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旁边和尚头的手机响了。他恭敬地接了电话:“喂,六哥,放心好了,不过给我们的客户找点乐子……再说,她毕竟是那个人的女儿,我们没必要对她心慈手软,不是吗?这,说得有理,她父母的事确实与她无关,我会把握好度的,吓吓她就好,不会真的注射药物……”他显然不是很听话。电话都还没挂断,他就做了个手势,命令他们把洛薇换个方向,还是把针头扎进她的肌肤。
“唔唔!不……呜呜……”
眼见一针药物一点点被推完,洛薇甚至能感到冰凉的液体流入了血液,惊恐的泪水顺着脸庞滚了下来。红皇后拔了针,保镖也松开了捂住她嘴的手。他们把她重新推入笼子,再度上了锁,这一回却没有铐住她的手。那个药剂令她浑身无力,她伏在地上,止不住抽泣道:“我真的不是谢欣琪……我叫洛薇,只是一个普通的设计师助理……你们怎么可以这样陷害无辜的人……”
听见她说的话,本来在打电话的和尚头背直了一下,又转过头继续讲电话:“这是她自己瞎掰的吧,洛小姐不是不在宫州吗……”
黑公爵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他已经站出去,大声宣布道:“各位,再过半个小时,谢欣琪小姐就会变成一个完全服从于你的玩具,任你尽情享受!”
接下来,就是记账员的发言:“下一局,庄家依旧是F087先生,请旁家们入座。”
F087就是之前的枯瘦男人。他还是保持着之前死人一般的状态,但人群中却传来了整齐的低呼声,而且都整齐地朝着空中方向——那个紫衫男人走下台阶了。
赌厅里一片鸦雀无声,人群自动分开为他让出道路。一群侍应为他新加了椅子。庄家推出筹码后,他伸出手指,在赌桌上轻敲两下。记账员推了推他的大礼帽,微微抬起下巴,用荣誉感十足的口吻宣布道:“K001先生跟进。”他用刮铲分别发牌给庄家和K001。K001把牌拿过来,翻过来淡淡扫了一眼,又把它重新放回原处:“不补牌。”
这一举动让擅长隐藏情绪的枯瘦男人失了优势。从她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他的手牌。他翻过自己的两张牌,分别是黑桃A和黑桃四。他把它举在空中看了一会儿,把牌藏在下巴下,身体往前倾,静静地观察K001许久,纠结是否要补牌。K001的脾气似乎不大好。等了几秒钟,见对方没反应,他的身体就往后一靠,翘起二郎腿,抱着双臂,一副很无聊的样子。面具后面,枯瘦男人的眼睛眯了起来。他终于压低声音说:“补牌。”
记账员铲了一张牌给他。他接过来一看,是九点。这是越补越糟。不过他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把牌翻了过来。记账员宣布道:“四点。”
K001也翻开了自己的牌。那是一张红心九,和一张方片六。
“五点。”记账员把筹码推到K001那边。
洛薇有些心惊。不过是五点,他连想都没想,就做了决定,那么自信满满的态度到底是怎么来的?
枯瘦男人把树枝一样的手交叠在桌面上,一口气推了比刚多两倍的筹码。看来这人表面冷静,内心却很好胜。K001毫不犹豫地说:“跟进。”
又一次等来了新的两张牌。这一回,枯瘦男人的运气不差,抽到了一个方片三和红心三。他看了一眼对面的K001。对方还是跟刚才的反应一样:看了一眼,就把牌放回原来的地方。但她想他这一回不会想再上当了。他思索了两三秒,目光投向对面的人,慢悠悠地说:“不补牌。”
对方伸出修长的食指和中指,夹住拿两张牌,把它翻了过来。
一张小王。一张红心九。
“天生大牌。”记账员又把大堆筹码推向了K001。
这行为明显是挑衅——通常情况下,人们拿到天生大牌,都会直接翻开。K001脸上却没半点喜悦之色,还藏着天生大牌消遣他。这种行为激怒他了。到最后一轮,他把大半筹码都推了出去。然而开局以后,出现在手里的牌,却是两个黑桃K。他身体僵固了一下,低调地补一张牌,可惜补到手的牌是黑桃二。牌面上两个黑桃就像是黑公爵的那双眼睛,不过以恐怖的姿态看向了相反的方向。K001敲敲桌面,补了一张牌。最后的点数是四。枯瘦男人深吸一口气,拿走剩下的筹码,离开了赌桌。
庄家变成了K001。死寂维持了一会儿,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再算我一个!”
龅牙提着一个沉沉的塑料袋,里面全是一摞摞的筹码。他坐上了旁家的位置:“今天我非要带欣琪小姐走不可。来吧。”说完,他看了洛薇一眼。她被他那写满渴望的绿豆眼吓到,不由自主浑身绷紧。
K001像没有听见他说话,一口气推出近百个筹码。人群中产生了不小的骚动。龅牙也怔了一下,但还是一咬牙,也推了那么多筹码出去。这已是今晚最高的赌注。人们更加聚精会神地留意着现状。
首战告捷的人是龅牙,他的嘴角几乎都要笑到耳朵上去。但K001对那堆筹码完全不留恋,看也不看,就像丢了两块钱。到了第二局,他直接把剩下的筹码全部推出来。洛薇内心在暗想,这K001也太乱来,但很快觉得身体越来越不适。她拉了一下领口,对脖子扇了扇风。这里明明开着空调,为什么会觉得热呢?难道……药效开始发挥了?
第二局K001又输了。他的所有筹码都被记账员拨给了龅牙。看见面前赢来的筹码,龅牙似乎不敢相信是现实。他呆了大约三四秒,忽然捂嘴狂笑起来:“如何?你还要继续么?没钱的话就赶紧退下。我看欣琪小姐已经饥渴难耐了……”渐渐地,狂妄的笑容从他脸上褪去。因为又有侍应端着盘子走来,里面装着堆积如山的黄色筹码。侍应把它们放在K001身边。K001把所有筹码又一次全部推出去:“跟进。”
群众们禁不住惊叹起来。不知道他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会买得起这么多筹码?而且花起来毫不手软。
第三局还是K001输,龅牙却再也高兴不起来。他肥胖的手指蚂蚁般在筹码旁流连,眼睛却转也不转地看着K001。直到侍应又一次为K001端来一盘更多的筹码,龅牙的面具下方,已有汗液涔涔流下。K001再把所有筹码推出去,表情纹丝不动:“跟进。”
此刻,洛薇没有办法继续观察战况。就像是麻醉针直接打到了大脑中,她的头变得越来越沉,逐渐思路混乱,反应迟钝,身体内有一个烘炉在熊熊燃烧。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额角落下来,她用力晃脑袋,想要保持清醒,却发现自己连他们的声音都快听不到……视野已然天旋地转,大理石地板的黑白格、筹码的金黄、K001衬衫的紫色……一直在眼前晃来晃去。她所能听到最后的声音,是龅牙的咆哮声和响亮的鼓掌声。龅牙怪兽般站起来,把所有筹码掀飞,脸色先是气成猪肝色,之后变成惨白。最后,他按着胸口,心肌梗塞发作,一屁股坐在地上……
终于,困着她的牢笼终于被打开。她摇晃地站起来。红皇后在她头顶戴了一个猫耳朵,脖子上套了一个项圈,再把扣着项圈的铁链递给K001。仅剩的理性令她抬起手,打掉了那条铁链,往后退了两步,却不小心撞到一个人。那个人推了她一把,她差一点跌倒在地,手腕却被人抓住。转过头以后,她看见了K001近在咫尺的国王面具。她挣扎了两下,但那只手掌的力量比刚才的手铐还大。她愤怒至极,一口咬在他的胳膊上。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非但没放手,反而握得更紧。她看着大门的方向,拼命往那里跑,但还没迈出脚步,身体已经悬入空中。他扛麻袋般把她抗在肩上。血液倒流令她痛苦极了,她虚弱无力地捶打他的背:“放……放开我……”
他转身对和尚头说:“不经我允许随便安排相亲,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都是最后一次。”
即便神智不清楚,洛薇也看出和尚头打了个激灵。他唯唯诺诺地说:“是、是……”
就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他把她从四十六楼扛了出来,一直进到电梯里。但没下几层楼,电梯在酒店的楼层停了下来。看着服务生们毕恭毕敬地把他们引向总统套房,她欲哭无泪,开始用力拉拽他的西装:“我、我不是谢欣琪……真的不是她,我不是……”
“我知道。”他大步走进去,把她扔到了床上,然后抽出皮带,把她的手绑在床头。
被绑起来以后,她的大脑更加不清醒,嘴里说着一些没有逻辑的怪话。他摘掉她的猫耳和项圈,搬来桌上的香槟桶,把里面的冰水直接倒在她头上。大脑瞬间清醒,她张大嘴,冷到连气都吸不进去。他一手插在西装裤兜里,弯下腰来,在她的脸上拍了两下:“醒了么。”
她晃晃脑袋,迷糊地望着他:“给我注射这种怪药,还指望我和你说话?”
“醒了就行。”他捏住她的脸颊,“这个晚上会非常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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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薇:“又到周末了,每到周末都没我们的事,好虐哦。”
谢欣琪:“女主角不要闹,我强烈要求泽哥加戏,然而她只是你的亲妈,处处都是你跟小樱,这不科学!后妈,我和我哥的戏呢?!”
谢修臣:“我无所谓,你开心就好 。”
谢欣琪:“这不公平!”
洛薇:“这没什么好不公平的嘛,想想小樱,至今还是一个没有露脸的存在……”
苏嘉年:“没露脸存在感也比我强了。”
King:“呵呵。”
就酱,祝大家周末愉快。下周一见!
没有你父亲,你连在这里为人倒酒的资格都没有。——《镜中蔷薇》7
谢欣琪不知有人替自己顶了黑锅,还因被锁在家里一晚而怒气冲天。不论怎么解释,哥哥就是一口咬定King不会赴约,她要么是被骗了,就是在撒谎。她打电话给甄姬王城副总,对方没有接电话,让谢修臣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第二天早上,谢修臣来敲她的门,本想放她出去,她却冷笑一声,说:“你不让我出去,我就不会跟你说一句话。”
于是,外面的人真的没有坚持,脚步声逐渐远去——他就这样把她丢在了家里。她冲到窗前,目送哥哥和秘书上车后扬尘而去。这下惨了,他下了禁足令,管家保镖就绝不会让自己出去。她绝望了,躺回床上想睡觉,忽然接到好姐妹的一通电话。对方尖着嗓子唤道:“报告大王,大喜啊,大喜啊!”
“叫我女王大人。”
“好的大王,今天有超级不一样的party哦,是一个著名音乐家的生日派对!去的人有很多……”
“去不了啊,我被我哥锁在家,所有人都不让我出去,除非跳楼,不然我只能……”她原本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说到这里,忽然眼前一亮,“我想到办法了,你快来接我,快!”
半小时后,住宅区上空,轰鸣声音持续响起,一辆直升机缓缓下降,停在谢欣琪房间门口。她早就换好了短裤T恤,带着化妆品纵身一跳,跃入机舱。直升机越飞越高,她把长腿搭在脚蹬上,把墨镜往上推了推,露出佯装惊讶的眼,又让它重新掉到鼻梁上,朝下方心急如焚的管家挥挥手:“记得向我哥问好!”
就这样,谢欣琪到品牌店弄了一身崭新的裙鞋,前往“波塞冬六世”——这是由英国人修建的希腊式大楼,里面的宴厅时常举办艺术、音乐、红酒、时尚等主题的派对,它西望甄姬王城,南对南岛房价最高的谢氏庄园,一直是宫州北岛著名的名利场。但是,才在宴会队列里站了没多久,她就听见前方传来令人匪夷所思的对话:
“什么?!你把King睡了!!”
“嘘,不是King啦,是King的左右手。”
“King的左右手?难、难道你和宫州头号种马搞在一起了?天啊,这种话居然是我们公关女神说的?你不是从来都号称只嫖男人,不让男人嫖么?”
“你说为什么呢?”
“他……很厉害?”
“几乎要死过去了。”那位“公关女神”缩着肩,一副被灌了春药的销魂样。
“我的天啊,你简直性福死啦!哎呀,就算他不怎么样,说到底还是King身边的人,这下你的人生改变了啊。”
谢欣琪抬头看了看前方的两个女生,发现她们浑身上下的行头少说也有六位数。果然,任何女人面对King都爱自降身价。
“其实,我看到King了。”听见的好友尖叫一声后,“公关女神”又继续捂胸道,“King长得特别帅,又高又帅,简直是……唉,不行,想到他我的心口就好疼。”
“等等,你的相好不是种马男吗,种马男不是很厉害吗?”
“嘘……小声啊。我心里很难过啊,要是早知道King这么帅,唉……”
“能拿住种马男也可以啊,你觉得和他有戏吗?”
“很难,他太花心。我觉得对他这样的男人,绝对不能太主动,太多事,所以没有多问。不过,临走前我借上洗手间的机会,在镜子上用口红写了一句话‘It was very sexy just now’……”
任何男人都不会介意和一个不丑的浪荡女调戏几句,甚至发生亲密关系。然而面对女神,面对真爱,他们的第一反应是畏惧。这个女生完全不懂这个道理。她似乎都没能和那个种马男睡在一起,就被打发走人了,居然还引以为傲……不过,三观不合,何必苛刻。谢欣琪无语地摇摇头,跟着队列进入宴会厅。
宴厅里面一片觥筹交错,天籁之音。人群包围着的中心,有一架水晶制的透明三角钢琴,演奏者每弹一个音,都能看见钢琴内部琴棰和琴弦的运动。旁边的人正好挡住演奏者的脸,隐约间一双手扫过黑白琴键。几个主旋律和伴奏从琴中传出来,心脏最脆弱的部分就被狠狠击中。时而高昂,时而悲怆,他的手指尖流溢出了生命谱写的十四行诗。谢欣琪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终于看见了演奏钢琴的人。那是一个正在低头演奏的男人。他穿着白色燕尾服,头发微卷,盖住半只眼睛。他向音节注入了呼吸与血液,每到一个休止符,都会轻轻吸一口气。但不管弹到哪里,他的脸上,都始终挂着幼童般的微笑。那是流星化作一道银色的虹,亦是焰火在烟雨中奇迹般绽放,琴声纯净透彻,令在场的人都快忘了如何呼吸……
一曲终了,宴厅里响起了雷动的掌声。谢欣琪也跟着一起激动地鼓掌。他抬头后,她才识别出他的脸——原来,他是苏嘉年。她很喜欢他的音乐,却没想到他这么年轻。同时,她又看见了另一个被人群包围的女人。那个女人大约五六十岁,个子高挑,脸颊尖瘦,盘着一头雪白卷发,胸前一串金色珍珠项链让人挪不开眼。它和谢欣琪戴的项链几乎一模一样,但眼尖一点,就会发现它更华贵、细节更多。在灯光下,添置的钻石耀眼得刺目。
谢欣琪的项链是下午在Edward Conno买的。当时售货员还说,这条项链宫州只有一条限量版。谢欣琪很喜欢Edward Conno的设计,所以一眼看得出这个白发女人的项链并非山寨品,而是设计师本人做的未公开新款。这样一比,谢欣琪脖子上这一串反倒像是赝品。正巧这时,女人转过头看了她一眼,睥睨了她胸前的项链,再抬起高傲的下巴,回头与旁边的人说话去了。这对谢欣琪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她转过身去,把酒杯放回酒桌,摘下了脖子上的项链。她又对着玻璃看了看自己的倒影:脖子上空空的,还盘着头,金色礼服也变得朴素了。既然如此,不如低调到底,她把耳环也摘掉,装进包里。她伸手去拿红酒时,一个声音从她身侧传了过来:“Are you in charge of wine?”
她随便往旁边扫了一眼,发现来人竟在对自己说话。那是一个六十岁出头的西方男人。他头发花白,系着领结,正一脸和蔼地望着她。她的英文很好,但这句话她差一点就没听懂——他、他是在对自己说话吗?她低头看看自己的裙子和包,再看看自己身后摆满高脚杯的红酒桌,往旁边让了一些,表情古怪地扔出一句话:“Do you know who I am?”
“Sorry, no.”男人有礼地笑笑。
“Do you still wanna live in thiscity?”
察觉到气氛有些奇怪,男人看看别处,然后转过头一脸迷惑地看看她。她正准备说出更惊人的话来吓他,另一个人的声音响了起来:“Mr. Statham is an American composer. He doesn’t live here.”
走过来的人是那个白发女士,她对谢欣琪点点头:“Now if you excuse me.”把西方男人拉到一边去。
尽管他已经走了,谢欣琪还是觉得很不舒服——他居然把她认成端酒的服务生!有没有搞错,她可是谢欣琪!这大伯他是眼睛瞎了吗?没过多久,那个女人又一次走了回来,对谢欣琪淡淡说:“老美没有‘豪门千金不能当服务生’这种概念,也没有‘我爸是某某’这种概念,你没必要和他计较。”
谢欣琪火气还没完全褪下,抱着胳膊说:“我又不是没去过美国,美国人一样有阶级之分。”
“何必讲这么透,这不就证明你在他们眼中没什么气质么。不过,你为什么要摘下项链呢?”女人摸了摸她耳边的碎发,微笑道,“你看,这样空空的一块,多不好看。”
谢欣琪躲开她的手。她却不在意,脸上依然挂着冷漠的笑容:“其实,一个女人的气场,不是靠奢侈的珠宝堆出来的。谢小姐,你自己心里也清楚,一离开这些东西,你就只是一个除了青春什么也不剩的寒酸小姑娘。没有你父亲,你连在这里为人倒酒的资格都没有。”
谢欣琪扬起一边眉毛,讥笑道:“你又是什么呢?不过是一个认识多点人、来这里蹭场子的阿姨。你寒酸到连青春也没有。”
像是听到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话,女人呵呵笑出声来:“今天晚上是我生日,你说我有没有资格以主人的口吻说话?”
谢欣琪怔住:“……你是今天晚上过生日的音乐家?”
女人只是笑着摇了摇头,端起一杯酒,回到宴厅人群中央。至此,谢欣琪觉得已经快要吐血而亡。她望着玻璃里的倒影。这土到掉渣的发型也确实没法见人。一不做二不休,她把盘发也拆开,晃晃脑袋,抓乱头发,让它自然散下来。这时,手机震动起来,出现了“哥”的来电提醒。她接起电话,那边的声音年轻动听,语气却不客气:“谢欣琪,我叫你好好待在家里,为什么不听话?”
原本已经烦到不行,听到这样的训话,她更加不爽:“我出来玩又怎么了?”
“我已经找人打听过了,King昨天晚上就在甄姬王城,你跟我撒谎,还问我怎么了?”
“反正在你眼中,我就是任性、胡来、满嘴谎言,对吧?”
谢修臣沉默了片刻,耐着性子说:“你认为我是在害你么?之前你和那个男生上报纸的事,教训还不够?我说过多少次,不管你见什么男生,必须让我把关。”
“你管得也太宽了吧,你换女朋友我有管过吗?”
“我是男人,还是你哥。”
“你是直男癌,还是直女癌的哥哥。抱歉,我不听。”
她切断电话,心情低落到了极点。那个女人说得没错,离开谢氏,她什么都不是。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要像金丝雀一样被锁在笼子里,什么都得听父母的、听哥哥的,连恋爱都不能自己做主。她又望了望玻璃里的倒影,里面的女孩身材火辣,大眼睛迷人而有神,只是充满了怨怼和伤感。
不,她不信。她不信自己不能掌握命运。
宴厅的一角,苏嘉年和Adonis正端着酒杯说话。意识到有人朝自己走过来,苏嘉年瞥眼看了一下,视线与谢欣琪撞在了一起。他正为对方和洛薇的相似度惊奇,领结却被对方拽住。他吓了一跳,低声说:“怎么……”
她已凑过去吻上他的嘴唇。苏嘉年睁大眼,心跳停了一拍。然而,对方却撬开他的嘴,缠住他的舌,暴风雨的吻卷席而来。一抹粉红染上他的双颊,他睫毛抖了一下,看上去就像中了迷魂汤。他始终不敢有太大反应,只是温柔地回应她,将她搂在了怀中……
苏嘉年不知道,洛薇根本没机会参加这个活动。Edward接到一通来自老客户的电话,对方指明要谢欣琪买走的限量项链的加工款。这实在是一个为难的工作,所幸Edward做过一条一模一样的项链,只需为它新添加昂贵的装饰即可。
跟Edward一起做事,洛薇学到了很多东西。每看他变魔法般做出各式各样的设计,她就会自动在脑中为它模拟上市局面、广告创意、宣传语……真是大师,不管做什么,都会有很多人买吧。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工作,竟砸到了她的头上。说到底,还是因为有一个超级给力的青梅竹马。只是即便想到这里,过度紧张的心情也没能缓解太多。回想被绑架的恐怖记忆,她还是会不由自主打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