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冷冷清清的过日子,突然碰上话唠的程宜宁,而且什么事都是围着他转,他一时间还习惯不了那样的生活。
所以宁愿就在心底深藏着,不过也就是那抹暖意,他以为他终于抓住了这道光芒,是可以让他此生都可以告别那些晦暗的过去的了。
他会有个新的人生的,炙热的、鲜活的、淋漓的,他会有个以前连想象都不敢去奢想的新人生的。
不过也就是无比短暂的一段时光而已,直到有次他不经意间看到她手机里的全家福时,那些在他年少记忆里逐渐忘却的蛛丝马迹忽然就全都串联了回去。
他记得程竟兴的长相,在苏延全偶尔不经意的唉声叹气里,饶是年少懵懂的他也感知到,那人是苏延全这辈子唯一遇上的大跟斗,这一跤乃至于让顺风顺水过了半辈子的苏延全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他从来没有料想到苏延全会以那样惨烈的方式和他告别,乃至于到今天还没有完全从那时的阴影里走出来。
他可以花半学期就攻读完好几年的课程,他可以做到很多很多超出他自己这个年龄段的事情,可是他唯独迈不过心头的这道坎。
“我爸每年都要拍一张,其实我倒是挺不喜欢的。”她说这时,眉目间才难得落寞起来。
恍如晴天霹雳,他心头所有所有的念想就在那刻被悉数毁灭掉。
他不甘心!
他听到他自己内心深处在疯狂的叫嚣着。
所以就宁愿一步步的重新回到暗无天日的深潭之中。
“算了,没看过也没关系,反正哆啦a梦会永远陪着大雄的!”耳边还是她笃定的话音,然而他也清楚着,到了这一步,他和她,已经回不去了。
是再也回不去了。
她是被他亲手推开的,怨不得任何人。
他把那个小小的挂件拿在手心握紧,仿佛这样才能感知到上面久远散去的余温似的。
快到傍晚时,小七才回了电话给他。
“嫂子两年前去了c市,看她的记录,到c市后就一直租住在c市的城郊结合部那边,之后就是回来这边,也没什么异样,你要查什么?”小七在电话里不解的问道。
“那没事。”他心头不知为何隐隐的落空起来。
“对了,我看到这上面显示嫂子去c市的前几天还在医院里有住院记录,你也真是够绝的,嫂子刚出院你们就办了离婚手续——”小七显然也对苏正卓离婚的时间颇为清楚的,眼下没好气的说道。
“住院记录?你查下是几月几号?什么医院?”苏正卓忽然无比急切的追问道,连着呼吸都不受控制的急促起来。
怪不得那时他从印尼回来后,她就一直在沙发上坐着,身上披了件长外套,他以为是要去办离婚手续的缘故,此时想来,先前的一切都是早有征兆的。
可是她的身体向来没有多大问题,一年到头就连感冒发烧都是极少会有的。
除非——他自己刚想了个可怕的念头,便又被他自己立马就给否决掉了。
“在人民医院,住院时间是十月二十号到二十一号。”
“你能查出是什么科吗?”苏正卓继续追问道。
“这可查不出,具体的你自己找院方去查吧!这都是涉及公民*的,我可不能再知法犯法下去了。”小七毫不同情的说道。
“恩。”苏正卓知道小七的情况,眼下小七能帮他这么多,他其实已经颇为感激的,即便此时恨不得就飞到医院那边去,找出程宜宁两年前住院的前因后果,然而眼下他点头应了一声,这才挂了电话。
和小七才通话了几分钟,那手机屏幕上居然被他的手汗打湿掉了。
苏正卓看了眼手机屏幕后,把那个小挂件往他自己的袋里一收,早已转身朝外面走去。

第68章

苏正卓到人民医院的医政处那边时,已是下午四点多,不过因为他没有足够的正当理由和相应材料,那边的工作人员并没有同意给他查询。
他下意识的看了下腕间的手表,再过一个小时多工作人员就下班了,他无端心浮气躁的厉害起来,又从里面走出了到外面,他这才打电话给了周小蕾。
“喂——”周小蕾显然没存他的号码,电话刚接通就大大咧咧的问道。
“小蕾,我是苏正卓——”他说时不由自主的吞咽了下干渴的嗓眼。
“我和你向来八竿子打不着,找我什么事?”周小蕾立马没好气的问道,都过去两年多了,她还是对苏正卓颇有敌意的。
“小蕾,我在人民医院这边——两年前,宜宁的住院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他接着开口问道。
“靠!你还有脸来质问我?当年宜宁一个人在家发现有流产迹象打你好多个电话都没人接,你那会不是和李晓嫒在国外那边谈情说爱的快活着,现在还有脸打电话来问我?”苏正卓不提还好,眼下他刚开口,周小蕾立马炸毛的反问道。
“她之前没有告诉我她怀孕的事情——”过来的路上,他自己心头就已经隐约有过这方面的念头,所以眼下即便那些残忍的字眼从周小蕾口中一连串的冒出来,他还是沉着一口气继续问道。
“你自己要是对她稍微上点心,难道会真的一点都察觉不到吗?也就是像宜宁那种死心眼才会看上你,还天真的想着给你最好的惊喜,结果呢?她自己一个人在家里大出血后休克过去,要不是我及时赶过去,还不知道她会不会出什么意外。苏正卓,这个世上,你也许有资格有权利对任何一个人指手画脚,唯独没有资格说宜宁!现在她身边好不容易有了个唐绪江,你如果还算个男人的话,就给我记住不要再去插手她的事情,不是每个离婚的女人都有足够的好运气再遇上一个唐绪江的!”
周小蕾在电话那端噼里啪啦的说完后就挂了电话,手机那端嘟了几声后便又回复安静。
视线范围内还能看到外面马路上车如流水马如龙的繁华闹景,而他却毫无预兆的耳鸣起来,明明立在原处没有挪动半分,却又像是天旋地转的置身在白茫茫的冰天雪地中,看不到一个人,也听不到一点声音,那些无法言喻的恐惧疯狂的从他心底深处冒出来。
他无比清楚的记得他去印尼的日期,临出门前程宜宁是发疯的要拉着他留下来,那时他费了很大的劲才从她的拉扯中脱身出来,乃至于疾步走到院子里开车前,甚至还留意到她追得太急从楼梯上踩空摔下来的场景,而她站起来后继续不管不顾的朝他的车子狂奔过来。
想必就是那会踩空摔倒的缘故——怪不得他到印尼后,刚开机后就看到手机上十几个程宜宁的未接来电,那时的他想着自己离开前程宜宁反常的表现,只当是她催着他早点回去的电话而已,便也没有放在心上。
怪不得那会他从国外回来后去民政局时,她整个人疲弱的无精打采着,就连走路都像是颇为吃力的。
此时想来,先前的诸般万事都是有了缘由的。
他甚至不能想象她一个人在家,亲眼看着新生的小生命一点点流失时是怎样的光景,而这一切,如果不是他那会急着要去赶飞机,兴许那个小生命就会留下来。
他是才想了一会,便觉得连着呼吸都要困顿的喘不过来气。
他不知道,在他无知又漠然的粗心下,她一个人都是怎么捱过来那段最绝望最无助的时光的。
他甚至不能连贯的回想下去,多想一分便觉得心头像是被千刀万剐的凌迟着,动不了身也挪不了步,可是那些痛觉如此真实的弥漫着,让他时时刻刻都清醒的知道着,是他自己亲手扼杀了他和她的未来,还有那个他甚至都来不及知晓就已经告别的小生命。
他错过的如此之多,却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
外面寒风凛冽,也许是带了风沙,他只觉得眼睛都刺痛的要睁不开来,随即那些滚烫的、饱满的、炽热的液体却是毫无预兆的从他体内喷涌而出。
他不知道他有生之年居然还会失态至此。
他不知道他还可以做些什么,原本下垂着的右手下意识的捂在他自己的下巴上,拼了劲的要捂住他自己发出来的那些陌生的声响。
耳边狂风呼啸,他像是雕塑般的立在医院大楼前面的空地上,无声无息的悲恸着。
偶有几个路过的行人,也不过是诧异的多看了一眼路中央的陌生人就走了过去。
苏正卓记不得多久后才茫然的走回到车上。
夜幕早已黑沉的厉害,他坐到主驾上,下意识的掏出烟来点上,黑暗的车内这才现出一点火苗。
等他抽完一支烟后,他又魔怔似的去拨通了周小蕾的电话号码。
“苏正卓,你还没完没了是吧?”周小蕾刚接通就凶巴巴的质问起来。
“你说我和李晓嫒一起在国外度假,如果我说这一切都是你的错觉呢?”他知道周小蕾的脾性,所以此刻还是不动声色的问道。
“靠!李晓嫒都在她微信上晒了和你并排的座位号,就差和你露个脸拍张合影传上去了,怎么,有胆子出轨没胆子承认——”周小蕾果然才听几句就再次炸毛的反驳道。
“我知道了,谢谢。”心头最大的疑团已经解开,他说完后便挂了电话。
“这都什么破事!”这次居然还是苏正卓先挂的电话,周小蕾回想起苏正卓这没头没脑的问题,只觉得一头雾水,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一脸晦气的发了句牢骚。
苏正卓挂了电话后,又点了支烟抽了起来。
怪不得那时来去印尼的航班位置,他旁边的位置都是空着的。
那会正是旺季,整个商务舱就唯独他的位置旁边是空着的,他以为也许凑巧是有人误点没有赶上而已。
原来如此。
想到这时,他随手把烟头掐灭扔出了窗外,下一秒便发动车子开了出去。
张茹正准备下班时,未料到就接到了苏正卓的内线。
苏正卓最近经常翘班,好在也没怎么耽误公司的正事,不过如果长此这般懈怠下去的话,不用多说,监事会那帮大佬肯定会有意见的。
张茹毕业后就在苏正卓的公司呆着,优渥的报酬自然是她顶着巨大的工作压力还留在这里的重要原因,不过最关键的却是因为苏正卓。
她知道像苏正卓这样的人对于她自然是遥远的高不可攀,所以即便内心里有那么一丝丝隐秘的情感在,她却从来没有流露过半分,安分守己的做着她自己的分内事。
她知道,苏正卓最看重的就是这样的员工。
所以,她就干脆成为他最器重的员工,很多要事决策,他偶尔也会撇下一帮有权利投否决票的监事会,反而会过问起来她的意见。
她也不知道这样无望的等待下去有什么意义,反正就一直这样平静的工作过日子而已。
接到苏正卓的内线电话,张茹还是有点小小的愕然。
因为这段时日,苏正卓每天下午就出去了,难得会在这个点还回来公司加班。
“苏总,什么事?”走到苏正卓的办公室门口,她礼节的敲门听到苏正卓的应声后才进去。
他看起来潦倒的可以,整个人精神都不太好,说完后便大口的抽烟吞吐起来,和印象里那个杀伐决断的苏正卓完全是天壤之别。
这样颓废的苏正卓,张茹还是第一次亲眼见着,她不知为何心头就绷的紧紧的,生怕从苏正卓口中说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有点事情要问下你。”一小会后他才开口说了一句。
“哦,苏总要问哪方面的事?是财务资金方面的还是——”张茹小心翼翼的接道。
“不是那些,两年前帮我买票这些事情都是谁经手的?”
“买票?”张茹一脸错愕的反问道,她的确没有料想到苏正卓居然会问出这么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两年前我去印尼终止合同支付违约金的机票,是谁经手订的,或者说是公司一共有几个人看到过我的机票。”苏正卓说时又接着点燃了下一支烟,烟雾氤氲,而他眉关紧锁,眉心形成一个浅浅的川字,脸色却是肃然的吓人至极。
“苏总,这么久了我不太想得起来了——”张茹无奈的应道。
“那就好好想——我给你时间想——”他继续开口说道,声音漠然的没有一丝情绪波动。张茹工作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如此生分可怕的苏正卓。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没办妥犯了大错,可是这个问题毫无前因后果的,她甚至一丁点都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是哪个环节没有做好,而且看着眼前的苏正卓,她甚至就联想到了辞退这样的字眼,苏正卓还没说几句,她就莫名的崩溃起来,绞尽脑汁回想了一会后才支支吾吾的说道,“机票向来都是前台小妹订的,不过那个时候好像我在忙,机票好像是蒋方浩顺路帮我拿过来递给我的,之后我就把机票给你了,除此之外公司里应该没有人再看到过你的机票了——”
“蒋方浩?”他像是狐疑的念了下这个名字,前一刻还颓然无神的眸光忽然闪烁了下,张茹被那股彻头彻尾的冷意带到,心头莫名打了个寒噤。

第69章

“苏总,之前那个机票有什么问题吗?”张茹硬着头皮继续问出口,都过去这么久了,而且又没发生什么事故之类的意外情况,她是的确没有想明白苏正卓忽然问起这个事情的来由。
“没事。”苏正卓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句,见着张茹不经意的舒了口气,他又随口问道,“小蒋最近都在忙什么?”
“哦他呀,好像听说他妈妈得了尿毒症什么的,已经住院一年多了,近期可能要准备换肾了吧,他爸和他妈离婚很多年了也不管,都是他一个人在医院公司两头跑,也挺不容易的——”张茹鲜少会听到苏正卓关心下属的事情,眼下正好提到蒋方浩,她便如实和苏正卓提及了下,言语间对蒋方浩家里的情况明显颇为惋惜的。
“我知道了,最近事情也不是很多,你早点下班回去吧。”他看出张茹说归说,脸色依旧颇为忐忑,没有多说什么就结束了话题。
张茹这才如遇大赦的从他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苏正卓等张茹离开后又打电话给了蒋方浩,自从两年前调给杨树远打下手,蒋方浩至今没有调任过岗位。
杨树远还是老样子,大部分时间对工作并不怎么上心,所以他大半事情都是交给蒋方浩去做的。
“苏总,什么事?”这个点了,蒋方浩也还没有下班,接到苏正卓的电话后他如常问了一句。
“来我办公室一趟。”电话那头的苏正卓语气自然,也听不出什么端倪。
“好的,我就过来。”蒋方浩说完后才放下电话。因为工作上和苏正卓没有直接交集,他已经许久没有去过苏正卓的办公室了。
他自己临走前又下意识的整理了下着装,这才朝苏正卓的办公室那边走去。
“苏总,我是小蒋——”他走到苏正卓的办公室门口礼节的敲了几声。
“进来。”听到苏正卓的许可后,蒋方浩这才推门进去。
“苏总,有什么事吗?”蒋方浩进去后在离苏正卓的办公桌前还有一米距离就停了下来,双手交叠放在前面,自然恭敬的问道。
“你和李晓嫒认识多久了?”苏正卓猛吸了口手上的烟,这才漫不经心的问道。
顺着他的目光,蒋方浩甚至都可以看到苏正卓近手处的烟灰缸上已经攒满了灰烬,他莫名觉得有股冷意自心底深处泛了上来,连着手心都开始渗出了湿腻的手汗。
“苏总,你是指负责对接我们公司信贷审计的李小姐?从她负责我们公司的审计工作后算起的话,应该有两年多了吧——”蒋方浩尽量如常的应道。
“是吗?”苏正卓随口应了一句,继续大口的吞吐烟雾起来,深邃的眸光这倒是若有若无的朝前面的蒋方浩打量起来。
被那样漠然且玩味的目光带到,蒋方浩只觉得自己的手汗继续不受控制的冒了出来,滑溜溜的,他无比确信面前的苏正卓是疯了。
只有疯子才会有那样冷血可怕的目光,好像不管什么在他眼里都是蜉蝣它物,可以任他生杀予夺的。
“不知道泄露公司商业机密的罪名需要判几年,或者是需要支付在职公司多少赔偿金——”苏正卓说时无事人般的看着他自己手上自燃的烟蒂,没一小会,那白色的卷烟就已经攒了一截烟灰,他这才娴熟的轻掸了下,那截烟灰立马就散成灰烬。
“苏总,我从来没有泄露过公司的机密!”虽然知道眼前已然走到了这一步,几乎就等同于宣告他的职业生涯也走到尽头了,蒋方浩只觉得眼前有过短暂的发黑,不过也就是短短的几秒而已,随即他就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心开口应道。
他是替李晓嫒做过事情,不过那也仅仅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他从来没有做过损害公司利益的事情,眼下自然是满口澄清起来。
“李晓嫒给你多少钱,我可以支付给你双倍的价钱。”苏正卓分明对蒋方浩的澄清无动于衷。
蒋方浩的脸上继续不受控制的冒汗起来,明知道苏正卓噬人的目光在他身上打量着,他像是没有听到苏正卓的声音,突然间就入定的站在那里,毫无反应。
“我有大把的方法让你接受警方的调查甚至支付违约金到倾家荡产,或者要是让你妈知道她这个引以为傲的儿子实际却干着非法的勾当,不知道她听了会有什么反应——”苏正卓缓慢的吐了一口烟,继续无动于衷的提醒起来。
“苏总,我没有做过任何损害公司利益的事情!”蒋方浩这才从入定中回神过来,依旧苍白无力的辩驳道。
“我的耐心只有十秒钟,你自己想清楚。”他还是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句,目光若有若无的看向他自己腕间的手表。
“苏总,你要我做什么事情?”果然,没几秒后蒋方浩便颓然的问道。
“等我想好了再通知你。你只要记得现在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就可以了。如果中间有一丁点的意外,我敢保证你会为此付出后悔终生的代价。”苏正卓说这时,甚至吝啬的没有再看蒋方浩一眼。
他反正早已经在地狱之中了,什么道德什么仁义都早已与他无关的了。
“我知道了。”蒋方浩听到自己卑微的声音在偌大的办公室里空落落的回荡着。
“你先回去吧。”苏正卓最后说了一句,蒋方浩觉得自己就像条落水狗,苏正卓还没出手他就已经全盘倾覆。
可是除此之外,他的确是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因为当初从他收了李晓嫒的那笔钱后,他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他原本想着等妈的手术顺利完成后就辞职另谋他路的。
终究还是没有如愿。
等蒋方浩离开后没多久,苏正卓也从公司离开了。
程宜宁从公司里出来后漫无目的走了好长一段路后才停下来。
她觉得心头茫茫然的,也不知道先回哪里。
住处就她一个人,回去后也是空荡荡的。
她望着街道上匆匆忙忙行走的路人,发了一会呆后才打车去了程竟兴住的地方。
毕竟,她的确是已经很久没有去看过程竟兴了,也不知道他最近身体怎么样。
她到的时候正是饭点,程竟兴和粱舒娟正在吃晚饭,餐桌上一共就只有一碗菜。
“你回来怎么也不提前打个电话过来,我让你妈去菜场多买几个菜——”程竟兴不太自然的说道。
“我吃过晚饭了。”程宜宁随口应了一句。
“你爸说晚上没什么胃口想吃清淡点——”粱舒娟不知为何也讪讪的插了一句,不过程宜宁并未应答。
客厅太窄,夏天用的藤椅什么的这会其实也用不到,不过也没有其他的地方可以放,只能全都堆放在客厅里,多个程宜宁简直就是无处立脚,她也不想走到程竟兴的卧室里去,便干脆走到外面的阳台上,随手把那落地窗关了回去。
她趴在扶栏那边,看着外面枯败的草木顺着栏杆的空隙探了进来,她的视线所及之处,俱是衰败景象,正如她此刻的心情。
“宜宁,怎么了?”身后忽然传来程竟兴的声音,随着推窗的声响,程竟兴已经推开落地窗走到了阳台上。
“是不是工作上遇到了什么麻烦?”程竟兴说时缓慢的走到程宜宁身边。
“没有,很久没有过来看你了,今天正好路过——”程宜宁说时轻咳了下,接着问道,“爸,你最近身体还好吧?”
“好着呢,你别挂念,安心工作就成——”程竟兴不假思索的应道,只不过他自己没说几句就咳嗽起来。
“爸,外面风大你赶紧进屋去——”程宜宁看出程竟兴咳的厉害,说时便扶着程竟兴往屋里走去。
大概是没有被外面的冷气冻到的缘故,程竟兴回屋里一小会后就不再咳嗽了。
程宜宁过来也没什么事,看到程竟兴还是老样子,她再聊一小会就起来回去了。
不过她也刚走到外面的马路上,下意识的掏了下包,意识到自己把手机落在了客厅里的沙发上,她便又返回去了。
屋里的门居然没有锁上,想必是刚才程竟兴送她出来回去时没有关紧,她刚走回到屋里,就听到粱舒娟和程竟兴在卧室里的谈话声。
“竟兴,有机会你还是早点和宜宁说开吧,反正宜宁她妈那边条件也挺好的,她要是愿意的话就让她回到她妈那边去,省得她为了我们两口子背着那么重的担子——你也知道宜琳这孩子,哪天指不定还要惹出什么事来——”伴随着有规律的捶背声,是粱舒娟颇为无奈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