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事。”
我咬着牙,忍下了那一阵隐痛,因为这个时候,我看到鬼面慢慢的朝棺椁的另一方走去,那里竟然还有个巨大的鼎炉,里面还燃烧着火焰,那药香,就是从这鼎炉里面散发出来的。
这是——
只见鬼面伸手,从鼎中捻起了一颗丹药,赤红发亮,拢在手中,自发五彩光华,润泽如珠,他的眼中微微一喜:“成了。”
然后,回头看着我,目光似乎也闪烁着。
我一愣,立刻意识到了什么:“这是,玉颜丹?”
他默然点头。
玉颜丹,鬼谷先生说他受人所托,在鬼谷炼制玉颜丹,我以为他刚刚自绝,这件事便没有下文了,却没想到,他竟然是用鼎炉在这墓室里炼制玉颜丹。
难怪,他会让我进入这地下城,一切早已在他的计算之中了。
就在我下意识想要走过去的时候,突然,下体一阵痛楚突然袭来,我眼前发白,差点跌倒下去,南宫一下子冲上来抱住我:“行思,你怎么了?”
“……”
南宫看着我的样子,眼睛都急红了:“你到底怎么了?”
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睁大了眼睛,感觉到下体一热,一阵碎裂的痛楚让我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羊水,破了!
这时鬼面也冲到我身边,那双静默的眼睛里透出了一丝紧张。
“你怎么了?”
我抬头看着他们,痛得眼前一阵发白,过了很久才咬着牙,一字一字道:“我——我可能,要生了。”
他们两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才七个多月,早产,又是在如此寒冷的地底,无疑是一只脚迈进了鬼门关。
甚至,当我阵痛的时候,我的后背就靠着那冰冷的棺椁。
那痛楚一阵比一阵更强烈,仿佛铺天盖地的海啸向我疯狂的涌来,要把我的肉体扯碎,要将我的神智涣散,而我的身体里,好像有几千几万把锋利的刀刃在往外捅,几乎把我的筋骨血肉都碾碎。
我的脑海中已经一片空白,抬头看着那石柱上燃烧的火焰,仿佛自己也被炙烤着,而那一片血红的烈焰中,我仿佛又看见了那个人的背影,一步一步的走远——不再回头。
凌少扬,你这个混账!
你在我的生命里留下那么多痛,你在我的身体里留下这个孩子,可当我痛不欲生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不知道自己是在心里骂着他,还是如何,只是我立刻被一个人抱进怀里,紧紧的抱着,下嘴唇已经被牙齿咬破,鲜血直流,一只手伸过来将我的牙捏开,将手臂填进了我的嘴里。
我已经什么都顾不了,被剧痛折磨得近乎疯狂,所有的凄厉的呼喊化作了那人手臂上的鲜血四溅。
眼中一片空白,死灰一般的脸上全是被汗水浸湿的头发,到最后关头,我几乎咬断了那条手臂,就感到下体一阵撕裂的痛,好像有什么东西将我的身体硬生生的剖成了两瓣。
“啊——!”
伴随着那凄厉的尖叫,我突然感到身体一空,整个人,好像灵魂都被抽掉了一般,脑海里,眼前,一片空白。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响起了一阵很微弱的声音,好像小猫的呜咽。
我木然的眨了眨眼睛,头顶一片白雾慢慢的散开,眼前的一切清晰起来,这时,一张赤红的小脸出现在了视线里。
这是——一张好小的脸,眼睛是两条线,小小的嘴张开,发出嘤嘤的哭声,皱巴巴的好像一头剥了皮的小猫,那么柔嫩,那么弱小,好像任何一个动作,都会伤到他。
我的,孩子……
我想要伸手去抱,可这一动才发现,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连一根指头都动不了,顿时眼睛都有些红了。
这时,这个孩子慢慢的落下来,放在了我的身边,贴着我的脸。
同时,我也看到了另一张脸,银色的面具,带着冰冷的质感——可那双眼睛,在这一刻,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温柔得好像春天的风,只这样看着我,就仿佛带来了阵阵暖意。
鬼面……
我顾不上许多,偏过脸,看着那张红扑扑的小脸,呜呜咽咽的哭着,一阵温暖的柔情涌上心头,泪水夺眶而出。
我的孩子,从我的身体里出来的,延续了我的生命的,孩子……
看着这个孩子,只觉得之前所有的痛楚,所有的苦难都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了,我的脸上浮起了温柔的笑,近乎贪婪的看着他,皱巴巴的小脸,眯成一线的眼睛,嘟嘟的嘴,这是我的孩子,延续了我的生命,我的血脉的孩子。
“是个,男孩。”
那暗哑的声音又一次在耳边响起,只是不复过去的淡漠,似乎也有一种刻意的温柔,我抬起头,看着那张面具,也笑了笑:“谢谢。”
我的目光从鬼面的脸上,又慢慢的移向他的身旁的南宫,他的脸上也是满头大汗,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杀一般。
我对着他,淡淡一笑。
那一刻,他看着我,似乎也有些痴了,嘴角几乎是不由自主的,挑起了一抹弧度。
可就在下一刻,他的目光落在了我的孩子身上,脸色一下子变了。
怎么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的笑容,他的温暖已经全然退却,那双眼睛里蓦地腾起了一丝冷意,看向了我身边的孩子。
我一下子想起了什么——
“我从来,没有这么想杀一个人。”
“他强占了你,他该死!”
……
我知道他有多恨凌少扬,恨那一夜他对我施暴,恨他在我身上刻下了永远无法磨灭的耻辱的印记,我知道他想杀他,而这个孩子——是凌少扬的!
这样一想,我的心立刻抽紧了。
咬着牙,我伸出颤抖的手,将孩子护住,而他看着我的动作,那目光更加冷了。
这一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又回来了,回到了他的身上,是那复杂的心绪,那矛盾的心情,还是拒人千里的淡漠,刚刚的一切突然之间被冻成了冰,仿佛一场大梦惊醒,我和他猝不及防的,又回到了我们的立场上。
这一刻,原本已经恹恹的快要睡着的孩子,突然又皱了皱脸,张开嘴呜呜的哭了起来,他似乎也能感觉到什么不安,拼命的蜷缩起来。
我的心又是一阵痛。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突然走到了我的面前。
定睛一看,竟然是鬼面,他一步便迈到我的前面,挡在了我和南宫的中央。
一时间我语塞,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只见南宫的脸色渐渐阴沉,而他一言不发,那一袭黑袍,高大宽阔的背影仿佛一座高山,将一切都挡住了。
而我看着他的背影,竟然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这个人,这种感觉……
我从来没有问过,九年前他在鬼谷,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但现在我肯定,他一定曾在我的生命中出现过,否则,不可能会有如此熟悉的感觉!
但现在,已经来不及去想这些,我咬着牙拼命的将孩子往自己的怀里拢,孩子似乎也能感觉到,母亲的怀抱才是最安全的,小脸拼命的朝我的怀里钻过来。
就在这一瞬间,我的身子突然僵住了。
孩子一低头,他的耳背便呈现在我的眼前,上面——
一个胎记!
我以为自己看错了,急忙睁大眼睛,低头一看,没有错,暗红色的,月牙形的胎记!
怎么回事?
这——这不是慕容家族的人才会有的特质吗?余鹤明明告诉过我,慕容家的男子生下来,耳朵后面都有一个暗红色的月牙形胎记,可为什么,我的孩子身上会有?!
我一时已经全然懵了,怔怔的看着那胎记,不知过了多久,才慢慢的抬起头,看向了南宫。
难道说——
难道说,我们都弄错了?!
南宫,南宫世家,他们根本不是慕容夫人的后代,慕容夫人的后代是——凌家?!
一想到这一点,我只觉得全身一悸,好像一道惊雷猛的劈下来,把我整个人都打得一个战栗。
凌家的人,是慕容夫人的后代?!
我的儿子,他的身上有这样的印记,他才是慕容家族皇族的后裔?
如果,如果真是这样,那——南宫,他们的身份,又是什么?!
如果他们不是皇族之后,如果他们并不像慕容夫人的后人那样,背负着光复前朝的使命,那为什么南宫煜会说,南宫是历代继承者中最让人失望了,他们这个世家深府,到底继承着什么?
一时间,我的整个脑子完全乱了,看着南宫站在那里,有千言万语想要问,却没有一句能出口。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我一片慌乱完全找不到头绪的时候,突然,墓室的另一头,那狭长的通道中,突然传来了一阵呼呼风声,好像有什么人来了!
南宫似乎也吃了一惊,急忙抬起头,鬼面也转过头,立刻睁大了眼睛。

198.第198章 夺子 你恨凌少扬吗?

什么人,能找到这里?!
我惊愕的看着那黑洞洞的狭道,没有一点光亮,但迎面扑来的风中,却带着阴冷的生铁的味道,让人胆寒。
南宫看着那里,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脸色突然变了:“玄铁军……”
玄铁军?!
传说中白虎国水氏一门训练的奇兵,每一个人都是经过千挑万选,武艺高强,骁勇善战,据说他们的战斗力与玄武国的骑兵相比也不逞多让!
难怪,之前一直没有在鬼谷见到水寻幽,她之所以不露面,原来是在调度他们的玄铁军!
一想到这里,原本轻松了一点的心情顿时又紧绷了起来,我死死的盯着那漆黑的狭道内,突然感到下体剧痛,一阵湿热顿时晕染开来。
“你怎么了?!”
只听鬼面的惊呼,我愣了一下,低头一看,身下是他们用白色的纱幕为垫,这个时候突然大片大片的变红,殷红的血不断的流淌下来!
我——在流血?!
两个男人一下子冲到了我面前,鬼面一把抱起我:“怎么回事?!”
我惊恐的看着自己的下身,随着剧痛,鲜血还在不断的流淌而出,带着身体的热度,不一会儿,就感觉身子一阵一阵发寒,哆嗦得不成样子,抓着他的衣襟:“我——我……”
南宫也看着我,脸色惨白了起来,又回头看了一眼,狭道内渐渐闪出了无数的光点,一看就知道,是弓箭上弦!
他剑眉一皱,眼中突然闪过一道光,一伸手,便将我身边的孩子抱了起来。
“南宫!”我一下子大叫起来:“你要干什么?!”
鬼面的眼睛也一下子瞪大了,血红的眼瞳看着他,猛的冲上前去,手中的剑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道指向他——
“放开这个孩子!”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沉重的杀气,仿佛要将对方千刀万剐一般。
可南宫只是冷冷的看着我们,那张俊美的脸上连一丝温度都没有,慢慢的走到狭道的洞口,晦暗的光线下,他的身影融入了一片黑暗当中,连那双澄清的眼睛,也慢慢的被黑暗吞噬了。
南宫,不要,不要这样!
我在心里拼命的喊着:你说过,如果伤害我,最痛的人会是你,可你现在,是在用最锋利的刀刺我的心啊!
我攀着冰冷的棺木想要站起来,可下体的剧痛让我眼前发白,只能勉强撑起身子,大片的血汹涌而出,带着我几乎无法挽回的生命,也许那个孩子,就是我的延续,如果我今天死在这里,他就是我的未来,可南宫——
“求你……”我低低的开口,把一切爱恨都放下,只求眼前这个男人:“把孩子还我,南宫,我求你!”
“……”
“那是我的孩子啊!把孩子还给我!”
“……”
就在我哀哀苦求的时候,他的身后隐显出了无数的人,全都默默的矗立,只有一个人,身形矫健,容貌娇媚,当走到他身边的时候,那张冷硬的脸上也露出了一点温柔的神情。
“弥真。”
南宫低头看了她一眼:“你来了。”
这一刻,我所有的声音都哽咽在了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来了。
我暂时忘记了和他的对立,我以为这一刻我们必须合作才能离开,可我太天真了。他并没有忘记,他终究已经是别人的丈夫,那个曾经为了我力战玄武兵,不顾生死强行出关,甚至从一线峰上纵身跃下的男人,早就已经走远了。
我终究,不够绝!
水寻幽冷冷的看了他怀中的孩子一眼:“这就是那个孽种?”
没有人说话。
鬼面扶住了我快要坠下的身子,我隐隐听到他牙齿咬得格格的声音。
“轩辕行思,我也不想和你废话。你是要我们动手,还是自己过来?”
我死死的咬着牙,看着他们,他们身后的玄铁军早已经拔剑出鞘,无数的箭尖对准了我们,在黑暗中闪烁着点点寒光——在这样的墓室中,如果他们万箭齐发,我和鬼面一个都跑不掉,必死无疑!
这样想着,我的手颤抖了起来,却被一只粗糙的大手伸过来,暗暗的握住。
我抬头,看着那冰冷的面具。
这时,南宫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孩子,又抬头看向我:“行思,你我毕竟相识一场,我不会伤害你的孩子,你还是乖乖的过来吧,毕竟——”他说着,目光似乎闪烁了一下:“这样的墓室,难道还有什么机关可以让你们跑吗?”
他的话音一落,抓着我的那只手突然用力——
我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只见鬼面猛的将手中的长剑朝前一抛,长剑旋转成一团寒光,朝着南宫和水寻幽飞旋而去。
“小心!”
水寻幽一步抢上前去,翻身一跃,长剑在扫到南宫咽喉的前一刻,被她硬生生的阻断,一脚踩了下来。
而就在这同时,鬼面突然抱紧了我的腰,反身一旋,掌中凝聚一股劲力,猛的朝那巨大的棺椁底部两块汉白玉石墩一击——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一块石墩顿时被击得粉碎,碎石飞溅,巨大的棺木一头轰的一声落地,震得整个墓室摇摇欲坠!
“你们看!”
人群中不知是谁一声大呼,所有人都朝上一看,只见那墓室的顶端,一块巨大的石碑飞快的降下,我几乎还没看清,已经隆隆着地,我睁大眼睛,眼看着慌乱成一团的人群里,南宫抱着我的孩子,一双眼睛沉静如冰的看着我。
石碑落地,将我们和他们硬生生的阻断!
“不——!”
我凄厉的哭喊声被巨大的撞击声吞没,一切都被阻隔了,我拼命的哭喊着,朝那石碑伸手:“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这一挣扎,下身的血更是汹涌而出,我全身几乎像结冰一样,连最后一丝力气也流走了,鬼面一言不发,猛的抱起我,朝着另一边走去,黑暗的石壁中,竟然出现了一个隐秘的通道,前方也出现了一点亮光。
“不要——鬼面,我的孩子……”我虚弱得几乎抓不紧他的衣襟,只能在他怀里颤抖着:“我的——孩子……”
他低头看了我一眼。
下身的血随着他的脚步,不断的滴落,沿途都是血红的脚印,我越来越虚弱,越来越冷,只能缩在他的怀里不住颤抖。
鬼面又抬起头,最后看了一眼巨大的棺木,终于一咬牙,猛的挥出一掌——
轰隆一声,棺木下另一块石墩被击碎,又一块巨大的石碑轰然落下,将那棺椁永远的隔绝在了里面。
我的心,也在这一瞬间,落入了冰窟。
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的从眼角滑落,一下子沾湿了他的衣襟,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用力的抱紧了我,晦暗的光线下,那双眼睛闪着坚定的光:“我一定会把孩子抢回来,可现在,我只能带走你一个!”
只能带走我一个?
“南宫……弥真,他对你——”他似乎迟疑了一下,咬了咬牙:“他不会伤害你的孩子。”
他不会伤害我的孩子……?
可这个孩子,身体里,也流淌着凌少扬的血。
南宫为什么恨他,我不尽明白,可他有多恨他,那一夜,我已经看得太清楚了。
我摇着头,泪水汩汩而出:“可是,他恨凌少扬……他——”
抱着我的手臂似乎微微一颤,我听见他的呼吸一窒,没有说什么,抱着我大步的朝另一头走去,眼前的光越来越亮,越来越亮,而我的神智却像是陷入了一片昏暗当中,渐渐的,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就在我几乎昏迷的时候,听到耳边,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
“你呢?”
……
“你恨凌少扬吗?”
……
你恨凌少扬吗?
梦里,似乎也有人在问这句话——你恨他吗?你恨那个男人吗?
我好像陷入了一片冰天雪地,他的名字似乎带来的永远都是无尽的痛苦,也就在我微微蹙眉的一刻,突然,一阵温热的感觉进入身体里,暖意顿时融满了全身。
“她,会没事吗?”
“我尽力……”
两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知道有一个是鬼面,可另一个——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我竭力的睁开了眼睛,却被眼前的情景惊了一下。
我的白皙的手臂裸露在外,一根皮管扎进了肌肤当中,隐隐能看到里面殷红的血液,正慢慢的流淌着,带来阵阵温暖,一点一点的融入到我的心里。
而皮管的另一头,扎进了另一个人的手臂中,那条手臂上伤痕累累,有刀伤,灼伤,满目的伤疤昭示着他曾经遭受过多大的痛苦,鲜血正是从他的身体里,一点点的流入我的体内。
鬼面?!
我睁大眼睛,看着那张面具,他的眼睛紧闭着,冷冷的没有丝毫的温度,可他身体里的温度,却在不停的温暖我。
这是——
我下意识的低呼了一声,手臂微微一颤,皮管从皮肉里挣脱出来,立刻里面的鲜血洒满了床榻,瞬间便将我的衣襟染红。
“啊——!”
我刚刚开口,就听见旁边一个声音道:“小心!”
一个人影走到我面前,俯下身利落的将那皮管拿起来,又一次扎进了对方的手臂里。
一阵温热,流入了我的体内。
我愣愣的抬起头,看着那张熟悉的,清秀的脸,映着窗外透入的阳光,仿佛也带来了一丝温暖,她低头看着我:“夫人你醒了,没事吧?”
梁澄心……
看到这个女人的时候,我有一瞬间的迷茫,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做什么,顿了一下,才转头看向躺在身边的那个男人,张嘴有些枯涩的:“他——”
“是他要这样做的,”她低声道:“你失血太多,如果不采用这样的方法,只怕就醒不过来了。”
我一怔,又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通过那条皮管,一点一点注入进来的温暖的血液,正慢慢的流遍我的全身。
梁澄心拿出了一张棉布,一边为我擦拭手臂,一边轻轻的说:“幸好你们两的血是相融不排斥,我才能用这样的方法为你过血保命。不过他几天没有合眼,一路都在为你渡气续命,现在也很虚弱。我刚刚给他吃了定神丹,一时半刻是醒不了的,你也好好休息,过一会儿就好了。”
“……”我有些恍惚,好一会儿,才轻轻道:“怎么会这样?”
梁澄心想了想,从旁边拿起一颗丹药给我看:“他要我把这颗药给你吃,幸好我闻出来这颗药里面有问题,若真的给夫人吃了,只怕你就活不了了。”
我一看,那是玉颜丹。
鬼谷先生给我的玉颜丹,怎么会——?
看着我愕然的表情,梁澄心笑了笑,说道:“夫人别误会,这不是什么毒药,这颗药可金贵了,就连炉火使用的材料,都是树灵芝,不过树灵芝有催产的作用,你因为一直闻着它的味道,所以才会早产。”
我恍然大悟,难怪进入地下狭道之后,我鼻尖一直闻着一股药香,然后就觉得肚子有些不对,原来是树灵芝的药性在起作用,才会催我早产。
“这里面还有许多药材,都是百年未见的,幸好我识得几种普通的,牛膝、乳香和没药,这几种药都是有活血之用。你刚生产完,下体有伤,他的身上又带着这颗药,也难怪你会流血不止。现在这颗药我也要收走,等你好了才敢给你,否则——我可赔不起夫人这条命。”
说完,她便将这药丸放入一个锦盒内,锁进了旁边的箱子里。
我的视线从她的手上收回来,又看向了躺在我旁边的那个男人身上,他的脸始终掩盖在面具之下,看不出有任何的表情,只能看见他微微发白的春色,听见那沉稳的呼吸声,胸膛缓缓的起伏着。
我依稀记得,被他抱在怀里时,那种温暖而坚定的感觉。
似乎,还有一丝熟悉的气息。
他,竟然将自己的血液过给我,这个男人,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么多?
他的身上,为什么有这么多伤,是不是因为他的心里,也曾经这样的伤痕累累,所以让他如此冰冷,他到底——是谁?
我看着那冰冷的面具,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摘下来,可稍稍一动,皮管便差点从皮肉里挣脱,我顿时不敢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