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缇壶看我面色不对,立刻狠狠一扯我袖子,低声道:“这是妖太子!!妖太子啊!!深鱼,忍住!我一家老小全仰仗你了!”

重烬也是俊脸一板,“怎的,你还不乐意啊!?”

咱家深呼吸一口气,特别没气势地道:“恩……主要是这小地方阴暗潮湿,四下孤魂野鬼又多,亦无好药良医,恐对太……您养伤十分不利。早日回轩辕宫去,才是上上之策……”

重烬不耐烦地又歪回去:“你怎地说话这般烦闷,和那些烦人的东西说地一般!”他停了停,续道:“好啦好啦,回便回吧,不过你也跟我一路回吧。”

咱家又是一怔,重烬又是眼睛一瞪:“还愣那儿干什么!过来扶着啊!”

咱家还没来得及考虑该不该爆发,缇壶这厮就立刻扑腾着过去把重烬扶下来,还媚笑道:“太子您别见怪,这老僵尸脑子一直不太好使,反应慢,您多包涵。”

重烬横我一眼:“是够慢的。真不晓得这么多年怎么活下来的。”

缇壶又媚笑道:“太子您说笑了,她都死了万把年了。恩,我在洞外安排了软车,太子您看……”

重烬笑道:“不错不错,你这老东西面子上糊涂,原来早就算计好了。”说着还摸了下缇壶的秃头。

缇壶恬不知耻:“太子过誉。”

两人说着,路过我身旁,缇壶这小人还瞪我一眼:“还呆着干什么!快伺候太子上路!”

士可杀不可辱!咱家若是宽容大度也绝不代表软弱可欺!

袖子里的指甲“噌”地一下冒出来,这指甲是我在养尸地里长出来的,一尺来长,坚硬如比,可摧金石。咱家正待发作,却见重烬眼神飘来一丝,若有若无的眸光,清清浅浅的,似宽容也似无奈。

咱家被这媚眼一震,顿时忘了发飙。

缓过神来时,重烬已经在洞外大呼小叫:“深鱼!快点!慢地跟什么似的,真要命!”

咱家应了一声,提着裙子乖乖跟了上去。

……那种眸光很像他……

 


11. 上天无路

 

11. 上天无路

早在万余年前,咱家尸变了。

那时,咱家从薄棺材里坐起来,茫茫然四面张望,好不容易才明白,原来世上真有起尸这一回事。

那时咱家肘不能弯,腿不能曲,眼不能斜,只能并手并脚地这么跳来跳去。

这样的游尸,咱家当了摸约百来年,白天伏在黑暗处,中夜里出来蹦蹦跳跳。以夜露月华为生,从不杀生。可即便是这样,也难逃毒手。

恩……人间有一种人,叫道士。

那年恰逢大旱,百姓无知,以为是旱魃做怪,花重金请了一群正一法派的符箓道士,把我给搜出来了。

去时,咱家只是小小游尸,除了会蹦跶,啥也不会。一把糯米撒下来就能把我烧个半死。那一群道人结了个符箓圈子,把我圈了起来,我在圈子里撞来撞去也无法撞出去。只见圈子外的道人,逐步缩小圈子,握在他们手里的糯米在火光下刺目灼人。

我厉声惨叫着:“我没有伤人!我没有伤人——!!没有啊——!!”

旁一个小道士提着大黑驴蹄子,害怕地躲在人后,问:“师……师父!这僵尸还会说话?”

一个老道答:“小心,这是太阴尸地养出来的厉僵,非比寻常!尸毒厉害地紧。再让它过个百来年,我们就收不住了。”

咱家听了,叫地更惨。

我无犯人,人为何犯我?我生前不被人容,莫非死后也无安存之地?

这黄天厚土,八荒六合,难道真无这可容我的一席之地?

咱家望着天,厉声喝道:“天地不仁啊——————————!”

声未竭,中夜的天空突然有耀眼金光从天而降,那璀璨夺目的光芒如此神洁庄重,压着人想忍不住跪下来。光芒有如滔滔金浪,四下散去,照着那座小山包全是金色。光芒尽处,我隐约看见一个人影,影影绰绰。

……

转醒时,只觉得天旋地转,耳边尽是轰鸣。咱家迷迷瞪瞪睁开眼,顿时吓地不知所措:咱家在飞!咱家站在一朵云上飞地风驰电掣!

这一惊,咱家立刻站不脚,从那云彩上跌下来,眼看就要摔成大饼,死地不明不白,咱家也就两眼一闭准备第二次与世长辞,身体却忽然一轻,然后轻飘飘地被放落下来。咱家还在疑心自己出现幻觉了,还在闭着眼等着摔成肉饼。

“睁眼吧,没事了。”

那声音是我做人做鬼这两辈子所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像明月下流泉,像落地琉璃脆。

我小心翼翼睁开眼——一只哪里来的老鸦,尖叫着冲向云霄:

月光如霜,一人站在脉脉月光下冲我淡淡一笑。

咱家顿时看傻了眼,怎知天造万物,居然造出这等相貌出来。

“从这里往南走一千里,就是阴山。那里鬼物众多,道人不敢前去。你去往那里修行吧。”他极目南面,淡淡的口吻。

咱家这才猛然回过神来,才知盯着那人看是多么唐突,立刻垂下头来,战战兢兢地说:“多、多谢大仙。”

一垂头,咱家又是一呆。只见自己身无寸缕,百年前的寿衣早被腐掉,裸露的尸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尸斑,深的浅的,狰狞吓人。咱家还是饮毒死的,从腹腔到喉咙全是毒出来的青黑色。手指上长着青黑色的长长指甲,从头上披散下来的头发全是泥浆灰土,沾在裸露的尸身上。

是了,那年咱家还没结出法身来。这样的真身与那人的风韵形容一比,只有落下“自惭形秽”四个字。

咱家僵直地站在原地,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如果咱家那时会遁地之术的话。

他看着南方,却没再说话。咱家等了好一会儿,终于大起胆子偷偷瞟着他。

他生地可真美。

眉眼都像是拿工笔细细画上去的,说不出的唯美如画;黑发如墨,在月光下像一匹黑色绸缎,或有风来,就分出黑缎的一点,漂浮在风里,然后全天下尽失了颜色,只剩这风姿容颜,恍然如梦。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瞻彼淇奥,绿竹如箦。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咱家默默念着《淇奥》,正念到一半,那人收回目光,慢慢转来。

咱家还在盯着他看,一时没收回眼来,只看见他眼里流光缓转,目光清清浅浅,彼时月色如水,而他的眼里,却像集聚了天上月亮所有的光华,都在眼眶里转动,转动……

他依然淡淡地说:“以后也别残害生灵,好好修炼,早日修成正果。”

“谨、谨遵大仙教导。”咱家又赶快低下头来。

又等了许久,没有答音,咱家又肥起胆子一看,那人已经不见踪迹。

直至很多很多年以后,咱家才最终知道:他叫昕墨,是天庭青帝的长孙。

咱家有些傻眼,莫非真是上辈子烧了高香,随便遇个神仙就是帝孙贵渭。随即心里又是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帝孙呵……

只不过,这点头之缘也就慢慢日渐忘去,只是在月光清明的晚上,或是猛然一个走神,或会想起那抹清清浅浅的目光,那个丰神如毓的帝孙。

或许这种东西就叫做“奢念”。

眼下咱家也有一个奢念,就是快让重烬消失吧。

重烬一脸得意地说:“既然是伺候我,自然是住我宫里了,很难理解吗?”

咱家脸皮一抽一抽地,“太……恩,重……重烬,妖后会劈死我的。”

重烬踌躇满志地一笑:“放心,我和母后说过了,说你有心赔罪,自愿来我宫里为奴为婢。”

咱家一口气差点气背过去。

重烬又笑道:“不用太高兴,我又不是真收你当奴婢,你这笨手笨脚的家伙……”

咱家好不容易缓过来,又道:“恩,那……你就不怕我哪天又凶性大发,吸干你阳气么?”

重烬眼睛一眯,冷冷地看着我。

咱家背上一个寒战,干笑了两声,道:“玩笑,玩笑……”

重烬“哼”了一声,恶狠狠地说道:“你要是敢,我就也去变个恶鬼,生生世世缠着你!”

上苍啊,大地啊,咱家这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

“还愣着干什么!端茶过来!!”

 


12. 各怀鬼胎

 

12. 各怀鬼胎

重烬这孩子到底琢磨什么,咱家委实捉摸不了。摊上一个正常点的妖物,有了被吸阳气这种恐怖经验后,对咱家肯定退避三舍……恩,咱家不是说重烬不正常,而是,恩,他未免有点太不惧我了,真有点让咱家怀疑他是不是早有死志?

咦?他年纪轻轻的,怎就如此想不开呢?

咱家好吃好喝住在太□里,没事就在琢磨重烬到底为何寻死。太□里上上下下妖物不少,对咱家都恭恭敬敬的,咱家在葫芦山野惯了,这等礼数周全让咱家过得极不自在。幸好太子重烬并无太多刁难,无非是叫我陪他下下棋读读书。下棋我本不精通,从未赢过他,好在咱家胜负心不重,哄得他开心也就是了;读书咱家更不在行,不过帮他磨磨墨添添茶,恩,自从他看见我用长指甲裁纸后,裁纸这活就给我免了。他若看书入了神,我也就倒在一旁睡过去了,常是又被他一脚踢起来叫我续茶。

清闲几日,这日午后,重烬去给妖后问安,咱家也在这太子东宫按捺不住,瞅了个机会飞身出去。

落得葛晴住所时,葛晴不在,奉茶的小鬼称,衡斗王妃一早来就把葛晴叫走了,至今未归。

思忧?咱家端着茶盏盘算着,思忧似真有所求啊……

茶吃一半,葛晴回来了。

“座儿上这位是谁啊?”葛晴见我便笑,“是不是那位躲到葫芦山还被妖太子抓回来当牛做马的女魃娘娘?”

咱家茶碗一撂,冷颜道:“葛晴,千余年没见了,我想你是不记得我的手段了?”

葛晴嘻笑着走近,拉近一把椅子坐下,道:“怎么回事儿啊,这么大脾气?是不是妖太子为难你?有什么委屈你尽管说出来,让哥儿几个乐呵乐呵。”

“别装的和没事儿的人似的,”我道,“自己干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有数。我若今天剥了你的皮,鬼王要是追究起来也不会说我的不是。”

葛晴和我掐架掐惯了,漫不经心地道:“那您老择日剥皮吧,我先跟你说个事儿。你可知,我刚出去见谁了?”

“思忧么?”

葛晴点点头,“先是拉着我说了一阵苦情的话,又是哭又是闹的,不过,好歹也给我问出点眉目来了。”葛晴附耳过来,轻声道:“她想生娃。”

咱家又是一口茶喷到葛晴脸上,讶异道:“生娃???她疯了?!?!”

葛晴一抹脸上的茶水,道:“你这习惯能不能改改……思忧是王妃,她若真生不了娃,衡斗王纳妾就是迟早的事。”

咱家道:“不对啊,当初衡斗王娶思忧时候不是对她爱地死去活来的吗?再说,他要娶思忧的时候也该想到,思忧是个鬼物,生不下孩子的。”

葛晴使唤小鬼上了杯新茶,道:“此一时彼一时嘛~爱归爱,孩子归孩子,妖王和鬼王恩爱不恩爱,最后还不是分道扬镳?!思忧看着柔弱,内心里可不是个能吃亏的主儿,要她和别人共侍一夫,嘿嘿,她是宁可魂飞魄散也不会同意的。”

咱家深表同意,不熟识思忧的人铁定以为思忧就是那么细雨梨花的一个美人儿,可思忧骨子里就不是吃素的,常常是几滴眼泪就骗得别人帮她去扛大雷,最毒美人心呢……

葛晴拨弄着茶盏,道:“想来思忧也是对那什么衡斗王情痴地紧,不然她也该是一万个不愿意对我们几个低头。唉……苦命啊!”

我道:“她就是个鬼物,再怎么求我们也不可能把她变一个妖物啊!”

葛晴吃了口茶,道:“你便以为她和你似的成天稀里糊涂的么?这小妮子早就盘算好了,南海辟水岛上的大仙有一宝,叫‘分神合体炉’,可以将孤魂野鬼重新溶到新肉身里。思忧已经连肉身都备好了,就等着撺掇咱几个帮她夺这个宝炉。”

我眯着眼睛:“辟水岛?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葛晴道:“恩,就是那个一拂尘拍死了五师哥的散仙,桂彬仙所居之岛。”

咱家干笑两声:“还真是个体力活儿。对了,她若是分神合体了,她这几千年修为也会带着走么?”

葛晴道:“带走个甚啊,全化灰烟!……反正啊,我是绝不会去偷那个什么炉,保不准我也被那散仙拍到魂飞魄散呢!”

咱家还有点恻隐之心,:“思忧也怪可怜的……”

葛晴冷眼一瞅,道:“你不是要帮她吧?嘿嘿,我倒有一法子,你若真有那心啊,可以去试试。”

咱家看着他挤眉弄眼的样子,道:“夹着你的馊主意滚远点!看你这样子就没好事。”

葛晴道:“你先听我说嘛,对你也有利哦。嘿嘿……其实说来也挺简单的,思忧要这个炉,我不能去,你也不能去,我们就再骗个人去就是了。……恩……我觉得妖太子倒是个好人选……”

咱家一惊:“你说重烬??”

葛晴“啧啧”两声:“听听,多亲热!舍不得?”

咱家道:“滚你的,妖太子一千年的修行都不到,怎可能活着出来?”

葛晴贼头贼脑地一笑:“他是妖太子嘛,能使唤的大妖多了去了,万一真活不出来,你不也正好解脱了么?妖王若是追查起来,也是妖太子自己玩心太重,跑到桂彬仙的地界寻了个死路。鬼王不也早就看这妖太子不顺眼了么?。”

咱家心里一动,这才明白原来葛晴还真是要对妖太子下手。这计“借刀杀人”倒使地甚妙。

葛晴又道:“这事也不着急,你慢慢在重烬耳边说道说道,多扇扇风,那小子年轻气盛,迟早要跳圈子。”

咱家思索了半天,总觉得不该是如此,偏又找不到个由头,只道:“这事我先合计合计,等燕回来了也问问他的意思。”

葛晴撇了下嘴,道:“也好。”

作者有话要说:摸下巴,字数有点少,或许我该一日更半章,然后把两章放一起?


13. 阴差阳错

 

13. 阴差阳错

从葛晴哪里踱出来,天色将昏。

咱家站在老柳树下,正在内心挣扎着是否要回太□,忽然一阵酒香飘来,馥郁芬芳,闻之即醉……咱家忍不住又有点馋酒。

循着酒香一路找过去,只见不知是哪里贡来的美酒等物,洋洋洒洒排了一大队,正往妖王的大殿里面抬。

略施小术,过得片刻,咱家已然偷得了半壶,正准备脚底抹油赶快走人,身后有一人道:“你倒是本事啊,这么快偷到手了。”

糟了……偷个酒还被人抓个正着,让咱家的脸往哪儿搁!?

咱家把酒往怀里一藏,低头就走。

面前人影一晃,身后那人直直截住去路,“还敢逃?你好大的胆子!”

咱家抬头一看,只见此拦路君剑眉入鬓,眼若星辰,长地甚是入眼,咱家看多妖魔鬼怪,对美貌的人形总是心生爱怜,本想一掌拍昏他的念头也瞬间飞到爪哇国去了。那拦路君见了咱家也是一怔。咱家心道不妙,莫不是他认识咱家?呜呼,咱家这“女魃娘娘”的名号算是要遗臭万年了。

不想,拦路君随即冷笑一声,道:“你这是仗了哪家主子的势?这般没规矩。”

咱家自到了重烬宫里,重烬嫌我穿地邋遢,便随便找了套宫内婢女的衣衫给我,是以这拦路君还真以为咱家是这宫里的婢女了。他没认出咱家,咱家自然乐意地很,正打算胡诌一个主子,不远处冷不丁传来个熟悉的声音:“是我宫里的爱婢。怎么?王叔有何指教?”

只见重烬不快不慢地走过来,胡乱对那拦路君行了个礼。拦路君道:“重烬,许久不见,你怎的气色不大好?”

重烬道:“恩,烦心事儿多啊!更何况还有人故意找事儿气我!”说着还撇我一眼。

拦路君似了然状,也看我一眼,道:“这小婢既然是你宫里的人,那我也卖你个面子。只不过,重烬你也多多管教一下,莫宠地无法无天了。”

咱家闷着头不敢出气儿,只听重烬不阴不阳地道:“王叔说的是,我这就回去给这小蹄子上上家法。王叔事忙,我就先回了。”说着拱了拱手,拉着我就走。

拐出几个弯儿,咱家终于嘘了口气,甩开重烬,惴惴不安地问:“那人是谁啊?你怎叫他王叔?”

咱家正要空出手来把酒掏出来喝几口,重烬又一把抓地我的手碗,拉着就走,他人年岁甚小,力气倒大地很。咱家心里委实矛盾,僵尸天生力大无穷,我要是甩开他可是轻而易举,可重烬似乎真发了脾气,咱到底要不要甩开他呢?甩?还是不甩?这真是个问题……

就如此矛矛盾盾着,居然就这么被他一路招摇过市地一直拉到太□里。

遣退了奴婢,房门一关,重烬一把甩开我:“你倒是长脸啊!为这么点破事儿还真是费尽心机!”

咱家揉了揉手腕子,觉得莫名其妙,小孩子的脾气果然古怪。

重烬看着我冷笑一声:“怎的?不说话了?你要是真那么想嫁衡斗王你跟我说一声,我贴了一条命也定会让我王叔娶你。”

“衡斗王?王叔!?”咱家似乎有点醒悟过来了,重烬是妖王的儿子,衡斗王是妖王的弟弟,那么适才那位被重烬叫做“王叔”的拦路君岂不就是……衡斗王??

重烬又是冷笑一声:“是啊,怎么?即便是做妾你也乐意么?你要是乐意,我现在就去跟我父王说。”

咱家苦笑不得,急忙摆手道:“没没……没那意思!”

重烬眉头一挑:“你还想做平妻不成!”

“不不不……我真不知道他就是衡斗王,不是说衡斗王在外练兵吗?我怎么会晓得他就是衡斗王,我若真是知道,打死我我也不去偷他的酒……”

“偷酒?偷什么酒?”重烬也是一愣。

咱家愧笑一声,从怀里把那半瓶子酒掏出来。

重烬看着一怔,旋即哈哈大笑起来:“喂……你馋酒了说一声便是,莫非我这堂堂太□里连壶好酒也供不起你喝么!”

咱家被他笑地有些挂不住脸,只强词夺理:“你既有好酒也藏着掖着不肯拿出来,我去偷个酒你还发这般大的脾气,真是好没道理的妖物!莫名其妙!”

重烬走过来捏捏咱家的手,道:“我这儿的道理,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在跟我装傻充愣?”

咱家听着一呆,重烬趁机一把就将咱家拉进怀里,一手扣着咱家的腰,咱家还没缓过神来,两片温温软软的唇已然贴了过来。

咱家脑袋里就是一甍:几千年不做接吻这档子事儿了,一时还真有些缓不过神来。

而这臭小子似乎还不满足,启开朱唇,咱家只觉得一条灵活的小蛇顺着牙关游了进来……

“哎呦!你这老僵尸怎的又咬我!”重烬捂着嘴,含含糊糊地怒道。

咱家一把打开他扣在我腰上的爪子,也怒道:“死妖物!不给你点颜色看你真不识得咱家‘女魃娘娘’的名号!”

两相怒目而视。

咱家看着他,越想越来气,奈何他是妖太子,若真只是个寻常的小妖,只怕我就要吸干他阳气了!!脑门上青筋跳了跳,罢了!谁叫他是妖太子!一甩袖子,夺门就走。

重烬看我拂袖而去,怔了一下,立刻追了出来,一把拉着我,“深鱼,算是我错了,饶我了这次吧。”

咱家一回头,看见重烬嘴角挂着一丝血痕,他本生地十分入眼,肤如羊脂,唇红似血,此时嘴边挂了道血痕,说不出的妖冶惑人,只不过看在咱家眼里就更是来气。

重烬看我身上鬼气大盛,急忙又道:“是我一时色迷心窍,下一次我一定慢慢来……”

还有下一次!?!?咱家气极,一把甩开他,腾空而去。

若不快点走,真保不定咱家做出什么事来。

回到葫芦山时,蝙蝠洞已然恢复成了当初的样子,满是小蝙蝠,满是蝙蝠屎。缇壶听闻咱家回来了,扑腾着翅膀飞过来,还没等他开口,咱家先说道:“给咱家把好你的大门,别让那妖太子又给进来了!不然,小心咱家先吸干你一窝蝙蝠!”缇壶看咱家一身戾气,顿时也不敢言语,眼睁睁地看着咱家找了个角落翻身睡去。

 


14. 若为君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