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为何没事?”
“你那个蛊对他没作用。”
阿琳的爹再次打量了一遍楼言初,只觉得这年轻人长得比女人还美,没想到自己的蛊竟对他不起作用。
阿琳的爹那布满皱纹的脸突然绽开了笑容,小眼眯了眯,“这么说来阿琳也没事了?”
乔老爹却摇了摇头,叹声说:“他体质特殊,虽然蛊毒被改了毒性,但对于一般人的身体而言,也是非常厉害的毒。目前阿琳虽没有生命危险,但脉象却沉滞微弱,我也无法断定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柳语夕听后一惊,那不是说阿琳以后就跟植物人一般了。她再次看向床上那个白发红颜的女孩儿,前几天还总是笑嘻嘻地跟在自己身边转,漫山遍野都能听到她清脆甜美的笑音,而如今,她却这般模样。
楼言初似感受到她的心思,捏了捏她的手掌,轻轻说道:“我们出去吧,这里有她们就够了。”
柳语夕看着拉卓僵硬的背影,缓缓地点了点头,转身和他一起出了房间。
听到房间门关上的声音,拉卓握成拳头的手再次紧了紧。
两人走到院子里,楼言初突然揽着她的纤腰,瞬间双脚离地,两人坐在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顶端。
柳语夕仰头看着天空,突然问道:“你信不信命?”
“命?”楼言初轻轻一笑,“不信。”
这时代不信命的人还是非常稀少的,即使他是楼言初,这么轻声笑语,扬言不信命,也是挺让她诧异的。她缓缓侧过头来看他,“为什么?”
楼言初嘴唇微勾,“信命有用吗?老天待你不好,为何还要信他?不如自己争一争,至少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是最安全的。”
“是吗?”柳语夕低语着,“人争不过命,又能怎么办呢?”
楼言初听着她细细柔柔的声音,那些音节仿佛被风一吹就消散,但他还是一字一字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他定定地看着在月光下显得有些飘杳孤寂的她,仿佛这世界就只有她一般遗世独立。从凌昊那里逃出来时,他便知道她也有一个难忘的过去,那些过去到底发生过什么?他却不知道。
“阿琳的毒,你有办法吗?”柳语夕清泠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你想救她?”楼言初盯着她的眼睛问道。
柳语夕点了点头。
“她想杀你,你还要救她?”
“虽然她有这个想法,但却没成为事实,况且这事也是因为我们而起,说起来我们也有责任。”
“冰山雪莲,有起死回生,朱颜永驻之效。”片刻后,楼言初站了起来,他一身苗服被夜风吹得飒飒作响,“明日我们便离开。”
“嗯。”柳语夕应了一声。
楼言初盯着远处一闪而过的黑影,然后转身问道:“你要下去吗?”
“不了,等会我自己下去。”
柳语夕说罢,楼言初飞身而起,几个起纵便消失在柳语夕的视线里。
柳语夕看着他身影消失的方向,似乎并不是回乔老爹的家,而他刚刚似乎是在眺望。想到这里,柳语夕也从树枝上站了起来,脚尖轻点,朝楼言初消失的方向追去。
楼言初尾随着黑影翻过一个山头,那黑影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来看着身后,“二弟,你要躲到什么时候?”
楼言初慢慢从树影里走了出来,看着眼前的人,脸上冷色一片,“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尘枫轻轻一笑,“他知道你在这里,所以派我来保护你。”
楼言初眉头一皱,“你告诉他,我不需要保护,你回去吧。”
“你还要游荡到什么时候?你毕竟是苏什的太子。”
“太子?”楼言初冷“哼”一声,“从我离开苏什起,我就不是什么太子了,我姓楼。”
尘枫深黑的眼眸在树林里某处停留了一瞬。嘴角微弯,“二弟,我知道你恨他,但无论如何,你都是他的儿子,你不想要这个天下吗?”
“要,我也会自己去取,不需要他给。”冷然的嗓音里带着压制的恨意。
“所以你去了天元,故意接近传说中的血魄玉之主。”尘枫状似随意地道。
“看来你这几年下的功夫也不少,我的一举一动你倒是掌握得清楚。”
尘枫呵呵笑道:“掌握住血魄玉之主便掌握了整个天下,我的好弟弟,你果然是我们几个兄弟里最聪明的,攻心为上,谁也比不了你,一举夺得了血魄玉之主的心。”
楼言初不悦地皱了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尘枫摊了摊手,“你知道我不可能做这天下之主,所以要考量下你和三弟谁更适合做这天下之主,”
“不可能?可不可能你自己心中自有计量。”楼言初的双眼在月光下折射出一道光芒,直直地投向尘枫。
而尘枫只抿嘴轻笑,不言不语。
柳语夕躲在远处的一棵大树上,现在的她,目力,耳力都越来越强,他们的对话一字不漏地传到了她耳中。
她怔怔地趴在树上,耳朵里反反复复只有尘枫那句“去天元,故意接近血魄玉之主,一举夺得血魄玉之主的心。”
第三十五章 蛊噬埋祸源(下)
此时,她就算再傻,也能听明白,尘枫话中所指的血魄玉之主就是她。在天元时,自己所遇到的事情总是会有意无意地把他牵连其中,现在想来,一切都是他蓄意安排的吧。第一次画舫刺杀凌轩,他那般爽快地答应自己的要求,原来他的最终目的本就不是凌轩,而是她。此后,他随自己一起被青衣人所抓获,受尽折磨,还假装中毒昏迷,原来也只是一场苦肉计。柳语夕仰起脖子看着繁星点点的天空,突然哼笑了几声,眼睛里有些晶莹的东西,被她强忍着逼进了眼眶。
月光的清辉洒在她素洁精致的脸上,她眼中的光芒却越来越淡,最后被一片深黑掩盖。她突然站起来,如一阵风般掠过层层树林,向远处奔去。此时的她脑中一片混乱,似是辨不清方向般随处乱转。
她的速度越来越慢,呼吸时,像被人掐住了喉咙般难受,胸腔里,好似有一团温热的东西在奔突,越来越热,越来越烫,她脚下一滞,从树枝上直直地摔到地上。
她捂着胸口在地上翻滚,体内那团炙热似要破体而出,五脏六腑都似被烤熟了一般,这痛苦早让她无法思考其他。
骤然间,她发出一声清吟,如凤啸九天,震天动地。与之同时,她身体内爆发一阵彩色的强光,把一小片树林照得透亮,这阵光亮持续了片刻,便消失无踪,柳语夕的啸声也倏然而断,树林里再次恢复黑暗与宁静。
有人在慢慢靠近,踩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尘枫走到柳语夕身边,低垂下头盯着昏迷的柳语夕,此时的她面色安详,只如睡着一般。起伏的胸口散发着一团光芒,时隐时现,而眉心处,一朵七彩玉蓉栩栩如生,让整个脸庞笼罩着一层淡淡光晕。
尘枫一手撑在膝盖处慢慢蹲下,他伸出手指轻轻抚摸着那一朵色泽饱满的玉蓉花,半晌后,他轻轻一笑,“看来时候到了呢。”
他双手穿过她的腿弯和背下,把她从地上抱了起来。看着她绝美祥和的脸庞,尘枫弯唇一笑,随即飞身而起,顷刻间消失在树林里。
楼言初回到苗寨的时候,拉卓三人已经带着阿琳离开乔老爹家。他经过柳语夕房门时,停下了脚步,望着闭合的门扉,他轻轻退了几步,靠坐在栏杆上,眼中恰如浮云翻卷,变幻莫测。
突然间,一声清啸响彻天际,他快速转过头,看向那啸声传来的方向,一束如彩虹般美丽绚烂的光芒把那附近的一片天空照得通透,那光亮持续了片刻,很快便消失无踪。他回过头,一脚踹开柳语夕的房门,一眼便瞧见床上空无一人,他皱了皱眉,看向那啸声传来的树林,人如利箭般迅速朝那光亮曾出现过的树林飞去。
待他到达附近时,树林里漆黑一片,没有任何声音,也没有她的身影。
他搜寻了几圈后,突然停下了脚步,眼中寒芒暴涨。
原来你是为此而来,倒是我低估了你。
顷刻间,那寒芒越来越盛,如一柄寒光四射的宝剑。
柳语夕感觉自己置身于一片温热的水中,那种如炙烤般滚烫的感觉已经不见,全身仿佛流淌着一股温泉,舒适难言,她缓缓地睁开眼睛,入眼的是一顶淡紫色的帷幔,然后视线慢慢下移,她身上盖着一床紫色的锦被。
视线再右移,精致的画梁,宽敞明亮的房间里摆着各式精美物件,床前铺着一块白色的绒毛地毯。
柳语夕撑着手臂慢慢坐了起来,锦被缓缓滑下,带起一阵冰凉。柳语夕低头一看,锦被滑过胸前,刚好露出一朵手掌般大小的彩色玉蓉花,精致美艳,跟她前世的胎记一般无二,因此她并未太过诧异,反而是掀开被子,看了看自己的身体。片缕未着,美妙纤柔的胴体呈现在锦被之下。
怎么回事?柳语夕柳眉微蹙。
“醒了?”声音清润却带着一股邪气。
柳语夕突地转头看向声音来源,尘枫一身飘逸的青蓝长衫,衬得整个人丰神俊朗,清隽无匹,但看到那一张脸后,就会发觉,他的眉眼都带着几分媚气,让整个人看起来,融合了两种矛盾的气质,清隽而邪魅。
“原来是你…”柳语夕抱着被子,不带任何表情地看着他。
“原来你认识我?”尘枫呵呵一笑。
“你不是故意引我听你们的对话吗?如果你不知道我是柳语夕,你做的这一切有何意义。”柳语夕寒声说道,待她冷静下来分析时,便清楚这一切并不是凑巧,虽然那一番话确实是真的,但尘枫选哪里说不好,偏偏要半夜里来苗寨引楼言初前去。
“柳小姐果然够聪明,难怪我那一向对女人不感兴趣的二弟也会对你刮目相看。”尘枫在柳语夕床边不远处的一个凳子上坐下,盯着柳语夕说道。
柳语夕冷笑道:“你明知道是什么原因,还来讽刺我?”
尘枫呵呵一笑,“血魄玉之主,这天下谁不想拉拢?二弟对你也算特别的了。”
“是吗?”柳语夕冷媚一笑,“那你呢?”
尘枫突然凑近她脸前一寸处,认真地看了一遍她的脸,嘴角微勾,然后视线慢慢下移,划过她嫩滑白皙的肌肤,“你这样的尤物,有几个男人不喜欢呢?”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尘枫缓缓坐直了身子,“我倒是想要,可惜我没那个命。”尘枫这话说得轻松自然,倒像是真的一般。但柳语夕却知道,他做这么多事情,绝不会如他口中所说的这般。
“既然醒了,就起来吧,我带你看一件好东西。”尘枫起身说道,随即又似想到什么,看了看柳语夕裸露在外面的肌肤,然后微微一笑,扬声道:“兰韵…”
话音刚落,一个身着淡蓝色纱裙的女子娉娉婷婷地走了进来,娥眉淡扫,美而不艳,淡雅柔婉,气质如兰似菊,真一个人如其名的美人儿。
第三十六章 前尘幻灭镜(上)
兰韵手捧一套浅绿色的衣裳。低垂着眼睫走上前来,躬身道:“公子。”
“伺候柳姑娘洗漱更衣,完了带她过来。”尘枫微挑的凤目扫了柳语夕一眼,眸色深深,似带着丝丝笑意,又像是碾碎一切的残忍在翻涌。
柳语夕收回视线,耳听着脚步声渐渐远离,心神才渐渐松弛。
兰韵走到床前,柔婉微笑,“兰韵伺候小姐更衣吧。”
“你把衣服放在床上,我自己来就行了,你先出去吧。”
话毕,兰韵却站在原处,仍旧保持着笑容,说道:“公子吩咐兰韵替小姐更衣,兰韵不能离开。”
柳语夕抬眼看她,见她虽面带温婉得体的笑容,但神情间却是不容拒绝的坚定。柳语夕没心思和一个小婢女争执,于是直接掀开被子,站了起来,“衣服给我吧。”
兰韵愕然地看着赤luo的柳语夕。一时没反应过来,刚刚还躲在被子里的她怎么突然站了起来?这样曼妙绝美的身体,让同样身为女人的她也不由脸颊泛红。
柳语夕扯过她手中的衣裙,一件一件地穿上,兰韵就保持着曲手前摊的姿势站在她身后。一身窄腰长裙穿在她身上,真个风姿楚楚,裙摆绣有暗色蝶纹,袖口微收,繁复的花纹一径从袖口延伸到领口,却显得清雅别致。这一身衣裙,将繁复与简洁融合得甚好,再看这房间的整体布置,精致绝妙,这尘枫倒是个颇会享受的主儿。
柳语夕一头长发披散在身后,走起路来,飘飘摇摇,如空中荡漾起一圈涟漪。她回身问兰韵,“有镜子吗?”
兰韵怔了怔,才答道,“有,小姐,等等。”说着便走到旁边一个柜子上,端着一个金色框架的镜子走了过来,“小姐,镜子。”
柳语夕移动了两步,走到镜子面前,便作势要伸手绾发。却突然看到镜子里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上多了一朵花,而那朵花与胸前那朵一般无二,只是小了许多,点缀在眉心处,淡淡柔柔,把她原本带有几分媚气的脸衬得多了几分清雅恬淡,与她的气质更贴近了几分。
柳语夕抬起皓腕,轻轻抚着眉间那一朵玉蓉花,前世只有胸前的一朵,为什么现在多了一朵?她和这朵花究竟有些什么关联?前世今生,它都出现在她生命里。
兰韵见她欲绾发的手又垂了下去,以为她不会,于是说道:“小姐,还是我替你绾吧。”
柳语夕却未答话,兰韵把镜子搁在一旁,扶着柳语夕坐在凳子上,自己则走到她身后,认真地绾起发来。
血魄玉之主,玉蓉花,这些到底有什么联系?她清透的眼睛里划过重重疑惑。
“好了,小姐。”兰韵说完。又端着镜子走到柳语夕面前,“这个发髻,姑娘喜欢么?”
柳语夕从她手中接过镜子,放在一边的桌子上,“走,带我去见你家公子。”
兰韵带着柳语夕穿过层层庭院,所经之处皆是雕梁画栋,金漆彩绘,却显得精而不俗,只见灵心,不见匠气。穿过东上阁,兰韵领着她停在了一处修建得别致出尘的建筑前,清声朗道:“公子,柳小姐来了。”
紧接着,里面响起略带哑然的声音,“带她进来吧。”
兰韵挑开门前垂下的锦帘,“小姐,随我来。”
柳语夕点点头,刚迈进房门,便看到两个花娇月媚的女子脸颊微红,眼中似氤氲着一层淡淡的水雾,朝门处走来。看到柳语夕,皆凝眸看她,错身的刹那,两个女子同时朝她嫣然展笑,那一笑既娇且媚,竟有不属于戚妙吟的风华。她在天元生活十三载有余,也仅见过戚妙吟独独一个倾世之姝,今日。却一连见了两个,这尘枫,还真是享尽齐人之福。
片刻间,兰韵已经领着柳语夕进了里间,柳语夕环视了一圈屋内,同样布置得繁复精美,地上铺着厚厚的绒垫,而尘枫则躺在正对着门处的一张贵妃榻上,胸口衣衫微畅,露出带着淡淡红痕的白皙胸膛,缎子般黑亮的发散乱地撒在榻上。
他懒懒地抬起手臂挥了挥,兰韵点了点头便退下了。
柳语夕踩着柔软的地毯,慢慢朝他走近,“你刚刚说有什么东西要给我看,是什么?”
尘枫撑着手臂侧坐了起来,一腿侧弯,一腿向上弓着,“没想到你比我还急,那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是跟我身份有关的吗?”柳语夕盯着他散漫的眼神问道。
尘枫呵呵一笑,“如此慧黠敏锐,又生得美异常伦,我似乎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说着慢慢地从榻上站了起来。走近柳语夕,修长匀致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我开始后悔没有早点接近你了,怎么办呢?”尘枫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喃喃低语。
柳语夕一偏头,脱离了他的手掌,凤眼微眯,轻声而笑,“公子这招可是百试百灵?可惜我不是他们。”她不着痕迹地退后一步,“公子也别演戏了,你比谁都清楚。你不会也不可能对我存何种心思。”
“真是可惜了,”尘枫状似无奈失望地收回手,然后缓缓说道:“你的名字就叫舒艾吗?”
“为何如此问?”柳语夕扬了扬眉。
尘枫慢慢地转身朝屋子的一个角落走去,“舒艾是你前世的名字吧?”
柳语夕听后心下一惊,渐渐有什么东西在逐渐散开,她看着尘枫的背影说道:“一开始,你们都知道我不是这时代的人?”
尘枫走到一个巨大的木柜前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轻轻一笑,“又被你猜中了。”说着,便打开木柜,柳语夕见他极为小心地伸手进去,似端着一个不轻的东西。
慢慢地,他的双手从木柜里移了出来,手中捧着一团漆黑的东西,柳语夕的视线瞬间投放其上,但仔仔细细地看了片刻后,也没看出来是个什么东西。
尘枫把那团黑漆漆的东西放到桌子上,“我要给你看的东西就是它。”
柳语夕把视线转移到尘枫脸上,然后指着那团东西问道:“它?是什么?”
尘枫嘴角微弯,“前尘幻灭镜。”
“前尘幻灭镜?”柳语夕再次转头看向那团漆黑,“有什么用?”
“你试试把你的血滴一滴上去。”尘枫努了努嘴,示意她按照自己所说的去做。
柳语夕略带怀疑地看着他,尘枫却笑道:“不信吗?说不定能见到你最想见的人,也说不定能告诉你很多你想知道的答案。”
尘枫所说的这两个因素对她而言都是极为诱人的,一滴血似乎也不能构成什么的阴谋,于是不再犹豫,伸出纤长圆润的指尖凑到红唇边,狠狠地咬了一口。
浓稠粘腻的血珠瞬间涌了出来,柳语夕翘着那一根手指悬放到那一团漆黑之上。
一颗黄豆般大小的血珠从指尖滑落,下落的瞬间,柳语夕仿佛连自己的心跳都能听清楚,视线随着血珠下降。
那团漆黑的东西在接触到血液时,突然发出“吱吱”的声响,接着被一团淡淡的烟雾笼罩,那烟雾越积越浓,越积越厚。
柳语夕略带疑惑的眼神看向旁边的尘枫。尘枫也正好转过头来看她,“别问我,我也不知道滴血上去会有什么反应。”
柳语夕眼珠上移,“那你为何让我滴血,还一副洞悉先机的模样?”
“我虽然没试过,但是我却知道这镜子的作用,先别慌,安心看下去。”
柳语夕慢慢收回视线,投放到那层烟雾上,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后,浓郁的烟雾开始飘散,紧接着,下面那一团漆黑的东西慢慢地变成了如水般透明的液体模样,平静的水面,有无数画面一闪而过,尚未看清,画面便转换,渐渐地,速度慢了下来,柳语夕认真地盯着那透明的晶体里显示的图像。
当画面慢到足以看清楚时,她的心仿佛立即被一块万年寒冰冻住。尘枫瞥眼看她,见她脸上神情变化莫测,似悲切似痛恨,还有很多他读不懂的东西。
那晶体里显示的图像正是她穿越前的那一幕,风延和她朋友上床的那一幕,她很想挥开这些镜像,但是幻灭镜却不是播放机,不是她想按暂停便能停下的。
她强忍着心中翻涌的情绪看着自己与风延诀别,然后与老者对话,柳语夕清楚接下来便是她重生的那一幕,可是画面转换,却没有看到自己变成一个婴儿,而是白茫茫一片,她在那白雾里不停奔跑。
当那白雾消散,柳语夕看到了一个年轻公子,俊美清朗。柳语夕一惊,这人她认得的,正是天元的前任皇帝凌昀。
她脱离那层白雾时,竟掉落在凌昀身前。凌昀被这个突然出现的不明物体吓了一跳,周围的护卫立即抽出大刀挡在凌昀身边护驾,见只是一个柔弱少女,凌昀才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
再醒来时,她睁眼便瞧见凌昀坐在床边温柔地看着她。
第三十七章 前尘幻灭镜(中)
她沙哑着嗓音说道:“你是谁?我这是在哪里?”
“你先起来吃饭,吃了饭,我再告诉你,好吗?”她看着凌昀柔软的眼神,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凌昀微微一笑,手臂抬起来挥了挥,便见一群美貌侍女端着各色珍馐鱼贯而入。
凌昀站起身来,指着一个粉衣侍女说道:“你替…”说到这儿,凌昀又转过来看她,“你叫什么名字?”
“舒艾。”
“你替舒姑娘梳洗更衣,”说完,他对着她笑了笑,便出了房间。
她尚未弄清楚这究竟发生了何事,只如木偶一般任由侍女们摆弄,脑中却只那张床,那两人的影子在不停闪过。
侍女们慢慢退下,她一人站在镜子前一动也不动,凌昀进来便看到紫衣蹁跹的美貌女子,侧首而立,眉间似愁似郁地轻轻蹙拢,红唇如樱桃般鲜嫩诱人,心跳不由加快了节奏。
他就那么立在门边看着她的身影,看着第一次带给他奇妙感觉的女人。
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她慢慢回头,清澈的双眼看向他,他才回过神来。
他迈着步子走进房间,微笑道:“饿了吧,过来。”凌昀站在摆满珍馐的桌旁,温柔笑着看她。她的心没来由地一痛,那温柔的眼神像极了一个人,她赶紧垂下眼睑,掩住那些欲夺眶而出的晶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