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说什么?”抓着兵符的手不由的收紧。
吕帅抬眼,淡然道:“他说,‘斥候又如何,重要的是女儿喜欢。无所谓她是否嫁的荣耀,只希望她这辈子能幸福安康。’”
怔了许久后,什么话都没说,默默的掀开帘子,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一个抱着兵符帐外站了一阵,像是一时忘记自己接下去要做什么。眼前十几步卒结对经过,行车辘辘,轧起烟尘滚过。
蓦地一阵风来,扬尘扑面,不知怎的就酸了鼻子。
作者有话要说:妹纸们实在抱歉啊~~前几天因为一直准备考场地,整个白天都在驾校,晚上回来倒床就睡,所以一直木有更新,窝错了。。。
为了弥补窝的过错!窝放上一张右护法庄晓的人设!是不是很美型!木哈哈
谢谢宴引陛下的画~╭(╯3╰)╮ 谢谢唫銫姩蕐还有雅雅丢的炮仗~~~
☆、60章鹚ū(00:28)
回去的路上,风比来时大了很多。
小江紧紧跟在我身后,嘴巴一直没停的交代着我该怎么用兵符调兵。
我心事重重,总是听的有些心不在焉,前方忽然响起的嘈杂声更是让小江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不甚清晰。
“马惊了!快闪开!”人群里不知谁大喊了一声,我抬头,看到一匹拖着车子的瘦马嘶鸣着朝这边奔来,一路撞翻了好几处摊子,货物也被颠簸的翻出不少。
我转身拽了下小江,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往路边跑:“喂,马惊了。”
小江似是说在兴头上,一边应着一边从我左边绕到了我的右侧,嘴里没停着。
“…你挤在我右边是想让我被马撞吗!”我焦躁的看着片刻后就冲过来的马车,侧身试图推开小江,哪知人群四下拥挤奔走,又将小江挤到了我身前。电光火石间,我瞅着一个空隙便窜了过去。
“小江快过来!”我没忘回头朝小江大呼。
小江微怔了下,当即便往我这儿挤来,无奈奔跑者众,几番挡住他的去路。我瞥了眼距离他不到一丈远的马车,心头不由打了个突,二话不说挤上前一把紧握小江的胳膊,“快过来!!”说话间急火冲心,忽感一团隐隐的热气从丹田跃起,沿着手臂倏然间喷了出去,顾不上想太多,蓦地用力将他朝一边拉了去。
混乱之中,有什么东西像是脱手飞了出去。
再抬眼,小江不见了。
“小,小江?”我愣在原地,
人流呼啦啦的从我身前挤过,冲撞的马车也卷着风尘跑远了,我一个人呆愣愣的站在原地,那只伸出去的手还停在半空没有放下。
“小,小江?小江??”我又试图叫了一声。
小江的声音这才弱弱的从我身后上方传来:“时音姐…”
我猛的一回头,震惊的看到小江挂在一棵矮矮的树上,正十分狼狈的蹭着往下爬,脸上表情窘迫又惊异。
这是怎么了?
我瞠目结舌,半晌没有回过劲儿来。
“时音姐,你这力气也忒惊人了吧!”小江边走过来边揉捏着差点撞上的腰,疼的呲牙咧嘴。
我低头看着自己毫无异状的双手,猛然间想起了什么,抬手一把攥住小江的衣袖焦急道:“你先回去,我有些事必须处理!”来不及把话说完,我已经转身拔腿就跑。
我用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跑到了景修的宅邸,幸运的是他今天并没有跟着老鲁去东大营,我冲破侍卫阻拦闯进他书房的时候,他正在用干净的帕子细细的擦拭着他的小银刀。
“急什么呢?时音姑娘。”景修连头都没抬,依旧细细的擦着刀身,直到刀面锃亮的光可鉴人,才满意的摆放到桌上,然后拈起下一把继续擦拭。
一路跑的我口干舌燥,喘息未止,却顾不得休息,断断续续道:“你…你知不知道葵…葵木丹这种东…东西!”
擦刀的手停了停,“葵木丹?”景修微微侧首,朝我斜睨,“那不是你师父喂你吃的东西么?你又为何来问我?”
我眸光沉了沉,“师父若是肯告诉我真相,我还跑来找你做什么?”
“你想知道什么?”他问。
“吞下葵木丹真的会终生不可习武吗?”我急迫问道。
“葵木丹?”景修放下手里的东西,淡生淡气道:“那是天珩教的独门药物,我只听闻那是专门用来惩处犯大过的弟子的。”
我脸上蓦地一红。
“若是服用葵木丹之人原本身怀武艺,这药性便会化去人一身的内力。但若是个未曾习武之人事用此药,倒也并无毒害,只不过…”景修意味深长的笑了下,“只不过就像你说的,不能习武罢了。”
…这和师父说的基本相差无几啊。
难道他骗我?
我略一思忖,道:“那药丸是不是比拇指略小,色泽深赭,闻上去隐隐有辛辣气息?”
“嗯。没错。”景修点了一下头。
我愈发觉得事情有蹊跷,但又毫无头绪,只好暂时作罢。
我踌躇了片刻,道:“景老大。”
大概是这破天荒一声“老大”委实叫的蹊跷,景修竟被我叫的抖了下,头一回转过脸满眼狐疑的看着我,“怎么?”
“我有一事相求。”我开门见山。
景修轻蔑的笑了下,“你怎么知道我会帮你?”
我淡淡扫他一眼,款步走到一张红木椅旁,默默的回忆着不久前身体里那股气流涌起的过程,深吸了口气,提掌蓦地拍了下去。
结实厚重的木椅随之炸裂开来,连带着地砖也出现了数道裂缝。
景修丝毫没有掩饰眼里狐疑又惊诧的光芒。
我缓缓负手,不动声色的在身后揉捏着疼痛不堪差点抽筋的手掌,沉下声缓缓道:“我可以叫师父将他所有的武功传给我,这些你想不想要?”
***
天色已黑透,我守着一桌凉掉的饭菜,苦等了许久也不见师父回来。
窗外星空晴朗,风声孤零零的在院子里扫了一圈,一切便又再次沉寂了下去,四周像凝固了的死水,只剩下我浅浅的呼吸声。
蓦地一阵风起,烛火忽的灭了。
我怔了下,爬起身摸索着找火折。
“我来吧。”身前响起温和熟悉的声音。
手背忽感一凉,伸出的手被另一只微凉的手掌握了住,我回过头,一线皎洁的月色斜斜的印在师父清冷的侧脸上,半明半灭的微光下,他含笑的眸子深邃幽远。
我定定的看着他,一瞬也没有移开目光。
师父平静的笑了笑,温言道:“怎么了?像是从没见过我。”他说着松开手,掏出火折便要去点灯。
“等等。”我拦住他。
“嗯?”师父放下胳膊。
我伸出手环住他的腰,把脑袋埋进他的怀里,叹息般慢慢道:“先别点灯,我喜这样抱着你,会让我记得更深刻。”
师父抽出手,将我整个人拢在怀里,“为什么这么说?”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想我也不过是离开十几天而已,怎么就这么舍不得他,好像我这一走就再也回不来了似的。
“也没什么。”我闷声道:“或许人在看不见的时候,所有触碰都会变得格外清晰敏感吧…”
我怕师父再察觉出什么,只得放开手臂道:“饭菜凉了,我去热热。”我从师父手中舀过火折,心不在焉的点燃了油灯,端起桌上的碗碟走了出去。
师父并没有跟来,我一个人在灶房将凉掉的菜回了锅,然后掏出一个极小的纸包,小心翼翼的将里面细碎的粉末抖了进去。
这药是我从景修那里求来的,融入汤中无色无味。
盏茶十分后,我将热好的菜重新摆回桌上。
师父舀起长箸,顿了下,道:“你不吃?”
“等你等太晚,实在饿不过就先吃了。”我冲他眨眨眼,道:“对了,你去了哪里,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一个人四处逛逛。”他说。
“四,四处逛逛?”我以为我听错了,纳闷儿道:“从前你连山都懒得下,今天哪阵风把你的闲心吹来的?”
师父想了想,道:“妖风。”
“…”
师父今天胃口似乎并不好,只是随意的吃了一些清淡的素菜,便不再进食。
“我厨艺下降了?”我试探性的问他,生怕他觉察出什么。
“嗯。”师父严肃的点点头。
我面上失落,一颗心倒是稳稳的滚回了肚子里,假意嗔怪道:“那怎么办,你以后就要跟我吃一辈子这些难吃的饭菜了。”
“是啊,有时涩口,有时却细腻,常常半生不熟,偶尔却会余味无穷。”师父话中带话,边说边懒散的靠着椅背,笑弯了眉眼。
我嘻嘻笑着的凑过去坐在师父腿上,抱着他的脖子质问道:“既然我这么硌牙,你怎么不去换个鲜嫩多汁的呢?”
师父不由长叹:“哎,为师虽然挑嘴的紧,可偏生就好你这口。有嚼劲儿。”
我什么都没说,只是抱着师父的头左看看,右看看,最后道:“师父你下午真的是去一个人溜达了?”
“怎么?”师父
不解。
“其实你是被绑去草船借贱了吧?”
师父板起脸,眼里却散慢着无边的宠溺,“找打!”
很多年后我才知道,有一种爱,就是让你连犯贱都犯的心甘情愿,乐此不疲。
师父勾起手轻轻敲了下我的脑袋,笑着伸手去舀桌上的水杯。
空的。
“呀,忘记烧水了。”我轻拍额头。师父每次用餐后都喜欢用温水漱漱口,然后再喝上一小杯清水。
我从他膝上跳下,“等我一下哦。”我亲了下师父的脸颊,拎着茶壶忙忙往外走。
“阿音啊。”师父突然叫住我。
我回过身。
四目相对,我不知道师父想说什么,于是提着茶壶不知所以的站在门口看着他,看着他眼里渐渐凝结起来的一缕安定温软的光。
良久,他才开口:“阿音,你有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
我认真的想了想,答道:“有啊。”
师父挑眉,“什么?”
“你啊。”我哈哈大笑着跃出了门去,门外月光明亮,笑声在庭院悠悠荡荡,分外孤凉。
再回屋的时候,师父双眼微阖,一手支颐的靠着椅背,已然睡了过去。
“师父?”我小心翼翼的叫着他,他没有应。
他的呼吸平稳,漆黑的长发垂泻在如雪的白袍上,神情恬静温和,嘴角却好似隐隐噙着一句未来得及言说的叮咛。
我靠近他,捏了捏他的脸,“师父啊?”看到他依旧没有反应后,我放下心来。
景修说那包紫藤砂至少会让人昏睡三个日夜,即便醒来也是整日如醉酒般乏力,更是无法提起真气。以师父误食的分量来看,大概可以拖延上十来日才能状态恢复如常。
我起身走到床边,将被褥掀开,然后走回来将他的手臂绕过我的后颈,一手圈着他的腰,一手握紧他的手腕,咬着牙一股气劲的将师父架起,拖着步子一点点往床边挪去。得亏平日的训练我从未偷懒,加上身体里被师父强行灌了不少内力,终是连拉带扛的把师父搬上了床,自己也累的坐在床边喘了好一阵。
休息了会儿,拉过被子蘀他覆在身上,然后我便一言不发的看着他沉睡的模样发呆。
“师父。”我捋去他额前的乱发,轻声轻气道:“别怪我的不辞而别,你若随着我去救人,少不了要动用内力大开杀戒。”
他略动了一下,却是没有醒。
我握着他的手,将他干燥温暖的手掌贴在我的脸上,“这些天你便在这里安心的等我回来吧,我求过景修蘀我关照这个小院,以防你又有什么仇家找上门。景修这人啊,还真是挺别扭,虽然嘴里说话总是阴阳怪气,但我看出来他一点儿也不希望你死掉的。”
说着,我俯□,轻轻捧起他的脸,一遍又一遍的亲吻着他的眉眼,心头像被瓷器的碎片划拉着。我又把头埋在他的胸前,然后将他的胳膊拉起环住我的腰,就好像平日那般两个人紧紧相拥,直到世界崩碎也不会彼此离弃。
就这样过了很久,我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缓缓站起身。
“我走了。”这一声道别微不可闻。
出门前我留了封信放在了床头,希望师父不要太过担心我。
简单的整理了下行装,我一刻也不敢多停留的就出了门,直到关上门我都没有多看他一眼,因为我深知自己的定力向来不怎么好。
一声门响后,一切又重归寂静。
我立在门外,忽然闻到一股隐隐浮动的幽香。
院中的迎春不知何时开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春天来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耶!我更新了耶!!【卧槽快把作者这货拖出去打死!!←_←
☆、61网络版结局(1)
落阳关,山巍崖岌。
七百轻骑精锐日夜兼程,走了整整四日。
浓云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纷纷散了去,明月悬空,星星却寥寥无几,少的可怜,远处峥嵘的山势如交错的犬牙,光秃秃的山石在月光下显得光怪陆离。
我翻身下马,将随行包袱往地下一丢,“小江,寅时三刻记得叫我。”话罢,我就地一躺,脑袋枕着包袱便闭上了眼。
“好。”小江拴好马,扭头答应着。
从玉临关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带行军帐篷,为的就是行军轻便快速,这么天当被地当席的对我来说也算是头一遭。半晌后,我又睁开眼,目光落在聚集着稠浓夜色的远处,明明浑身累的骨头像散了架,脑中却偏是一片清明。
春风贴着草面长长的扫了过来,我跟着深深吸了口气,许久后才缓缓呼了出去。
“你在想什么呢,时音姐。”小江的声音忽然在我身侧轻声响起。
我转过头看他,静静道:“你觉得呢?”
小江盯着我看了一阵,摇头道:“不知道,不过你这眼神如果让曾副将看到了,绝对会训斥你的。”
“哦?”我突然来了兴致,“为什么训斥我?”
“因为…”小江像是在寻找什么措词,“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看了后让人觉得振奋不起来,会丧失士气。”
我斜眼看着他,最终不以为意的笑了一下,“如果可以,我倒真希望他能把我大声的责骂一番。”
我转过脖子,不再看小江。
小江正要说什么,忽然握紧了支着地的马刀,微微俯□去,将耳朵贴近了刀身,蓦地低声道:“有人!”顿了顿,他凝眉道:“应该是梁子回来了。”梁子是被派去侦查赤字军的斥候,此去查探没多久便回来,众人脸色均是微变。
没过多久,一骑黑马疾驰而来,快逼近时,马上之人蓦地跃起,翻身下马,不待站稳便大步朝孟阳那边奔了去,口中同时急呼:“不好了!赤字军要提前发动进攻!”
“什么?”小江一惊。
我站起身,问梁子:“什么时候的事?大军出发了吗?”
“尚未。不过我赶回来的时候他们正在整合兵卒。”梁子喘着粗气道。
我略一沉吟,道:“赤字军尚未出兵,看来我们还有时间。计划不变,梁子你带着刺客营的两名兄弟,在赤字军出兵后的一炷香时间内烧掉他们的粮草,让他们后方先乱起来。”
“得令。”梁子当即应道。
紧接着我侧身看向骁骑队长孟阳,吩咐道:“孟阳,你现在立刻赶往枫林坡,通知鹰翼军的弟兄,只要听到三声鸣镝,便立刻展开突围,朝鸣镝声响起的方向杀过去!”
孟阳迟疑了片刻,才抱手道:“得令。”
见他领命,我松了口气,弯腰捡起地上的包裹,带上沉重的头盔,将令旗递给在一旁待命的小江。
“我不熟悉地形,也不懂带兵,剩下的便交给你了。”我冲他笑笑,可惜隔着头盔,他并没有看见。
接过令旗,小江翻身一跃上马,抽出宝剑,高声大吼:“传令兵!传我军令,全军即刻上马!直奔伏风谷!”
----此章起为网络版结局------
月色下兵影幢幢,七百轻骑冲过落阳河,快到伏风谷的时候,忽然像是变了天,不知道从哪儿吹来的风,将拥挤在远岫后的浓云一股脑全吹了过来。
长风喧嚣,汹涌如战鼓齐鸣。
凝神听了片刻,我策马径直行到小江身侧,大声道:“小江,伏风谷的山势是内凹型的?”
小江拽了拽马,放慢了速度,回忆了一下道:“并不全是,不过前方落阳河下游南岸那一段的小南峰山势的确是那样的。”
闻言,我当即调转马头,坚定道:“朝着落阳河下游走。”
小江愣住:“什么?”
“听我的。别怕,出了事儿我给你担着!”我扬声,猛挥马鞭,逆风冲了出去。
骑军临时转向,朝着落阳河下游风一般行进,不消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小南峰山脚。我抬头看了下山势,心中甚是欣喜,转头喝道:“小江传我令!全军在此埋伏!”
小江疑惑的四下看看,犹犹豫豫道:“这里?”
“没错,是这里。”我立马在一处巨大的岩石旁,四下看了番,解释道:“我们人数太少,硬拼必然吃亏,不如开战前造些声势吓他一吓。”
这番话我说的极为镇定,心中却委实虚的发慌。赤字军三个军团在枫林坡外五里形成了重重合围,万一撕不开一个裂口,之前所有营救筹划都会付之东流。
小江没说什么,依言下令全军停止行进,临时根据地势排布了埋伏后,又驱马回到我身后,询问道:“时音姐,现在怎么办?”
我舔了下发干的嘴唇,道:“等。”
风越来越大,夜越来越冷。
我兜着战马缓缓转着圈子,刀柄已被我握的湿热热的,嘴巴里又干又苦,头盔也被我摘了又戴,戴了又摘。
小江拄着斩马刀静立在一旁,我知道他一直在看我,脸上写满了欲言又止。我干脆将沉重的头盔扣到脑袋上,把紧张到几欲僵死的表情藏在了面具后面。
七百轻骑精锐就这么在如死的寂静中等候着,一声咳嗽都显得突兀。
不知过了多久,小江突然低呼:“出兵了!”
“什么?”我手一抖,声音喑哑干裂。
小江贴着地面听了片刻,头也不抬的低声道:“西南十里方向!不超过两千人,正朝这里行进!”虽是合围,但伏风谷山势绵长,若要围攻,少不得要绕过小南峰,也就是说,不多时一部分赤字军团便会从这里经过。
“步卒还是骑兵?”我的声音有些抖。
小江站起身,眉头紧皱:“骑兵,而且恐怕是…重甲。”
听到“重甲”二字,我背心生寒,随即咬牙大声道:“重甲便重甲!全军将士都给我听好了,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许发出一点声响!”
我跳下地牵着马躲在岩石后,摘了头盔,将额头抵上冰冷的石头,用刺骨的寒凉维持自己所剩无几的冷静。
四下一片风声怪啸,没过多久,远处便隐隐传来闷雷一般的声音。不多时,轰轰然的马蹄声贴着地表清晰的传来。墨色的夜里,幢幢兵影逆风推近,铁骑踏起的扬尘在这里都闻的真切。
我紧张的牙关打战,浑身发冷,额头也沁出了细汗。在这种时刻,我竟然心里生出一丝悔意,后悔我没有干脆把一切都丢给小江,自己躲在后方看他们拼杀就好。
愣神间脚下的大地震的更厉害了,赤字军团潮水般从小南峰下缓慢涌过,像一辆可以撞毁岩崖礁石的巨型战车,藏在身后的马匹躁动不安的跺着铁蹄,恐惧的嘶鸣声湮没在铺天盖地的隆隆声中,扬起的飞尘如一面冲天的战旗。
过了良久,赤字军团才尽数离去,脚下的土地却仍然轻微震颤着。
“时音姐。”见我无动于衷,小江有些焦急的低声喊我。
轰轰马蹄声尚未远去,我却仿佛能听到自己突突的心跳。我左手紧抠着岩石,右手五指僵硬的展开了片刻,才颤颤的按上腰后的刀柄,紧张的不能自已:“传,传令。”
“什么?”小江皱眉,伸过头来问:“时音姐你刚说什么?”
我扭过头转手给自己了个嘴巴子,临阵这般怯懦,若是我爹活着,就是有十张老脸也不够我丢的!
我停了下,然后狠狠的,用力的吸了口气,猛的转身高声喝道:“传令擂击战鼓!都给我朝着赤字军扯了嗓子喊!有多大声喊多大声!”
喊完话我一把将重盔套在头上,利落上马,冲小江道:“小江!鸣镝三发!”
小江二话不说张弓搭箭,连着三枚鸣镝尖啸着斜窜上天,如针尖般刺破夜幕,紧接着嘶吼与战鼓齐齐响起,山呼海啸般直震上云霄。
“杀!杀!杀!”一声声咆哮,振聋发聩。
拔地通天的夜幕下,我策马奔上小坡,背后是狂潮般的齐吼,因着内凹的山势,声音更是被放大了数倍,在怒风中铺天盖地般朝着赤字军的方向推了过去。尚未奔远的赤字军团在巨大的吼声中纷纷勒马,乱成一片,完全忘了整合军队调度冲锋,多被这听上去似数千人齐吼的声音震的不知所措,披着重甲的战马不安的拥挤在一起。
小江跟着跑了上来,冲着我大声喊:“时音姐!要不要发动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