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家一泼话说得思忧如淋冷水,呆在当地。这时,小青和另一个侍女也气喘吁吁地跑来,道:“娘娘,娘娘你来太快了,奴婢跟不上……”

小青看咱家也是一怔:“女魃娘娘!?”

我对小青点点头,道:“王妃今儿是累了,你们扶她回去歇着吧。”语毕,欲御空飞去,却被思忧一把拉住袖子。

思忧拉着我袖子,“扑通”一声就跪下来了,差点没把我衣服扯下一半来:“师姐,我自知对不起你,这么多年一直没脸去见你……现如今过去这么多年了,看在几千年交情上,你就真的不能原谅我吗?就真的不再认我这个师妹了吗?”她说着说着,居然就抽泣起来。

咱家扶起思忧道:“鬼王既然没有逐你出师门,你我自然还是师姐妹,不过你现在贵为王妃,我怎好再空口白牙讨这等便宜?我自不知你这等作为是图什么,若是有我能办的,你尽管开口便是,何必在我面前演这等戏码?看在同门的份上,我还是会量力而行的。”

思忧依然紧紧拉着我袖子,泪眼朦胧似委屈万分:“……师姐……我,我不是那意思,我没想求你什么,真的……我只想……”

她这等楚楚可怜的模样,咱家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只道:“我该走了,一会妖后回来了,我可麻烦了。”说着,一手推开她,腾空而起。

“师姐!”思忧被我一把推在地上,眼睁睁看我御空而去。

回到葛晴住处时,葛晴似很惊讶:“怎地如此快法?”

咱家揉了揉还在发红的耳朵,道:“还说呢,那小太岁反咬了我一口,就打发我回来了。”

葛晴更是惊讶:“就这么完了?妖后呢?”

“运气好,妖后不在。”我端起葛晴吃剩的半盏冷茶,一口喝下去,“对了,我出来时,碰见思忧了。”

葛晴已经快跳起来了:“真的么?你有没有抽她两耳刮子?吐阴火烧她?用指甲戳她??”

咱家莫名其妙看着葛晴:“我和她有仇么?”

葛晴莫名其妙看着咱家:“你和她没仇么?”

大眼瞪小眼……

咱家耸耸肩:“她是王妃,怎可能抽她耳刮子?”

葛晴看我眼神几乎是不可思议:“喂,你真的是深鱼么?那个连南海龙太子都斩在刀下的深鱼?”

咱家懒得理他。咱家是个持重的大鬼,怎会和葛晴这个小肚鸡肠的水魊一般,一点小过节能争个几千年。

葛晴见我不搭理,又有说道了:“思忧和衡斗王不是在大玄之山么?思忧既然都回来了,那衡斗王也该差不离该回了吧……”

咱家差点没背过气去:“什么!?衡斗王现在不在轩辕宫?你怎的不在宴会之前告诉我?!”

葛晴鬼兮兮一笑,道:“妖王大军集结在大玄之山,衡斗王负责练兵,怎会在轩辕之丘呢?不过这几日也该回来了吧?思忧不也回来了么。”

咱家顺了口气,伸手狠劲拧了葛晴一把:“你这死鬼!老是话藏两头!”听得葛晴惨叫一声,咱家心里舒服多了,道:“燕回还没到,咱家先回葫芦山睡两天,以后估计就没好日子睡觉了。他若来了,你去让人捎个话给我。”

葛晴揉着胳膊骂道:“胆子可以穿针眼了!思忧都见了,还怕什么衡斗王!就你这耸样还配得起一声‘女魃娘娘’么?”

咱家懒得理他,自拂袖而去。葛晴也不拦我,让咱家独个儿去了。

眼瞅着葫芦山就在跟前了,身后突然飘来个几不可闻的声音:“……娘娘,娘娘留步……”

咱家还以为幻听了,又听道:“女魃娘娘……留步,鬼王有令!”却近了许多。

咱家这才稳住身形,回头看去,却见一化魂亦步亦趋跟了上来。

化魂是无尸之鬼,修炼到顶就是魍。因为无形,所以修炼极难,一不小心就魂飞魄散。也因为无形,化魂移动极快,疾风如电,委实是个天生的传话筒。

那化魂追上来,咱家才看到,这个化魂已经修炼出了一张脸,长在一团鬼气上,讨好地对咱家笑道:“女魃娘娘法力无边,可让小的一阵好追。”

咱家看着他的脸,头皮有点发麻,点头应了声:“恩。”

那化魂似高兴地很,一张鬼脸红光满面:“小的自水魊爷那里来,才知娘娘在此,急忙赶过来了……”

咱家干咳一声,道:“鬼王说什么了?”

那化魂忙道:“是是是,鬼王传令,召见女魃娘娘,着令您即刻过去。”

咱家一怔:“鬼王召见我做何?”

那化魂挤眉弄眼:“小的怎知鬼王大人的心思……不过,妖后使了个小蛇来,在鬼王见过那小蛇后,就招娘娘您回去了。”

妖后这贱人!居然告我状?!?

那化魂还在原地飘着,一脸崇拜地看着我,咱家憋了憋,努力对那张脸笑了笑:“这位……鬼兄高姓大名?”

那化魂道:“无名小鬼,但其他鬼物都叫我刺伯。”

我点点头:“刺伯,很好,我记住你了。”

化魂激动无比:“多、多谢女魃娘娘提拔……”

我打断他,道:“刺伯,现如今我有件急事儿,想麻烦你走一遭。”

刺伯大义凛然:“娘娘尽管吩咐,刀山火海,若是皱了下眉毛,天打雷劈,断子绝孙!”

这话说的……咱家咳一声,道:“你去告诉燕回,让他速来无底坑救我,晚来一步则我命休矣。”

那化魂大吃一惊,哪里还敢耽搁,化了团鬼气,急忙飘走了。

咱家磨蹭了一会儿,便也朝鬼王所在的阴山无底坑飞去。

 


8. 焉知非福

 

8. 焉知非福

无底坑又称为鬼王坑,乃鬼王居所,在极南的阴山上。其方圆十里,黑云压顶,地气翻滚;坑口摸约有半里方圆,内里瘴气缭绕,坑道盘根错节,深不见底。

还没飞近坑口,地面上就有小鬼叫着:“上面那位是女魃娘娘么?”

我应道:“是,麻烦通传一声。”

小鬼应了一声,就钻了进去。

其实咱家进坑见鬼王本是根本不用通传的,但是这回咱家背上一条罪,自然要本分些,再者也好多磨些时候,等燕回来给我求情。

不一会儿,一只女尸抱着一个小婴儿跳了出来。咱家落于前,但见那女尸皮肉尚全,亦无腐臭,想来新死不久,她怀里的婴儿面色红润,白白壮壮的,与女尸死灰色的脸形成鲜明对比。女尸开口道:“深鱼,怎地这时才来,鬼王等你好久了。”

那女尸怀里的婴儿吮着指头,目不转睛看着我。

这婴儿就是我小师弟,理岸。理岸是只恶魉,虽然模样是个婴儿样子,杀性却是师兄弟中最重的。理岸是死在胎中的,一尸两命的恶鬼,母亲的怨念积在他身上,就成了魉。理岸虽然修为不低,但是体弱易伤,故而鬼王总把他留在身边。

理岸喜控人儡,经常捉年轻貌美的女子给他当傀儡。面前这具女尸就是他新控来的人儡。咱家跟着女尸入内,心还不死地问他:“鬼王怎的突然要见我?”

理岸控制着女尸,答道:“还用问么?你在轩辕宫干的好事鬼王都知道了。”

咱家一个哆嗦,“那……鬼、鬼王打算怎么处置我?”

理岸道:“这我怎么知道?!别磨蹭啦,快走吧。”

咱家心里惴惴不安,也不想与理岸叙旧什么的,一路无话。

得见鬼王时,鬼王正在镜前梳头,一头黑幽幽的长发披散下来,一直顺延到我脚边,“恩,许久没见,深鱼的修为倒是越发精纯了。”鬼王斜着眼,从镜子里打量着我。

咱家跟了鬼王这好些年,鬼王的脾气,咱家是一点猜不透。比如当下,鬼王到底生了多大的气,咱家是一点也没底儿。燕回啊燕回,你倒是快点啊……

鬼王看我不吱声,耷拉个脑袋站在旁边,便又道:“你在轩辕宫里的事儿,我都听说了。妖太子——”鬼王乜着我:“阳气可好吸?”

咱家彻底死了那心,老老实实应道:“是。”

鬼王大笑起来。

咱家心里更是没谱,鬼王不是被我气坏了吧?

鬼王笑够了,转过来对我道:“你——知错吗!”

咱家头垂得更低:“知。”

鬼王道:“深鱼,你自己说,本王是怎么教你?本王教你吸阳补气,可曾教过你吸气还要留一口?”咱家一怔,却听鬼王续道:“你怎不那小子的阳气吸个干净?现在倒落了烛蛇那贱人的口舌,扭着你不放。”

“妖……烛蛇说什么了?”鬼王从不叫妖后为“妖后”,一直称其为“贱人”。

理岸在一旁插嘴道:“还能说什么,就想讨个说法呗,不然干嘛突然召你回来。”

鬼王点点头,道:“如今妖鬼联军,总不能叫本王为了你这点事儿又和妖族撕破脸,这个说法嘛,总还是要给的。”

咱家一听,心里顿时如释重负,这鬼王毕竟心里还是护着我的,“深鱼自甘领罚。”

鬼王道:“其他什么的就免了,你在这儿无底坑里思过几日,贱人那里本王自会安排人去应付。”

咱家听着心里乐开了花儿,这事如此揭过了,甚好,甚好。

鬼王转回了身子,道:“别傻站着了,过来给本王梳头。”

咱家应了一声,刚接过梳子,就听通道内几声鬼叫,然后一道紫电劈来,落了个人形,“鬼王手下留——”,正是翩翩来迟的燕回。

燕回看我手捏梳子,不由一怔,说也没说下去了。

鬼王头也没回,从镜子里看了燕回一眼:“急急忙忙像什么样子!!燕回,你不是在轩辕之丘集兵么?”

燕回也就是那么一愣,这时也回过神来,行了个礼,回道:“是。只听闻深鱼又闯祸了,本想来给她求求情的。”

鬼王浮起一丝笑意:“恩,甚好。你们是同门,是该多上心些。既然来了,你也说说,集兵如何了?”

燕回道:“摸约来了万余,挑选后共集结强兵八千,其中,道行千年以上的大鬼两千,小鬼六千,以僵尸居多。我思虑着,把小鬼按类分成十二军,每军五百,再配一百大鬼。十二军虽然松散了些,但是可以彼此配合,临阵也比较灵活,加之深鱼和葛晴也在,可协助统战。这八千鬼兵稍加训练下,应该是支精锐之师。”

鬼王点点头:“恩,就照你的意思办。好好训训这八千鬼兵,莫要丢了本王的脸。编制好了后,把小鬼收到各自将领的令牌里,供些香火,休要亏待了。”

燕回应了,又交代了好些征兵情况,直说地咱家在一旁昏昏欲睡。

末了,好不容易才听鬼王说了句:“行了,你也别在这里耽搁了,早些回去吧。”咱家才终于打起精神来。

燕回应了声“是”,却站着不动。

鬼王撇了他一眼,又道:“深鱼,去送送你师哥。”

燕回这才笑了:“燕回告退。”

 


9. 死不得宁

 

9. 死不得宁

从鬼王那里退出来,燕回劈头就问我:“害我火急火燎赶过来,不说是性命攸关的事儿吗?”

咱家干笑了两声:“恩……我本以为鬼王要落雷劈我,怎料就只到是罚几日闭门思过。”

燕回也笑了,无奈地摇摇头:“你又闯祸了?”

对燕回也没什么不好说的,咱家叹一口气道:“鬼王宴上喝多了,把妖太子认成了衡斗王,差点把他阳气吸干了……”

燕回听了,差点笑出声来:“你……你胆子也忒大了。你跑到轩辕宫去就是想去吸衡斗王阳气的?”

咱家急忙摆摆手:“哪里!!鬼王不是征兵么,给我发了道征兵符。不然我才不去那鬼地方呢!”

燕回有点莫名其妙:“鬼王征兵是在轩辕之丘的东南角那里,你怎的应到轩辕宫去了?”

咱家一呆,这才突然想起,那张沾满蝙蝠粪的征兵符上是写着“……于三日内聚于轩辕……”然后就被蝙蝠屎遮住了。咳,真是个大失误……转念又想起,葛晴这厮明明知道我跑错了地儿,也不吭不响,看着我闹笑话,回头看我不撕了这浑小子……

燕回看我发呆,很体贴地拍拍我:“罢了,罢了,我不问就是了。你也多宽心些,快千年的事儿了,别老卡在心里。”

咱家干笑了两声,模糊对付了过去。

送到坑外,燕回对我道:“鬼军编制的事儿,可能还要折腾个把月,你要是闲了也过来看看。听闻你出山了,来应征的僵尸可是不少。”

咱家口上应了,燕回又道:“妖太子这事,既然鬼王没说什么,你也别问了,她老人家自有安排。如果还有什么事儿,还是像这回一样,着个小鬼来给我通个气儿。”

咱家也应了,燕回又左右叮嘱了几件事,这才化了团紫电走了。

咱家鬼王坑里磨蹭了数日,坑里坑外大鬼小鬼为数甚众,对我大献殷勤者不在少数,咱家过地甚是称心。

过得几日,鬼王便打发我走了,走前鬼王对我道:“本王这几日思忖着,你这大劫拖得了许多年,以你目前的修为法力,也该是不远了。你先前杀孽太重,要渡这大劫怕有得苦头吃了。叫你出来应战也是为了你好,妖王有一宝物,叫‘大明金刚伞’,可避五雷,你多上心些,遇到有机缘或许可以借来用用。”

理岸送咱家出了无底坑,也道:“深鱼,自己保重,别弄得像大师哥和三师哥那样,被雷劈地连缕神儿都留不下来。再过得几百年,鬼王也要渡劫,她老人家一直最惦念你,总想着万一要渡不过这劫,就传你做鬼王。你就是不稀罕自个儿,也该多多体谅鬼王她老人家。”

咱家也干笑两声:“理岸,说话越来越没谱了,当心鬼王听了劈了你的傀儡。”

理岸把脸一扭,道:“说者有意,听者无心。我真是对牛弹琴!”说完,控着傀儡走了。

咱家也不耽搁,径直飞往葫芦山了。

穿云拨雾之时,见之下江河秀丽,山川壮美,不知咱家大劫过后可再能看一眼这天下?

凡成仙妖魔者,必有渡劫之忧。“劫”是天地报应,因果循环,避无可避之灾。结仙契者,三千年一小劫,一万年一大劫。修妖魔者,五百年一小劫,五千年一大劫。修行成神后,仙妖平等,五万年一天劫。“劫”通常是雷刑,根据渡劫之人的积善作孽,雷刑也有轻重之分。仙人大都可以平安渡劫;妖魔则艰辛痛苦地多,百个妖魔常常只能有一半能平安渡劫,并且修为越高,渡劫越难。曾经就有个魔头,就在成神这此天劫上被落了九九八十一天的雷,最后连丝灰都没留下。

咱家还记得自个儿上次渡大劫时,被落了七十二道雷,混元雷,阴雷,五阳雷,天罡雷……轮番轰下来,委实让人受不住。彼时我身上无甚杀孽,亦有燕回在旁相助,渡个大劫已甚是勉强,更遑论天劫?

渡了那劫后不久,咱家修成了旱魃,刚刚休成之时,我又不知好歹跑去帮别人扛天劫,差点被落下来的雷劈到魂飞魄散,修为大减。后来我杀生补取,采生灵之阳气精进修为,然而这成鬼神的天劫却迟迟不来。算来自我成了僵尸到如今也有一万两千余岁了,就算被天雷劈到魂飞魄散,也值了走这么一遭。

魂飞魄散,想来也该不是什么可怕的事吧。

咱家落在葫芦山,望着天空这么想着。

咱家正在心怀有感,满腹诗愁,缇壶就扇着他一双大骨翅扑过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深鱼~你可算是回来了~!!”

咱家听了,十分感动,缇壶这老蝙蝠平日一副拽到不行的模样,其实内心还是满细腻的,咱家不过走了十余日,他就想念咱家至如斯地步……

“你再晚些回来,我就要断子绝孙了!”缇壶不由分说,一把拉着我往蝙蝠洞里走,“你既然来了,快去把那祖宗带走!不然我可跟你没完,这蝙蝠洞就再没你待着的地儿!”

“祖宗?你祖宗来看你了?”咱家一头雾水。

缇壶回过头来狠狠瞪我一眼:“来看你的!”

咱家更摸不着头脑:“我没祖宗啊……”

缇壶爪子一指,怒道:“可不就是你祖宗吗!?!”

咱家顺着缇壶爪子望去,但见原本洞顶挂满小蝙蝠,洞里堆满蝙蝠屎的洞里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几欲照人,那些子哇乱叫的小蝙蝠全都不知哪里去了。洞里最深处被铺了张白虎皮,摆了张贵妃塌,塌上小桌点着盏玉兰灯,一人在歪在贵妃塌上就着灯光看着一卷古书。及闻我来,那人从书上抬起眼来,漆黑幽亮的眼睛笑地弯弯的:“深鱼,我可等你多日了。”

 


10. 胡搅蛮缠

 

10. 胡搅蛮缠

妖太子重烬,年岁不大,摸约九百岁,名气可一点不小。

那年因为衡斗王退婚的事,鬼王和妖王又闹僵了,重烬的母亲烛九阴趁虚而入,生了一窝蛋。这窝蛋里孵出了第一条,也是至今唯一一条小龙,就是重烬。

妖王喜出望外,就因为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儿子要娶烛九阴过门,这才有了后来鬼王一怒之下火烧盘龙宫的事。

为了重烬,妖王不惜与鬼王翻脸,对这宝贝儿子的宠爱可见一斑。重烬上有妖王纵容,下有各色妖物逢迎,这妖太子的行为做派可想而知是何等的——无法无天。远的不说,单说最近一次,青帝就下界妖物猖獗的事情,差了个上君来与妖王商议,随行还有一队仪仗,一队天兵。结果这上君来了后就压根没见到妖王,在半路上就被妖太子截住,杀尽天兵,扣下仪仗,把那老上君的头发胡须全部剃掉,又剥光了衣服,用捆仙绳绑着丢在了南天门。青帝闻后大怒,不由分说,立即就对妖王下了战书。妖王却包庇儿子,不惜与天庭开战,并向鬼王低了头。其后才有妖鬼联军这一说。

在下界,若说妖王可以惹得,鬼王也可惹得,那么唯一惹不得的人物就是这个妖太子重烬。

咱家看着重烬笑弯了的眼,面皮抽了抽:“太……太子,你怎的到这儿来了!?”

重烬笑脸一收,漆黑的眸子冷光闪闪:“你叫我什么?”

咱家心里苦啊,苦得和黄莲一样,却只恩能够硬着头皮笑了一下,“重……重烬。”

重烬面上又浮起一丝笑来:“我见你几日不来,就去你师弟那儿问你,据他说你是回了此处睡觉。”葛晴!!又是葛晴!!咱家磨着后槽牙暗自想着,回头非烧锅热油烫死葛晴这水鬼!

重烬直起了身子,丢开古书,道:“我在此处等了你四五日了,你且说说,你这些日子都跑哪儿鬼混去了?”

咱家是鬼没错……可重烬这话怎么想怎么怪味,倒像是凡间妻子捉奸一般的口吻。

可现在他是大爷,我是孙子,可装不得好汉,于是咱家老老实实交代道:“鬼王召见,狠狠责罚了我一顿。”

重烬眉头一皱:“她罚你什么了?”

咱家正想说没罚什么,就是面壁思过,突然灵光一闪,答道:“鬼王怒我不该得罪太子,落了几道阴雷,我在鬼王坑躺了几日,所以才回来晚了。”答完后咱家暗暗自鸣得意,燕回总是数落我不会交际,看看咱家这回答,多有才啊!即显得鬼王公正无私,又能平复一下妖太子复仇的火焰,多么一箭双雕的回答呵!

重烬果然笑道:“恩,是该叫你吃点苦头,好教你晓得以后别逆着我干。”

这话要搁从前,不远,就搁一千年前,咱家肯定一口阴火就喷过去了。可时过境迁,咱家早过了爱争强斗胜的年纪,这妖太子年岁小我几千岁,哄哄他就哄哄他吧。于是咱家又老老实实点点头。

重烬甚是如意,极是气派地对我招招手:“好了,知道就行。你过来。”

咱家“啊”了一声,下意识又捂住耳朵。

重烬道:“你想什么呢!叫你过来是看看你伤哪儿了。以你的修为都要躺几日才下地,该是伤地很重吧?”

咱家拂了拂袖子,心虚地干笑几声,道:“不碍事不碍事,鬼王后来赐了灵丹妙药,已无大碍了。倒是太……重……恩,倒是您,明明在宫里养伤,怎的跑来这荒山野岭的?这里外又没人伺候的,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鬼王知道了又该落雷劈我了。”

“说谁三长两短呢!”重烬眼睛一瞪,眼睛黑白分明,端有几分妖王的气势“嘴里也不知讨个好儿。这儿不有你伺候着么?”

咱家脑袋里就是一个炸雷,伺……伺……伺候?!?!?!好吧,咱家若是这几年名声窝囊了些咱家也就认了,可毕竟也是“女魃娘娘”几千年的名号放出去的,断然不会沦落到任人宰割的份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