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儿,我的心仿佛被电猛击了一下,全身的血液在刹那间有了凝固的迹象。头好晕,眼睛也似蒙上了雾气,双手竟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身边的人和喧嚣在一瞬间似乎消失了,只剩下一个孤单无助的我,无声流泪。
“不、不是这样的。是这个大叔非说他是我爸爸的朋友的…”我无力地用蚊子般的声音辩解。这种辩解是那般苍白,仿佛只要一丝丝风,就会被吹得支离破碎。
“哎呦,你看看你看看,这家伙真够可笑的。明明几分钟前就已经亲口承认了,说什么‘东窗事发’、‘终于还是被传上来了’,现在却又想否认了。干吗,做都做了,还会觉得不好意思啊?”身边的一个女生夹枪带棒地冷嘲热讽。
“根本不是这样的!我是被这个大叔硬逼的!他一口咬定他是我爸爸的朋友,钱也是他硬塞进我手里的呀!我刚才说的照片指的不是这一张。”我吓得冷汗直流。
“哦,是这样啊?看来你们家还真开放啊,连爸爸的朋友都能想亲就亲啊。”——同学A。
“唉呀,你们别这样嘛,你看她都快哭了。”——同学B。
“这世界上真是什么人都有啊!居然还有人能这么恬不知耻!”——同学C。
“那也是人家的能力强啊,你们想挣这种钱还挣不着呢。”——同学D。
在四面楚歌中,我觉得灵魂已被抽离,渐渐地远我而去了。周围人们嘲讽的嘴脸慢慢被眼泪覆盖。就在我觉得马上就要失去知觉的一刹那,听见了花真从远处传来的大喊声:
“你们这群人到底还有没有人性啊?一定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吗?!”
“干吗,想体现你们那种廉价友情的珍贵啊?你要是不想一起被骂,就赶紧闪一边去。”刚才声音最大的那个人对帮我的花真也毫不客气。
“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让我眼睁睁看着朋友被你们欺负而毫不做声喽?”花真的怒火也被他们点爆了。
“哎呦,你再装啊,装什么正义凛然啊,好像有多了不起似的。人家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怪不得你们俩会成为狐朋狗友呢。看来‘挨着金銮殿准长灵芝草、挨着臭茅房准长狗尿苔’这句话还真不是一般的正确呢。啊啊啊!!!”
正当那个没有同情心的某同学唾沫星子飞溅的时候,一本英语课本不偏不倚地砸在了她的头上。与课本亲吻上她脑门的清脆声相映成趣的是这位同学的尖叫声——估计能有一百三十分贝。
众人吃惊之余,整齐地朝英语书飞来的方向看去,只见神情严肃的澄弦嚯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怒气冲冲地往这边走了过来。
冷冷的眼神,勾出一抹冷笑的嘴角。
我的手心握出了汗。
“看来我这次要食言了。江纯,我大概撑不过这一个月了。”澄弦走到近前的时候,突然用很温柔的声音对我说。
“喂,朴澄弦!你、你、你…干吗拿书砸我啊?!”没错,此时哇哇大叫的正是刚才被砸的某同学,美英小姐。
所有人都知道,在班里平常就属美英和澄弦亲近了。很明显,美英对于澄弦对她动手相当地惊讶。好像被自己人的炸弹炸到了似的,她瞪着眼睛直直地瞧着一脸严肃的澄弦。但澄弦好像根本就没看到美英似的,径直走到我的面前,轻柔却坚定地拉住了我不住颤抖的手。
“从今天开始,你一步都不要离开我的身边。别哭,哭的人是自动投降的弱者。”
感受着指尖传来的热度,听着耳边传来的温柔的话语,我鼻子一酸说不出话来。
“我和江纯正在交往,你们要是想骂的话就连我一起骂吧。”澄弦把我保护在身后,转过去对着那些看好戏的人说。
“朴澄弦,你疯啦?”美英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用惊讶得不能再惊讶的眼神看着澄弦说。
“我正常得很,真正疯了的人是你们才对。”澄弦冷漠如冰的眼神扫过围在近旁的人,眼里有了深冬肃杀的味道。
顿时,喧嚣声停止了。
气氛怪异之极。
片刻之后,新一波的议论声像尖啸的波涛一样,向我和澄弦铺天盖地地淹了过来,中间不免夹杂着许多不堪入耳的声音。我心惊胆战地站在澄弦身后,不安和紧张让我不知所措。
终于熬到了早自习结束,老师从外面走进来,班里的人才极不情愿地暂时放过了我们,各自走回座位开始上课。而在这段时间里,澄弦一直紧紧地握着我的手,默默地给我鼓励。
整个上午只要一下课,尖酸刻薄的指责声、不怀好意的议论声就会从四面八方朝我涌来。而每到这个时候,花真都会仗义地跑来旁边安慰我。
“别哭了小傻瓜。唉…以后该怎么办啊。”
我是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所以只好无言以对了。
“不过你也不用想太多啦,再大的事情都会慢慢平静下来的。不知道事情真相的人大有人在,也难怪他们会说东说西的,像美英那样的也不算例外,做好心理准备就好了。”花真轻轻捉住我的肩膀说。
“你也相信那是真的吗?”我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花真。
“相信什么啊?”没明白我说什么的花真满脸疑惑地反问我。可就在这时,第六节课的上课铃声响了起来。
“待会儿下课我再过来啊!”说着,她便急忙跑回了自己的位子。
于是,教室里最后面的座位上又只剩下我和澄弦两个人了。
和善的国文老师走进来,班里又暂时地恢复了平静。想了又想、忍了又忍的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用极小的声音对坐在旁边的澄弦说:
“澄弦,你会相信我说的话的,对不对?”
“…说什么相信不相信的,谁叫你是我现在最喜欢的人呢?谁要是伤害你,就是在我的心上捅了一刀。而且看见你哭,我会比你更难过…所以,不要再哭了,听见了没?”澄弦笑着微微地凑过来,压低声音温和地安慰我。
他的笑还是如轻风般清冽,细雨般柔和。
“谢谢…”一种感动在我心里慢慢地漾开来。
“我会每天每天都保护你的,所以不许再哭喽。”他紧紧地握着我的手,用指尖抵着我的手心,我真切地感受到从那传递过来的温暖和力量。
“嗯,我会为你保持微笑的。相信我!”我冲他笑了笑,虽然眼角还残有眼泪。我的天使就是有这样的魔力,可以让我阴云密布的心情瞬间转晴。
“这样的话,我们之前商量的一个月装作不认识的计划就不用实现了吧?!”澄弦开心地说。
“嗯!”回给他一个灿烂的笑脸。这个傻瓜,你以为我愿意装作跟你形同陌路啊?这下更好,免得那么辛苦了。
澄弦从桌子底下把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把我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中央。哎呀,好令人陶醉呀!但是却让我觉得十分安心。
这之后的笔记我一笔也没记成…不过就算明天是世界末日,无比幸福的我也能微笑着坦然面对死亡了。
接下来的时间,因为有澄弦的陪伴,再多再凶狠的谩骂声也被我置若罔闻了。可能就是因为我想开了吧,时间也觉得没什么好戏看了,匆匆地一走了之。
楼道里终于响起了放学的铃声。
“咱俩一块儿走吧!”站在旁边等着我收拾书包的花真说。
“谢谢你!花真!在别人都像躲蟑螂一样躲着我的时候还愿意跟我一起走。”我第一次用如此感激的目光看着花真。
“傻瓜,朋友之间还说什么谢谢呀,别害我起鸡皮疙瘩了。请问这位护花使者,我今天有没有这个荣幸和您的公主一起走啊?”花真带着调皮的神情对坐在旁边的澄弦调侃道。
“看在你这么诚信的份儿上,就满足一下你的愿望吧。不过从明天开始就不行了啊。”澄弦假装严肃地回应。
“遵命。”花真用着最恭敬的措辞,但脸上明显地写着“你去死”几个大字。
澄弦朝我微微一笑,起身朝等在门口的朋友们那边走去。原来,澄弦和朋友们的感情并没有因为今天这件事而有任何改变啊。我不禁有些羡慕了起来。不过没关系,我身边不是还有花真嘛!
“咱们一块儿去见正焕吧。”花真攥着我的手,笑嘻嘻地说。
“嗯,谢谢你花真。”要是在平时,我一定会大骂她一顿,然后一走了之。但是今天她不但没有扔下我不管,反而还拉我去见她男朋友的举动却让我觉得心里暖暖的。
“你今天是怎么啦,干吗老谢来谢去的,听得我鸡皮疙瘩掉一地了啦!”说着,花真便拉着我的手往楼下走。
从三层到一层不过几十阶楼梯的距离,却让我有了游街示众的感觉,受到了几辈子估计都用不完的注目礼。每经过一个教室,那个班的全体学生必定会争先恐后地趴在窗台或倚在门框上盯着我猛看。当然,还不忘窃窃私语加指指点点。老天爷呀!人家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看来真是有事实依据的啊。这么大的轰动,看来想不让老师知道都难了。这下我算是死定了啦!!
身旁和我一样强装镇定的花真用力地拉了拉我的手,提醒我假装什么都没看见,昂首挺胸地往外走。走到楼门口的时候,我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接吧,看看是谁。”相互给对方壮胆儿的我们显然都被这通电话吓了一跳,花真紧张地看了我一眼,小声地提醒我。
我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花真,颤颤地把手机放在耳边。
“喂?”我的声音绵绵无力。
“我在后门呢!”一个清晰的声音传了过来。
“嗯?殷尚?”我有些没回过神来地问道。
“是呀,我刚打完工,顺道来接你。快点过来吧!”
嘟嘟嘟…他说完那句话以后,根本不给我说话的时间就挂上了电话,只余下一阵空空的忙音。
我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这可怎么办才好啊?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从刚才他的语气听起来,应该是完全不知道今天的事情吧。如果不小心让他知道的话,事态该演变到多么可怕的地步啊?
想到这里,我不知不觉感到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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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了江纯?干吗发抖啊?”花真发现我的脸色大变,担心地问我。
“哦,没…没什么。”我强装镇定地回答。
“你是不是觉得现在这个状况挺可怕的?要不要再回班里去躲一躲啊?”
“不用了,不是因为这个。”唉,花真肯定还不知道,真正让我不寒而栗的不是周围的这些人,而是正在后门蹲守的某人啊。
“说实话,我从刚才开始就觉得后脊背凉凉的,咱们赶紧离开这里吧。”听得出来,花真略微有些颤抖的声音里满是紧张。
“好,快走吧。”我又何尝不想赶快逃走呢?
心惊胆战的花真坚持不敢走正门,一边紧张兮兮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一边拉着我朝后门走,显然花真是把后门当做惟一安全的出口了。看她那架势,还真像电影里面的特工队队员。
虽然我不忍心让已经是惊弓之鸟的花真受到再一次的打击,但是为了避免待会儿死得不明不白,还是提前让她做好心理准备的好。想到这儿,我对花真坦白了真正让我害怕的理由。
“花真,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殷尚现在正在后门等着我们呢。”
“什么?”如我所料,花真惨叫了一声。
“到时候你什么都别说,装作跟平时一样,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可千万千万不能让他看出马脚啊,知道吗?”我生怕花真一个闪失,那我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也不想这么早死啊。不过…他那个叫金东英的家伙不会也来了吧?”花真的表情比刚才更加紧张了。
“没有啊,殷尚应该是一个人来的吧…你看,他身边没有别人啊!”我悄悄地指了指某人所在的方向。
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走到后门来了,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在第一时间就跳进了我的视线里。并不是我急切地想要找到他,而是他兴奋得又蹦又跳又挥手的,就算我想视而不见也很难。
唉,如果能装作不认识,就那么走过去该多好啊!这个愿望要是能成真的话,我以后一定每天烧三炷香,感谢老天爷的救命之恩!
我紧闭着眼默数,希望在下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殷尚就像从梦中消失般,从来没来过。
但是,有两个不和谐的声音如强盗般闯了进来。
“哎,你看!那个就是搞‘援交’的女生吧?听说他已经有男朋友了呢,怎么还会沦落到去做那种事啊?”
“就是说呢。我本来还挺喜欢她那款的,可惜了可惜了。”
还没等我走到殷尚身边呢,这两个大嘴巴的家伙一边大声议论着,一边朝殷尚那边走了过去。
天呐!阿弥陀佛!佛祖显灵吧!!让殷尚暂时性失聪吧!要是他听见了刚才那两个人的对话,事情可就大了!
但是天不遂人愿啊,正当我诚心祈祷的同时,殷尚已经迎着那两个祸从口出的家伙走了过去。我和花真吓得愣在原地,腿都发抖,不能动弹。看来在我死之前要有两个垫背的了。
“你再说一遍。”殷尚伸出手,硬生生拦住那两个人的去路,话语间带着一股阴沉沉的冷风。
“说什么?”那两个人完全没弄明白自己此时的处境有多危险,只是对面前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人感到莫名其妙。
“我让你把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殷尚眼中涌上了寒意。
“为什么啊?”那个人理直气壮地反问,但在我看来分明就是以卵击石。
“你刚刚说谁做什么交易了?”殷尚的浓眉紧蹙,拧成骇人的样子。
“就那边那个女生啊。”不知道死活的家伙还以为殷尚也是看热闹的呢,便热心地边讲解边朝我这边努了努嘴。
“什么交际?”利冰般的质问从殷尚齿间冷冷地挤出。
“援助交际啊。”听殷尚这么一问,说话的那个家伙把眼睛瞪得超大,脸上一副“你也太孤陋寡闻了吧”的神情。
“你说什么?”殷尚的脸上布满了暴风雨来临前的黯怒,低低地沉声问。
“唉呀,我说你消息怎么这么不灵通啊。你看见那边那个正看着我们的女生了吧?就是她,听说和一个大叔搞援助交际,连抱在一起接吻的照片都被登出来了呢。你不知道?”
我的心沉到谷底。
这个该死的同学,我能理解你乐于为别人解开迷惑的“善良之心”,但是我不得不同样“好心”地提醒你,你的大限就要到了。你要是稍微还有点儿脑子的话,就赶快跑啊!还傻站在那儿干吗啊?
就在那个女生话出口的一瞬间,我和花真两个人互换了一下眼神,抱着救人于水火的心思,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过去,一人一边死命地抱住了殷尚的胳膊。
对面那两个人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见传闻中的女主角冲了过来,再看看殷尚此时气得已经发紫的脸,就算是再迟钝的人也应该有危机意识了吧。于是,这对险些送命的男女在迈进棺材的前一秒落荒而逃了。
“殷尚,你先别激动!我拜托你先冷静下来,听我解释好不好?”
“冷静?你叫我怎么冷静!援助交际?没想到你居然能干出那种事来!”殷尚狠力地想要甩开我的手,朝我大吼道。
“事情不是那样子的。”我拼命地抱着殷尚的胳膊,不顾形象地大喊起来。
“你放开我,只要告诉我是真是假就行了,别的不用说了。”殷尚逼视着我,双眸里射出如刀子一般的眼神。
“照片被传上去的事情是真的。”我咬着嘴唇慢慢说。
突然,时间一下子像是静止了一般,周围原本嘈杂的声音都仿佛在一瞬间消失了。
一切都诡异得像是被施了魔咒。
我紧张地盯着面前的殷尚,惊慌得想立即继续说下去。要不然,真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
十秒钟以后,殷尚如暴风骤雨般的怒吼打破了这短暂的平静。那两位更是像看见鬼似的,吓得抱头逃窜。
“你这是干吗啊?我的话只说了一半,你就不能心平气和地听我把话说完吗?!”看着抓狂的殷尚,我心里的害怕渐渐被不知道从哪儿涌上来的一股怒意所取代——难道是他所表现出来的不信任吗?
“亲你的那家伙在哪儿?”殷尚的脸都涨红了,嘴唇泛出青白色。
“这么看来,你是不相信我喽?你觉得那些不相干的人说的都是真的,你跟他们一样觉得我是那种不要脸的女生吗?”我盯着他的眼睛,冷冷地说。
他别过头去:“我现在没说你,我问那个家伙现在在哪儿?!”
“权殷尚,你就不能给我个说话的机会吗?你最近到底是怎么了啊?!”本来心里就万分委屈的我,没想到现在从交往了这么长时间的男朋友这里也得不到信任和鼓励,心中的憋屈和酸楚被放大,翻江倒海起来,眼泪也在眼眶中不停地打转。
完全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殷尚,全然没有注意到我受伤的表情,残忍地把我的话当做耳边风,脸色紫青地朝着一群一年级学生那边走了过去。随手抓了其中的一个,就往学校操场的方向走。
“你到底想怎样啊,权殷尚!”我声嘶力竭地喊。
泪水,终于模糊了眼前的整个世界。
等我追过去的时候,那个倒霉的一年级生已经满身都是泥土,鼻子流着血。
这下完了,殷尚的老毛病又犯了。生起气来的他,是会六亲不认的啊!我现在的心情可以说是五味俱全,不知道是应该为他如此地在乎我而高兴,还是应该为他现在这么疯狂的行为而生气。我含着眼泪冲过去抱住他的肩膀,哽咽地说:
“你这是在干吗啊?拜托你有点儿理智好不好。我都说了事情和他们说的不一样了,你为什么就是不能相信我呢?”
“你闭嘴,要说的话就只说那个人在哪儿就好了!”我看见他的手指渐渐收紧。
“权殷尚!难道你一定要让我觉得你这么不可理喻吗?”我呜咽着。
“不管你怎么觉得,我只有一句话,就是那个家伙在哪儿!”眼睛都杀红了的殷尚根本听不进我在说什么。
“你为什么就是不能相信我呢?那个大叔只不过是爸爸的朋友而已啊!”我的泪水开始狂乱地流淌了。
“少拿那种连鬼都不会相信的烂借口敷衍我,你把我当成傻子啊!我只要你告诉我那个人到底在哪儿!”我听见他指骨咯咯作响的恐怖声音。
“你说什么?”我的心都凉了。
他说什么?连鬼都不会相信的烂借口?
他根本连听都没听进去,根本就不相信我,凭什么说我说的实话是连鬼都不会相信的烂借口?权殷尚,你到底知不知道现在这种情况之下最难过、最想死的人是谁?你知不知道你的出现,让原本就万分委屈的我变得更加难堪?
一瞬间,澄弦那张温柔的脸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每当这种全世界都和我对立的时候,就只有他会拉着我的手给我力量,给我加油打气。和那个伟大的澄弦比起来,眼前只会发怒的人让心寒,更让我讨厌!
“我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你真的喜欢我吗?”我心灰意冷地问了殷尚这个问题。
“现在这种时候说这种废话干吗?!我只想知道那个人的事!”他完全没有听出我话里的不对劲,继续说着让我难过的话语。
“权殷尚,你知道吗?我很讨厌你,我真的很讨厌你。”我终于还是忍不住,气愤地说了出来。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心里更多的是痛苦无奈。
“你讨不讨厌我和现在这个问题无关!回答我刚才的问题!”殷尚的怒气并没有因为我的伤心而有所退减,仍然是一副冷冰刺骨的桀骜样子。
“我求你放了我吧…我们就到此为止好不好…求你…”说完这句话,我泪如雨下。
殷尚也呆滞了般,茫然不知所措。这应该是我第一次看见殷尚露出如此悲伤欲绝的表情吧,整个人好像丢了魂一样,两只眼睛失去焦距地怔怔看着我。两秒钟之前的那个暴怒的他,只因我一句分手的话,就轰然坍塌,那么安静地如冰雕般立在我的面前。他嘴唇颤动着,好像有话要说,但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好把手紧紧地放在胸口,难道他的心在疼痛?
花真走过来轻轻地抱住了我颤抖不已的肩膀,扶着我和愣在原地的殷尚擦肩而过。
就在我们两个好不容易穿过了重重人墙的包围,走出校门的时候,耳后远远传来了殷尚高声的喊叫,像一个在陌生地方迷了路的孩子,任性而孤独无助地呼唤着亲人。但我已经承受了太多打击的心脏提醒我,不要再回头了,如果不想再伤心难过,就千万不要再回头了!于是我咽下悲伤,狠下心,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在花真的陪伴下哭着回了家。
那天晚上,整整五个小时,殷尚都在我家窗外叫着我的名字。除了已经狠了心的我以外,家里恰好连一个人都没有,所以自然没有人给他开门。我把窗户关得死死的,音乐也开到最大声,蜷缩在床角无声无息地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