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格说:“我听见尖叫声,进门就看到他。”
杰姬说:“他想强奸我!”
戴夫费劲地站了起来。“她在撒谎,”他说,“有人让我上这个房间来见索尔·斯塔尔。”
杰姬哭了起来。“哦,现在他要撒谎了!”
克兰默说:“小姐,快穿上点东西。”
杰姬穿上了粉红色的浴袍。
警卫拿起房间里的电话,拨了一个号码说:“街角通常会有个巡警,快让他到大堂里来。”
戴夫瞪着格雷格:“你是别斯科夫家的混小子,是吗?”
格雷格再一次握起了拳头。
戴夫说:“老天,这是你们的陷阱!”
格雷格被他的话震了一下。他隐约觉得戴夫说的是事实。他意识到这必定是列夫设的局,戴夫·罗赫不是什么强奸犯,杰姬不过是在演戏,他也只是这幕戏里的一个角色而已。他感到非常震惊,不禁放下了拳头。
“先生,跟我走。”克兰默不由分说拽上了戴夫的胳膊,“你俩也一起来。”
“你不能逮捕我。”戴夫说。
“先生,我是不能,”警卫说,“但我能把你交给警察。”
格雷格问杰姬:“你想把衣服穿好吗?”
杰姬飞快而坚决地摇了摇头。格雷格意识到穿着浴袍去警局是这个计划的一部分。
他拉着杰姬的胳膊,跟着克兰默和戴夫经过走廊走进电梯。大堂里已经有个警察在等着了。格雷格估计他和酒店的警卫都是这个阴谋的一个组成部分。
克兰默说:“听到房间里的尖叫声以后,我在这个女孩的房间里找到了这个老家伙。女孩说自己差点被他强奸。这个小伙目睹了一切。”
戴夫一脸无助,像刚做了个噩梦似的,格雷格心里对他充满了歉意。他被列夫残忍地捉弄了一把。父亲比自己想的更加残酷无情。他敬佩父亲,但对这样做是否必要抱有疑虑。
警察铐住戴夫,说:“好了,跟我走吧。”
“要带我去哪儿?”戴夫问。
“市中心的警察局。”
格雷格问:“我们也需要去吗?”
“是的。”
克兰默低声对格雷格说,“孩子,不必担心,”他说,“你做得很好,到警察局录好口供就没你什么事了,之后你可以一直把她玩到圣诞节。”
警察把戴夫带到酒店门口,杰姬和格雷格跟在他们身后。
走出酒店的时候,格雷格感到闪光灯一闪,有个记者抓拍到了此时的照片。
纽约的书商给伍迪·杜瓦邮寄了一本《歇斯底里症研究》。今晚将举行帆船俱乐部舞会,这是布法罗夏季社交聚会的顶峰。伍迪用牛皮纸包上这本书,还用红丝带绑了一圈。“是给哪个幸运女孩的巧克力吗?”路过客厅的母亲问道。她只能用一只眼睛看东西,但什么事都瞒不过她。
“送给乔安妮·罗赫的书。”他说。
“她不会参加舞会的。”
“我知道。”
母亲停下步伐,探究地看了他一眼。过了一会儿,她说:“看来你对她是认真的。”
“也许是吧,但她觉得我太小了。”
“她会怕伤了自尊而不和你交往。朋友们也许会问她,为什么要和一个年龄比她小很多的男孩出去约会。女孩们在这点上往往很残忍。”
“我可以等她成熟些,再追她。”
母亲笑了。“我想你会让她高兴的。”
“是的,这是我能给她最好的东西。”
“其实,我也等了你父亲很长时间。”
“真的吗?”
“我对他是一见钟情。我想了他好几年。我看着他倾情于轻佻的奥尔加·亚洛夫却什么都不能做。奥尔加除了能让男人神魂颠倒之外,什么本事都没有,还好她被那个司机降服了。”母亲的话时常会有些蛮不讲理,尤其是祖母不在的时候,这是她在报社工作时养成的坏习惯。“失恋以后,他就打仗去了。为了拴住他的心,我还专程去了次法国。”
看得出,母亲的回忆里饱含着心酸。“最后他终于意识到,你就是他的另一半。”
“是的,但这其间经历了很多。”
“也许同样的事也会发生在我身上。”
母亲吻了他一下。“孩子,祝你好运。”她说。
罗赫家离杜瓦家不到一英里,伍迪很快就走到了那里。罗赫家今晚没人会在帆船俱乐部出现。丽思酒店的离奇事件以后,戴夫频繁被各大报纸报道。一家报纸的报道标题是:《影业大亨被艳星起诉》。伍迪最近才知道报纸的话不能全信。但大多数人都相信这些报道,不然警方为何要逮捕戴夫呢?
那件事发生以后,罗赫家的人便再没在公众场合露过面。
伍迪在罗赫家门外被一个带着枪的警卫拦了下来。“这家人不接待来客。”他强硬地说。
这个警卫一定是被来访的记者们惹毛了,伍迪没有介意他这种不恭的态度。他努力回想起罗赫家女仆的名字,然后对警卫说:“请让伊斯特拉小姐转告乔安妮一声,就说伍迪·杜瓦带了本书给她。”
“你可以放在我这儿。”警卫伸出手。
伍迪紧抓着书不放。“谢谢你,但我要亲手交给她。”
警卫似乎被惹恼了,不过他还是带伍迪沿着车道走到宅子门口,按下了门铃。伊斯特拉一见是他,连忙开心地说:“你好,伍迪先生,快进来吧——乔安妮见到你肯定很高兴。”进门以前,伍迪得意地看了不让他进门的警卫一眼。
伊斯特拉把他带进一个没人的客厅。她像对待个孩子似的让他喝牛奶,吃饼干,但是被他婉拒了。乔安妮很快就出现了,她苦着脸,皮肤也没了光泽。但一见到伍迪,她马上展开了笑容,坐下开始和他闲聊。
乔安妮很喜欢伍迪带来的书。“这下我可以好好看看弗洛伊德的书,而不只是对他的理论泛泛而谈了,”她说,“伍迪,你真是我的良师益友啊!”
“我怕只会给你带来坏影响。”
乔安妮换了个话题:“你不去舞会吗?”
“我有舞会的门票。但如果你不去的话,我也没有去的必要了。你想和我一起去看电影吗?”
“谢谢你,但我现在不想去。”
“我们可以找个安静的地方吃个晚饭。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乘公交车去。”
“伍迪,我自然不介意乘公交车,但你对我来说太年轻了点。再说,暑假马上就要过去了,那时我会去瓦萨尔念书,你也要回学校了。”
“到那时,你一定会和别的男孩约会吧。”
“我想是的。”
伍迪站起身。“那好,我将发誓独身,进教堂当修士去。请别来找我,你会让别的修士分心的。”
她笑了:“你真是好心,帮我从家里的烦心事里解脱出来。”
这是乔安妮第一次提起发生在父亲身上的事情。他几次想提这个话题,但都没说出口,这时他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发表自己的意见了:“听着,我们都支持你。那个女演员的话根本没人信。所有人都知道那是列夫·别斯科夫设的局。我们都对此义愤填膺。”
“这我都知道,”她说,“只是这种指控太屈辱了。我想我父母也许会搬去佛罗里达。”
“真是太可怜了。”
“谢谢你,现在去舞会玩吧。”
“也许我真会去呢!”
乔安妮送他到门口。
“能和你吻别吗?”伍迪问。
乔安妮凑上前,吻了他的嘴唇。这不是普通的告别之吻。伍迪知道这时候最好不要抱住她使劲吻她。这只是个轻柔之吻,嘴唇之间的接触只维持了甜蜜的一刹那。很快她就挣脱开来,打开了门。
“晚安。”伍迪出门时说。
乔安妮也和他道了声晚安。
格雷格·别斯科夫恋爱了。
他知道杰姬·杰克斯是父亲送他的礼物,因为他帮忙陷害戴夫·罗赫。尽管这样,他还是义无反顾地爱上了杰姬。
从警察局回到酒店以后,他很快失去了初贞,他和杰姬几乎一整个星期都没下过丽思酒店的床。她说她已经“做了安排”,格雷格不用担心避孕的事情。他不太清楚杰姬说的是什么意思,但知道只需按杰姬说的去做就可以了。
格雷格有生以来从没这么快乐过,他喜欢她,尤其喜欢他小女孩般的狡猾和无处不在的幽默感。她承认诱惑格雷格的确出自他父亲的命令,但没想到真的爱上了他。她的真名是梅贝尔·杰克斯,尽管对外宣称是十九岁,但实际上她十六岁,只比格雷格大几个月。
列夫承诺在电影里给她安排一个角色,但又说适合她的角色暂时还没有找到。杰姬学着列夫的苏联口音英语说:“我想他肯定没有尽力地帮我去找!”
“我觉得电影里的黑人角色并不会很多。”格雷格说。
“我知道,要演也是演一些揉着眼睛、对主人说遵命的黑人女仆。话剧和电影里的黑人角色其实并不少——克娄巴特拉、汉尼拔、奥赛罗——但通常是由白人演员出演的。”杰姬已故的父亲是黑人学院的教授,她在文学方面的知识丝毫不逊色于格雷格。“为什么黑人不能演白人呢?如果白人女演员能演克娄巴特拉的话,黑人女演员为什么不能演朱丽叶呢?”
“观众会觉得怪怪的。”
“观众会习惯的。他们能习惯一切事情。难道耶稣一定要由犹太人来扮演吗?没人在乎这个。”
格雷格觉得她说得没错,但这种事永远都不会发生。
当列夫说要返回布法罗的时候——和以往一样是在最后一刻宣布的——格雷格简直要崩溃了。他问列夫,杰姬能不能去布法罗,列夫却笑着说:“儿子,吃饭和拉屎的地方要分开。下次来华盛顿,你还可以见她。”
一天之后,杰姬却还是跟他来到了布法罗,住在运河街附近的一家廉价公寓。
接下来的几个星期,列夫和格雷格都在忙着罗斯克院线的接管工作。戴夫最终以初次报价的四分之一——二百万美元,把他的所有影院卖给了列夫,格雷格对父亲的敬仰又深了一层。杰姬撤销指控,并向报界暗示双方用金钱交易私下里解决了这件事。格雷格对父亲的招数感到敬佩不已。
不管怎样,他拥有了杰姬。他告诉母亲每晚和男性朋友在一起,但实际上,他一有时间就和杰姬一起厮混。他和杰姬在城里到处闲逛,在湖岸野餐,甚至借了艘汽艇和她一起泛舟。没有人把杰姬和报纸模糊照片上走出丽思-卡尔顿酒店那个穿着睡袍的姑娘联系在一起。但大多数时候,他们都挤在杰姬狭小公寓的窄床上,甜蜜又尽兴地做着爱。他们决定到了年龄就结婚。
今晚,格雷格要把杰姬带到帆船俱乐部。
搞到票很难,不过格雷格贿赂了学校里的朋友。
他给杰姬买了一件粉红的丝缎裙。格雷格经常能从玛伽手里拿到很多零花钱,列夫也不时给他五十美元,他的钱多得用也用不完。
他隐约有些不安,除了侍者之外,杰姬将是舞会上唯一的黑人女孩。她不太愿意去,但格雷格说服了她。年轻人会嫉妒他,长者会表现出敌意,参加舞会的人会小声地说三道四。但那又如何呢?他认为杰姬的美能战胜一切偏见,又有谁能抵挡得了她的魅力呢?如果有谁醉酒胆敢侵犯杰姬,格雷格一定会用双拳好好教训他一顿。
这样想的时候,他脑中却响起了母亲的告诫:男人千万不能被爱蒙蔽双眼。但大男人哪能老听母亲的话呢?
戴着白领带、穿着燕尾服走在运河街上的时候,他仿佛看见了杰姬穿着新裙子的样子。杰姬也许会跪地行礼掀开裙摆,让他看见里面的内裤和吊袜带呢!
他走进杰姬住的老房子,那里被分成了多个隔间,楼梯上铺着一条抽丝的红毯子,楼道里一股辛辣的油烟味。他用自己的钥匙打开了杰姬公寓的门。
房间里空空如也。
太奇怪了,没有他在的话,杰姬会去哪儿呢?
他不安地打开了壁橱。壁橱里孤零零地挂着那条为舞会准备的粉红色缎裙。杰姬的其他衣物都不见了。
“不!”他叫了起来。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松垮的木桌上放着个信封。他拿起信封,看见封皮上杰姬工工整整的笔迹。他突然感到一阵害怕。
他用颤抖的手撕开信封,看着杰姬留下的简短信息。
亲爱的格雷格
过去三周是我生命中最快乐的一段日子。我打心底里明白我们不可能结婚,但假装夫妻的样子也能让我满心喜悦。你是个可爱的男孩,如果能不那么像你父亲的话,将来也一定会是个好男人。
列夫发现了杰姬住在这儿,他想办法把她赶走了吗?他不会这么干吧?
再见,别忘了我。
你的礼物
杰姬
格雷格把信纸揉成一团,低声抽泣起来。
“你看上去非常棒,”伊娃·洛特曼对黛西·别斯科娃说,“如果我是个男孩,一眼就会爱上你。”
黛西笑了。伊娃是有点被她迷住了。黛西穿着凸显她深蓝色眼眸的蓝色丝质蝉翼纱长裙,的确非常动人。裙子正面的褶边到脚踝处,后面却能隐约看到她的小腿,透明长袜中的那双美腿愈发动人。
她戴上了一条母亲的蓝宝石项链。“这是你父亲在时不时还对我好的那段时间买给我的,”奥尔加说,“不说这个了。黛西,你动作快一点,再慢我们就迟到了。”
奥尔加穿着一身威严的海军蓝套装,伊娃则穿着和肤色相近的红色套装。
黛西喜洋洋地下了楼。
三个女人走出门外。兼做司机的园丁亨利为她们打开了黑色斯图兹汽车的门。
这将是黛西终身铭记的一个晚上。今晚,查理·法奎森将正式向她求婚。他将把家族传承的珍珠戒指交到她手里——她已经试过了,戒指也已经按照她手指的粗细进行了改制。她会接受查理的求婚,两人将在舞会现场所有人面前宣布订婚。
她坐上了车,感觉自己像个灰姑娘。
只有伊娃还心存疑虑。“我觉得你应该找个更适合你的人。”她说。
“你说那种不会被我颐指气使的人吗?”黛西问她。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和你比较接近、具有亲和力、更为英俊的人。”
伊娃很少这样一针见血:这句话暗示查理黯淡无光,喜欢待在家里。黛西吃了一惊,不知该如何应对。
她妈妈打了圆场。奥尔加说:“我嫁了个英俊、很有亲和力的男人,他却让我吃透了苦。”
伊娃不再说什么了。
快到帆船俱乐部时,黛西把心情平静下来。她不能显得那么趾高气扬。她必须表现得对母亲受邀参加布法罗商界夫人联谊会这件事毫不知情。给别的女孩看宝石项链时,她必须姿态优雅,装出配不上查理那样完美的人的样子。
黛西准备让查理变得更完美些。蜜月结束以后,他们就马上着手建造自己的马厩。五年后,他们会参加全球顶级的赛马会:萨拉托加斯普林斯赛马会、长滩赛马会和英国皇家赛马会。
秋天将至,抵达码头时天已经黑了。“亨利,恐怕我们来得太晚了一点。”黛西愉快地说。
“黛西小姐,我们来得正好,”亨利很崇拜黛西,“属于你的夜晚就要开场了。”
在俱乐部门口,黛西注意到维克托·迪克森跟在她们身后进了门。为了给所有人留下好印象,她大大方方地对迪克森说:“维克托,听说你姐姐见到了国王,祝贺你们!”
“是的,谢谢你。”迪克森十分尴尬。
一行人走进了俱乐部。她们一进门就遇见了同意接收奥尔加成为势利夫人俱乐部一分子的乌苏拉·杜瓦。黛西笑着对她说:“晚上好,杜瓦夫人。”
乌苏拉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我有点事,一会儿见。”说着,她穿过俱乐部大堂离开了。即便把自己看成女王,你也需要懂点礼貌啊!黛西心想。她暗暗发誓,等到她凌驾于布法罗社交圈的那一天,她会时刻保持对所有人的优雅。
奥尔加母女和伊娃走进女厕所,在镜子前检查服装和脸上的妆容,确保二十分钟的车程没有对她们的装扮有任何影响。多特·伦肖走进厕所,看了她们一眼,却又马上退了出去。“蠢娘们。”黛西说。
奥尔加却表情忧郁。“发生什么事了?”她问,“我们刚到这儿,却已经有三个人像躲避瘟疫一样地躲我们。”
“她这是嫉妒,”黛西说,“多特也打过查理的主意。”
奥尔加说:“现在多特·伦肖几乎谁都可以嫁了吧。”
“别管她,我们有自己的事情。”黛西领头走出厕所。
走进舞厅时,伍迪·杜瓦跟她打了个招呼。“总算出现了个绅士。”黛西说。
伍迪放低了声音说:“我只想说,我觉得人们因为你父亲可能做过的事而责怪你完全是不对的。”
“尤其是他们都还从我父亲那里买了私酒。”黛西回答。
这时她看见了穿着无法遮掩住瘦削身材的紫红色长裙的未来婆婆。诺拉·法奎森对儿子的选择并不是很高兴,但她最终还是接受了黛西,并在两家相互拜访时态度和善。“法奎森夫人,”黛西说,“您这条裙子真是太漂亮了。”
诺拉·法奎森背过身就走。
伊娃倒吸了一口冷气。
黛西感到非常恐惧。她转身问伍迪:“不是因为私酒的事情吧?”
“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
“问查理吧,他过来了。”
天气不热,但查理的额头上全都是汗。“怎么啦?”黛西问他,“为什么所有人都不搭理我啊?”
查理极度紧张。“这里所有人都对你们家很生气。”他说。
“这是为什么啊?”黛西越发不明白了。
周围的人听见黛西高八度的声音,纷纷转过身看她,但黛西根本顾不上那么多。
查理说:“你父亲栽赃戴夫·罗赫,毁了戴夫。”
“你是说丽思-卡尔顿酒店的那个小插曲吗?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虽然是从伊朗来的,但这儿的人都和罗赫一家很友好。他们不相信罗赫会去强奸任何人。”
“我从没说过罗赫强奸了谁。”
“我知道。”查理的声音很轻,他显然也很难办。
人们纷纷朝这边看了过来:维克托·迪克森、多特·伦肖、还有小不点查克·杜瓦。
黛西说:“这事不能算在我头上,你说是不是?”
“你父亲做了件可耻的事情。”
黛西心一凉,她难道会在终点线前败阵吗?“查理,”她说,“看在上帝分上,请你直截了当地说你想怎么办!”
伊娃抱住黛西的腰,对她表示支持。
查理回答:“妈妈说,这件事不可原谅。”
“不可原谅是什么意思?”
查理可怜兮兮地看着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不必说话了,黛西完全知道他想说什么。“一切都结束了,不是吗?”她说,“你把我抛弃了。”
他点了点头。
奥尔加说:“黛西,我们走。”她已经满脸是泪了。
黛西朝周围看了看。她抬起下巴,做出鄙视他们的样子。多特·伦肖幸灾乐祸地笑着,维克托·迪克森冷眼旁观,查克·杜瓦不知所措地张着嘴,伍迪则看着她,一脸怜悯。
“你们都他妈的该死,”黛西高声说,“我要去伦敦找国王跳舞!”
* * *
Jean Nate,是1935年露华浓公司主推上市的一款香水。露华浓公司于1932年在纽约成立。?
|另一张面孔|第三章

1936年,剑桥
1936年5月,一个阳光明媚的星期六下午,劳埃德·威廉姆斯在剑桥大学的第二个学年已经快结束了,法西斯主义却在这个点缀着白色回廊的古老校园露出了獠牙。
劳埃德在俗称“埃玛”的伊曼纽尔学院学习现代语言专业。他学习法语和德语,但对德语更为偏重一些。在沉浸于歌德、席勒、海涅和托马斯·曼所创造的文学辉煌的同时,他不时从大学图书馆安静的书桌旁抬起头,对德国沦为如此野蛮的国度感到悲哀。
法西斯同盟英国支部宣布,他们的领导人奥斯瓦尔德·莫斯利爵士要在剑桥大学集会演讲。听到这个消息,劳埃德仿佛回到了三年前的德国。他看到了冲锋队员捣毁茉黛·冯·乌尔里希所在杂志社办公室的情景,听到了希特勒在议会会议上践踏民主的沙哑声音,又想起了头套水桶被恶犬咬得血肉模糊的容格。
此时,劳埃德正站在剑桥火车站的月台上,迎接从伦敦乘火车过来的母亲。剑桥当地的工党积极分子露比·卡特尔和他站在一起。露比帮助劳埃德组织了这场主题为“法西斯的真相”的集会,劳埃德的母亲艾瑟尔·莱克维兹将上台发言。艾瑟尔有关德国现实的书取得了巨大成功。1935年,她又一次竞选成功,作为阿尔德盖特选区的议员进入议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