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远川没说话,铭色站起来走了,悄然无声的。他的动作一向很轻,经常吓人一跳。
吴远川忽然觉得恍惚。这风车,这森林,仿佛在哪里见到过,潜藏在记忆的某个角落里,藤蔓牵绕,爬满青苔。
李哲啃着雪饼喊:“小川,来打牌!”
吴远川摇摇头,绕着湖面恍恍惚惚的走。走到白色风车的旁边,风车转得悄无声息。往往最安静的时候最容易察觉到时光的流逝,滴答滴答,滴答滴答。风车旁边有一片烧过的痕迹,以前那里应该有一座白色的小房子,不知被谁因为什么原因付之一炬。
吴远川困惑的摸着风车卷起脱皮的基座,脱落后的基座露出红色的铁锈。铭色说,夏明若枪法奇好,玩女人,也玩男人。但楚鸿浩说,夏明若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样子。吴远川靠着风车慢慢坐下,闭上眼睛。吴远川昨天看书熬夜,此刻困惑加闭眼,不可避免的导致——他睡着了。
梦里吴远川懵懵懂懂的睁眼。面前站着一个穿着黑斗篷的男人,全是裹在斗篷里,袖里灌满大风。男人的脸是模糊的,笑起来却看得到嘴里两颗尖尖的牙齿。
“在外面睡觉会着凉。”
他伸手,吴远川借力站起来。坐久了腿有点麻,站到一半忽然跌下去,男人迅速接住他,抱紧。身体相接触的瞬间,男人有些僵硬。
吴远川说,谢谢,我站得起来。
男人没有放手,就这么一直抱着他。
梦里背后是白色缓缓转动的风车,风车旁边有一座白色欧式斜顶小房子。百叶窗敞开,橡木书桌放着一本翻开的圣经,一支略微生锈的金色钢笔。有些语段下用蓝黑墨水划了波浪线。
然后梦境转换成无边无际的悲伤。似乎被谁紧紧抱住,肩被勒得生痛。身上有伤,闻得到血的味道。抱着他的人没说话,吴远川皱着眉头苦笑:“我知道你希望我死…你违约了…所以我们血契的期限要延长二十年…”
醒的时候胸中还堵得慌,乱七八糟的梦。猛然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
“在外面睡觉会着凉。”楚鸿浩伸手拉他起来,然后用手揉他眉头:“睡觉还愁眉苦脸的,谁欠你钱了?”
吴远川指着风车旁边那片烧焦的土地:“这里以前有座房子?”
楚鸿浩愣了一下,嗯。
“谁烧的?”
楚鸿浩慢慢的说,我。
吴远川“哦”了一声,没问了。
李哲和史宇文在湖的那边打牌,远远的就能听见嬉笑怒骂。铭色坐在一边看他们,监督李哲(输的只能赤膊)不准出千。十分钟后李哲又输了,捂着裤子沿湖猛跑。
吴远川磨牙:“那两位,根本不是诚心来扫墓的…”
楚鸿浩笑道:“我只是怕明若一个人在这里寂寞,每年找人来陪他。”
吴远川犹豫,犹豫,再犹豫:“你…跟夏明若什么关系?”
楚鸿浩坏笑:“你吃醋了?”
吴远川撇嘴:“才没有!就算你不要我我还有静静呢。”
楚鸿浩眼神黯淡,仿佛有一千颗星瞬间陨落,半响拉过吴远川抱住:“明若,对不起…以后再也不让你一个人呆在这么冰冷的地方了…”
吴远川愣道:“你跟我道歉什么?夏明若肯定原谅你了。”
没有缘由,也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情,单纯的觉得,如果自己是夏明若,一定会原谅他。
正发愣,唇上忽然覆上冰凉的吻。静默的黑色森林边缘,纯白的风车下面,楚鸿浩紧紧的抱住吴远川,手指插入他的头发勾住后脑勺,低头,温柔的,缠绵的侵入。仿若今生今世不分离。
作者有话要说:我还是存稿箱:空灯流远同志此时正在奋战重庆市公务员行政能力测试和申论,请各位大人面向重庆方向高呼三声“灯泡必过!”以壮军心!
日更三天完毕,恢复双日更,下一章后天准时更。
…请不要砸存稿箱,有问题找灯泡同学。
爱情
吴老师与静静同学约完会,正带着他的篮球队享受纯洁的校园生活。与聊城二中的篮球赛后他又先后领队踏平三中和四中,奇迹般的领着只有六个队员的校篮球队进军决赛。赛况复杂,二分之一决赛被拖到了下学期。正值期末,吴老师呼吁队员们要努力学习,不仅要在体能上战胜对手,更要在考试成绩上战胜对手。
其实是,大胖说他们班班主任发话了,语文考不及格下学期别想参加校篮球队。
老师难当,体育老师更难当,夹在主课老师和学生中间两头受气。学校从来不把体育课当回事,期末的时候主科老师一天三趟往体育组办公室跑,抢着要少得可怜的几届体育课好连堂考试。学生学习负担重,好不容易有节体育课放松放松,到头来便成考试,全气得嗷嗷叫。别的体育老师交课了,就吴远川死守着自己那几堂课不放,回答得堂堂正正:“语文数学考试,体育课就不考啦?教育部明确提出,中学生要德智体美全面发展!”
结果,还是每日抽空在体育组办公室对大胖进行专门辅导。
大胖哭丧着脸拿了张人文常识的卷子说不会做。吴远川拍胸口说老师帮你做,回去好好背答案。第二天,语文老师把大胖叫道办公室殴打——三才是天地人,三纲是君臣父子夫妇,谁告诉你三光是烧光抢光杀光的?(标答:日月星)。大胖拿着卷子找吴老师,吴老师的第三次约会请求被静静拒绝了,心情不佳,于是大胖复被殴打。
吴老师又教育大胖:“语文作文的开头写要段名人名言提升思想高度,分才高。”大胖抽泣,脸上肥肉上下抽动:“吴老师,我不会背…”
吴远川祭出大学时代真传:“编呗!不怕被人利用,就怕你没用。废话是人际关系的第一句 ——喏,简短精练,看着像就成。署名就署:杜路曼维奇.阿达夫.屠格涅斯.高尔夫斯基。”
大胖纯良:“那是谁啊?”
吴老师点醒:“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阅卷老师不知道他是谁。”
期末模拟测试,吴远川闲来无事溜达到隔壁语文组办公室看人家阅卷。大胖班上的语文老师埋首书山,头顶的地中海尤为凸显,正喃喃自语:“奇怪了…俄国文学史都翻遍了,怎么找不到杜路曼维奇.阿达夫.屠格涅斯.高尔夫斯基这个人呢…”
吴老师站在办公室门口,默默立正转身回自己办公室。
转身,正撞上校长。
校长退后一步,啤酒肚和手胖肘间夹着一个大号牛皮信封,脸色阴沉,咳嗽:“那个——吴老师——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校长铁青着脸把信封摔桌上,吴远川摇着尾巴赔笑着拆开,拆着拆着脸就僵了,举着照片问:“谁拍的?”
校长冷着脸到说不知道,今天早上匿名来的,谴责我们学校的校风问题——老师不好教学,跟女学生谈恋爱!升学率怎么上的去?
吴远川梗着脖子说恋爱自由。
校长火了拍桌子:“恋爱自由!——恋爱自由?——我们学校三番五次强调不能早恋早恋,你倒好还搞师生恋!这件事情传出家长就说我们学校师德败坏,校风校纪差!自己的老师管不好,怎么管学生?!”吴远川还是梗着脖子,升学率升学率,老看着升学率学生都傻了…
校长气倒消下来了,小圆眼镜片反光:“现在年轻老师思想比较开放——这是可以理解的。我们对你教学上的成绩学校很认可的。一中的确很注重升学率,对学生身体素质方面的关注几乎是零,你来了以后带着校篮球队在联赛上第一次为一中挣了光,学校给你排的课早就超了负荷,你咬牙扛住不肯让课给主科老师…学生的体育热情得到了极大的激发。但是师生恋是师德问题,这次事情要一定要严肃处理。”
吴远川暗哼,典型的官僚主义,先褒后贬,骨头大棒。师德师德,是谁聚众搓麻将的?
吴远川还不服气,校长说,你去叫静静过来。
吴远川当时就焉了。
吴远川回办公室后把照片全部倒在办工桌上,攥着空信封发呆。都是他和静静七夕的各种照片。最面上一张,他抱着静静,静静抱着他送的人偶,两个人偶紧紧相挨,甜蜜幸福。小苏老师过来砸嘴:“凡事自己扛着,非逞强说是自己纠缠静静,想尽各种办法为她开脱…也不想当初是她倒贴你的。处分怎样?停职查看?”
吴远川点头,嗯。
“静静呢?”
“班主任要找她家长谈话。”
“棒打鸳鸯散?”
吴远川点头。
“她父母知道你们的事情不?”
“…不知道。”
“谁寄的照片?”
“…不知道。”
小苏老师长叹:“早叫你和静静分了…长得好看招人妒啊——长我这样的一般比较安全。接下来怎么办?”
吴远川咬牙一字一句的说:我、绝、不、妥、协!
说绝不妥协的吴老师三被静静她爸用菜刀轰走后,回家咬了一天床单,竟然奇迹般的咬废一床床单。学校停了他的课,无事可做,也不去特别事务科,每天从卧室晃到厨房,从厨房晃回客厅,终于振作起来去校门口拦静静。
有一件事情没跟小苏老师说。谈话那天,校长、班主任、年级组长、静静和她父亲都在座。校长之前和吴远川谈过了,此时再向静静确认一遍:“是吴老师主动纠缠你?”
吴远川低头说是,暗暗拉静静的手让她配合。静静穿着蓝色格子裙垂头站着,没回应,回答得楚楚可怜:“吴老师是老师,他追我我不敢不答应…周末花了好多时间陪老师,这次期末成绩…可能受了影响…”
吴远川心里一抽。在场的人看着他脸都拧得出水。
校长又确认:“你本来不愿意,是吴老师强迫你的?”
静静低头拉裙角,欲说不敢:“是。”
校长又转头问吴远川:“是吗?”
吴远川心痛得要命,脸上死不承认,咬牙说是,不是静静的错。是我不好…
静静的父亲当场就要往他身上扑,被班主任架着。
吴远川站在校门口,远远地就看到静静和一个染了黄头发的男生有说有笑的走出来。男生问,你和吴老师分手了?静静小鸟依人的要往他怀里依:“早想分了,没借口。吴老师是长得好看,但我爸知道我谈恋爱发起火来可吓人了!”那男孩存心撩拨她:“哦,分了…他不喜欢你了?”静静大怒:“是我不喜欢他了!我甩了他!你弄反了好不好?!”男生慢慢点头:“哦…我只是觉得,这么好看的老师,没有人会不喜欢…”
人潮往来,世界流动。吴远川怔怔的在校门口站了一会儿。有人指指点点:这就是吴远川老师,听说因为师生恋被学校停课了!听说他和那女生H还用强的,被女生他爸逮住扭送学校…
人言可畏。
吴远川叫住迎面走来的白T恤男生,那男生愣了愣:“你是跟大胖一个班的吧?”
男生这才停下来,喊老师好。
吴远川喉咙有点涩,停顿一下:“你帮我转告他,吴老师最近,嗯,出了点事,不能给他补课了,让他好好学习。”
男生讶然,哦的答应着走了。
吴远川拐到一家犄角旮旯蟑螂老鼠乱穿的路边小摊自暴自弃的要了两碗双臊牛肉面,吃完了不能排解,趴在瘸了脚的油腻桌子和老板愁苦相对。老板看他难受,问小兄弟会不会喝酒,一醉解千愁哟!吴远川先喝了两瓶黄的,又要了半斤白的,红着脸瞪着眼:“谁谁谁说我不会喝酒…谁说我被甩了…我会喝酒…所以…静静还跟我好…”(拜托,请解释逻辑联系)
楚鸿浩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扣住吴远川抓酒杯的手低声说:“你不能再喝了。”
吴远川继续:“静静还跟我好…”
楚鸿浩在他背后弯下腰,抱住吴远川的脖子,脸贴上去:“你现在和我好。”
吴远川不清醒的扭动:“我和静静好…”
楚鸿浩轻轻问:“你的工资养得活两个人吗?”
吴远川茫然摇头,又去抓酒杯,手再次被楚鸿浩迅速扣住。楚鸿浩单手把他抱紧些:“静静喜欢你吗?”
吴远川眼神继续茫然:“…我喜欢她。”
楚鸿浩清秀的眉头皱起,抓着他的手和肩转个向把人换到自己怀里。吴远川摇摇晃晃站不稳,扑在他身上。
楚鸿浩修长苍白的手指板起吴远川下巴,眯起眼睛摇摇头:“你这种感情只叫喜欢,不叫爱。”
吴远川仰起头,下颌的轮廓线几近脆弱。
楚鸿浩把额头贴着他的额头,闭上眼睛:“这才叫爱。”
吴远川艰难的眨眼睛,没风度没涵养的打酒嗝,推开,伸出中指牛气冲天的指着面前的人:“你——有喜欢的人,只是跟我玩玩。静静——只是跟我玩玩…嗝…你骗我,你骗——”
话没说完,咕咚一声栽倒,被楚鸿浩铁青着脸架起来,搬走了。老板抚胸口,人不可貌相啊,早知道不灌他酒。抬头看头顶上一轮满月打了个唿哨,打烊了打烊了,回去和老婆喝酒去…
吴远川在床上扭动,滚动,踢毯子,咚栽到床下去,被楚鸿浩抱回去,又咕咚一声栽下去。楚鸿浩搬了个凳子坐在床边双手撑着头看着他。床旁边的电脑上岌岌可危的堆着书,细看是足球篮球羽毛球麻将交谊舞教程,楚鸿浩哼笑,这小子还很敬业。地板上倒覆着本翻开的吸血鬼德古拉,看来这方面功课也没少做。环顾四周,吴远川号称三室零厅的出租房真像是一卧室一厕所一厨房,蜗牛壳似的。楚鸿浩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嗯,有卫生间就可以了…”
满月如盘,月华自西墙上落满灰尘的木框窗户照进来,蓬室生辉。吴远川翻身踢腿迷糊中:“为什么有卫生间就可以了…”
楚鸿浩边松衬衫领带边说:“因为事后要洗澡。”
作者有话要说:H和对白,是最难写的。所以在下深刻思考,这个H,是写,还是不写…
PS,听到大人们的加油了,某灯高嚎一声:谢谢哇!~~~~~~~~~~~~~~~~~~~~~~~~~~~··
PS之PS,(抚摸存稿箱):乃辛苦了。
解锁
吴远川清醒了。
因为他觉得浑身燥热难耐,下面像点了一把火,灭都灭不掉。睁开眼睛就对上楚鸿浩秀美的脸,鼻尖对鼻尖。楚鸿浩是吸血鬼,皮肤异样苍白,眼睛又特别深邃,这一对视,吴远川终于清醒了:“啊啊啊——鬼啊————”
楚鸿浩领口微微敞开,直起身子继续解衬衣纽扣:“是是——吸血鬼。”
吴远川抚胸口,脑子嗡嗡嗡一团浆糊:“老大…怎么在这里?你你你——脱衣服做什么?”
楚鸿浩已经脱了衬衣,露出清瘦白皙的上身,背部曲线流畅挺秀,名模看了都要含恨而死。楚鸿浩不看他,开始解皮带:“今天满月——你——竟然在我们约定做 爱的时间去找静静,还喝醉了。”
三十秒的静默。
吴远川一手抓着床沿一手指着楚鸿浩抖啊抖:“我告诉你啊,我不信那个血什么血契啊!哥们是练过的!”
楚鸿浩松了皮带,双腿那叫一个修长好看:“吴远川——你在流鼻血。”
吴远川手往鼻子下一摸,拿床头的卫生纸堵住,又在楚鸿浩抖面前抖啊抖:“我、我流鼻血不代表我、我、我…你这是欺诈,我不要在下面!!!”
血契作为世界本源的力量之一,永恒的超脱于大部分人类的理解范围之外。吴远川早晚将明白这是怎样一种契约,如何超越,但是不是现在。现在他只是一个初生婴儿,脆弱的躲在伦理和常识构造的壳里,恬然度日。楚鸿浩就是把这层榛子壳敲裂第一道缝隙的人。
世界在那一刻显得格外不真实,仿佛有大片大片的曼陀罗花,在月光下无边无际的盛开出黑暗的深红。欲望在青色的血管里涌动,每一寸皮肤叫嚣着索取的渴望,每一屡思想都透露出堕落的欢愉。吴远川左手牢牢攥紧身下的床单,慢慢闭上眼睛,仰起头,颈项显得格外修长美好。他极力克制。很多事情没有想清楚——比方说他是否爱楚鸿浩,比方说男人间可不可以发生这种关系。
楚鸿浩没有给他思考的机会。只是揽住他的腰在他锁骨上轻咬一口,舌头舔一下,吴远川就一阵颤粟。楚鸿浩的手冰凉,顺着身体曲线划过,所到之处挑起奇异的酥麻感,罪恶灰飞烟灭。摧毁理智,挑起欲望。吴远川呻吟了一声,反抗。楚鸿浩勾起嘴角,抓住他的双手,高拉过头,扣在床头。
夏明若,放过你?不可能。
我等了你二十三年。
我为了你,以人类的身份生活了二十三年。
身下人身子紧绷得要断掉了,楚鸿浩温柔的抚摸他的后背,安慰,然后抱起他的腰。雾霭迷蒙了吴远川的眼睛,楚鸿浩挑起欲望,却不给舒缓,暧昧的劝诱:“忘了周雅静,我就给你…”
楚鸿浩清秀的微微眉头皱起,俯身贴到吴远川脸上,微微惊讶:“你说…你不要?”继而玩味的微笑:“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在反抗血契的人…你会很痛苦…”
“说你忘了她。”
吴远川倔强的咬住唇,汗水浸出皮肤,沾湿了床单,眼底水色朦胧,被楚鸿浩扣住的手微微痉挛。楚鸿浩突然心痛,妥协:“你只要说一声,一声——我就给你…”
吴远川还是咬着唇,说我不要。
楚鸿浩叹了口气:“是你逼我。”
月光水一般自铁床流泻到冰凉的白色大方格地板砖上,寂静得恍若水面。蓝白相间的床单被揉皱,一半拖到床下。楚鸿浩支起身子,从落在地板上的黑色长裤口袋里取出一只三寸大的镂花金盒,系着金色长链子。食指按住盖口,盒盖啪的一声弹开。
曼陀罗的甜香入水面的涟漪,一圈一圈在房间内弥漫开来,浓郁冷清,悄无声息,浸人骨髓。
吴远川忽然吸鼻子:“好香。”
楚鸿浩扣住他的手没松,身子温柔的压在他身上,下巴搁在他颈窝里,笑得奸诈:“喜欢的话常给你闻。”然后哄孩子般:“你不跟我好了?好的话都要做的。”
吴远川头鸵鸟般埋在床单里,闷闷道:“我…也不知道。我还没想好…”
楚狐狸抱紧怀中的人不放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你喜欢静静,但不爱她。如果仅仅因为喜欢而把她留在身边,对她不公平。”
吴远川咬牙:“我要杀了那个寄匿名信的贱人!”
楚鸿浩抚摸顺毛哄劝:“好好好,你说杀就杀。”
吴远川继续咬牙:“要要要要奸杀!我亲自上他!”
楚鸿浩脸色不变,温柔道:“这个不行…”
吴远川闷闷的说:“静静不喜欢我。”
楚狐狸笑了,装出一副慈悲心肠:“没关系,我爱你。”
怀里的人动了动,然后不动了。
沉默了片刻,楚鸿浩忽然从后面抱住他消瘦的肩,喃喃道:“这次放过你,我们慢慢来。”
楚鸿把人翻过来。吴远川鸵鸟本性爆发,拿手遮住眼睛,妄图对摇曳春色不负责任。腿被楚鸿浩分开,腰被托住,遮住眼睛的手被强行移开。上一秒看着楚鸿浩的眼睛,下一秒唇已经被堵上,吻到缺氧。吴远川不得不佩服楚鸿浩的技术,他只用手,便让自己浮到云端,不能自已。
发泄的那瞬间,大脑一片空白。只记得楚鸿浩沿着他□的脊椎,一路吻下去。他长长的睫毛碰到背上敏感的皮肤,蝴蝶振翅般的痒痒。
都进行到这一步,吴远川觉得反抗已然无用,任命的趴在楚鸿浩怀里不动了。楚鸿浩却只是抱着他,一丝一丝一寸一寸的抚摸。半响,吴远川才问:“…你,不要?”
吴远川人偶般精致的身子优美纤长,每一寸皮肤如同上等瓷器,如霜如雪,不掺杂质,在月光下美得不可方物。楚鸿浩只是紧紧的把人抱着,苦笑:“小川,你在发抖。”
吴远川飞快的哼一声:“你不要算了,反正血契是你骗我签的,报应。”
楚鸿浩微笑,掰过他削尖的下颌在唇上啄了一下:“不想做就明说,睡吧,再抖就成筛子了。吸血鬼的忍耐力比人类强得多——反正来日方长。”
想了想,俯身轻咬他的耳垂:“你只是喜欢周雅静,但是我爱你。”
吴远川迅速翻身装睡。
确定身下的人睡着了,楚鸿浩才苦笑:“我等你适应。二十三年都等了,不急这么一次。”啪嗒一声关上镂金盒子,阻隔了暗然飘度的迷香。纵使每次使用都经过精细的计算,也不能保证完全不伤吴远川的身子。手轻轻抚过那人沉睡的脸庞,然后慢慢的起身,独自走到浴室,冲凉水。
如果是三十年前,没遇到夏明若,他床上不可能出现这么不听话的床伴。所有反抗他的人都已经变成苍白的尸体,消失在他漠不关心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