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奚一只手蘀我舀捏着曲垣穴,试图减轻我的痛苦。
何原缓缓走到我身边,半蹲□,道:阿音,是不是很疼?
我根本顾不上回答他。
曾奚一把抓过何原的衣领,怒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何原垂眼看看曾奚青筋暴起的拳头,只是耸耸肩,道:别急,过一会儿她就不痛了。
不过…顿了下,何原续道:这曲垣穴虽能暂时缓解痛楚,却能加剧下一次心疾的发作程度,不能乱用哦。
曾奚指上一颤,触电般收了手。
阿音,你忍忍!曾奚拭着我额头上的冷汗,眼底的焦急半分也隐藏不住。
果然心口疼了一阵后,开始渐渐缓和。
我喘息着怒视何原,抖声道:浑球!你到底,到底想做什么!
何原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我道:阿音,我记性不好,忘了告诉你,你今天喝的茶里有翠羽草的粉末。
翠羽草是什么毒?曾奚眉心一抽。
何原解释道:翠羽草可以导致心脉挛急,初发不过疼个一时三刻,之后疼痛的时间会愈发持久,若不服解药…恐有性命之虞。
曾奚揽过我站起身要离开。
何原笑睨着他:曾都尉这是要去哪里?
求医。曾奚冷冷道。
这解药只有赏猎才有。何原说道。
曾奚蓦地回身,声如利刃:何原,阿音和鹰翼军没有丝毫关系!
何原哈哈大笑,道:曾都尉果然聪明。不过阿音和鹰翼军有没有关系,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都尉你是不可能眼睁睁看她去死的,不然…怎么连跳河这种事都肯相随呢?
原来是这样!
我心中顿时一片通明。
何原之所以自始至终没有碰我,之所以会把我从城头撞入奔腾的河水,全是因为他在试探曾奚,好利用他对我的感情,把我当做制约合盟的筹码!昨日所谓的喝茶赏雨,一定也是赏猎设计好引得曾奚前来的!
曾奚亦是双眼血红,愤怒的说不出话来。
何原缓缓朝我伸出一只手,笑道:跟我回去吧,阿音。
我从喉咙中吼出一句:滚!
何原讪笑:你不跟我回去,难道要曾都尉娶一个死人?
开条件吧。曾奚强压着几欲喷薄的怒气。
何原负手道:黄金和文牒我们都要,另外,一旦你们谋权成功,要保证太微国各州县对于我们赏猎的生意,可莫要太过问。
曾奚没有说话,紧握的双拳青筋更加明显。
此时我的心悸已经逐渐平息,我看着曾奚铁青的神色,忽然就觉得鼻子有些酸。
我不知道我在为谁难过。
为他,或者…是为自己。
我转过身去抱住曾奚,他还是高出我一头还多,我的脸只能贴着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感受他因为我而难以自持的愤怒。
他爱我,所以才会愤怒。我想。
我踮起脚,轻声对他说:曾奚,别为我担心,谈判还没成,他们怎么会毁了自己的筹码。
曾奚愣了一下。
我松开手,走到何原身前淡淡道:我跟你走。
阿音!曾奚冲过来试图拽住我。
何原身形忽然一闪,抬手朝曾奚挡去。曾奚亦极快的右手回撤,单手振臂,重剑出鞘,一道乌沉沉的光华割裂我的视线。
凝重森严的剑气让四下蓦地冷了下去。
何原慢条斯理道:曾都尉,别伤了和气,你看我刚才不也是先征求阿音的意见,并没有动手嘛。
曾奚低哑着声音,一字一顿道:给她解药,我跟你回去。
我们赏猎可不敢关押朝廷命官。何原摇着头,叹道:曾都尉,其实这三个条件并不难答应,别说兵马难养,只要你们肯从当地百姓那里缴收粮草白银,根本就不愁…
曾奚怒斥打断道:收缴百姓的粮食和钱财,你叫他们如何生存!
何原突然回头看我:阿音,看来你还是比不过一城百姓。
我笑了笑,淡淡道:一人之命当然抵不过万人之命,何原,你以为谁都像你一般混蛋啊。
平静的说完这些,我晃了晃,不由伸手捂住心口。
噢对了,阿音呐,心情过分郁卒是较容易引发翠羽草毒性的。何原拍拍我的肩,道:别太难过,会死人的。
滚开。我有气无力的踹他一脚,再次被他轻松的躲开,而我却因为乏力险些摔倒。
曾奚一双清澈的眼再看向我时,尽数变成了焦急和慌乱。
可因为何原的阻挡,他却无法再靠近我一步。
何原,你是不是以为我杀不了你?曾奚说。杀气从他银亮的铠甲中迅速扩散开来,空气渀佛凝滞成一团团沉重的铁铅,压的人喘不过气。
何原长叹一声,道:我当然相信你有能力杀我,早听闻大名鼎鼎的曾都尉一身武艺可于千万大军中取得对方将领的项上人头,这些都是实打实的功夫。可是曾都尉啊,你杀了我,我们赏猎还有可能给阿音解毒吗?
曾奚不答。
我望着曾奚那皱紧的眉毛,看的我心如刀割。
他的肩头永远有两座山,一个是职责,一个是良心。
而我,不在其中。
何原的声音再次响起:曾都尉,时辰也不早了,我最后问你一次,如果你肯点头,我现在就掏出解药。
四下静的只有风声,曾奚的眼神里有什么东西正在碎裂成一片一片,每一片都像是染上绝望破裂的铅灰色。
我的目光越过何原的肩头,看着那个悲愤的军人,忽道:曾奚,可以回答我个问题吗?
曾奚迷惑:什么?
我眯起眼微笑,缓缓道:曾奚啊,如果我和你妈同时落水,你先救谁?
多年前,我问过他同样的问题。
他说先救他妈,因为我不会很快淹死。
当时我说如果我死了怎么办,他说如果我死了,他也不会独活。
就是这样,曾奚总喜欢把赤/裸/裸的现实摊开给我看,他永远不会给我谎言,就像现在,连半句骗人的话都说不出。
曾奚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何原也不知道。
何原饶有兴味的看着我,道:阿音,这问题真的很恶俗。
我冷冷斜他一眼。
不过我喜欢。何原真诚的表示。
曾奚一直没有开口,只是深深的望着我。
我很欣慰,因为从他的目光中我看得出,他知道我并不是要等他的答案,而是想告诉他,我理解他,从很多年前开始,我就能理解他的感情。
我对他说,曾奚,你要记得,不管你如何用良心和职责去权衡你的任何一个选择,我都不会怀疑你是爱我的。
我说完,最后看了一眼他英俊的脸,转身就走。
阿音!
他大声叫我,我没有回头。
脚步声骤起,却在眨眼后戛然而止。
曾都尉,你若动手,不仅你讨不到好处,阿音更是没的救,你三思而后行吧。何原说完就跟着我走了。
我走得很急很快,巴不得赶快消失在曾奚的视野里。
心口再次隐隐作痛,这让我很是气恼。
终于,在强迫自己飞速行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后,我跳起来骂道:何原你个浑球,选什么毒不好,翠羽草这玩意叫我连发怒生气暴走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何原厚颜道:挺好啊,强迫你天天开心嘛。
我凑过去凶巴巴的盯着他的双眼,呲牙道:你可以再真诚一点的!
何原眨眨眼:也对。
我剜了他一眼,扭头就走,边走边道:何原你老实说,为什么在云雾城里你不直接道明我已中毒,非要让我和曾奚离开很久了才赶过来拦住我们。
何原掏出烟袋,却发现烟锅没有舀,有些败兴的将烟杆塞了回去。
喂,问你呢。我驻足,侧头瞪着他。
何原忽然抬起头看我,笑的不咸不淡:你师父来找你了,我想你应该不愿意被他抓回去关在龙池山吧?
我窒住。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哪壶不开提哪壶…
良久,我才说:没看出来啊,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贴心贴肺了?
你敢否认?何原质问。
我沉默。
片刻后何原意味深长道:阿音,顾牵机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了?
他强迫我吃了葵木丹。我说。
何原有些诧异道:这倒真有些奇怪,按理说,报父仇是你的私事,以顾牵机的性情根本是不会过问,也决计懒得过问的。
我面露戒备:你怎么知道我报仇的事?
何原轻轻弯了下嘴唇,道:阿音,从曾都尉求我们找你的时候起,我就对你的身世做过调查了。
我看了他一会儿,重重的哼了一声,转身继续前行。
我和何原两个人再没交谈什么,就这么闷声走了许久,一路上我心事重重,颇有些心不在焉。
突然的,何原打破了沉默,问我:阿音,你刚才走时忘了牵马。
牙长的路骑个什么马。我神魂不定的表示了自己的不屑。
何原再也不开口。
当然,对于他这种习武之人,徒步日行百里都可以不喘大气。
可对我来说,这段“牙长”的路,直走的我眼冒金星疲惫不堪,眼见日近西斜了,还有小半段才到云雾城。
路上我不停的安慰自己:也罢也罢,只要赏猎能顺利的送走师父,再多走点路也成!
可惜我的人生就是由无数个“事与愿违”书写的。
所以当天晚上,我就再次见到了我的师父。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内牛):“(pд`q。)师父你终于要粗来了!”
师父(酷拽):“╰_╯”
师父踩着作者的脸过去后…
师父(温情款款):!(╭ ̄3 ̄)╭阿音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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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章俺把音频撤掉了 购买章节后看不到内容的妹纸看看现在内容粗来了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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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谢谢倪雅君~菜爷~还有青蛙君的雷子~~ 么么哒
☆、29章
许是白天走了很多路,回到云雾城后便一头栽到床上沉沉睡去。
当天夜里我做了很多的梦。
可突然惊醒的时候,却一个也不记得了。
我像死猪一样趴在床上,明明睡意全无,却死活不愿意睁开眼。
风过回廊,带起一阵窸窣的声响。
回来的时候忘记关窗,夜风沁凉的味道扑面而来,像极了斗羽峰上冰冷的山风。
斗羽峰上白色的花海,该是开到荼蘼了吧?
我叹了口气。
不过是一点夜风,竟然能勾起我一丝奇怪的情绪。
阿音,为什么叹气?
悠然淡泊的声音从窗前传来,声如碎玉,惊的我浑身如过电。
眨眼后,我兔子般跳下了床。
师父?!
眼前的人白衣如雪静立在窗前,正伸手从桌上的果盘里拈起一粒蜜饯。
闻言,师父抬眼看着我,蓦然扬起了眉角,霜色月华映着他的脸,带着清隽夺目的光彩。
睡醒了?师父说着,将蜜饯扔进嘴里,淡淡道:云雾城的蜜饯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吃。
我:…
师父道:为师以为要等你到天亮,没想你这么快就醒了,是不是睡不安稳?
我:…
师父又拈起一粒蜜饯,走到我身前,塞进了我的嘴里。
月光在斗室里逡巡,师父熟悉的气息在我身周氤氲。
他瘦了,精神看上去也不大好。
睡饱了吗?师父问我。
看样子他一直在等我睡醒。我退了半步,拉开了与他的距离。
还行。我说。
师父的神色有些萧索,声音亦如是:跟我回去吧。
我摇头:不了,我只能留在这。
为什么?
因为我中了翠羽草的毒。
师父的眼底闪过一丝阴枭,片刻后道:我会蘀你舀到解药。
我犹豫了。
若是跟师父回去,虽说再逃出去的可能性很小,但至少不会被何原用来威胁曾奚。
…好。许久,我终于点了点头。
师父拉过我的手。
我挣脱了一下,他却握的更紧。
走了。他说。
师父拉着我,堂而皇之的穿梭在亭台回廊间,所有看见师父的人还未来得及张口便突然间倒了下去。
我盯着他抬起放下的手,蹙眉道:那是什么暗器?
蜜饯核。师父说。
师父的衣袖在风中飞扬,如天边翻涌的云朵。
我很羡慕这样的身手,可惜我永远也不可能拥有了。
想到这里,便又对身前的人产生了三分疏离感。
半夜里本就没有什么人,没走一会儿便看到了云雾城的城墙。
目光尽处,城头上突然燃起了数只火把,接着便是一阵凌乱嘈杂的声音在夜色里回荡。
难道是被发现了?我暗自惊讶,不由朝师父看去。
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脸,师父便已张臂卷起我的腰,提了口气纵身跃上了屋顶。
我伸长了脖子朝城头看去,蓦地看到了让我心惊的一幕——烈烈火光下,一个身形颀长直挺的男人挥舞着一把乌沉无锋的重剑,墨色的光芒在火光下倏忽闪灭,剑势劈斩开一道道血路。
不经意的,持剑的男人朝我这里看来,跳跃的火光照在他英俊的脸上,泛着视死如归的颜色。
那一眼太快,快的那人来不及看清骇然的我。
而我却看的明白,那是曾奚。
单枪匹马来救我的曾奚。
我翻脸如翻书,扭头就说:师父我不走了!
我努力挣脱师父揽在我腰上的胳臂,却发现这完全是徒劳。
你放开我。我开始焦急。
师父笑了笑:我没见过这么迷恋初恋的女人。
我怒道:这不是迷恋!
阿音,你最擅长的就是自欺欺人。
你胡说!
我胡说?你爱的男人两次选择了离你而去,你都能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那不是他的错。
那本就不是他的错!是…
是职责?是良心?还是悲悯?阿音,其实你根本就心如明镜,所以根本不敢让他亲口说出自己的选择。
师父揽紧了我,拂了拂我额前的乱发,淡淡道:阿音,你有没有想过,他连一句谎言都不肯为了你而说,这是为什么?
心口处似是被什么极细的东西狠狠扎了个穿透。
我晃了晃,捂着胸口,抽搐着弯□去。
师父上前轻轻的抱住我,轻柔的抚着我的后背道:阿音,真正属于你的人,是不会让你感到心痛的,能让你难过的,都不属于你。
我惊怒交杂:师父啊,原来你早就知道我所有的事,对不对?
师父没有否认。
我苦笑:也就是说,你根本知道我身上背负的灭族之仇,是不是?
师父沉默。
我手扶着师父的胳膊,五指狠狠掐入他的肌肤,愤然切齿道:你既然都知道,还让我服下葵木丹…
我深吸了口气,蓦地狠狠一推师父,纵身从屋顶跳了下去。
可怜我跳墙的速度还是没有师父伸出援手的速度快。
你找死!师父喉中翻滚出一句低吼。
我被师父稳稳的接住,我甚至感觉的到来自他手臂微微的颤抖。
对于他的担心,我毫不领情。
我只顾奋力挣扎:你放开我!我不会再跟你回去了!曾奚!曾奚!我在这里!
曾奚似是听到了我狼嚎似的呼叫,隔着夜色朝我这里看了过来。
他看见我了!
我心中欣喜,正要呼救,却听师父清朗的声音远远传了出去——曾都尉,云雾城不是个能随意让你盗取解药的地方。
顿了顿,师父笑意如风,遥遥道:阿音我带走了,你好自为之吧。
这话的语气极是稀松平常,可冷月下,师父鼓胀翻飞的白衣却俨然带着排山倒海般凌厉的气势!
刹那间我被震的竟然忘了开口,愣愣的被师父揽过肩头,踏着月色飞身离去。
阿音!曾奚愤吼着我的名字。
我等不及他的余音落地,最终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放开我!慌乱之下,我朝着师父的肩头狠狠咬了下去。
丝丝咸腥的气味从我唇角溢出,温热的,不似师父没有温度的怀抱。
师父只是闷哼了一声,手臂却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我绝望的请求着:师父,求你放开我吧…曾奚会死的…
师父沉声道:他会全身而退。
我愣了一下。
师父的声音带着无与伦比的安抚力量,就好像在说一件太阳每天都从东方升起一样的真理。
我跟着静了下来。
也对,曾奚看到我被带走了,他一个人反而更易逃脱。
片刻后,师父将我带到江边一只早已停靠多时的扁舟上,船桨一撑,扁舟似箭般驶向江心。
这时候师父忽然回过头看着我,面无表情的说了两个字:…的吧。
我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会儿。
突然间,我气的浑身抖成了筛子,恨不得跳起来掐死他!
顾牵机你说话要不要这么大喘气!
什么是“他会全身而退的吧…的吧…的吧”?!
我顾不上跟师父多废唇舌,拎起裙角爬到船边,还没跳呢就听见师父发话了:阿音,这水流很急,你跳下去见到的不是曾奚,是河伯。
我两拳紧握,看着师父立在船头,悠然转过身背对着我,不紧不慢的划着船。
师父续道:你看,你还是怕死的,也不是为了他能豁出性命的。
我大怒:你闭嘴!活着还有希望,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阿音,我早说过了,你是我的人。师父说。
我一凛,面上发红:难道师父他想起了在青冥舍发生的事了?
师父接着说:你还说过,无论洗衣还是捶背,以后都随叫随到的。
原来他指的是斗羽峰上我随口的一句谎言。
我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我有说吗?
师父笑:忘了没关系,为师会让你记起来的。
我扶额:你为什么就不肯放了我呢?
师父反问:为师为什么要放掉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呢?
我蹙眉道:这种笑话注定会冷场的,要不我给你捧个场?哈,哈,哈。
气氛僵死了片刻,师父忽道:阿音,其实你被何原带走的当天,我就知道你去了哪里。
我呆了一下。
师父说,但是我一直没有去找你,也不打算找你。
我没接话,不知道师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师父思忖了一会儿道:阿音,你还记得鹄松谷那日后,我对你说,若要解除禁足,除非你想清楚,或者为师自己想清楚了。
我记得。我说。
师父缓缓道:何原把你带走的那些天里,我告诉自己,如果我可以忍住不去找你,那便说明其实我只是习惯有你这么一个徒弟而已。
师父抬起头,深吸了口气,喃喃着:你知道吗,那些天…很煎熬…所以阿音啊,最终为师还是来找你了。
说话的时候,师父始终不曾回头。
我按捺着起伏不平的情绪,走到师父身后抱膝坐下,深吸了口气,一字一顿道:没错,我也的确怀念过从前在龙池山的日子,在那段平稳的生活中,我是有些喜欢上了你。可那仅仅是喜欢,不是爱,我爱的是曾奚,只有曾奚,我的心在七年前就被他填的满满的,再也挤不下别人了。
况且…我两手交握,心绪凝重的放了狠话:况且师父你竟然喂我吃了葵木丹!你简直是我复仇路上的绊脚石,我巴不得你赶紧在我生命里消失才好!
说到这里,我就满心的愤懑,恨不得就此把师父推下河让他呛几口水。
我暗自咬了一阵牙,直到牙根酸了师父都没有说话。
暗夜里除了孤独的流水声,四下一片沉寂,静的让人惴惴不安。
师父轻轻咳了一声,不染纤尘的衣袂洋洋若天宫的上仙,投在冷江上的背影一片萧疏,看在心里冰凉的紧。
难不成…我话说的太重,把他打击了?
可我本身就是故意放狠话打击他的,怎么达到效果了却有点心里不是滋味?
师父的背影在我眼里愈发变得落寞清冷。
我有些心慌,不由抬头看他。
师父也蓦地回头看我。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笑睨着我,道:阿音,我只听见了第一句。
…果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师父笑着回头看了看,说:起来吧,上岸了。
这才发现不觉间船已驶到岸边,我冷着脸跟着师父上了岸。
师父微微咳了咳,声音在夜里显得分外飘渺清冷。
我看着他,道:你…生病了?
师父一边拉着我一边道:嗯,染了些风寒。
我嘟囔道:啧,你也会染风寒?
思考多了头疼,思念多了心疼,无论哪一样我都躲不开。师父轻描淡写的说着,一只手轻轻抚着我的脸,拇指细细勾画着我的眉。
我退了退。
我说,不过是几天没见我罢了,就是跑丢了条狗也会想念的。
师父笑:那你这小狗,还当真让人挂怀的紧。
话罢,他牵起我的手向前走去,走了一会儿忽然问我:阿音,你还记得那首江月令吗?
记得。我小声道。
师父说:那你老实告诉我,那晚你吹完江月令后,我真的说过喜欢你这种话么?
我不悦反问:你觉得我在骗你?
师父没回答。
走着走着,师父突然停步,微微侧头看向我:你不是以前总问我小槐到底是谁吗?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我一头雾水。
现在你还想知道吗?师父问。
想。我老实点头。
师父拍拍我的头,道:好,那我告诉你。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于妹纸~ 倪雅妹纸的雷子~~╭(╯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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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д`q。).。'゜掩面泪奔…
☆、30章
你不是以前总问我小槐到底是谁吗?师父忽道。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我一头雾水。
现在你还想知道吗?师父问。
想。我老实点头。
师父举手轻轻抚了抚额头,像是在思索什么。
片刻后,他说:小槐是珈蓝殿大祭司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