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剧烈的晃动下,那人头顶的笠帽被甩下,露出了一张年轻的脸,正是适才把花晏骗到制香作坊的男子。
“喂喂,我怎么你了?没偷没抢对吧?”那人轻而易举的扣住花晏脉门,将她的了开去。
“好像??也是。”花晏通情达理的收了手,想了想,又拔出了剑,“但是呢,你对我用了迷香,这总没的狡辩吧?”说着,一剑便递了出去。
年轻男子看着那一剑将至,似是忘了躲,眼见猩红的赤焰即将刺穿他的肩头,那男子却忽然不见了。
“老三救我啊!”
他的声音出现在门外,花晏抬眼向外看去,却忽觉眼前光线一暗,一个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人,缓缓进了店,屋内顿时飘进一股湿冷的风。
门外暴雨连连,高悬的幡旗在大风中狠狠翻飞。
来人长长的帽沿遮住了他的脸,他浑身尽湿,似是刚掉进河里一般,可那人却浑然不在意,只是淡淡的四下看了一眼,随意的将手里的包袱往一个空桌上丢了过去。
“喂,老三,这姑娘要杀我呢。”年轻男子笑嘻嘻的站在门外,伸出指头点了点刚进门的那个人。
“哟,一伙的?合起来欺负人吗?”花晏一手叉腰剑尖指地,一边高扬着脑袋用鼻孔看人,一边眼神溜过对面二人朝门外看去,心里盘算着一会儿真打起来怎么脚底抹油。
进门那人似是没听见那两人的对话,只是轻轻呼出一口气。
“老三,重色轻友可是不对的。”倚着门的年轻男子又一次拍了拍蓑衣人的肩。
蓑衣人摇摇头,终于缓缓回头,慢条斯理的冲着门口那男子道:“小丁啊,你本事长了呢,开始动我的人啦。”
那人开口的瞬间,花晏突然就傻掉了。
当然,所谓什么‘傻掉了’之类的话,是傅时牧针对花晏当时的表情所做的结论,因为此时花晏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那模样的确像一个突然被抢了冰糖葫芦的小孩,呆呆的不知所措,或者说是不知该大叫还是该大哭。
但是花晏既没有大叫也没有大哭,而是突然就平静下来了。
她看着那蓑衣人摘下斗笠,露出了那双温柔秀长的眼。
不是傅时牧,还能有谁?
傅时牧站在那里笑着,眉眼清朗,满身风华。
可他说出的话,依旧不招人待见。
“好久不见啊,女魔头。”傅时牧友好的冲花晏眨眨眼。
花晏心中五味陈杂,仿佛吃了一碗酸甜苦辣皆有的炸酱面,此时浑然不知如何是好。
“你??”花晏吐出一个字,半天没出声。
傅时牧见她神情异样,试图上前询问。眨眼间,花晏突然暴起,劈头盖脸的发起飙来:“你这个家伙跟那个臭小子一伙儿的是吧?你们两个一起玩儿我呢是吧?臭不要脸的!”
“喏,”傅时牧回头去看小丁,“最后一句说你呢。”
“明明是见者有份,你一半我一半。”小丁也没生气,还是乐呵呵的。
花晏回想自己被骗的晕头转向,气的浑身抖得跟筛糠似的。
傅时牧脱去蓑衣,走到花晏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心情安稳下来。
“这事真和我没有关系,我只是拜托金不知和小丁帮我找到你罢了,没想到他们如此混账,竟然拿你开涮。”为了洗脱自己的罪名,傅时牧毫不犹豫的就把小丁和金不知归为混账一类。
小丁跳进门来,拿手指遥遥点着傅时牧:“你这厮果然还是当年一般的没心肝!要不是小白来求老金和我,我才懒得管呢!”
傅时牧无辜的一摊手:“没错啊,你们找到人就好,干嘛还要骗人家姑娘呢?”
小丁看了看一脸困惑的花晏,耸了耸肩,“就是想看看能让小白答应去找的到底是何方神圣,没想到??”
“没想到大失所望是吧?”花晏接口道。
“呃??”小丁不置可否,他绕到傅时牧身侧,伸着脖子道:“不过小白到底跟你提了什么条件,竟然肯帮你?”
一直意态自如的傅时牧突然十分不自然的扯了扯嘴角,他觉得有些口干,伸手去拿桌上的茶,却被小丁拦住了他伸出去的手。
“先说。”小丁嘿嘿一笑。
花晏好奇心大起,却见傅时牧俯身前去,低声对小丁不知说了什么,她只恨自己两只耳朵没有长到傅时牧的嘴巴旁。
小丁神色几经变换,“你答应了?”
傅时牧点头。
小丁转过脖子看着花晏,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的。
“你,你,你看我做什么?跟我有关系?”花晏被他看得心慌。
“你说呢?”小丁一笑,目光中分明写着“叵测”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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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掉花瓣甩不掉那段是出自“天女散花”这个典故的。
“结习未尽,固花着衣。”就是这个道理了。
“结习”在佛经里的意思通常指束缚众生的那些烦恼。
(←_←作者好??隆??
。。。。。
那再??乱痪洌号兑不ɑㄖ沼谠诿卫锟吹搅舜缶??...

黑衣人.
小丁转过脖子看着花晏,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的。
“你,你,你看我做什么?跟我有关系?”花晏被他看得心慌。
“你说呢?”小丁一笑,目光中分明写着“叵测”两个字。
花晏移开目光,却不巧撞上了傅时牧似笑非笑的眼神。
他在看自己,被雨水浸湿的墨发贴着他的脸,他的下颚已长出零零落落的胡茬,看上去有几分萧索。
可他的眸子依旧透亮深邃。
花晏忽然就脸红了。
因为她想起了那个不知所以的梦,想起了那个模糊又真实的拥抱,想起了他贴在她耳侧的呢喃细语。
小丁看着花晏涨红的脸,又看了看傅时牧含笑的双眼,两手一抱头就往门外冲:“这可麻烦喽??”
没走出一步,小丁便觉肩上一紧,一回头,见傅时牧一手扣住他的肩,缓缓转过头,悠悠笑道:“记得替我给金不知道个谢。”
小丁没来得及说话,金不知便从那边楼梯上晃晃悠悠的下来了。
“别,我从这姑娘手里敲了三十两银子,她想掐死我还来不及呢。”金不知摸了摸他的八字胡,下楼的时候依稀可见他肚子上的肥肉在颤动。
“掐死你都是轻的。”花晏嘴上恶毒道。
金不知走下楼来,挠了挠有些谢顶的脑袋,道:“姑娘啊,你都有老三跟着了,还愁没钱花?”
花晏没做声,而是垂下眼反复掂量了一下那句话,然后道:“我有疑问。”
“你终于学会质疑了。”傅时牧赞许的点点头。
“闭嘴,你这卖桃酥的!”花晏斜睨着傅时牧:“你不是桃酥小贩么?什么时候变成‘老三’了?难道你一直都在骗我?”
门外风雨依旧瓢泼,豆大的雨滴拍打着窗户,发出噼啪的声响。
“我是卖桃酥的。我做出来的桃酥,你也亲自尝过。”傅时牧慢悠悠的给自己添了杯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我过去是老三,现在是桃酥贩。你过去是狐假虎威的花大庄主,现在是漂泊在外的可怜人,可这两个身份都是你,不是么?”
花晏眉角颤动,表情僵硬的看着傅时牧。
傅时牧则拈了一颗盐?h花生,有滋有味的嚼了起来。
花晏突然走过去坐到傅时牧身侧,两只眼睛紧紧盯着他的嘴巴。
这倒叫傅时牧有些不自在:“你盯着我嘴做什么?”
“看你有没有牙。”
“这不是废话吗?”
“我只是好奇你这张嘴这么尖锐刻薄,还要用牙齿做什么?”
傅时牧笑着又拈起一粒花生,“嘴巴自有嘴巴的用处。”说着,他蓦地身子前倾,淡笑着轻声道:“你见过有用牙齿亲吻女人的男人吗?”
旁边一站一坐的二位看着花晏瞬间涨成猪肝色的脸,坐着的那位摇头,站着的那位失笑。
失笑的那个说:“你想从老三嘴里讨到好处,难度不亚于用你的牙去咬你的耳根!”
花晏瞪了眼小丁,憋了半天,终于恨恨道:“你对我用迷香的事,你以为就算过了?”
“我随便开你玩笑,的确是我不对。”小丁赔笑,“不过你竟然有那么大靠山,我都差点被你朋友伤着,这算扯平了吧?”
花晏一脸糊涂:“什么朋友?”
小丁的笑容有些勉强:“你装无辜啊,那个半路杀出来的黑衣人,不是你朋友?”
花晏转过头去看傅时牧:“他们说的是你吗?”
傅时牧伸出去拈花生的手停在半空,蓦然侧首:“你说呢?”
小丁大笑:“开什么玩笑,老三这种拳脚功夫全无的家伙,除了会使用些小机关小迷香什么的,什么时候能使出半点精妙的剑招了?”
花晏愈发迷糊起来:“我还是没明白啊。”
小丁突然不笑了。因为他发现花晏好像的确什么都不知道。
小丁拧起眉头,转身去看金不知。
金不知没事儿人一样躺在摇椅上,那摇椅不知何时被他从屋外拖了进来,店内来客早已走的一干二净,连店小二都进后堂没了人影。
“别看我,拐人骗人的事,我可没参与,是你自己没事儿干要逗人家姑娘玩的。”金不知惬意的眯着眼,十分自然的把所有责任推给了小丁。
小丁暗啐了一口,拉过一条长凳坐了下去。
“我一直以为像你这么??这么??”小丁咽了咽口水,他突然发现原来词穷是一件很为难的事,因为他一时间找不到什么词来委婉的表达“笨”这个字,“呃,像你这么不聪明的女人,一个人跑出来到处闯肯定会吃亏。”
“你直接用‘笨’这个字吧。”花晏面无表情的纠正道。
小丁讪笑,接着语气却有些严肃:“可是后来才发现这种想法纯属多余,因为我才用迷香把你迷倒,就有一个黑衣人从暗处偷袭我。我心想着这人是不是暗地里保护你的,便假装落败逃走,实际却在暗中偷窥。”
小丁喝了口水,继续道:“果然,那人见我逃走后,便也离去。不过我猜想他肯定不是真离去,而是隐藏在什么地方。所以我也不便再次露面,只能回了这茶馆,在这儿恭候姑娘前来找金不知的麻烦。”
听完小丁的叙述,花晏不由去看傅时牧。
傅时牧淡淡道:“看我做甚?你希望是我英雄救美?”
这厮怎么就这么喜欢一针见血?花晏脸颊彤红,尽管她恨的牙痒痒,却不得不承认自己下意识的确希望那人是傅时牧。
可惜只是希望罢了。
而希望最大的用处就是用来破灭的。
“我又不是练家子,”傅时牧眼底是一片疏疏淡淡的光,“说不定是你们山庄那个狗头军师呢。”
花晏大摇其头:“怎么可能,我与他打小相识,深知他不通拳脚功夫。”
傅时牧挑眉:“难道就没可能是他派人跟着你的?”
花晏反驳:“派谁?山庄里花拳绣腿的草包们吗?”
傅时牧忽然坐直,双手扳过花晏的肩,认真的看着她道:“说实话,我就是喜欢你的这种自知之明。”
花晏还没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小丁再次笑倒,连金不知都忍不住睁开了眼。
花晏手指敲着桌面,不动声色的看向小丁:“笑完了?”
小丁不知怎的就笑不出来了,愣愣的点点头。
“笑完了就说正事吧。”花晏将赤焰剑往桌子上一拍,脊背挺了挺,力图使自己的形象看上去更具有压迫性,“我知道你们找我不是为了专门拿我寻开心的。”
小丁道:“你只说对了一半。”
“哦?”
“找你的确不是为了寻开心,不过到底为了什么,我不知道,金不知也不知道,因为不是我们找你,而是??他。”小丁朝着傅时牧歪了歪脑袋。
傅时牧又干掉了一粒盐?h花生后,净了净手,悠悠道:“没错,是我找你。”
“你??找我做什么?”
“帮你。”傅时牧道。
“帮我?”花晏疑惑。
“我傅时牧从来不做帮人帮一半的事。”傅时牧斜斜往桌子边一靠,脸上的表情拽的二五八万。来的路上他终于替自己编排了这么一个拽气十足的理由,他还着实得意了一阵子。
不过花晏的反应却给他浇了一盆冷水:“啊??什么事你帮我帮一半了?”
一直被闲置在一旁的小丁眯起眼,目光中隐约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的笑。
他发现如果一个人想拽的无懈可击,最重要的是千万不要对什么人或者什么事太过认真,不然再固若金汤的优雅冷漠也会被凿出一个洞来。
比如此时的傅时牧,一边试图松弛着脸上僵掉的肌肉,一边不得不倍受打击的提醒着花晏:“香粉,香粉。”
好在花晏并没有完全无可救药,她眼睛一亮:“你是说你制作的那个半成品?”
傅时牧点头。
“可是,我没带在身上。”花晏道。
“你竟然没带,好歹也算半个线索。”傅时牧状似揪心道。
“我为什么要带一包没几天就会没任何香味的半残品在身上?”花晏道。
“我以为你至少会带在身上睹物思人。”傅时牧道。
“你多虑了。”花晏道。
傅时牧笑笑:“希望如此。”
花晏突然就失望了,她不知道傅时牧为什么会给出这个回答,而不是继续和自己死磕下去。她感到自己的内心似乎在隐隐期盼着什么,但她也深知这种期盼是没有活路的。
“你会重新再做一份吗?”花晏问道。
“不会,再做一次也还是残品。”傅时牧淡淡道。
“那怎么办?”花晏不解。
傅时牧突然转过头,冲着一旁闭目养神的金不知道:“你这店里的盐?h花生味道着实不怎么样啊。”
“嫌难吃就别吃,又没人把刀架到你脖子上逼你吃。”金不知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说不得,一点都不虚心。”傅时牧笑着拿手指点了点金不知,继而对花晏道:“你怎么不尝尝。”
“难吃了还叫我尝。”花晏虽然嘴里嘟囔着,但还是挑了双筷子夹了一颗放进嘴里。
“??好咸,你这大半盘子是怎么吃下去的。”花晏赶紧喝了口水。
“这就是问题所在。”傅时牧给自己斟了杯茶。
花晏听着他不知所云的回答,并没有追问,而是沉默着深思了一会儿。
“我知道了!”花晏一拍桌:“就像这盘腌过头的花生,你那包香粉也一定有一味料分量过重。”
“是缺一味。”傅时牧道。
“可你不是早就告诉我还缺一味料了么?”花晏蹙眉。
“你不是问我怎么把这盘花生吃下的吗?”傅时牧反问。
花晏看了看他手中的茶杯,似懂非懂的摸着下巴:“你的意思是,那包香粉也需要什么东西‘配’一下才行?”
傅时牧笑笑:“我猜的,所以也需要验证。”
“怎么验证?”
“跟我去见一个人。”
“谁?”
“一个??老朋友。他肯定可以帮我解惑的。”傅时牧微微垂下眼,缓缓转着手里的茶杯。
“啪!”
花晏一惊,见傅时牧手中茶杯蓦地炸裂,温热的茶水洒了他一手一身。
傅时牧依旧安然的坐着,他甩了甩手上的水,也没去管衣服上的茶水,而是又拿过邻桌上的杯子,再次斟满。
“我说金不知,你自己店里的东西你也舍得砸。”傅时牧捡起被金不知当暗器使的碎银,微微摇头:“钱多就是好,不心疼。”说完就把碎银塞进了自己的口袋。
花晏惊讶又迷茫,她看了看碎掉的杯子,又看了看小丁。她发现适才还百无聊赖的小丁,现在却换上了一副少有的严肃和紧张。
“你要去见阿横?”金不知终于从藤椅上坐了起来。
花晏感到有些冷,她想去关门,却发现木门早已被关上,再看看金不知,她突然认为金不知还是继续睡在那里比较好,因为现在的金不知浑然不似一个只知贪财敲诈的茶博士,而是一把锋芒毕露的刀。
利刃出鞘的时候,连周围空气都会变冷的。
不过傅时牧好像没有一点异样的感觉,他只是淡然的点点头:“是啊。”
“不行。”金不知道。
“阿横已经不是以前的阿横了。”小丁试图解释:“他已经??”
“我知道啊。”傅时牧打断道。
金不知嘲讽似的冷嗤道:“你想碰运气么?小心似这杯子一般,一碰就碎。”
花晏似乎听见了傅时牧低低的一声喟叹,她转过头,看着傅时牧起身,缓缓走到窗边,望着外面寥落的大街,双唇紧抿。
一阵浩浩长风吹进,屋内骤冷。
许久,他说:“我若执意要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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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留言的姑娘都是天使啊!!!!!!!!!!!!

我们是坏人.
那一天雨一直下到深夜,时而瓢泼时而淅沥,小茶馆里也一直暗沉沉的,坐在屋内的四个人也都是心思各异。
一个惶然迷惑,两个疾言遽色,剩下的那个,始终独自站在窗前,背对着众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如果我执意要去呢”
窗前那人撂下这句话后,屋内便是一片死寂。
花晏很受不了这种安静,这种静让她感到如坐针毡,虽然目前看来好像这种安静并不是针对她的。
“我??”花晏试图打破早已僵掉的气氛,顿了顿,她发现并没有人搭理她,甚至都没有人看她。
“阿横到底是谁?”花晏不得不提高嗓音。
“老朋友。”傅时牧似乎吹够了冷风,一脸轻快的回过身。
“恐怕他却不这么认为。”金不知冷冷道。
“你是阿横?”傅时牧挑眉。
“不是。”金不知道。
“你不是阿横,这里也没人是阿横,偏偏你们都自以为了解阿横。”傅时牧道。
“老三,我们也是好意,你不要??”
“你们,还当我是朋友吗?”傅时牧打断小丁。
令花晏极为意外的是,小丁和金不知竟然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
傅时牧却笑了:“是啊,既然不是朋友,平白无故操什么心呢?”
“哈,的确,是我想多了。”金不知似笑非笑的撇了撇嘴,仰面重新躺下,跟着摇椅一起微微摇晃,可花晏却觉得他好像再也没有了刚才的闲适和懒散,他拧起的眉像被捏起的石塑,眉间的怒气顽固不散。
小丁沉默了一会儿,道:“是,你傅时牧的确能耐大,说不定会让阿横退步也未可知。”
“可是,你真的帮到了她,之后你又能得到什么?”小丁突然抬头,看看花晏,又看看傅时牧,然后一字一顿道:“你不要忘了你答应小白的。”
“我既然答应她了,就说明我可以办到。”傅时牧的语气有些冷。
“我真是知道了什么叫作茧自缚。”扔下这句话后,小丁黑着脸站起,似是要离开。
花晏见状,急忙冲上去挡住了小丁的去路,“等等,把话说清楚,小白又是谁?傅时牧答应她什么了?”
小丁低头看着花晏,“这些你怎么不自己去问老三,问我做什么?”
“老三老三,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花晏挥动着两只胳膊,看起来似乎是要威胁什么人。
可是好像什么人都没有威胁到。
小丁看着她那好笑的架势,眉间的怒气竟然淡了些,更重要的是,他决定回答花晏的这个问题。
傅时牧微微蹙起眉,紧盯着小丁。
他不愿意花晏知道太多。
至少他认为这是一种保护人的方式。
所以他看着小丁,目光分寸不离,他的手已经不知不觉的伸入了袖中。
小丁扬了扬浓黑的眉,两手抱在前胸,用一种十分认真的表情看着花晏。
“我们是??坏人。”小丁歪头一笑,绕过花晏,潇洒的出了门去。
花晏随着他转过身去,小丁的身影似一头扎进大海的鱼,眨眼间便消失在重重雨幕中。
半晌后,花晏盯着灰蒙蒙的烟雨,慢慢道:“他好像没有带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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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时候,纪怀宿出了无色山庄,独身去往浮屠山的后山岭。
秋已深了,后山的落叶积满小路,踩上去软软乎乎的。纪怀宿背着手,慢慢悠悠的沿着山道一路而上,晨光落在脸上身上,整个人都煦暖的像一杯不烫嘴的热茶。
行出不到两里地,纪怀宿终于在一片墓地旁停了下来。
说是一片,其实也就只有零落的几块石碑。
纪怀宿又向里走了走,在一块有些老旧的石碑前驻足。
他垂目看看,瞥见了石碑上雕刻的“花远苍”三个字后,一抬手,被宽大的袖子遮住的小食盒露了出来。
纪怀宿将食盒放在石板上,自己则坐在一旁的石台上。他打开食盒,里面只有一壶清酒和两个青瓷酒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