玹琏去牵孔嫀的手,孔嫀却让开了:“帝尊,你先去吧。大师兄还在外边,看到了不大好。”
知她尚未做好让外界知晓的准备,玹琏也不逼她,道:“那你自己过来。”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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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孔嫀才到了小骊峰。
观善阁外,苍峣师伯、轩辕辰绾、师兄师姐们都在,只是房门仍闭着。
流汐看见她,道:“小师妹,你先前去哪儿了?我去火宵阁叫你也不在。”
孔嫀支吾:“我到外边转了转。”又问:“师姐,帝尊在里面吗?”
“嗯,帝尊同释尊单独说话呢。”
孔嫀点头,同大家一起静候着。片刻后,她察觉到一道令她不大舒服的视线,她看过去,是轩辕辰绾。她移开眼,总觉得今晚的轩辕辰绾似有变化。
约莫两盏茶的时间,门打开了,玹琏请明谛先走出了房间。
明谛穿着一袭淡蓝僧衣,面容俊朗如初,与初受魔袭时相比,看着已然大好,但大家都清楚,释尊此时的功体与受伤之前相比,已相距太远。
看到众人,明谛露出笑意:“各位别来无恙。”
又朝轩辕辰绾道:“天女施救的大恩,明谛谨记在心。若有用得着明谛之处,我定当还报。还望天女多加珍重。”
轩辕辰绾道:“释尊无需与我客气,这些是我应做的。
明谛又看向了孔嫀,道:“灵绛。”
“释尊。”孔嫀上前几步,扑通一声跪倒,以额叩地:“我代我父亲和族人向您请罪。”
众人都怔了怔,明谛立即就来扶她:“灵绛,你不必自责。这是我命中之劫。”
到这个时候,释尊仍宽慰她,孔嫀不愿起身,摇头道:“我没有用,在人界追寻半年,仍旧没有找到伤害释尊的真凶。”
“谁说你无用。你在人界不是靠自己的力量,诛伏魔人,帮助弱小吗?承受着伤痛与不公,却不因己身之苦而怨及无辜,反而坚守初心,你做得很好。”
孔嫀不料明谛已知她在人界之事,佛心的宽容与慈悲,令她几欲泪下:“释尊…”
“好了,快起来。我遇袭之事非孔雀王所为,你不可背着包袱。”明谛手上加力,将孔嫀扶起。
他又合十道:“帝尊,苍峣仙君,几位峰主,明谛叨扰甚久,十分感激各位。在此辞行,后会有期。”
不料释尊初醒立即就要走,众人一时错愕,都有惜别之意,千莳更是心绪复杂。
玹琏向来尊重明谛意见,道:“悉从释尊之意,我送释尊出紫上阙。苍峣,劳你护送释尊回诸虚天。”
苍峣道:“是,帝尊。”
孔嫀、轩辕辰绾等皆提出要相送释尊出阙,明谛盛情难却,只得应允了。
送走释尊的回程途中,韶影突然尖叫。
一道人影瞬间已飘然而至,将她身旁摇摇欲坠的轩辕辰绾接住。
韶影这会儿才叫完:“天女晕倒了。”
大家定睛一看那人影——是大师兄!
这速度,快得太惊人了,快得连玹琏也有几分惊讶。
重峨看向臂弯里的轩辕辰绾,他也不知自己为何要第一时间冲上来,但几个男人中,帝尊离天女最近,若他不接,帝尊肯定得接了…
只是,当流汐看过来探究的视线时,他开始反思,他是否做错了?
然而,当他看到帝尊对他嘉许的目光,接着帝尊又看了眼小师妹时,他又觉得,他所为应该是正确的。
重峨的心情一时有些复杂…
玹琏为送至角峰安置好的轩辕辰绾诊断后,吩咐千莳:“天女只是有些劳累了,在她药中加味离尘香即可。”
韶影道:“帝尊,天女真的无事吗?可我看她容色憔悴——”
韶影还未说完,玹琏已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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黍梦居里。
孔嫀跑进玹琏寝房,她爬上那张宽大的玉榻,摸出自己的荷边帛枕躺下,扯过榻上雪罗织金的薄被,将自己裹到里边,拿一双眼睛瞅着门口。
玹琏站在那里:“你在做什么?”
“帝尊,我今晚想住你这儿。”她改口道:“不是,我想以后都住这里。”
玹琏回绝:“不行。”他又特地提醒:“以后你要进火阵,仍需经过我应允。”
孔嫀微愣,她不明白,从前不让她私自进火阵就算了,但他今天都与她这样亲密了,为何仍不同意。
玹琏走到床边,去掀她被子:“听话,回火宵阁去。”
孔嫀踢掉被子,迅速爬到床最里边,背抵墙坐着,不让他逮她。“不。火宵阁好冷清,我不想回去。”
玹琏静静看着她。孔嫀一直都特别粘他,在他们越出时光洪涛,刚过上安定生活时,孔嫀每一觉醒来,若见不着他的身影,都会害怕他是为了保护她,被乱流中的光阴血兽吞噬了,情绪都会失控。每个晚上,定要确认他在同间屋子里才能入睡。
孔嫀突然道:“难道这火阵里藏着别的女孩?”
他为她的胡言乱语摇头:“除了你,谁还进得来?”
见玹琏不松口,孔嫀也不说话了。才第一天,两人就发生不和。孔嫀越想越委屈,手攥着褥单,嘴紧紧抿起来。
玹琏哪受得了她这副样子,坐到床边哄她道:“那你今晚就住这里罢,我住静室。”
第二十七章勿忘撷音
孔嫀见他坚持要到静室,道:“好。”
反正她已留下来,半夜她若不小心梦游一下,跑到隔壁,可不是她能自制的。
孔嫀的盘算打得好,谁知,玹琏在房里点了眠香,孔嫀一觉沉沉,到第二天日头高照,仍在好梦。
她尚不知玹琏已出发前往天阵,亦不知他将她送回了火宵阁。
墨隐澜来到徵峰,在外敲两下门,无人应声,便自己进去了。
孔嫀怀抱帛枕侧卧着,睡颜正好落入墨隐澜眼中。她很少起这样晚,墨隐澜看她一会儿,俯身道:
“嫀嫀,起床了。”
孔嫀嫌吵,胡乱挥手去赶。
“懒猪。”他好笑。
见她有两根发丝抿在唇间,墨隐澜伸手为她挑出。孔嫀的肌肤滑腻幼嫩,墨隐澜舍不得将手拿开,转而慢慢抚摸她的脸。
孔嫀迷糊中去蹭他的手,嘬唇软绵绵吐出两个字:“帝尊。”
墨隐澜直起身来,眼里一片阴翳。
他沉默少顷,手背覆了层寒冰,去贴孔嫀的脖子。
“啊!”孔嫀被激得哆嗦,一下就坐起来。
她手掌按着颈间,看看四周,怎是在火宵阁?
孔嫀又看着面前的人:“隐澜哥哥!”
他居然这样叫自己起床?她哭笑不得。
墨隐澜面色冷郁:“你还记得寻叔说过的话么?未经他的许可,你不能接受任何男子的追求。尤其在三百岁之前。”
仙胎的三百岁,等同凡体的十五岁,及笄的年纪。尚未满三百岁,也就是个小女孩罢了。
孔嫀愣了愣,他为何突然与她说这个。她和帝尊的事,她都保密的啊。而且,她突然意识到,帝尊好像也没有追求她,都是她缠着帝尊…
墨隐澜道:“嫀嫀,跟我去妖界。”
“好。”孔嫀道。
“不是叫你去小住,我是说一直待在妖界。”
孔嫀忙说:“隐澜哥哥,我一定得回来的。”
墨隐澜轻轻重述她的话:“一定得回来么…”
孔嫀总觉他说这几个字含着深意,又觉得是自己多想。
后边,墨隐澜这次并未带走孔嫀,只与她再说了会儿话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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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一月多过去,玹琏仍未归来。
孔嫀忍不住找唯一知情的重峨:“大师兄,帝尊去天阵之地快两月了。为何还不回来?”他会不会出事?这句她没问出口。
“天阵情形本就复杂,自然需花时间。小师妹不用担心,帝尊不会做没把握的事。”
“哦。”
重峨道:“过两天八月初三,是紫上阙的撷音节,帝尊定会赶回。”
“啊?每隔十年才有撷音节,原来就是今年么。我还没参加过呢,之前在阙志看到记载,就特别想和大家一起过了。”
重峨道:“虽然我们四个不是第一回。但今年的撷音节,对我们的意义都不同。宫商角徵羽,终于可以完满了。”
“嗯。” 孔嫀期待地点头。
孔嫀走后,重峨才深锁起眉宇,帝尊出发前预计月内可归,这次用时是长了些。
难道,有敌人在天阵之地另设了陷阱,但谁会知道帝尊一定会去,又何时会去?
当日傍晚,孔嫀正惴惴不安,火宵阁被推开的门廊下,终于出现她晨昏念想的人。
残霞余晖洒了他满身,让他的身影看起来有些朦胧虚无。
孔嫀立即放下弟子份额名册站起,她直接扑进了他怀里:“帝尊!”
玹琏一怔,抬臂回拥住她,头一句就道:“灵绛,我没能找到你爹。”
孔嫀紧紧抓住他衣衫,摇着头:“没关系,你平安回来就好。”她原就不敢抱太多希望,唯恐愈加失落。但若帝尊因此遇险,她根本无法想象。
玹琏轻拍她的背,他不过去了一月多,她竟担惊成这样。
“帝尊,你有没伤着哪里?”孔嫀离开他怀抱,拉着他打量。
“没有。”
“真的?”
玹琏笑:“真的。”
他多耗了时间,乃因南边的天阵里竟魔阵密布,魔阵与天阵环环相叠,令他多花了些精力,不过,他顺道斩了数头异种翼魔,也不算白费时间。
只可惜,始终未找到孔雀王,还得另作打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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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初秋的爽落中,紫上阙十年一度的撷音节如期到来。
此时寒露与严霜还未降下,晴空高阳,草木娑婆,不见一丝萧瑟气。山中岁月静美,每一处皆是染着花香的画境。
重峨,千莳,流汐,离钲,灵绛,五位新任峰主,带领各峰挑选出的三十名弟子,一共百多人,整整齐齐码着队,侯在惕峰山脚。
这一百多人,皆脱下雅正飘逸的道袍,换上了紧身利索的劲装。
苍峣仙君站在五阵之前,道:“撷音节共有两项内容。现在,我们进行第一项——登高比试!五峰弟子从惕峰山脚出发,不得用仙术,纯比体力,看哪一峰先到峰顶演武广场。”
孔嫀一身红色劲装,如瀑黑发以雪玉发箍在脑后高高束起,脸上满是跃跃欲试,她朝徵峰弟子举高拳头打气:“大家一起努力,徵峰勇夺第一!”
“是,峰主!”徵峰参赛以男弟子多,声音回荡在山峦间,格外雄浑响亮。
重峨与千莳浅笑朝她看过来,流汐挑眉朝她比了一下大拇指,离钲口中衔着草叶,只懒洋洋奉送一记白眼。
孔嫀咧嘴回了个笑脸。
随着钟声响遍层林,一道道身影如箭射出,顷刻便是里外。即使不使用仙术,每人皆是千锤百炼过的仙体,照样步履如飞。
孔嫀与离钲领着队伍你追我逐,将另三峰甩在后面。
渐渐地,孔嫀发现不对劲,她问离钲:“师兄,为何我觉得向上攀爬越来越吃力了。”
“帝尊施了术法的,越临近山顶,承受的压力越强,否则就这样登山,对我们来说岂非太容易?”
“原来如此。”孔嫀点头,也对,即使不用仙术,他们一跳亦能拔高数丈,的确是容易了些。她道:“怪不得大师兄他们不急,原来前边根本拉不开差距。”
“那是自然。不过商峰每年都是第一。”离钲傲然看她。
孔嫀不服气:“那师兄今年可要小心!徵峰目标也是第一。”
离钲大笑:“好啊,我拭目以待。”
孔嫀感到双肩越来越重,仿佛挑着大山,依旧奋力飞跃。到了后面,无人再能腾空而起,皆是一步一脚印,迈步走在山间。
离山巅不远时,众人更是如陷深沼,只想原地倒下,再不挪动。
“大家坚持,马上就到山顶了。”孔嫀气喘吁吁喊道。
“是!”徵峰其他弟子也是满头大汗,但峰主年纪最小也始终冲在最前,他们自不会堕了斗志。
孔嫀终于爬出受仙法影响的界线,她立即朝演武广场跑去。
广场上站着各峰没有参加登高的弟子,人数众多,孔嫀仍是一眼就找到她想找的人。
帝尊正站在云台下面,与素蘅长老说着话。
徵峰其他弟子见到孔嫀等人的出现,都发出了欢声呐喊。
孔嫀也露出笑意,加快了步伐。
当她将象征徵峰的红羽箭插进云台前的筒瓶,流汐的箭也同时落瓶。
瓶中另有两支羽箭,一支赭,一支金,说明重峨和离钲已先到了。
两三息后,千莳的绿色羽箭也落入插瓶。
虽然未得头名,孔嫀依旧眉开眼笑,她记着苍峣长老说过:紫上阙虽分五峰,但实为一体。
孔嫀的笑容落在净涓眼里,令其柳眉轻蹙。
待登高弟子稍作休憩,执事堂就准备给众弟子分发留音牌了。
净涓突然道:“帝尊,值此我阙上下同乐,不如请五名峰主合奏一曲,既是少年得志予以自勉,亦为众多弟子作出表率引领。”
以往的撷音节可没这一环,在场都是音修,心里都明白,合奏嘛,追求交相辉映,不仅讲究默契,更是考验水准,若是哪个技差一筹,很容易就泯然于众,或是相形见绌。
徵峰弟子有些担心,峰主修行音道的时间毕竟尚短。而且,铃这个乐器,实在没有什么表演性可言,不就是拿在手里动一动?
净涓也如此作想,孔嫀就算不露丑,也得失色。
孔嫀几个人倒是没有露出稍微的不乐意。
玹琏于是同意:“好。”
师姐妹三人跃身而起,坐在云台边,重峨与离钲则站在云台之下。
重峨的璧心埙最先响起,吹的是《四季天风》的引子,这曲子录于《后古琅音集》,他们五人合奏过,谁也不陌生。是以重峨之后,另四人的乐器也渐次而响。
重峨的璧心埙冲淡浑厚,千莳的箜篌声百回婉转,流汐的笛声苍凉而铿锵,离钲的箫声锐意贲发,交织起伏,曲声由低而高,呈现云霄之高渺。最后,一切归于静谧,唯有瞬花铃的铃声依旧回响,余韵悠长。
孔嫀的铃音一直都作为配奏适时响起,点缀得恰到好处,平添情趣。
重峨这曲子选得极好,叫人心胸为之一阔,很是适合这天高云淡,秋意微茫的日子。更是考虑到技艺略逊的孔嫀,曲子名为四季天风,重峨四人的丝竹之音如四季迭换,而瞬花铃声如清风般贯穿始终,不可或缺,叫人印象深刻。
净涓岂能听不出孔嫀讨了巧,众弟子更是觉得,灵绛峰主的动作虽单调,架不住人家长得美啊!那样鲜妍的一张脸,那样雪笋似的手指,映着火红的瞬花铃,哪怕只是间或挑动指尖,但配合她看向重峨四人那双顾盼生辉的眼眸,却叫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净涓正准备挑刺,却听苍峣道:“不错。紫上阙修音不止为怡情,更为与武道互补。你们五个只要心念相通,那么无论合奏法曲还是操控阵法,威力都能倍增。帝尊以为呢?”
玹琏:“最紧要的是默契,他们五人已具备。”
见帝尊如是说,净涓随之点头赞同,不再作声。
苍峣颔首:“接下来,就是留音了。留音后,大家回来吃桂酥,喝桂酒。”
执事们得了令,将手一挥,成百上千的留音牌就如萤火般飞起,纷纷落在众人手中。
孔嫀把玩着留音牌,偏头问千莳:“师姐,就对着牌子说话就好吗?”
千莳:“对,按一下牌子中心的玉珠机括,把想说的话,封存在留音牌里,然后挂在桂若树上。”
许多弟子已迫不及待表达了美好寄望,相携往广场周围的桂若林去了。
孔嫀将留音牌凑在唇边,目光漫过徵峰弟子,师兄师姐们,最终停在玹琏身上,启唇道:“愿我爱的人们能一生安好。”
说完后,她正好看到帝尊也留好了音,忙跑去道:“帝尊,我帮你挂留音牌!”
同样准备帮帝尊挂留音牌的离钲被撞得肩头一歪,瞬间被挤到一边,转头无语看他这小师妹。
玹琏将音牌递给孔嫀,就见她捧着宝似的离开了。
桂若林中,数不清的音牌在高高的树梢随风飘扬,
孔嫀将自己和玹琏的两枚拴在一起,挂在枝头。
弟子们挂好音牌,都回到了广场上。三五成群,以音论道,以酒会友,抱琴弄萧,一派悠然。
孔嫀折回来,却见玹琏独自绕行云台离开,她赶紧追去:“帝尊,你去哪里?
玹琏道:“按阙中惯例,撷音节我同你们一样,也需走一遍惕峰山路。”
“哦。那我陪你。”
“好。”玹琏将手虚扶在孔嫀肩头,两道人影随即原地消失,现身山脚。
与五峰弟子为争名次不断飞掠不同,帝尊是真正沿着阶梯拾级而上,而孔嫀有意缀后了几步。
玹琏今日有别于平素的飘逸,穿的是孔嫀给他缝制的黑底蹙银色卷草纹的箭袖劲装,腰身优美精悍,整个人如露锋的名剑,英挺而冷峭,随着他迈步的动作,越发勾勒出楚峰修竹的身姿。
孔嫀口水滴答地跟在后面,将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又一遍,只觉得这整个人,真是越看就越想看。
“啊——”
孔嫀哪想到脚下石阶会突然变高,在她即将摔成饼脸的一刹,前方的玹琏用法力托住了她,再俯身将她扶起来。
她有些不好意思,她意识到,自己又一次被帝尊英雄救美了。
玹琏缓缓问:“你看路了吗?”
“啊?”孔嫀愣一下才反应过来,原来帝尊知道了,她方才一直偷看他,顿时脸颊发红。
玹琏放开她:“跟上来。”
“是。”孔嫀小跑追上。
这次仍如先时一般,越往上就越难行,孔嫀喘气指着路旁草地:“帝尊,我好累,在这休息会儿可好。”
“嗯。”
得他同意,孔嫀立即往草地上摊平。玹琏则在她身旁坐着。
孔嫀伸出手拉他:“帝尊,你也躺下来晒晒太阳。”
近来连番闯阵,耗神竭力,玹琏也就与她并肩躺在一起,闭眼养神。
孔嫀却不老实,她转头看他。
帝尊睡着了?
她撑起身子,慢慢凑过去,她盯着玹琏侧颜看了片刻,索性趴到他身上,将脸贴着他结实的胸膛,听由里传来的心跳声。见对方仍旧没反应,她不满地伸出手指,在他身上到处戳戳戳。
玹琏仍旧闭着眼,唇边却带一抹莞尔,他用手一下一下抚着孔嫀的乌发,故意问:“孔嫀,你满三百岁了么?”
总是被人提醒年龄,孔嫀有些不乐,她坐起来看着他道:“明年就满了,其实没什么差别。”
她特地提醒:“就在明年的五月末,今天我告诉帝尊了,帝尊可要记得。”
“好。”
第二十八章情之缚
见玹琏随意点点头,一点也没表示届时要为她庆贺三百岁生辰,为她精心准备礼物之类的意思。
孔嫀问:“帝尊,我怎么都感觉不到你在追求我?”
玹琏扯扯嘴角:“我原本就没追你,不是你追的我么?”
孔嫀愤愤蠕唇,却反驳不能。
她道:“的确如此。但既然你已同意与我在一起,你平时就不能主动点?”
玹琏很听话地站起身,主动道:“那我背你回去?”
孔嫀一愣:“好啊!”她立即眉开眼笑,跳到他背上悬挂着。看来帝尊还是可教的!
绚练将孔嫀往上托了托,背着她走过碧树红枫的临溪山道,走向苍黛尽染的林莽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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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孔嫀收到一枚信符,竟是孔遐约她见面。
孔嫀惊讶地立即出了阙来。
“三哥,真的是你?!”孔嫀来到银发青年面前。
孔遐道:“是我。嫀嫀,我还担心你不会出来。毕竟上几次,我让你那样失望。”
“你说什么啊?我怎会不见你。”即便当时失望,但孔遐是她如今能找着的唯一亲人。再说,她一直更愿意相信,孔遐是被逼迫的。
“可是三哥,你如何甩掉百里绮心的?”她记得那魔女去哪儿都将他带在身边。
“据说魔界有群精心蒙养的九角翼魔,几乎能不受世上所有阵法的影响,为魔界立了不少功。前几日这群翼魔却不知在何处险些全军覆没,仅逃回来两只,百里绮心正在亲自救治,没空管我。”
“原来是这样,那三哥跟我进阙再说?”
“不用,我等会儿还得回魔界。”
孔嫀一愣:“你好不容易逃出来,还要回去?”
孔遐面容苍白:“百里绮心控制着我的生死,我必须回去。”
孔嫀咬牙道:“我就猜到是这样。三哥,她是用的什么歹毒玩意儿,我请帝尊帮你除去。”
“我也不知她使的什么手段,嫀嫀,你先不用管我。其实我今天来,是有事告诉你。”
“什么事?”
孔遐取出一物递给孔嫀:“你可认得这个?”
孔嫀接过一看,脸色骤变:“这是我爹的指环!”
“果然是王君之物。我从前虽目不能视,但在小时候,王君常常抱着我玩耍,我那时摸到这指环的花纹,记忆一直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