉不对,帝尊这戏,也做得太逼真了吧?
火犼兽见那男子对滕央下手毫不容情,更明白两边不是同党,只不知那男子所奏之琴是何法宝,倒是极为不凡,竟能压制住它看好的滕央。
还未等火犼兽想出哪里有问题,只见其忽地目呲欲裂,啊地大吼一声,急急抬爪去捂耳朵。
轩辕辰绾趁机挣开火犼兽妖力的束缚。
火犼兽见她要逃,长臂一伸就想抓回。
谁知那琴声陡然拔高,若星辰相撞,沧海对流,幻作声声道音宏响,由耳入得火犼兽体内,直要将它的妖丹也绞碎。
全非之前滕央面对的音浪可比。
火犼兽这才知道上当,对方不是为救轩辕辰绾而来,又是为谁?!不过是之前担心轩辕辰绾受损,先叫自己放松警惕罢!这般操琴夺魄之力,又哪里能是普通强者可以办到,都怪自己先前大意。
“求求这位仙尊,求仙尊饶我一命,我愿奉上妖丹,只做这太锡山上一只普通野兽。”
火犼兽正跪地求饶,滕央已飞身而出,歧世剑直直插进火犼兽后颈。火犼兽发出长长的厉吼,挣扎数下,再也不动。
“妄图伤害天女者,死。”滕央冷冷拔出歧世剑,随即身形微顿,略有些不支。
韶影连忙上前扶住轩辕辰绾:“天女没事吧?”对方乃是玉叶金柯,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
轩辕辰绾摆摆手,示意韶影不必多说,一双眼只看着玹琏。
火犼兽已除,滕央与韶影自然不能再装作不认识玹琏,齐齐上前跪地行礼:“见过帝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