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姑娘瞧了她半晌,叹气道:“我在想将来谁有这福气把你娶了回去。”亏得五妹一向不怎么爱出风头,不然身后定是一堆狂蜂浪蝶。

“三姐就是回来打趣我的?”萧源将纨扇转了一圈,“从小瞧到大,你也不腻?”

“女大十八变嘛!”三姑娘一笑。

“三妹,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二姑娘问。

“我——”三姑娘刚想说话,见萧妙容远远的走来了,就没继续说下去。

“元儿,二姐、三姐。”萧妙容顺着萧源的称呼叫着两人。

“阿容,你回来了。”二姑娘打量着萧妙容,含笑说:“几天不见,变得更漂亮了!”

“二姐,你也取笑我!”萧妙容不依的去挠二姑娘,二姑娘笑着躲开。

三姑娘怔怔的瞧着她们发呆,“三姐,你怎么了?”萧源推了推她,“是姐夫给你委屈受了?”

“不!没——”三姑娘连忙摇头。

两人的对话让二姑娘和萧妙容停下了笑闹,二姑娘认真的问:“三妹,你真的没事吗?”

姐妹的关心让三姑娘眼眶一红,“其实没什么,就是——”

萧源和萧妙容竖起了耳朵,都没有听清三姑娘嘴里说什么,倒是二姑娘到底为人妇已久了,猜测道:“可是妹夫纳妾了?”

三姑娘摇头,嘴里低低的嘟哝了一句。

“钱?”二姑娘貌似听懂了些,但还是没懂,“三妹你缺钱了?”不会吧?父亲在他们的嫁妆上,一向不手软的,而且顾家会缺钱吗?虽然三姑娘嫁的是庶子,可也是嫡支的庶子啊,要是连他都缺钱,那不是笑话吗?

“缺钱?”萧源和萧妙容面面相觑,萧妙容嘴动了动,但看到二姑娘,还是忍住了。

“三妹,你缺多少钱?我们姐妹可以一起想想法子!”二姑娘说。

“是啊!”萧源和萧妙容同时点头。

在场的三人,萧源就不说了,萧妙瑜的哥哥在通州盐矿,虽然现在跟着萧珣去秦州了,但钱还是不缺的,萧清还没成亲,担心妹妹在张家受委屈,赚来的钱一半都补贴给了妹妹,二姑娘目前糟心事多了,但就没为钱糟心过。萧妙容就更不说了,父亲有钱,夫君有钱,她这辈子就没尝过缺钱的滋味。

“其实也不是借钱的问题。”三姑娘听到姐妹们暖心的话,泪水忍不住滴下来了,“我的嫁妆夫君也不肯动,但——”三姑娘苦笑着将事情的经过说了。

三姑娘嫁的是顾家二房的庶子,这位庶子的姨娘目前尚在,原本是顾家名下一部曲的女儿,因生的美貌,被顾二老爷看上,几度春风后,那位姨娘很幸运的被顾二老爷带回了顾家,那时候陆夫人早生下嫡子女了,对这种贱民之女根本不屑一顾,也懒得计较。这姨娘温顺听话,一心伺候陆夫人,片刻不离,对顾二老爷的关注反而少了,凡是都是陆夫人第一,然后才是顾二老爷。

陆夫人喜欢她憨厚,就许了她生下孩子。她命好,头一胎就生了儿子,而且也长大成人,最后还娶了萧家的三姑娘做媳妇,虽然是庶女,但那位姨娘也已经百般满足了。三姑娘入门后,对她关照呵护,跟亲娘无疑。三姑娘也对她尊敬有加,私底下把她当正经婆婆看待,顾六郎也投桃报李,和三姑娘感情很好。

萧源三人面面相觑,不是很好吗?似乎不是她们想象的姨娘和夫君侵吞三姑娘的嫁妆啊!顾六郎之前萧家也打听过,没有任何不良嗜好,待人也诚恳,所以萧家才点头的。

三姑娘叹了一口气,问题是出在姨娘的娘家人身上!那位姨娘是部曲出身,但她生了庶子后,顾家看在庶子的份上,就给他们从良了,照理是一件好事,但麻烦也接踵而来。

“是不是因为从良后日子反而不好过?”萧源问,没离开顾家的时候,虽然是贱民,但在顾家,大家看在姨娘和庶子的份上,他们的日子不一定不好过,可从良后他们要面对太多的问题了!

三姑娘苦笑的点头:“那姨娘就一个兄弟,但那个兄弟一共生了五个儿子、三个女儿。”

“五个儿子、三个女儿…”好能生啊!萧源感慨。

二姑娘点头,“那是挺辛苦的,五个儿子找媳妇,三个女儿出嫁,既然不是贱籍了,要找良民,如果没有一点家产,也找不到好人家。”

“是啊!”三姑娘苦笑着点头,“而且夫君和姨娘还想给他们置土地,你们也知道,我们在顾家,什么都不缺,但要说到钱…”

萧源和萧妙容都是受宠的嫡女,没感觉,但二姑娘心有戚戚,不错!她们的确什么都不缺,要什么有什么,但要真遇到事,需要钱了,手头也就每月给的脂粉钱了!这点钱小打小闹还可以,但要安置一家人,还是不大可能。不过三姑娘的嫁妆是绝对够安置一家人了!

“所以他们要动你的嫁妆?”二姑娘试探的问。

“不是。”三姑娘说,“夫君不肯动我的嫁妆,但是——”她欲言又止的望着萧源。

萧源说,“三姐,你有什么困难,你尽管说吧!只要我能帮忙的。”

三姑娘鼓起勇气说:“五妹,你让三哥给他们一批盐好不好?”

“他们想做盐商?”萧源错愕的问。

“不是的,他们想科举,但是在此之前…”三姑娘有些话实在是说不下去了。

是想一夜暴富吧!萧源暗自撇嘴,如果三姐问自己要钱,她绝对眉头都不皱下,但是这问题牵扯就多了,如果自己真答应的话,萧源有预感,她会抄家谱抄到把家谱全背出来的…

“五妹,我知道这件事是我为难你了,但是——”三姑娘忍不住哭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姨娘都开口求我了…”

“三妹,盐商可不是那么好做的,你有那么多本钱吗?你真准备把你那些嫁妆全卖了吗?”二姑娘没想到三姑娘居然开口就是求盐,“再说你就这么来求五妹,把顾家人置于何地呢?”

“啊!”三姑娘怔了怔。

萧妙容也觉得三姑娘这要求,有点过分了,“三姐,你这样的话,会让陆夫人很为难吧?”她觉得陆夫人知道姐夫有这个心思会气死的!她之前还以为三姐缺钱呢!还想着她能借多少呢!

萧源微微颔首,“不错,三姐,你若是手头紧,我不会说二话的。但这件事关系重大,你和姐夫到底还没分家呢!这事就算是说到二舅母那边,也说不过去。所谓帮急不帮穷,哪有什么一夜暴富的事?就算有,也不是什么好事——”萧源顿了顿,“毕竟太打眼了是不是?”

三姑娘听萧源三人这么一说,脸色有些发白。

“这样吧,三姐你还是回去和姐夫商量下,若是——”萧源还真想不出该怎么称呼那家人,“真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只要姐夫开口,我在吴郡乡下,有个小庄子,全是上等水田,平时也没什么人过去,我可以租几亩地给大家暂时安身,租金的话,一切好说。”

“我——”三姑娘喏喏的不敢说话。

二姑娘说:“三妹,虽说我们都是庶出,但也是家里金尊玉贵养大的,没道理出嫁后就要别人牵着鼻子走!有些事,还需要自己掂量着才行,别老听其他人的。”她顿了顿,又亲昵的拉着她的手说:“当然我们做女人的,对手上有多少钱一定要清楚,就算为了孩子,也要自己把着,回头我教你好好算算账。”

“嗯。”三姑娘吸了吸鼻子。

这时二姑娘的陪房匆匆走来,“娘子,家里来人说,苏姨娘刚刚胎动了,产婆说是快生了。”

二姑娘微微扬眉,“不是才九个月吗?怎么这么快就生了?”

“据说是花园散步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下。”

“苏姨娘是谁?”萧源问。

“以前伺候夫君的老人了,母亲瞧她温顺,就抬了她当姨娘了,之前就生过一个女儿了,希望这胎能是儿子,不然家里就两个女儿也太不热闹了。”二姑娘笑的温婉,她入门后生了一女后,肚子就一直没动静,不过二姑娘也不急,反正能生,先养好身子再说。就跟大姑娘一样,生了女儿后,隔了三年才又怀孕的,唯一的区别是,大姑娘没有喜欢给儿子塞妾的婆婆,而她有。那个妾是张道玄目前唯一有子嗣的妾。

萧源和萧妙容讪笑,三姑娘点头附和,“是啊,最好是是儿子!”

萧源举起茶盏,轻啜了一口,五月初五生的儿子,还是庶子,除非他是孟尝君转世,不然想出头还真难!不过有二姐在,他想当孟尝君也困难,一口气起码解决三个,还不脏自己的手。

一个庶子的出生,并没有在大家心里掀起多少的波澜,可但刚从应天传来的消息,却让萧家人振奋了!萧泽升官了!一下子从四品的闲职官员,升为了正三品的翰林学士!这下可把萧家人惊喜坏了!翰林学士是专门给皇帝写诏书的,属于心腹近臣,但凡内书令都做过翰林学士啊!萧泽还不到三十,就能升到如此官职,将来定是前途无量啊!听到这个消息,萧源一点都不意外,她爹都贬官去秦州了,如果大哥还不升官的话,萧家也别混了!

这个消息,也让二姑娘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可以不回去了,她要留在娘家庆祝!在萧家的宴席还没有散去的时候,萧源等人就听下人来报,苏姨娘生了,是个儿子,但被张道玄的嫡母,连儿子带姨娘一起送到乡下庄子里去了,连那个庶女也被一起送走了,据说同时被送走的还有两个小妾。

作者有话要说:说起红配绿的问题,最近找一篇资料,上面写的我很感慨

我想每个国家,都有着最具代表性的本国传统颜色,说两个最为熟知的,中国红与中国黄。然而很多人不喜欢所谓的传统颜色,嫌它俗气,艳丽,乡村味。对于这一点,我们只能惋惜地叹一声:中国传统文化流失断层得太厉害了。要知道,我们的传统色彩远非只有夺目的红黄二色。中国古色,原是以婉妙,雅致,鲜妍为特点的。而那些笔墨难以形容的色彩,更是都有着自己独特而美丽的名字。灰褐不叫灰褐,叫秋香色,棕黄不叫棕黄,叫琥珀色。青色有雨过天青和鸭蛋青,绿色有绀碧色与松花绿…文化的断层,使这些美丽的颜色只能在染坊和裁缝店的簿本上找到。

张爱玲说过,现代人往往不喜欢古人的配色,红配绿,绿配蓝,看了俗气。殊不知古人的配色,讲究的是“参差的对照”,譬如,宝蓝配苹果绿,松花配大红,葱绿配桃红,只是我们已经忘了从前知道的。这话不假。中国的古色,以中和色居多。原色,高纯度色彩是很少在生活中用到的。更不可能出现大红大绿这样的搭配。

我找了两张图,给大家看看古代的红绿配,当然这是今人复原的


82、前夕

端午节过后,天气就越发的热了,大长公主从端午节过后,身体就一直不好,每天睡得多,醒的少,但又查不出什么毛病,不知道请了多少太医过来,都只说慢慢养成,熬过冬天说不定能好,连方子都没有开,只写了几张调理的食单。众人心里都有数,大长公主是年纪大了,期限到了,长公主就吩咐下人开始准备大长公主的后事了。

大长公主今年已经九十三岁了,就算过世也是喜丧了,所以大家虽然有些伤心,但也没太多的意外,家里最难受的就是萧源,生母早逝,从小萧源都是曾大母呵护着长大的,在她心目中,大长公主又像自己的奶奶又像自己的母亲,就算知道她时间差不多了,活得也够久了,但真的到了这一天,萧源又觉得无法接受。她丢开了所有的事,整日整夜的守着大长公主,等她醒来,就开心的上去同她说笑逗趣,等她睡了就退到偏房看书。

长公主见了也只叹了一口气,随她去了。陆神光倒是想回来,但被长公主劝下了,家里不缺人伺候,萧泽自从升官后,越发的忙了,陆神光待在应天还能多照应点他。再说现在大房子嗣也太少了些,萧泽、萧沂成亲也不少时间了,可现在家里就练儿这么一个孩子,长公主总想着陆神光能多生几个,萧家的孩子还是太少了。萧泽升官和大长公主生病的事,长公主也派人去告诉了萧珣和萧沂,让他们提早做好准备,却不想——

“你说什么?你们被抢了!”长公主不可置信的问。

萧源也吃了一惊,望着那些身上还带伤的家丁,怎么会被抢呢?本来她还奇怪呢!怎么才出门一个月不到,就回来了。

“我记得你们一共去了一百人!”长公主沉下脸问,这些家丁是萧家的部曲,就算比不上身经百战的正规军,也不至于被几个流寇打倒吧?

“是的。”为首的总护卫羞愧的低下了头,“小的有负公主托付。”

“理由。”长公主并没有生气,“为什么会这样?”

“我们路上遇到了十二批流寇。”总护卫低声说,“那时候才刚到徐州呢!”

“什么!”长公主和萧源同时惊呆了,“才到徐州,你们就遇到了十二批流寇?”

难道外面已经这么乱了?萧源一直听说最近民变四起,却不知道居然这么严重!自从平王造反后,大秦像是得了什么传染病一样,造反的已经不仅限于下层百姓了,很多各地的官员都开始造反了…应天的形势一天比一天紧张,前两天大嫂还来信说,大哥前几天一连五天都待在官署,前天好容易回家,倒头就睡了一天一夜。正是这样,大母才不让大嫂回来的,毕竟大哥的身体更重要,而吴郡目前还没有什么大事。

“大母,既然都抢了,人没事就好了,东西可以再送嘛。”萧源悄声对长公主说。

长公主蹙眉,“东西被抢了,你们就这么回来了?还有阿牛呢?他怎么没回来?”

总护卫说:“当时我们正好途经徐州,想起徐州的梁将军和三郎君有几分交情,就去找了梁将军。梁将军知道后,二话没说,派了一队卫士帮我们把东西追回来了。他说路上危险,让我们受伤的人先回来,剩下的人,由他派人护送去通州,大管家受了轻伤,但坚持跟着梁将军的人走了。”

“你们都先下去吧,让府里的大夫好好包扎下伤口。”长公主淡淡的说,“罚你们少领三个月月钱。”

“是。”众位家丁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三个月月钱的惩罚比他们所想的轻多了。

“阿盛倒是交了一个讲义气的朋友。”长公主对小孙女说。

“梁大哥是武人,想来总会带着几分武人的豪气。”萧源说。

长公主不置可否,“元儿,我和你曾大母商量了下,想十月初八给你办笄礼。”

“十月初八?”萧源怔了怔,她原本是想等父亲回来后再举办笄礼的,但曾大母之前也和自己提过,想让她今年就办了,萧源抿了抿嘴,她理解曾大母的想法,但还是很伤心…

“傻孩子。”长公主摩挲着萧源的脑袋,“好好准备这次笄礼,让你曾大母高兴高兴。”

“嗯!”萧源用力的点头。

“萧管家,你看看这些可是你们失散的物品。”许先生笑呵呵的问着萧府的大管家。

“不错,正是这些!”萧管家是萧家的世仆,对萧家忠心耿耿,后来萧逸就让萧管家的爷爷姓萧,也是萧家难得的萧姓的仆役,萧管家一家都引以为荣,平时办事都非常的妥帖。这次送信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自责不已,不顾许先生的劝阻,一心要留在徐州,坚持要把东西送到萧沂手上才安心,“就是——”萧管家皱了皱眉头。

“怎么了?”许先生关切的问,“还缺什么吗?”

“不!基本上都在了,就是还有几封家书…”萧管家觉得有些奇怪,不仅家书不见了,而且这些东西也有些古怪,看起来都像是家里送到通州去的东西,但又有一点说不出的古怪。

“家书?”许先生吃了一惊,“还有家书失散了吗?我再让人去问问那些流寇!”

“那就有劳许先生了!”萧管家手在逃跑的时候,被流寇砍伤了,正在养伤呢!在仓库站了一会,他就觉得头晕眼花,许先生一见不对,吩咐了两个军士扶他回房休息,自己径直去了梁肃的房间。

梁肃镇守徐州,平时绝大多数时候住在军营里,城中的将军府几乎不来,这次萧家人来了,才让他一连几天都住在城中。

“将军。”许先生对低头不知道在干什么的梁肃说,“萧家的管家说,好像还少了几封家——”许先生的目光在看到梁肃在干什么的时候突然顿住了——

他看到梁肃一向用来杀敌挽弓的手,此时正轻手轻脚的将一张张皱巴巴的纸压平,有些被撕碎的纸张,他还细心的用白纸拼贴补好了!

“将军你在干什么!”许先生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这些纸都被人扯烂了,我修补一下。”梁肃缓声说,精致的线描小人、端庄秀雅的字体,一看就知道是萧源画的,也只有她有这份心思了。

“将军,你私看别家的家信!”许先生错愕的问。

梁肃抬头望了他一眼,指了指一旁说:“萧家的家信在那里呢!这些是画,不是信。”别人的家信,他怎么可能去拆开看呢!这些画仅用绸布包裹了,那些流寇抢了财物,哪会注意这些画,被他们糟蹋了不少!思及此,梁肃脸色微微沉了沉。

许先生这才注意到一旁封口已经破损,但明显没人动过的家信,不由奇怪的问,“既然不是家信,那这些是什么?”

“是些画。”梁肃嘴角无意识的微微一弯。

“画?”许先生这才注意到,那些纸上居然画着不少白描图案,有老人有小孩,似乎还有配字,“这画功不错啊!”许先生称赞道,“线条很流畅,就是太精致了些,似乎是闺阁之作…”他的打量的目光被一张白纸给打断了。

梁肃用白纸将这些画遮住后,板着脸说:“既然先生知道是闺阁之作,就应该非礼勿视。”

“非礼勿视?”许先生怔了怔,非礼勿视是这么用的吗?要是自己非礼勿视,那他算什么!

梁肃低头,“我在补画。”

“…”许先生嘴角抽搐,这种事不应该让专门裱画的工匠来做吗?将军有几年没拿笔了?三年?五年?他会补画吗?不会把那些画再次扯烂吧?许先生心里怀疑,咦?许先生迟疑的问:“郎君,这些画是萧五姑娘画的?”

“嗯。”梁肃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

闻言许先生眼底闪过一丝担忧,他张嘴正欲开口,梁肃问:“对了,那些东西都补齐了吧?萧府的管家说什么了?”

“基本全补齐了,就少了几样小东西了。”许先生无奈的说,这估计他们做的最亏本的一次买卖了,以前那些人大户请他们护送,哪次不是主动奉上金银财物、说尽好话的?这次倒好,不仅要帮他们去清流寇,追不回来的物资,还要私底下掏钱补上,郎君对萧家也太上心了!浅.草.微.露.整.理许先生心里无不担忧。

“什么小东西?”梁肃问。

“是一些女子的金银首饰,那些样式都是市面上没见过的,都被那些流寇给剪碎了,有些都压碎了。”许先生说。

“那就没法子了。”首饰可不是布料财物,有钱就能马上买到,就算让工匠重新打造,还要时间呢,不过萧家估计也不会在意这点小损失,“这次去通州,让阿勒去。”

“那阿勒什么时候动身?”许先生问。

“明天。”梁肃头也不抬,“让他路上小心点,别阴沟里翻船。”

“是。”许先生见梁肃依然在补画,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默默的退了出去。

阿勒今天轮休,正和人在喝酒,听许先生说了梁肃的吩咐,不由咧嘴大笑,“太好了!”

“跑一趟通州有什么好的!”旁人打趣道,“你还真闲不下来啊!”

“你们懂个屁!”阿勒仰头喝干一碗酒,“萧家是我见过的最大方的人家了!以前他们还在冀州的时候,我每次去萧家送信,他们给的打赏都是最丰厚的!”

“哦?”众人来的兴致,“难道比郎君家里还多?”

阿勒讪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他心里暗暗撇嘴,郎君家里豪富不错,可对下人可真心抠门,每次的打赏还不够他喝顿酒的!哪里比得上萧家爽气,尤其是萧二郎,如果知道这件事的经过,给他的打赏肯定不会少!再说萧家的那些婢女…阿勒嘿嘿笑了几声,不说容貌,就是那言行举止,一个个都像比有钱人家的姑娘还端庄,要是能娶上一个多好!

许先生面无表情的拍了他一下后脑,“做什么梦呢!给我来,我有事问你!”

“哦!”阿勒摸摸脑袋,乖乖的跟在许先生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