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儿,我爱你。
我不会让青莲宫的事情再次发生。你也不需要想起任何事情。
只要你想要的东西我都会给你,所以睡个好觉。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一向冷酷的苏先生用如此温柔的声音叫我名字,瞬间心都化掉了。
我正闭着眼睛装睡,暗自觉得对不起他。毕竟他爱的韩淡已经不复存在了。韩淡已经死了。剩下的是碰巧穿越到他躯壳里的我,一个普通的爱看动画片BL小说贪睡赖床的女生。
这是个无法回避的话题。我大可一直装失忆,可是我的性格和韩淡大不一样,长久下去总会被人窥破,而却背负不属于自己的爱也不是我的作风,我那点小良心受不了。
只是微微动了动,苏先生立刻察觉到了,轻声问我冷吗。
我挣扎着要起来,浑身针刺般疼痛。挣扎未果,又掉入苏先生温柔的怀抱。想不到这样素来冷淡的人竟可以如此温柔小心的抱着另一个人,让我猜想他和韩淡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哥哥,管狐使是什么?”我单刀直入。
“淡儿,你当真不记得么?”苏锦紫惊异的看着我,脸色又转为温和像哄小孩子一样说:“没事,以前的事情不想提也罢。我再也不会怀疑你了,原谅哥哥好吗。”
“我,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原谅什么?管狐使是什么?”
看到苏锦紫不愿回答,只是一味宠溺的抱着我,我心一横,道:“苏先生,如果说我的过去是个秘密不能告诉我的话,我们交换秘密好不好?我也有个秘密要告诉你,关于韩淡的秘密。”
我笑得春花灿烂:“反正你不告诉我,也会有其他人跟我说的。”
苏锦紫脸色一变。
“淡儿,你是折磨我么,明明知道却偏偏要从我口里把事情再听一遍?”他神色悲伤。
管狐使应该算是俗称,正确应该叫做饭刚使。 其做法是,把一只狐狸的身体埋在土里只留下头在外面 再把那只狐狸好好毒打一顿和饿个几天,并在那狐狸附近放一大堆食物(让他看得到吃不到)。 当他的欲念.怨念到达顶点时(通常是7天) 把它杀掉(期间要以最残忍的手法让它一直充满恨意,比方用木棍打死.放血让它慢慢死去…)。等狐狸一死後,马上用封魂咒把它魂魄封印在种神像中。然後做法七七四十九天直到它可顺从你为止。
“白梅有种秘术,可以把这种法术施在活人身上。”苏锦紫缓慢的说:“可是当时我们尚未相识。”
由于管狐都是妖言尤物,受术人也必须是绝色美少年。方法和狐狸类似,只是这个术不会把受术人杀掉,而是封印在深屋里做法四十九天。真正残忍的不是之前的活埋和饥饿,而是在那七七四十九天里受术的少年在封印中经历的景象:地狱烈火,群魔乱鬼,尸山血海…封印里的少年可能会被迫吃人肉喝人血,亲手杀死自己心爱的人。四十九天后解开封印后看到的大多是少年血肉模糊惨不忍睹的尸体。但少数情况会有少年存活下来,并且具有非人的能力,形若神鬼。嗜血如命。但他们会绝对忠心于给他解开封印的主人,一生跟随。由于其制作方法类似管狐,这种少年被称之为管狐使。
韩淡是白梅二十年来唯一制作成功的管狐使。
七年前,韩淡自愿提出做白梅主人苏锦紫的管狐使,只提出一个条件:用他毁掉青莲教。
“解开封印时我才第一次看到你。你用一种绝望的,近乎疯狂的眼神看着我,满身是血,如同地狱修罗。这是我见过最美的场景。你用血污掩饰不住的高傲气质看着我说:用我毁了青莲。从此你就成为白梅的第七公子,我的弟弟,韩淡。”
“韩淡这个名字是我给你取的。管狐使和主人关系紧密,一般会结拜兄弟,所以七年前我收了你作为义弟。”
“管狐使必须对主人绝对忠心,否者他在封印里经历的可怕东西会在梦里一遍一遍重复,直至崩溃或者死亡。一般管狐使会嗜血如命,主人必须时刻用铁链栓在身边,防止他随意取人性命。淡儿你却是很特别,这么多年除了任务,你一次都没有表现出对血的特别渴望,行动和常人无异。我没有把你强留在身边(虽然我很想),到现在江湖上也很少有人知道你的真身。”
我明白在青莲宫我那阵飘飘然的杀人快感和手段是怎么来的了。听苏锦紫说韩淡的过去,心里泛出阵阵酸意。韩淡小小年纪就遭受这种非人的折磨,还要和嗜血欲望做斗争,为白梅杀人,为母亲报仇。我二十岁的人了只在青莲宫试过一次和这种渴望鲜血和尸体的欲望做斗争,还输了,输在苏先生怀里。
“淡儿,这些事情,你都知道的。我对不住你。”苏锦紫紧紧抱着我说。
我本来就浑身是伤,被他这一抱几乎骨折。
“我怀疑过你。你初来白梅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青莲教教主冷冽的独生儿子。我恨冷冽, 所以我在没人见过你的脸,没有问过你来白梅的原因时,就答应让你做管狐使。我曾暗中希望你能惨死在封印中。打开封印第一次见到你那一刹那,我以为我看到了幻象。我以为我看到了白衣浴血的高高在上的神。你虽然认我做哥哥,除了执行任务平日却不理我。很长一段时间想摸摸你的长发对我来说都是一种奢侈。白梅人多事杂,我曾怀疑过你是青莲的奸细,我不是怕你出卖白梅的秘密,我怕的是你出卖白梅秘密之后逃回青莲,永远不再回到我身边。
你曾对我说过,你宁愿在经历一次封印里的地狱,也不愿意留着我身旁。每次我回想起你的话,就会在心中设想无数可以把你留在冰雪白梅宫的不择手段的手段。如果你没有杀死青莲教副教主迟画的话,说不定我真的会对你用膑刑,把你永远的困在冰雪白梅宫,困在我的身边。这次知道你一个人向青莲宫方向出发,我立刻带了断风添茗追了过来,发誓不管你是去救白公子还是真的是间谍要回归青莲教一去不复返,我都要把你强行带回来。再也不放你出去。”
“这么说一直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我问。
苏锦紫笑道:“笨。不要小瞧白梅的情报系统。我是觉得你不想让人知道你和青莲教的关系,才一直替你保密的。”
苏锦紫说的每一句话都格外深重而痛苦。他看着我的脸,像看一个不存在于人世间的幻象,然后俯下身,手托起我的头,吻我的嘴唇。
在我挣扎着拒绝间,他的舌头探入我的口中,他的吻是那么热烈和沉痛,我只觉得自己被什么汹涌的情感烘干淹没。这是一种矛盾的感觉而无法言表的感觉,就像一个人同时站在炎热的沙漠上和冰冷的潮水中,就像一处疼痛而舒服的伤口…他成为了世界的一切,世界都是他衣服上浓郁的熏香味道。他的吻把我所有知觉淹没了。
推开他的时候,我已经衣冠不整。
“你,你,你好歹也是我哥哥,而且我们都是男人!”我惊惧的提醒他。虽然我看BL小说不少,但是实际操作经历有限(仅限上次和离鸢的那个吻),所以再次越界的时候依然惊恐。
“我知道。可是我偏偏爱上了你,淡儿。你说,我该怎么办呢?”他淡淡笑道,伸手来抱我的腰。
马车本来就小,就颠簸,我一躲正撞在车壁上,竟然直接反弹回他怀里。
苏锦紫的手暧昧的滑入我的衣服,头埋在我肩窝上,轻轻的对着我耳朵吹气:“淡儿,淡儿…”
不会,不会就在马车里发身什么吧?!我可不想玩车震…腰扭伤了小菊花被爆了可不是好玩的啊ORZ。我愿意看别人爆,但是坚决不要背爆啊!
于是我又正色说:“苏先生,既然你说了你的秘密了。我告诉你我的可以么?”
我看到他疑惑的扬起眉毛,继而宠溺的微笑:“什么秘密呀,淡儿?”
我正色道:“对不起,苏先生,我不是韩淡。韩淡已经死了,我是穿越在他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我叫晓晓。你仔细看就会发现,我和韩淡的性格完全不一样,他会的武功我一样不会,他会的毒药我也一样不会,他爱吃的水果和蔬菜和我也应当不一样…”
苏锦紫定定的寒冷的看着我,之前的温柔已经不见了。他的声音里竟然带着一丝绝望。
“韩淡,你究竟要我怎么做,才能原谅我?”
自此之后,我对苏锦紫略显愧疚和惧怕(尤其是我坦白身份后他带着绝望和寒冷的眼神。很明显他不信我说的话。罢了,时间会证明一切),努力修复关系。晚饭是在一个路边小饭店吃的。我说鸡肉鲜,给他夹了一块鸡肉,以示补偿。结果他误以为我喜欢吃鸡,让店里老板把每一种鸡做的菜都上一遍:白宰鸡,水煮鸡,烧鸡,卤鸡…一顿饭吃了三十只鸡。我都怀疑我的宠物不是熊猫而是黄鼠狼了。
他决口不提公子小白,我自然也不会主动提起,不知从何说起。
雯雯伤势恢复得比较快。竟然大摇大摆坐在凳子上和我们同桌吃饭了,还和断风时不时聊几句天(期间饭店老板惊呼“熊猫说话啦!”吓跑出去过一次)。
我对雯雯商量说遮遮掩掩也不是办法,干脆直接告诉大家你会说话吧,别怕吓到人。反正大家怕着怕着就习惯了。苏先生和断风没有对雯雯表示太大惊奇。倒是添茗咋呼了好半天,说以前听说天山山脉那边有会说话的熊猫出没,没想到还真被七公子逮到一只。雯雯气愤的纠正说不是我逮到她的,是她自动跟着我的。我们是平等关系。
苏先生觉得很有趣,观察了一会儿雯雯,摸摸她受伤秃了几块的皮毛笑道:“淡儿养了只好猫。”(雯雯道:不是猫,是熊猫!我说:少安毋躁。)
我忽然想起把雯雯变回女人的熊猫泉的水,于是跟苏锦紫说让剑阁山庄有一处野外泉水泡茶味道很美,央他派人去取。因为白公子被青莲教劫持,剑阁山庄目前已经归附青莲,我和雯雯单枪匹马断断是去不得那个地方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雯雯问我:“晓晓,你说,雨雨是真的喜欢上了桓昌雅么?他为什么在我们面前做那种事情?”
我思考了一会儿摇头道:“不会,别看他现在叫公子小白,不见得就真的是个小白,好人坏人还是分得清楚的。再说我们腐女也是有原则的,不是是个男人都要的。我仔细想过,离鸢似乎说过青莲教擅长蛊惑之术,雨雨恐怕是中招了。菊花难保。”
雨雨平安的活着就是一大安慰。
“青莲和白梅的对峙关系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时候。战争是迟早的事情。到时候我们再想办法趁乱救出雨雨吧。”雯雯说。
伤口疼痛,遂入眠。乱梦纷纭,都是没有经历过的事情和没有见过的脸。
韩淡的嗜血情节又侵袭入梦。我在梦里渴求血液。第二天雯雯顶着黑眼圈说我昨夜梦话不断吵她睡觉了,导致早上起来黑眼圈这么严重。
我提醒她熊猫本来就有黑眼圈。
第二天,我防止苏锦紫乱来,坚持要和雯雯坐在一个车,断风,添茗坐另一辆车。苏先生骑马走在前面。
四月春风,暮春时节,草长莺飞。
我想好怎么给白梅的人介绍会说话的熊猫了。我说这是白梅的吉祥物——神兽,大家不要害怕。
苏先生说,随便,淡儿爱怎么办就怎么办。
镜头切换:
离鸢站在韩淡空空荡荡的房间里,四壁无人。
“果然晚了…”他喃喃的说。
忽然身后传来清脆的拍手声。一个十七八岁的绛衣女子坐在窗前书桌上脆生生的拍手笑道:“果然回来晚了吧^^韩淡去青莲宫了,苏锦紫追他去了。”
离鸢回头,眯起眼睛看说话的女子问:“没认错的话,你是邪教极地白狐手下的白狐使者济晗。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女子笑道:“来看看苏锦紫这么宝贝的管狐使韩淡。不巧他不在。苏先生拜托我给给韩淡找药。离鸢公子知道是什么药么?”
“恢复韩淡记忆的药?”
济晗笑得花枝乱颤:“才不是呢,苏锦紫哪里会这么好人。他让我找的药,是永远消除韩淡记忆的药。离鸢公子,你真是个简单的人。”
“济晗,走了。不要在这里和闲人闲话”窗外青衣身影闪过:“主人要见我们。”
济晗翘起小嘴道:“这才不是闲人,是白梅的第一公子离鸢…”,然后追上去。
极地白狐是一个久居北方的神秘组织,以驱使狐狸的邪术闻名。这个教已经沉寂了十年了,为何如今却派两个高等使者到江南来?最后那句“主人”意味着久不露面的是极地白狐教主慕容也来江南了么?他为什么来江南?他们又为什么清楚韩淡是白梅管狐使的事情?知道这个的人江湖上应当是少之又少。
更为重要的是,他们为何会和苏锦紫扯上关系?他给韩淡的药,又是什么?
离鸢忽然觉得很愤怒。他气愤自己这几天为什么要离开青莲宫去执行那些白梅的无聊幼稚的任务。
苏锦紫,你是故意把我从韩淡身边支走么。
我不知道你要对韩淡做什么,但是韩淡要有一丝不高兴的话,我立马带他离开,不再会来。
公子小白靠在栏杆上看楼外春天的垂柳,姿态慵懒,侧影如画。
桓昌雅走过来,从肩后抱住他,问:“白,怎么了,闷闷不乐?”
雨雨回头,愤怒的对着桓昌雅几乎要贴在自己脸上的脸一字一句的说:“昨天的事情,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你竟然会对我用蛊术!你竟然让我在晓晓和,不对,在韩淡和熊猫面前XXOO…我。不。会。原。谅。你。的。”
“我不给你下蛊你会乖乖听话么?难得朋友远道而来,总要见他们一面啊。对了,那天你呻吟得很销魂,之后的表现也十分不错,真是极品。”桓昌雅若无其事优雅的笑道,一幅还在玩味那天余味的表情。
“靠,你还说,那天清醒后我的腰的都要断了!”雨雨愈加愤怒。
“疼是吗,我给你揉揉?”桓昌雅说罢就伸出手。
“停!停!你在揉哪里…我是腰疼…停,不准揉我后面!妈的个大XX…”
靖南镖局的镖头张镜已经派出去了,网已洒下,就等鱼儿上钩。不知道还能在这里陪美人多久?
白公子,我不应该让你活着。你活着一天,我就有一天弱点。

白狐之乱 之 倾国优伶 一

回到冰雪白梅宫,不觉时节已近初夏。
苏锦紫恪守诺言,坚决不放我出冰雪白梅宫的别馆一步。他甚至在我馆门前布置了侍卫。
“我可以偷偷溜出去嘛”我说。
“淡儿,你要是敢偷偷溜出去”他面不改色的说,“我就把你门口守着的人都杀了。”
寒意升起,我顿时噤口,回头一看,雯雯已经蜷缩成一个黑白毛球。
雯雯一遇到害怕的事情,就蜷缩成一个毛球,跟以前习惯性把头捂进被子里一样。
正是江南草长莺飞,帅哥成堆的时候,我怎么能长期囚禁在别馆对着小墨和熊猫!虽然苏锦紫也算个帅哥吧,但是他好歹是韩淡的结拜兄长,舆论不好,而且随时可以微笑着威胁我说要是我擅自离开他就杀了雯雯炖汤吃。熊猫好歹也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啊,一点法制观念都没有!
我只好每天跟在苏锦紫屁股后面说:“哥哥,我要出去…”
“不出去我会憋死在这里的,憋成干巴巴的萝卜干的…”
(苏锦紫说:我最喜欢吃萝卜干了)
“放我出去…”
终于某一天苏锦紫叹口气对我说,淡儿,你就这么想出去么?
我的头点得跟拨浪鼓似的,雯雯在我身后把熊猫的小尾巴摇得跟京巴似的。
“罢了,”他道:“剑阁山庄现任庄主娶亲,要大宴宾客一个月。宴请的客人中有我要注意的人,你去帮我调查一下吧。你不是要那附近熊猫泉的水泡茶么,取水的使者还没回来,你可以顺便去试试新鲜的茶水。”(听到熊猫泉水,雯雯两眼精光闪闪)
“取个老婆要大宴宾客一个月?这是和谁的政治联姻,搞得这么浩大?”我问。
“不愧是淡儿,注意到了。”苏锦紫满意一笑,嘴角微微往上一勾,我顿时觉得我的魂被勾跑了,“公子小白做人质以后,剑阁山庄不是倒向青莲教了么。这次联姻的对象就是青莲教前任教主的女儿,你的姐姐,冷鉴荏。”
我暗想,我有人叫“贱人”的姐姐么囧。不过虽说韩淡是青莲教唯一继承人,只是说他没有兄弟,不代表他没有姐妹呀。不过既然我姐姐要来,那现在还是副教主马上就可以当正教主的桓昌雅也该来吧?雨雨会一块儿来么?恩,不错,看有没有机会救出雨雨。
雨雨,恭喜你,这么算来我姐姐要做你后妈了。
苏锦紫见我发呆,知道是在想雨雨,所以先把话题挑明:“你的白公子(什么叫我的白公子啊?!)和桓昌雅都不会去,我的情报说他们最近在度蜜月(蜜月?!)。要是他们去了,我还舍得让你去卧底么,淡儿?剑阁山庄从江都请了一个戏班子,你不是擅长吹萧么,正好和戏班子一起蒙混进去。”
吹,吹萧…我小学的时候是学过竖笛,问题是竖笛和萧是一样的吹法么?
最为气愤的是,我本来打算顶着韩淡倾国面容去戏班子的,临走的时候,苏锦紫把我上下打量了一翻,然后拍拍手说:“淡儿,你要穿这个出去。”
两个黑衣侍从抬着一个死人进来。
近看是一具新的人皮套子,皮肤枯黄,面色无光,而且左颊还有片红色胎记。总之就是丑。 万幸的是我以前那具刀疤脸套子似乎因为刚被搬出去翻新不能用,因为貌似那个更丑。
我纠结了很长一段时间:人皮套也是皮具,难道也需要经常搬出去上油?
剑阁山庄坐落在剑阁镇外高山下。山高且笔直,形如插地剑锋,故名剑阁。山庄及山边城镇皆依山而名剑阁。山怪石嶙峋,又传有异物出没,所以除了采药人外少有人攀登。剑阁处在江南和北国的交界的咽喉地,加之易守难攻,政治意义,商业意义都显而易见。
剑阁山庄的主人白恕行给戏子安排的是西南的偏屋别院,和外面市井仅一墙之隔,出了小门就可以买到南北汇聚的各种稀奇玩意儿。戏子里有带狗的,养猫养鸟的,养熊猫的只有我一个。雯雯初来的时候和花旦的猫打过一架,又被丑角的狗追着跑了一圈(雯雯怕狗),一直郁郁寡欢。她在冰雪白梅宫尚可以说说人话,充当一下神兽(我尚未对外正式宣布),在这里完全得装一个哑巴熊猫了。
我是这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给戏班子师傅说的:“大师傅啊,我本来是一个马戏团跑龙套的孩子。我们马戏团在路上被强盗抢了,就剩只熊猫了。这么多年我一直和熊猫相依为命过活的,您就收留它吧…”
戏班的工作很辛苦,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劈柴送水,还要听一个艺名“尚琦”的当红旦角差遣。倒的茶水要是烫了或者凉了,遭白眼不说,还会被骂。尚琦难伺候是出了名的,其他人不乐意,就把苦差事交给新来的老娘。MMD。下午和晚上戏班子开戏了,我又去跑跑龙套,有人点到悲剧戏了就去吹吹萧。雯雯比较好,本来就和雨雨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所以知道厨房在哪里,一没人就溜进去找吃的。
有仆人跟我说,你的熊猫要眼熟啊,以前我们白公子也养过一只,也喜欢到厨房去偷腊肉吃。难道天下熊猫都一个德行?
我只有选择沉默。
宴请的嘉宾都是青莲党的,各个大小教派的帮主掌门人。我还特地留意了一下又没人武当和少林,后来发现这是世界上没有这两个教派。
听江湖流言蜚语的任务就交给雯雯了,她随便往哪个人脚下一趴就开始听人谈话。本来雯雯就热爱八卦事业,加之人们对熊猫没有戒心,几天下来我们对江湖现在形势掌握得还是可以了。
戏子都有副业的。尚琦经常被请去陪客人喝酒,走一段扶风步,雪白的手托住一盏小杯,真是风情万种。我的责任就是拿着一个酒壶屁颠屁颠的跟着他给他斟酒。我觉得自己在做小墨平时给我做的事情。
万人当中一回首,我就看到了他。
百无聊赖的坐在杯盏交错的人中,嘴角一直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笑容。他有时候会举起杯子绅士风度的和旁人应酬,有时候就这么坐在一个地方,看旁人忙忙碌碌就像看一场笑话。
他就是慕容砚秋,苏锦紫要我调查的人,极地白狐教慕容教主的长子。我需要查他为什么来江南,又为什么来参加白恕行的婚礼,他到底想找青莲教办什么事情。
尚琦就坐在他的身边,我走过去斟酒,一抬头目光就对视了。他看着我笑得风轻云淡:“好一片嫣红,遮了一双好眼睛。”
意思是众人都看我脸上的红斑,忽略了韩淡本身那一双美目。这倒是真的。
不过他的笑容里带着几分揶揄的成分。
“你会什么?”他问我。
尚琦替我回答,笑得很暧昧:“他会吹箫,技术可好了。先生要不要一试?”
“哦?”他扬起眉毛上下打量我,似乎觉得很有趣,似乎在说这么丑的人做男宠也有人要?”
“此吹萧非彼吹萧(不是玉女吹萧!)”我气愤的解释道,摸出我的竖笛要演示:“我给戏曲伴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