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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醉稍微放了心,委婉地叮嘱她,“睡觉关好门,多锁两层,用椅子顶住门。”
时栖:“知道了知道了。”
还挺不耐烦的。
以寇醉对时栖的了解,时栖本该发的应该是“知道啦”。
一时间又从心底涌出两分气恼,寇醉打开车窗缝隙,外面的冷空气吹进来,方才舒服些。
寇醉按着时栖给他的酒店客房号,先在同一楼层开了房间,让江超去房间里等他,而后他走到时栖房间门口。
晚上九点半,这个时间,时栖应该没有睡。
轻声敲门。
**
听到敲门声,房间里的时栖还没有反应,段屿川先身体不由自主地绷紧了。
“别紧张,我去看看。”时栖放下扑克牌去看猫眼。
然后时栖看清楚了门外站着的一身风衣的人,比段屿川还紧张,从门廊跑到房间,“快躲起来,躲起来。”
“谁?”段屿川问。
“寇醉!”
时栖拉柜子又推洗手间门,“快,段屿川你快躲起来。”
段屿川:“……”
门外寇醉声音冷了两分,“时栖,开门。”
“在!”时栖高声喊,“你等会儿,我,我在洗澡。”
段屿川:“???”
时栖:“……”
时栖紧闭了下眼睛,心说她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但是寇醉如果看到段屿川在她房间,肯定会大发雷霆冷嘲热讽,他一直都在叮嘱她注意安全。
就好像不听话的小媳妇儿,背着老公和男同事吃完饭,还开房打游戏……这打游戏说出去谁相信啊?
段屿川始终坐在茶几旁的椅子上没动,手还握着扑克牌,他缓慢地拎出四个2来,放在桌子上,对视频里的秦艳娇说:“该你了。”
秦艳娇:“……”
“时栖?”寇醉还在敲门,敲得变急变重,“你给我开门。”
时栖双眼一闭,知道逃不开这一劫了,视死如归地拉开了门。
一身风衣的寇醉,阴冷着脸推门进来,看到的首个画面,就是时栖满脸贴着长纸条。
寇醉:“???”
时栖:“……”
寇醉越过时栖向里面走,继而看到第二个画面,段屿川满脸画着黑笔道。
段屿川:“……”
寇醉:“……”
寇醉双手插兜,再次望向时栖。
时栖的双手已经不知道往哪里放了,索性举高高,而后尴尬地笑,“嗨,surprise,zzz……”
寇醉后背向后倚着墙,微歪着头,双手抱肩,意味深长的目光看时栖。
他身上有从外面和出租车上带出来的寒气,脸上噙着不可捉摸的笑。
时栖浑身升起种恐惧,双手背到身后,也倚着墙,就像做错事的孩子。
抬头打量他一眼,又垂眼看地面,再抬头看他一眼,然后弯起眼睛笑说:“哥哥,你今天晚上好帅。”
寇醉睨着她,没说话。
时栖讪讪地闭嘴。
好半晌,寇醉微勾起唇,似笑非笑说:“栖宝玩得很开心。”
“不不不,”时栖连忙摆手,“我们什么都没有玩。”
寇醉挑眉,“这还什么都没玩?”
“……”
段屿川这时出完了手中所有的牌,起身走向二人,对寇醉点了下头,看向时栖,“我回去了。”
时栖忙问:“你一个人可以吗?”
寇醉笑了声,“他一个人不可以吗?”
“不是,”时栖想解释说段屿川刚才害怕了,可又不想当着段屿川的面解释,就说,“是我一个人不可以。”
寇醉绅士地为段屿川打开门,话对时栖说:“你一个人不可以?那我陪你。”
“……”
段屿川离开后,时栖心虚地一动不敢动,又很怕寇醉的眼神,就转身像壁虎一样趴在了墙上。
“哥哥,你什么都别说了,”时栖脑门贴着墙说,“我面壁思过。”
寇醉没吭声,慢条斯理地脱风衣外套,拉开门口衣柜,拿出衣挂来,不紧不慢地把风衣挂好。
关上衣柜门后,寇醉才道:“转过来。”
时栖抿了下嘴,怯兮兮地转过来。
知道他喜欢她以后,就完全能明白他为什么生气。
伸手拽他的袖子,小声哄着,“哥哥,对不起,你别生气。”
寇醉没说话,伸手摘她脸上的小纸条,一张又一张地摘。
时栖要伸手自己摘,被寇醉“啪”的一下拍掉。
门廊处灯光暗,寇醉动作又慢,一时间气氛笼罩在阴影下,让人紧张又不安。
寇醉摘掉脸颊脑门下巴上的二十多个纸条,他把纸扔向咖啡柜里。
而后双手撑在时栖两侧,整个人逼近她。
时栖紧张地呼吸微滞,侧开脸躲他。
“栖宝,”寇醉终于缓慢开口,“你不乖。”
寇醉的脸离时栖很近,近得快要贴上她。
这让时栖莫名感受到巨大的压迫感,好像他脸都快要贴上她的,要喘不过气来。
时栖心跳快得要跳出嗓子,躲开视线看向卧室,很小声地解释。
“就,就是玩扑克而已。”
寇醉盯着她的耳朵说:“不是说在和秦艳娇视频?不回微信,又挂断我电话?”
“不是,我不是故意的,”时栖越说越小声,“我是在和她视频,和她男朋友,和段屿川,一起玩扑克来着。”
“四个人一起玩?那可真开心。”
“没有,不开心的……”时栖违心说。
寇醉语气凉凉,“这次玩扑克,下次就不一定玩什么了。”
时栖感觉自己完全占下风了,也已经道歉了,他怎么还不依不饶的啊,有那么点叛逆地嘀咕,“还能玩什么呀。”
下一刻,时栖的耳朵就一痛。
寇醉整个人压下来,咬住她的耳朵,牙齿厮磨。
“疼!”时栖都没来得及酥麻和耳红,拍开他脸捂住耳朵,怒视瞪他,“你咬我耳朵干嘛呀!”
“以后,不能让任何人进你房间,”寇醉抬起她下巴,深深望着她双眼,“知道了吗?”
寇醉眸光很深,有很强的占有欲,控制欲,他此时所有的眼底,都是她。
时栖一瞬间好像被寇醉的眼神吸了进去,那是个漩涡,让她不断地沉陷进去。
时栖咚咚咚心跳得好快,呼吸也变得很沉,呼吸间声音好大。
她不自觉地屏住呼吸,而后听到寇醉的呼吸也变得好重。
他为什么要咬她耳朵?
眼神无意识地从他眼睛,移到他唇角,他微抿着的唇形好看,唇色也好看。
忽然,她看到寇醉的唇角移向她。
而后,她感到额头温热。
寇醉轻轻亲吻她额头,很轻很柔,唯恐惊吓到她一样,轻轻贴触着她额头,很久未离开。
时栖颤着长睫看他,看他的下巴,看他滚动的喉结。
寇醉终于移开唇,垂眉看她。
对上时栖满眼水光的目光,有迷茫,有清澈无辜,也有少女期待的紧张。
寇醉呼吸一滞,伸手捂住她眼睛,垂首伏在她耳边。
低声轻叹道:“别这么看我。”
时栖已经炸掉了,浑身都好热,脸颊滚烫,被他亲过的脑门也滚烫。
他说话时吹拂在她耳边的气息也好烫。
“我,我怎么看你了……”
时栖心突突突地跳着,声音又软又哑。
寇醉在她耳边低声笑。
明明他在逼问她,让她给他承诺,以后都不让男生进她房间。
她眼神却那么的,诱人。
从高一到高三,是他青春期的年纪。
面前的姑娘,是他暗恋肖想了好几年、总在他梦里出现、害他早起洗裤子的姑娘。
在没有别人的酒店房间里,在隐秘的门廊前。
她脸上的红晕久久未退。
连她自己都没发觉的,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襟,浑身变得柔软无力。
第53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时栖!时栖!”
就在时栖和寇醉气氛最好的时候, 从视频电话里突然传来秦艳娇的声音。
“时栖!你还活着吗!怎么这么半天没声儿了?!”
“时栖啊!!!!!!”
秦艳娇喊的撕心裂肺,好像时栖已经死了。
寇醉:“……”
时栖瞬间从暧昧气氛里回过神来, 轰然从头到脚都着火了, “啊”了一声捂住脑门, 推开寇醉就冲向洗手间。
哐当一声关上门,咔哒上锁,打开水龙头, 不可置信地照镜子看自己的满脸通红的样子, 为什么眼睛里还波光潋滟的,为什么嘴唇也这么湿润。
他刚才是亲她了吗?
亲她额头?
是吗?
呜呜呜呜!
门外的寇醉, 按着额头低低笑了声, 手按着仍有触感的嘴唇低笑。
而后他走过去拿起桌上手机, 秦艳娇还在喋喋不休喊人, “栖宝你是被人迷倒了吗!你人呢!”
“嗯, 确实被人迷倒了,”寇醉歪头看她,“栖宝在洗澡。”
秦艳娇:“???”
秦艳娇都快要提刀叫人了, 突然看到寇醉的脸,一下子懵住了。
寇醉轻笑, “嗨,surprise。”
秦艳娇害怕,“寇哥, 你刚才是来捉奸的吗?段屿川还活着吗?”
寇醉一瞥茶几上的扑克, 挑了挑眉, “你们刚才,是怎么玩的?”
秦艳娇立即道别,“寇哥,愿你未来一切安好。”
就挂断了电话。
寇醉笑笑,收起扑克扔进垃圾桶里,手指轻划着床,划过白墙,落到门把手上。
轻敲门,“时栖?该出来了吧?”
时栖在里面的声音充满懊恼,“我不要。”
寇醉失笑,“那你要什么?”
“我要拉臭臭。”
“……”
寇醉头倚着门,笑得很温柔,“出来。”
“不要。”
“嗯?”
“死也不要。”
寇醉舔了舔嘴唇儿,失笑着低声说:“难道我还能对你做什么啊。”
“行吧,”寇醉扬声说,“我走了,你把门锁好,睡前吃药给我发视频,哪里不舒服就给我打电话。”
寇醉说完,开门出去,轻笑着回房直播。
时栖在洗手间里又坐了会儿,才开门探出脑袋看外面。
寇醉真的已经走了,她重重松了口气。
脸颊还在烫着,刚才的感觉太奇怪了,怎么就不知不觉地好像失去了知觉似的。
现在只想趴床上装死,羞死了。
但是又好兴奋,寇醉亲她了!!!
秦艳娇再次打来电话,还是不放心她自己单独一个人和骚起来就没女生什么事的寇醉在酒店房间里相处。
秦艳娇问:“栖宝,刚才什么情况啊?为什么你和寇哥突然就没有声音了?”
时栖摸着刚才被他亲过的脑门,忍着笑说:“就是,嗯,没,就是,寇醉死了。”
秦艳娇:“???”
秦艳娇扑哧一声笑了,“我大概知道怎么了,那段屿川呢?刚才修罗场了?”
哦对,时栖想起段屿川来,“小娇你等一下啊,我去看看段屿川,问问他怎么样。”
秦艳娇说:“不等了,我也挂了,正好撩神上线直播了。”
时栖知道秦艳娇的男朋友都是撩神帮她撩来的,想到寇醉差不多也是撩神帮她撩来的,笑了笑说:“北北。”
时栖抽走房卡,穿着拖鞋往隔壁走,忽然看到从电梯处拐过来一个男人和一个服务员。
男人很高很壮,手上拿着个户口本,脚步有点虚。
时栖闻到了酒味。
她脚步下意识一停,一直等到男人和服务员站到段屿川房间门口时,她呼吸变紧,全身都绷住。
和段屿川长得有三分像,好像是段屿川他爸。
“叔叔,”时栖不想这个男人进去,“我是段屿川的同学,他应该已经睡了。”
男人转过来看她,有一瞬间冷漠的目光和段屿川一模一样,片刻后男人慈祥地笑,“同学你好,我给我儿子打电话打不通,所以担心来看看他。”
“可是……”
“同学谢谢你。”男人对时栖说。
然后让服务员帮他刷了房卡,他用户口本挡着门锁位置对服务员说:“谢谢。”
男人全程都很有礼貌,服务员帮忙刷完卡转身走了。
时栖希望段屿川在里面反锁了防盗链。
如果没反锁的话,现在应该来得及。
时栖是在外面喊了声,“段屿川,叔叔来了,你睡了吗!”
男人顿时皱眉,一个冷眼向时栖瞪过去。
时栖心一慌,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男人推门,没推开,响起了防盗链的声音。
“儿子,开门。”男人敲门。
时栖放心了些,转身快跑回自己房间。
她临关门时,听到男人阴冷的声音,“段屿川,你现在给我开门,否则后果自负。”
时栖听得头皮发麻,进到房间就给寇醉打电话。
她有点语无伦次地说:“哥哥,段屿川他爸来了,他喝酒了,段屿川很怕他爸,现在在敲隔壁门,方亦圆说段屿川他爸好像家暴,眼神很吓人,他会打人吗?”
寇醉沉默了两秒,好像在按什么,然后说:“别慌,我过去看看。”
时栖趴在猫眼看情况,又看不到,急得探出脑袋往外看,看到的就是男人用什么东西把门打开了,走进去甩上了门。
时栖急得敲门,“段屿川,段屿川你开门。”
段屿川没回答,时栖跑回床头给酒店前台打电话,让保安赶紧上来看情况。
她打完电话出去,寇醉正拽着服务员过来开房锁。
时栖焦急说:“哥哥,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但是段屿川不回答我,那个男人眼神太吓人了。”
“我知道,时栖你回房间。”
寇醉在服务员打开门后,一脚踹开门。
里面的场景让服务员一声喊,时栖吓得捂住嘴才没有喊出来。
段屿川蜷缩在地上,段旭强高高在上站着,一脚又一脚地踢着段屿川的肚子。
嘴里骂着“畜生”“牲口”“让你不听话”之类的词。
段屿川紧咬着牙一声不吭。
段旭强又重重一脚踩在段屿川的肚子上,时栖失声尖叫出来,哪有父亲这样打儿子的!
时栖慌张地推着服务员喊,“保安,快叫你们酒店保安。”
寇醉冲进去抓起门口衣柜里的衣架,架住段旭强的脖子往后勒扯。
段旭强扬着脖子呼吸不了,双手向后抓寇醉的脸。
寇醉往后仰躲着段旭强的手,一边喊:“时栖报警!”
时栖赶紧打电话报警,等她报完警的时候,她就看到段旭强的手指划到了寇醉的脸上,划出一道长血印。
“寇醉!”
寇醉怒骂了声,扔了衣架,将段旭强摔倒在地,抽了皮带绑住段旭强的手,一拳砸在段旭强的脸上。
时栖跑去扶段屿川,“你还好吗?能站起来吗?”
段屿川弯着腰,直不起来身,轻轻摇了摇头,分不清是站不起来,还是不用帮忙。
时栖连忙扶段屿川坐到床边,“那你坐一会儿。”
段屿川按着疼得要命的肚子,低头看他爸被寇醉打的画面,没阻止,没动,也没什么表情。
时栖被寇醉的急红眼的表情吓到了,寇醉下手又狠又重,一拳又一拳地往段旭强脸上砸。
她跑过去过去拉扯寇醉的胳膊,“哥哥,别打了。”
寇醉好像没听见,一拳又一拳地揍着。
段旭强鼻子被打出血了,嘴角也往外冒着血。
房间里充溢着浓重的酒味儿和血腥味。
时栖害怕极了,抱住寇醉的腰往后拽,“哥哥,他不是寇叔叔!哥哥别打了。”
寇醉力气松了一点,回头看时栖,有瞬间的茫然。
时栖急得嘴唇都在哆嗦,“他不是寇叔叔,哥哥,他不是寇叔叔。”
寇醉恍惚地闭上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才再次睁开眼。
看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人,再看向段屿川与此时的环境。
最后目光落在时栖煞白的脸上,轻吁出一口气,终于彻底回神。
寇醉摇摇晃晃站起来,俯身紧紧抱住时栖,声音暗哑,“我想打死他。”
寇醉脸上的血蹭到了时栖脸上,血很热,他额间的汗很凉,浑身在发抖。
时栖心狠狠揪了起来,揪得发疼。
她听出来了,寇醉说的“他”,是指寇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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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保安和警察先后都来了,做了笔录后,把段旭强带走,李颖老师和时栖一起带寇醉和段屿川去医院。
寇醉脸上的伤口需要消毒缝针,段屿川疼得严重需要做全身检查。
时栖慌张之下,忘记给李颖老师打电话了,还是酒店提醒她通知带考老师。
李颖带考,看见学生出现这种情况,又气又急,又说不出教训的话。
段屿川是很可怜的那个,寇醉打架又很有正当理由,但李颖心里也实在有气,出来考个试,就闹出这样的事来,回学校她也是个事。
在去医院的车上,李颖看着本不该出现在酒店的寇醉,要打电话给蔡源说寇醉逃寝。
寇醉正在发信息,一瞥时栖,轻笑着主动说:“老师,我们班主任知道我不住寝了。”
时栖:“???”
时栖本来还红着眼睛心疼地盯着寇醉脸上的伤,在想落疤了怎么办,用祛疤产品有没有用。
这时抬眼问他,“你什么时候开始不住寝的啊?”
寇醉顿了两秒,“有段时间了。”
“那你怎么都没和我说啊?”
“这不是,”寇醉语气轻松,“怕你担心么。”
时栖抿了抿唇,被他的隐瞒给气到了。
寇醉又恢复平常的样子了,不避嫌地脑袋往时栖肩膀上一倚,“栖宝,哥哥可是受伤了呢。”
时栖适时打了个喷嚏,“我还感冒了呢。”
寇醉失笑,“小没良心的,感冒严重还是受伤严重啊?”
李颖听得头疼,“你们俩能不能闭一会儿嘴?段屿川,你怎么样了?”
段屿川浑身疼得拧着眉,声音微不可闻的抖,“还好,老师,对不起。”
“哎,有什么对不起的,谁又想呢。”
谁又想摊上这样的父亲呢,李颖心疼又同情,可也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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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医院的路上,时栖用手机给寇醉和段屿川挂了急诊。
急诊医生给俩人安排不同部位拍片,时栖去药局帮寇醉取麻药,准备出片后缝针,李颖打电话通知寇醉和时栖家长。
寇醉和段屿川两个人拿了号后坐在一侧安静角落里等喊号拍片。
段屿川疼得满头冒汗,弯腰忍着。
寇醉则垂眼看着手骨节上的血。
半夜高架出了一起交通事故。
摄片室走廊上站了很多人,躺在活动床上浑身是血呻|吟的病人,不断打电话的家属,快步跑着穿梭着的白大褂医生。
像白日里的医院常态。
寇醉手握拳,再展开,看手心,再握拳,好像在抓什么东西。
过了片刻,他缓声说:“我爸是个赌徒。”
“是什么样的赌徒呢,”寇醉自嘲道,“一次彩票中500万,我要中几十次,才能还清他债的赌徒,而且他还在不断地欠债。”
段屿川微晃的肩膀停住。
寇醉说:“我爸不赌的时候,会用很多时间教我很多事情。职场,商场,房地产,金融,科技,历史,人情往来,是一个睿智、耐心、称职的父亲。所以我心里一直期待着,有一天他不再赌了。”
回来和他说,儿子,爸不赌了,再也不赌了,他就原谅他。
段屿川是单亲,如果很小就和父亲两个人相依为命,那他父亲不喝酒的时候,就应该和寇楚林一样,潇洒风趣幽默,父子像兄弟。
那种父爱让他们没办法真正做到割弃。
“但是,直到刚才,我意识到赌徒和家暴一样,只要开始,就永远都不会改。”
寇醉抬头看段屿川,“他打你的时候,你恨不得杀了他。但是当他不喝酒的时候,又好像是全世界对你最好的人。这是个死循环,是无底洞。”
段屿川许久没有说话,只有肩膀在不断地颤抖。
“没什么解决办法,没什么出路,”寇醉说给段屿川听,也说给自己听,“唯一能让自己远离这些的,就是和他断绝父子关系。坚定到他每一次来找你,哪怕他跪在地上求你,十年,二十年,都不心软。”
“说得容易,做得难。”段屿川低低开口。
寇醉说:“再难,也得去做。”
两个受了伤的大男孩,坐在医院的走廊里,周围人来人往,伤者,家属,医生。
世界上的生离死别,悲欢离合,一切糟心事,都在这里默默发生着。
过了很久,段屿川忽而开口:“我不喜欢时栖,我只是觉得她会是个很好的朋友,你可以放心。”
寇醉轻笑了声,“我以前也这么以为,她只是个很好玩很甜的妹妹。”
但是相处久了,她就变成了他所有开心的源头,他生活里最明媚的阳光,让他坚持下去的信念。
喜欢上时栖,就变成了最顺其自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