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是害羞了啊。”
月半抿嘴笑着也劝慰道:“肯定是你想多了,将军其实人挺好的,夫人人也好,而且她那么喜欢你不会让你走的。”
知槿眼睛巴巴地看着她,“真的吗?”
月半点头,“真的。”
知槿勾了勾唇,心情总算好了一点,是了,秦夫人还是挺喜欢她的,说不定就让她留下了呢。
三人正说着话,江氏身边的翠柳带着个小丫头来了。还未进屋便笑道:“姑娘可有时间?夫人请姑娘过去一趟。”
知槿一笑,“翠姐姐可知夫人找我所为何事?”
“去了姑娘就知道了。”翠柳跟在江氏身边伺候多年,哪能不知老夫人心中所想,对知槿也越发的客气,“姑娘快些,别让老夫人久等了。”
“好。”知槿答应一声,起身绕到屏风后,由月半和月回服侍更衣,月回笑道:“姑娘放心好了。”
知槿眼神一暗,有些落寞,她不想离开将军府,虽然将军府有个不讨人喜欢的秦萌,但是夫人却是非常好的人,她舍不得夫人。
到了江氏那里,进了屋却见秦晋也坐在那里,两人正有说有笑的说着事情,见她进来,秦晋有些不自在的瞥过脸去,而江氏则含笑看着她,招手道:“知槿快过来坐下。”
“夫人。”知槿行了礼,挨着江氏坐下。屋里烧了地龙,很暖和,知槿走过来带了凉气,正搓着手,瞥见一旁的秦晋递过来一个手炉,赶忙接过来点头致谢。
秦晋淡淡的点头,并不说话,视线却时常落在知槿的身上。
江氏笑呵呵的看着两人眉来眼去的,不由得笑道:“知槿若是我得女儿就好了。”当儿媳妇也很好。
知槿红了脸,低声笑道:“真能做夫人的女儿可就是姑娘家的福气呢。”
江氏嗔怪一声:“瞧这些天跟月回学的,也这般嘴甜了。对了,知槿啊,你这次病了这么长时间,过两天我们去卧佛寺烧香拜拜佛去去晦气。”
闻言,知槿却是淡淡的,她之前就是出家之人,每日虔诚的烧香拜佛,可到头来呢,却被庵门主持所害,重活了一世,她却不愿意信那神佛了。但是老夫人一片好意,她也不好推辞,于是笑道:“好。”
秦晋看着她强颜欢笑的样子,有些不悦,“如果不想去,就不要去。”
江氏脸上的笑容一顿,惊讶的看向知槿,“不愿意去吗?我是想带你散散心.....”
“我明白。”知槿笑笑,解释道,“我只是我以前整日烧香拜佛,自认为虔诚,可是却遭到一些无妄之灾,现在再去烧香,总觉得有些讽刺。”
她说的是实话,江氏却不明白,因为秦晋只告诉她知槿是因为在庵中被人欺负呆不下去了,具体什么原因却是没说。而秦晋有些后悔提议去卧佛寺了,是他考虑的不周全。
江氏总归是活了半辈子的人了,看出她心里有事,也不强求,握着她的手,柔声道:“这世间福祸本相依,前日的灾祸可能是为了日后的幸运做的铺垫。我倒是感恩你以前的经历,否则我怎么会遇到这么好的姑娘?”
她的话让知槿很是感动,眼泪噗噗的掉了下来,满眼的感激,她哽咽道:“谢谢夫人。”
“哭什么呀,傻孩子。”江氏拿出帕子给她拭去泪水,“不想去咱就不去。”
“不,”知槿摇头,眼神坚定,“要去,我要去感谢菩萨让我遇到这么好的夫人。”
看她这样,江氏和秦晋都松了口气,笑道:“好,咱们去。”
晚上知槿躺在床上独自对着床顶发呆,她想起白日里秦晋的样子,突然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怕他了。
是了,她又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又没有对不起他,为什么要害怕他呢?
之前害怕他其实只是害怕他身上的那股气势罢了,这些天和江氏聊天也知道了许多秦晋的事情,慢慢地也觉得没那么可怕了。
况且那日的尴尬是他挑起来的,跟她可没有关系。
听月回说京城有很多贵女喜欢他,那为什么她在九如庵的时候却听说他杀人如麻,面目可憎,死后要下地狱呢?自己的害怕就是从那些流言开始的吧,可见这流言是多么的恐怖。现在流言戳破,似乎.....
她正想着,窗子突然响了一下,她的心脏骤然紧缩,她知道不是月回。月回那丫头早就被她撵出去了,会是谁?
毛贼吗,可是有哪个毛贼敢夜闯将军府?
难道是采花贼?
这么一想,知槿有些害怕,她缩在被窝里一动不敢动,精神紧绷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窗子被打开了,有人跳了进来,她想大喊救命,可是话到嘴边却发不出声音,她怕对方会在她叫出来之前杀了她,她很怕死。
她闭上眼睛,等待着对方拿了钱财赶紧离去,一动不动,不敢发出一丝的声音。
床幔被掀开,勾在钩子上。对方坐在床前的杌子上,没了下一步的动作。
作者有话要说:收藏我吧,一天没动了*-*
夜探闺房(2)
知槿紧张地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她装作随意的翻个身子朝里卧着,身子僵硬的厉害,神经更是紧紧的绷着,时刻注意那人的动作。
“呵。”
一声轻呵,暴露了对方的身份,还有声音里的好笑。
知槿身子一顿,惊讶转过身来,正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睛。
秦晋将手里的夜明珠放到被子上,缓缓地收起笑意。
她瞪大眼睛不敢置信,惊讶的想要张口去叫。秦晋似乎明白她的想法,飞快的伸手捂住她的嘴巴,将她的喊叫给阻止了。
秦晋伸出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她不要喊,在得到知槿的确定后才放开她。
秦晋也没料到她今晚这么晚了还不睡,以他这些天来夜探的结果来看,她是个早睡早起的人,没想到今夜不但未睡,还将他抓个正着。
“秦、秦将军.....深夜到访....有何事?”她像个受伤的小鹿,怯怯的在黑暗中盯着他。
夜明珠的光亮很微弱,但这么近的距离,也能看清楚她的表情,秦晋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知槿却觉得这是个危险的动作,她拥着被子坐了起来,惊恐的看着他,好像下一刻他就会欺负她一样......
难道是看上了她的美色?
就她现在这样,也能吸引一个男人?
确实,就她现在这样子,在秦晋眼里充满了诱惑。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呢?虽然长的漂亮,可是头上那毛茸茸的毛发减了不少分,可他就偏偏喜欢她当日穿着灰色袍子戴顶小圆帽,念着佛号的样子。
隔了一世都还记得。那么清晰。
“自然....”他声音暗哑,盯着她露在外面的肌肤,浑厚而充满诱惑道:“自然是来看心爱的姑娘。”
知槿被他盯的不自在,低头一看,却见自己因为坐起来,露出了里面的小衣,领口的地方露出莹白的肌肤,此刻正被盯的发烫。
这种感觉让她面上一热,甚至忽略了他刚刚说的话。
等她回过神来,自己的手已经被人握住。
她已经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了,怔怔的任由他的动作继续。
秦晋在她手背上轻轻一吻,完了笑道:“知槿愿意嫁给我吗?”
“嫁给你?”知槿已经不能用惊讶来形容了,应该用惊吓才对。
半晌,她突然捂住耳朵,“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整个人坐在那里浑身发抖。
外面传来月回的询问声,秦晋无奈的看着她,没料到她会突然大喊大叫,他匆忙站起来,将她揽进怀里,“别怕,别怕。”
月回的脚步声更进了,秦晋不得不松开她不舍的带着夜明珠飞快的窜出窗子融入到黑夜中。
屋内还残留着他来时的痕迹,甚至身上还有他身上淡淡的皂荚味。
他说:“别怕,别怕。”
“姑娘怎么了?”月回提了一盏油灯进来见她怔怔的发愣,吓了一跳,赶紧放下油灯快步过去,伸手摸摸她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察觉没有发烧这才松了口气。
“早些歇息吧,姑娘。奴婢在这守着。”月回说着扶着她躺下又掖好背角,见她还睁着眼睛,不由问道:“姑娘做噩梦了?”
知槿怔了怔回神看着月回,闷声道:“秦将军.....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下轮到月回愣了,她放下床帏,坐在脚榻上想了想说:“将军其实是个很好的人。我爹当年病重实在没钱看病,我娘才将我和月半卖了,将军不知从哪得了消息,竟然将我和月半送了回去,还给我爹娘钱治病。将军是个很好的人,只是外冷罢了。”
“那后来呢?”知槿突然来了精神,追问道。
“后来.....”黑暗中,月回停顿一下,似是想起了爹娘,闷声道,“后来将军打仗去了,我爹娘死了,我和月半无处可去,就自卖到了将军府。夫人也是个好人,对我们姐妹很好。”
知槿听着,心里却微微动容,一个上位者能看到贫苦人的不幸,并能公平的对待实属不易。而且看来,那个冷冰冰的将军,真的是个好人呢。
月回许是白日累了,很快睡了,可知槿却真的睡不着了,满脑子里都是刚刚秦晋来痕迹。
慢慢回味,她突然又想起一句,他说:“知槿愿意嫁给我吗?”
一个护国将军,愿意娶一个当过尼姑的姑娘为妻?
知槿皱眉,想不起来自己和他有多少缘分。九如庵中他分明对她很是嫌弃,来将军府也只是因为他喜欢吃她蒸的馒头罢了。
怎么突然就半夜来到她的床前问她愿不愿意嫁呢?
这个问题,她从未想过,甚至她都没有想过嫁人。相比嫁人,她更喜欢陪在江氏的身边,陪着她就好,轻轻松松的。
可是秦晋的到来,似乎在告诉她,这样的生活是不现实的,从她还俗的那刻起,甚至从她和师父将静海埋了那时起就已经不可能了。她续了长发,就是因为以后要嫁人的。
嫁人呢,她会嫁给他吗?
两人差距那么大,他的家人一定不会祝福他们吧,或许知道了这件事,夫人会不会将她撵走?
这个问题让知槿很是担忧,她舍不得江氏,不想因为这事惹得她的不快。
也许秦晋今晚说的只是笑话也说不定呢。
胡思乱想着,到了天快亮时知槿才缓缓入睡,一夜难得的无梦,一觉到天亮。
因为不用蒸馒头了,知槿难得睡了懒觉。到了晌午,江氏过来了,神神秘秘的将一个小包袱递给她。
“这是何物?”知槿惊讶的看着江氏。
江氏但笑不语,用手指了指包袱示意她打开来看。
知槿疑惑的打开,入眼是一团人的毛发,知槿皱眉展开,却发现是一个制作精美的发髻,像帽子一样直接戴在头上的。她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怔怔的看着江氏。
江氏爱怜的摸摸她毛茸茸的头发,笑道:“你这头发好要很长时间才能长出来,在家还好,若是出门,就戴着假发吧。”
知槿摸着假发,心里说不出的感动。江氏考虑的很周全,面面俱到,她是怕知槿出门在外被人嫌弃和侮辱。毕竟现在她的生活环境和以前大不相同,她以后的一言一行也会关系到将军府的。
“过两日咱们去卧佛寺倒是不要紧,女子出门戴围帽的也不在少数,等那天你戴上围帽就好,戴着假发好看是好看总归不舒服的。”江氏道。
知槿点头,将假发递给月半,让她收起来,两人又说了好一会话才散了。
到了上香的那日,知槿早早的起床收拾妥当用了早膳,接到翠柳的传话,这才带着月半出了门去了角门的位置。
上了马车才知道,本来秦晋也是要一同前往的,只因临时有事耽搁,才没能去,正好秦都放假不用上学,便由他跟着她们前去。
听到这消息,知槿暗地里松了口气,而江氏则偷偷的观察,看她的样子像是害怕秦晋的样子,心里不免唏嘘。自己的儿子什么脾气她清楚的很,面上冷的吓人,又不会哄女孩开心。
而知槿松口气是因为那晚上两人的尴尬,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已经不那么害怕了,只是那晚上他说的话实在让她不知如何回答如何面对他就是了。他不来,更好,免了她的尴尬。
但是车子慢慢滑行离开秦府的时候,知槿却突然有些失落,竟然有些失落秦晋未来,她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过他了。甚至这几天她熬夜到半夜,都没有再等来他。
知槿微微叹息,然后掀开帘子看向外面,不知何时,竟然下起纷纷扬扬的大雪,街道两旁少有行人,匆匆忙忙间竟然到了冬季。
江氏也看到了,扬声对车夫道:“加快速度,否则雪积深了就困难了。”
车夫加快了行程,奈何雪越下越大,但是此刻他们已经出城,再往回走,也一样不好走。临近中午,她们堪堪到了卧佛寺山脚下,由山脚到寺里,是盘旋的回形山路,曲曲折折很不好走。
虽说卧佛寺因为香客多,官府特意修宽了路,但是在山里,这样的路遇上下雪天仍然难以行走。
马车到了半山腰突然晃动两下不动了。
有人在外面喊:“夫人,车子辄住了,麻烦夫人和姑娘下来一下,好推车子。”
江氏皱眉看一眼知槿,边扶着翠柳下车,边说道:“没想到这吉日竟会下这么大的雪。”
秦都不懂这些却小心的护佑在侧,闻言撩开帘子扶着江氏下来。
知槿默默点头,跟在她后面下去,外面已经是白色的天地,白茫茫一片,恐怕她们到了寺里也会好几天下不了山吧?
此次出行,人带的本来就不多,车夫在前面赶车,几个侍卫在后面推着。谁知马车被雪一滑突然失了方向,整个车身竟都歪向路边的悬崖。
马儿嘶吼两声,似是因为这样的路面感到不安,侍卫见势不好赶紧过来一起拉住马匹。突然马匹抖动两下,双蹄一滑腿一软,朝悬崖栽了下去。
马车套在马上,侍卫们紧紧拉住,扔没能阻挡住去势。
“快撒手,别被拽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包养我吧,我会暖被窝
我要娶你
凭空中突然一声厉喝传来,只见一片黑色高头大马飞驰而来,惊起路上的雪花,知槿未戴围帽,看着从远处而来的马一时失了神。
几个月前的一日,她在九如镇上也看到一位将军骑着黑色高马,飞奔在队伍的前列,只看了一眼,就将她吓的呆在原地,那副场景却深深印在了她的脑子里,每当看到马匹都能想起那个冷面阎王一般的人物。后来她知道那人是秦晋,后来阴差阳错她竟然去了他的家里。然后那晚还问她是否愿意嫁他。
她愣神的功夫,侍卫已经舍弃马车在江氏身边站好朝来人恭敬的道谢。
知槿回神,瞥向来人,不由的一怔,这人面相很温和,眼角带着笑意,有着说不出的熟悉感,让她很想亲近。
注意到她的视线,那人轻轻瞥了她一眼,惊讶之后微微颔首,又朝江氏躬身行礼道:“如玉多有冒犯了,刚刚府上侍卫的动作实在过于危险才开口阻止,望夫人不要怪罪。”
江氏遗憾的看了眼悬崖下面白茫茫一片,又笑道:“多亏了如玉了,否则这些侍卫恐怕也有危险。”
颜如玉轻轻一笑,唇红齿白,甚是好看,“这马车没了,恐上山不便,今日如玉跟随母亲去寺里上香,没料到遇到伯母,若是不弃,可以与母亲同行,顺便说说话。”
正说着,不远处传来哒哒的马蹄声,一辆考究豪华的马车自远而近,缓缓在他们身侧停下,帘子被掀开一角,一三十多岁的妇人探出头来,“外面可是秦家姐姐?”
江氏带着知槿上前,微微颔首:“正是,老妇本想上山上香,却不料遇到这等事情,多亏王妃和世子相助。”
车内坐的正是裕王的王妃商氏,与江氏在宫宴上也见过几次,还算熟识,问清楚缘由,便招呼江氏上车。江氏明白此刻不是客气的时候,于是带着知槿进了马车内。
因为是在半山腰上,知槿并没有戴围帽,这会上了马车,瞧着商氏奇怪的盯着她看,有些羞赧。
“不知这位姑娘是.....”商氏含笑问着,“看着眼生。”
江氏含笑看了知槿一眼,方回道:“她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以前被迫做过姑子,现在已经还俗了,前几天病了一场,我带她出来上香祈福。”
商氏探究的点点头,并没有在问下去,而是和江氏说起这天气来。
外面骑马小心护在马车旁边的颜如玉,对马车内的谈话丝毫没有注意,他的思绪全被刚刚的惊鸿一瞥所吸引连秦都的几次交谈都没听进去。
十二三岁的年纪,看起来还有些稚嫩,头上毛发毛茸茸的,煞是可爱。这是秦家的姑娘吗?
颜如玉这十八年来头一回有了上心的姑娘,甚至觉得这姑娘很适合做颜家的媳妇。
一路晃晃悠悠,各怀心事,一行人到了卧佛寺,山上主持早已得了消息,安排知客僧在寺院门口等候,见她们来了,引着她们去了客院。江氏与商氏一见如故,两人商量一番便挑了相邻的两处院子。
梳洗躺下后,月半突然笑道:“姑娘,那世子长的真是一表人才,除了气势,一点都不比咱们将军要差。”
知槿动作一顿,“那是哪家的世子?听老夫人叫车上的妇人王妃呢。”
“那是裕王世子,裕王是当今圣上的堂弟,据说当年夺嫡之战的时候只有这位裕王活了下来,想来也是有本事的。”月半解释道。
知槿笑了笑,“你倒是知道的多。”
月半平日内敛,此刻却自豪的点头,继续道:“那是因为将军战功赫赫,在朝廷无人能敌,若是放在平常人家,就是当家主母也未必知道这些,但是咱们将军却不将这些当回事,只要出去管好嘴就行了。”
月半铺完床端了水出去,知槿躺在床上却睡不着了。
脑子里莫名的闯入了秦晋,想着两人相遇相识的点点滴滴。在将军府,似乎每个人都很崇拜他,就算是讨人厌的秦萌,说起自家嫡出大哥,那也是赞不绝口敬畏有加。
而他呢?
此刻在哪里呢?
此刻,秦晋正骑马走在山道上。下午的时候接到下人来报自家的马车出了事,他不放心,便又带了马车过来,等明日一早带她们回去。
等到了寺院,天色已黑,几盏油灯将千年古刹笼罩上神秘的色彩。许是隆冬,来进香住宿的并不多,问过知客僧,秦晋直奔江氏的房间而去。
江氏年纪大了,晚上总是睡不着,此刻正坐在灯下看着寺内的佛经,听到丫鬟来报,这才揉揉脑袋将书放下。
“母亲何时对这佛经感兴趣了?”在他的记忆里母亲喜武并不喜欢看书这种事情,他也是随了母亲才从小习武,又加上祖父和舅舅的教导才有了这身本事。
江氏笑笑,嗔怪道:“你娘识字虽然不多,但是看佛经还是可以的。人老了,就想拜个佛求个平安,这佛经乍看枯燥,慢慢的却能发现许多的乐趣。对了,这么晚了,你怎么又过来了?”
“不放心娘亲。”秦晋抿着嘴一本正经道,江氏看不到他眼中的情绪,好像他说这句话是理所当然,本该如此一般。
江氏嗤笑,“担心我?我可不信。三年前,你回京后,我出门办事,遭遇你的仇家追杀,你都不在意觉得娘亲厉害根本不将那些人放在眼里,这次这点小事,你倒是上心了?说出去鬼都不信。”
面对江氏的戏谑,秦晋没有丝毫的在意,那张脸如同千年古冰一般,没有丝毫的波澜,闻言也只是淡淡的瞥一眼江氏,接着站起来就往外走。
还没到门口就被江氏叫住:“好好说话,别吓坏了她,她胆子小呢。姑娘家的,要哄着。”
秦晋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点了点头,就关门出去。
他没有直接去知槿那里,而是等到三更的时候,才悄悄的去了。
下午知槿睡的太多,晚上反而睡不着了,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都没有睡意。突然窗户那里又传来轻微的声响,这里不同在将军府,知槿一下坐了起来,冲着窗户问道:“谁?”
那人动作一顿,随即跳了进来,压低声音道:“是我。”
揪着的心,突然因为这两个字放了下来,知槿感觉到身上竟然吓出一身冷汗。只是大半夜的他怎么又来了?不是说有事不能来吗?
正想着,秦晋已经拿着夜明珠靠近,将床幔勾起,露出床上的人。
随着床幔的挂起,知槿脖子一缩,将被子拉高至前胸,又往床里缩了缩,眼神紧紧盯着秦晋,用眼神无声的质问他为何会来。
秦晋将夜明珠放在枕头上,自己也坐在床沿,见她这般神情不由得一笑:“还这么怕我?”
知槿脸红了红,半晌轻轻摇了摇头。
不怕了,她知道他是好人,知道他是面冷心热的人。
只是哪家正经公子会三番两次夜闯女儿家闺阁的?
这些她都不敢说,只能惊疑的盯着他,沉默着。
“嗯。”秦晋点头,很满意她这个回答,半晌才抬头凝视着她,说道:“我是担心你。我听到下人说在山路惊了马,马车也掉下悬崖,我担心你害怕,所以来看看你。”
他的表情很认真,让知槿的心一暖,鬼使神差的没有摇头,而是看着他,一字一顿说:“在九如庵经历了那些事情,我都过来了,现在这点惊吓又能算得了什么?”
无缘无故,万年不变的心,突然因为她这句话而变得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