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她应着,安静了两秒,突然仰起脸,“陈觅言,都谈婚论嫁了,你怎么还叫师姐?”
陈觅言愣了愣。
“…习惯了。”他说,“我现在改?”
“嗯。”程杳点头。她想了想,说:“陈觅言,我有个小名。”
陈觅言很惊讶:“是什么?”
“CiCi。”程杳的声音低下去,“我妈妈取的。”
陈觅言微怔,握住她的手。
“很好听。”他轻声说。
“嗯,我也觉得好听。”见他小心翼翼的表情,程杳对他笑了笑,“但俞美樱以前总说很幼稚,不够酷,所以我都不告诉别人,只有家里人这样叫,连俞美樱都喊我大名,我妈妈走后,这个名字都快被我忘了。”
陈觅言有些心疼,摸了摸她白皙的脸:“那我以后这样喊你。”
“嗯,给你一个人专用。”
她搂住他的脖子,他抱紧她。
“CiCi。”
“嗯。”
——
六月一号,力果餐厅外。
陈觅言好不容易找到停车位,一看时间,已经快到六点了。
“师兄应该已经到了。”
程杳说:“那我们走快一点,别迟到了,还要跟他商量Robby的归属问题呢。”
陈觅言笑:“放轻松,我两位师兄脾气都好,不介意这个。”
“两位?”程杳一愣。
“嗯,另一位是之前跟我合租的,最近也在C市,一道过来了。”
程杳“哦”了一声。
他们很快进了餐厅,在服务生的指引下找到206包间。
陈觅言牵着程杳,推门进去。
房间内的餐桌边坐了两个人,看到他们进来,坐在最外边的男人站起来,面容带笑:“觅言来了!”
待视线瞥到程杳,他微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笑得意味深长,“哟,带家属啦?”
“刘师兄、路师兄!”陈觅言拉着程杳走过去。
刘明森往边上让了一步,另一个男人的身影进入程杳的视线。
她只看了一眼,浑身血液都冷了。
陈觅言浑然未觉,他忙着为她介绍:“这是刘师兄,那是路师兄。”
“这是我女朋友程杳。”他声音轻快,笑意从深黑的眼里一直蔓延到清俊的脸庞。
刘明森笑着跟程杳打招呼:“嗨,弟妹,我叫刘明森。”
程杳紧紧攥着右手,勉强站定。
她对刘明森笑了一下:“你好。”
这时,一只男人的手伸到她面前:“你好,我是路许。”低沉而有磁性的嗓音。
程杳的身体微不可察地一震,她盯着那只手看了两秒,随即面无表情地抬起右手。
“你好。”她手掌虚虚和他握了一下,很快收回来,视线上移,清晰地看见他的脸。
不是错觉。
就是他。
路许…
路许。
时隔六年,她以为早就忘光了,怎么会想到,即使记性坏透了,居然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仍是那张英俊的脸,只是更成熟了,与记忆中旧时的摸样叠到一块儿。
程杳突然有些恍惚。
对面的男人也在看着她,沉稳的面容看不出变化,唯有深邃的眼睛里翻涌着惊涛骇浪。
陈觅言觉察到程杳的手有点凉。
他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程杳就在这时别开视线,路许也将目光从她身上收回来。
“哎,都别站着了,坐吧。”刘明森去叫服务生上菜了。
陈觅言帮程杳拉开椅子。
他们坐下后,菜陆续上了。
刘明森很有活跃气氛的能力,他一直在跟陈觅言叙旧,偶尔还八卦一下程杳和陈觅言。
路许没怎么说话。
程杳也很沉默,刘明森问到她,她才会接话。
陈觅言注意到程杳的不对劲,低声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得到否定答案后,他才放了心,只当她是不喜欢见陌生人。
他看到程杳一直在吃素菜,于是给她夹了一块蒜烧黑鱼。
“这个营养好。”他柔声说。
一直低头吃菜的路许突然抬起头。
“她不吃黑鱼。”
在他意识到他说了什么之前,这句话已经说出口了。
在场三人顿时怔住。
刘明森一脸惊诧,看看程杳,又看看路许,结巴起来:“你…你们…”
察觉到身边那道难以躲避的目光,程杳竭力稳住心绪。
她喉咙动了动,转头望着陈觅言。
“好巧,你路师兄恰好是我中学同学。”
她容色平静地望了一眼路许,避开他深沉如水的目光,淡声说:“你记错了,我很爱吃黑鱼的。”
说完,她低头咬着碗里的鱼块,没再说一句话。
谁都能感觉到饭桌上的气氛明显变了。
刘明森瞅瞅面前的三个人,深知这背后渊源绝对不像程杳说的那么简单,哪有老同学见面跟陌生人似的?但是就算刘明森再好奇再想知道,他也不敢在此时多问一句。
想了想,他赶紧打着哈哈圆场。
“哦,原来是同学啊,真巧真巧,来来来,大家喝一杯!”说着给每个人倒了酒。
程杳刚要接酒杯,陈觅言伸手拿过。
“她不喝酒。”他声音微沉,说完这句话也没看程杳,默默帮她换了杯果汁。
程杳接过来,安静地喝掉。
一顿饭终于在令人压抑的诡谲氛围中结束了。
程杳去洗手间,陈觅言去结账。
刘明森一出包间的门,重重呼了口气,拍着路许的肩膀,语气带着尚未压制下去的震惊:“喂,到底怎么回事啊!我都快被憋死了,你跟弟妹真的是老同学啊?!”
路许脸色阴沉,眉心紧蹙着,没接话。
“我去厕所。”他转身往洗手间走去。
第30章
程杳从女厕出来,站在男女共用的流理台边洗手。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呆站了几秒,随即低头盯着哗啦啦的水流,认真冲去手上洗手液的泡沫。
再抬头时,从镜子里看到了站在她身后的男人。
视线交汇之时,她觉得这一切像个梦。
噩梦。
程杳洗干净手,转身目不斜视地从路许身边走过。
走了几步,左手腕被握住。
她的手很凉,他的手是烫的。
程杳心口躁得痛。
她抬头看他,目光如冰。
“松手。”两个字轻得像叹息。
路许皱着眉,沉凝的目光在她脸上长久地停留。
他捏着她的手腕,纹丝不动。
“放开我。”程杳用右手推他,但被路许攥住。
“让我看看你。”他说。
程杳怔了一秒,突然扯唇轻笑。
她仰头觑着他的脸,柔粉色的唇瓣微微翕张:“你看什么呢?”
路许眼神深黯,皱着眉默然不语。
程杳猛一用力,两只手肘狠狠撞过去,她挣脱了他,身体往后跌去。
路许要去拉她,却迟了一步,她跌倒在走道里,肩上的包掉到地上,里头东西散落一地。一眼看过去,她狼狈得可以。
周围不少人走来走去,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她。
路许匆忙过去扶她,程杳说:“别碰我,求你。”
路许僵住。他呆立着,看着她将地上的东西一样一样捡到包里,拿着包起身。
“CiCi…”程杳转身时,路许喊出口。
程杳双足顿住,视线笔直地看着前方。
几米之外,陈觅言失魂落魄地站在那儿。
颀长的身影异常的孤单。
那一声CiCi,显然入了他的耳。
“我有小名…”
“CiCi…只有家里人叫…”
“嗯,给你一个人专用…”
言犹在耳。
“程杳师姐有一个相恋七八年的男朋友,现在异地恋呢…”
“好像在帝都上学,以前来过两次,现在没见过了,有人碰见过他跟程杳师姐在西操那边接吻诶,听说很帅呢…”
“这都是圈内公认的事实啦,辩论圈里垂涎程杳师姐的男辩手能组一个团,这不,连下手的机会都没有就集体失恋啦…”
“听文学院的人说,程杳师姐准备毕了业就结婚的,嗯,对,他们要一起去英国…”
“师姐要去英国是吗?”
“嗯,是啊。”
“和…男朋友一起?”
“嗯,不过会先结婚。”
“哦…这样啊…”
所有渺远的记忆在这一刻汇合,陈觅言脑袋里轰隆作响。
当年那种心如死灰的感觉仿佛一瞬间回来了。
那个传言中与她相恋七八年的男朋友…
那个他从未见过的情敌…
那个他羡慕嫉妒多年的男人…
是路许。
居然是…路许。
所有模糊的线索连到一块儿,陈觅言想通了一切。
当年他和路许那一趟爱丁堡自助游,目标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而路许只隐晦提过一次的那个刻骨铭心的初恋原来就是程杳。
如果在刚刚的饭桌上,陈觅言还有那么一丝不确定,那么现在,他没有任何理由不信了。
这算什么?
——
这算什么?
——狗屁的缘分。
程杳歪着脑袋盯着窗外夜景,全程沉默。
陈觅言同样一言不发,安静开车。
到了家,程杳径自进浴室洗澡,陈觅言在浴室门口站了一会儿,走到沙发边坐下。
Robby听到动静,从阳台跑进来,热情万分地在他脚边蹭着,像个祈求关爱的小可怜。
可惜陈觅言现在没有任何逗猫的心思。
他看着Robby,想起路许,想起今天出门前他还在和程杳商量把Robby的归属权从路许手上要过来。
可是仅仅一顿饭的功夫,什么都变了。
他心里一阵烦躁,转过脸不想再多看Robby一眼。
程杳在浴室待得比平时久。
她出来时,看到陈觅言闭着眼靠在沙发上,眉心紧紧蹙着。
Robby在他脚边。
看到Robby,程杳也是一阵心烦。
陈觅言在这时睁开眼。
程杳指着Robby说:“明天把它还了吧。”
陈觅言静静觑着她,半晌嗯了一声。
Robby像是听懂他们在说什么似的,凄惋地喵了两声,睁着炯炯有神的眼睛望着程杳。
程杳心软了一下,但依然没有改变主意。
她没再说话,转身进卧室吹头发。
陈觅言的手机响了一声。
掏出来一看,是路许发来的短讯。
“我们聊聊。明天三点,胜元广场,MOON BAR。”
直到屏幕黑下去,陈觅言才开始按键。
他回了一个字:好。
陈觅言进卧室时,程杳已经躺到被窝里,她闭着眼,乌黑柔软的头发铺在枕上。
陈觅言默默看了她一会儿,掀开一边被子,贴着她躺下。
床头灯没关,柔黄的光线让人觉得安心。
陈觅言在被子里摸到程杳的手,扣着她纤细的手指,握紧。
他知道她没睡着。他碰到她时感觉到她僵了一下。
“CiCi…”他刚叫出口就后悔了。他想起路许也这么唤她。
于是突兀地改口:“师姐。”
程杳睁开眼,转过脸看向他。
两人视线凝在一块儿。
程杳舔了舔干涩的唇瓣,粉色的舌从唇边滑过,缩回嘴里。
陈觅言的喉咙滚了一下。
“…陈觅言。”她温着嗓子喊他,刚要说什么,他一言不发地吻过来。
程杳怔了一下,没有拒绝,很自然地回应他。
陈觅言的手探进她的睡衣里,被程杳按住。
“…陈觅言…”她喘着气,眸子里似乎有点儿水光。
“我今天不想。”她抿了抿唇,“很累。”
陈觅言俊脸泛红,黑黢黢的眼睛望着她。片刻后,他收回手,往边上退开一些,背过身。
程杳呆滞地看着他的背。
他没有任何错。
他根本不知道路许和她的关系。
甚至…他很慌,很不安。她看出来了。
程杳心里有点儿疼。
她缓缓挪近,伸手去握他的手,感觉到他颤了一下。
他没动,任她握着。
“陈觅言。”她的头抵着他的后背,低声唤他。
陈觅言没应声。
程杳说:“你不高兴了?”
“…没有。”他的声音闷闷的。
程杳的脑袋蹭了蹭他的背。她瓮声说:“陈觅言,我今天心情很糟。”
陈觅言默了一下,翻了个身:“…因为他吗?”
第31章
…因为他吗?
程杳没有否认。
陈觅言将她揽到怀里。
“想说说吗?”他在她头顶问。
程杳沉默了一会,说:“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一段失败的感情而已。”
陈觅言想了想,犹疑着问:“…那时不是很好吗?”
那时…
程杳当然知道他说的那时是什么时候。
那时当然很好了。
因为她像个傻子一样一无所知嘛。
和路许之间的一切,程杳已经很久没去想过了。
可是,那些过去顽固地蹲在她的记忆里,并不是忽略它就可以赶出去的。
毕竟,他们在一起快十年。
初二到大四,他独占了她整个青春。
他们在大四毕业那年八月分手。分手后第三天,程杳独自坐上飞往英国的飞机。
俞美樱在爱丁堡机场迎接她。
她还记得俞美樱见到她第一句话是“你男人呢”。
“没了。”她只回了这一句。
那年开学前半个月,她一直在生病。
而那个叫路许的男人,她再也没提起过。
想起来,仍觉得一切荒唐透了。
“我那时想了无数遍,总也想不明白最后那两年里他是拿怎样的心情对我?”
程杳枕在陈觅言胳膊上,声音又轻又细,“跟我约好结婚、申请同一所学校,最后全都变了。明明说了去英国,他却申了宾大…不要我了,却又不跟我分手,一边跟别人在一起,一边又费尽心思骗我,明明…明明大三时就跟别人订婚了啊…”
她说不下去了。
她搂着他的颈子,额头蹭着他:“抱歉,陈觅言,我不想说了。”
“好,那不说了。”他轻拍她的背,慢慢抱紧她。
程杳不知何时在他怀里睡去。
第二天醒来时,床边已经空了。
陈觅言不在。
程杳在厨房里找到他。
他像个田螺姑娘似的,很勤劳地在做早饭。一缕阳光从窗外照进来,他身上笼着柔淡的光晕。
程杳走过去,抱住他的腰。
陈觅言僵了一下。
“早。”她说。
“早。”陈觅言转过身,看了看她说,“再等一会儿就吃饭。”
程杳抬手摸了摸他眼下的乌青,皱起眉:“昨晚没睡好吗?”
“还好。”陈觅言神色有些不自然,“先去洗漱吧。”
程杳没动:“怎么了你?”
“没事。”他神色如常,帮她理了理头发,说,“我先把饭做好。”
早饭后,程杳窝在沙发上处理工作上的事。
陈觅言在书房查邮件。
十二点左右,程杳接到俞美樱的电话,俞美樱约她吃午饭。
程杳答应了。
她去书房找陈觅言,发现他坐在书桌边发呆,神色凝重,不知在想什么。
程杳在门边敲了两下。
陈觅言回过神。
“俞美樱找我吃饭。你去不去?”
陈觅言顿了一下,摇头:“我下午有事。”
“有什么事?”
陈觅言眸光微动。“去把Robby还了。”他说。
“哦。”
程杳低头,盯着地面看了一眼。
“那我走了。”她去卧室换了衣服,拎着包出门了。
——
三点,陈觅言带着Robby去了Moon Bar。路许已经在了。
看到在盒子里玩猫砂的Robby,他有些吃惊。
愣了一下,说:“长这么大了?”
陈觅言嗯了一声,把盒子放到他脚边。
路许伸手摸了一下Robby的脑袋,Robby惊得喵了一声,扭头向陈觅言求助。
显然,它已经不认得路许了。
陈觅言看了Robby一眼,随即掉开了视线。
路许扯唇笑了下:“小家伙都忘记我了。”
陈觅言敛眸,面无表情地说:“你当初丢下它了。”
路许愣了一下,隐隐觉得他这句话似乎意有所指。
他没说什么,招手让人送了杰克丹尼过来。
“喝点。”他对陈觅言说。
陈觅言没接。
“不用,我只是送Robby过来。”
路许没勉强他,把酒杯放下:“聊聊吧。”
陈觅言没接话,路许淡淡笑了一下:“怎么?因为我是你女朋友的前男友,所以把我当仇人了?”
“没有。”陈觅言脸庞紧绷着,面色微沉。
路许自顾自喝了口酒。
“我也没想到,她居然…成了你的女朋友。”他唇角扯出自嘲的笑,“我早该多问一句,你是C大的,她也是,隔了两届而已,只是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巧,真是令人难以相信。”
“对,她现在是我女朋友。”陈觅言终于应声。
路许徐缓地问:“我跟她的事,你都知道了?”
“对。”陈觅言盯着他的眼睛说,“你对不起她。”
“是,我对不起她。”路许目光笔直地与他对视着,并没有否认的意思。
陈觅言唇瓣抿紧,沉默一秒,他说:“如果我早知道你就是那个男人,我不会交你这个朋友。”
“是么?”路许仿佛不在意地勾了勾唇,“那现在呢?是要…绝交?”
陈觅言没说话。
过了一会,他倏地站起身,指着Robby:“猫还给你了,其他的,你想都不要想。”
路许抿了口酒,抬头迎视他:“如果我想了呢?”
“你没资格。”陈觅言眸光变冷。
路许静默着,没说话。过了两秒,他低声说:“我十二岁认识她,十三岁喜欢她,我活到现在,生命的三分之一都是她,她也一样。陈觅言,你呢?”
陈觅言双手紧攥,手背上青筋突起。
“你没有机会了。”他眼睛微红,一字一顿地告诉路许,“是你自己没有把她守好,六年前我没有立场,但现在不一样,她是我的。”
他紧紧盯着路许,“路师兄,她已经是我的了。”
——
程杳回去时,已经是深夜。
俞美樱开车将她送到楼下。
程杳上楼开门,屋里居然还是黑的。
陈觅言没回来。
程杳开了灯,在玄关站了一会,找出手机拨出陈觅言的电话。
响了很多声都没有人接。
程杳怔怔地握着手机。过了一会,她重新换了鞋出门。
电梯还没上来,她等不及,直接从楼梯跑下去。
刚出了云水湾大门,她的电话响了。
来电显示是陈觅言。
她赶紧接听,却不是陈觅言的声音。
电话那头的男人很焦急:“是弟妹吗?我是刘明森,觅言出事了,你快来医院一趟!”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中秋节快乐~~
第32章
程杳从接到电话到赶到市一院,只花了十五分钟,她出现在急诊室外面时,刘明森狠吃一惊。
“这么快?”
程杳满头大汗,脸庞通红:“陈觅言呢?”
刘明森还没回答,护士扶着陈觅言出来了。
他头上包着纱布,衬衣上血迹斑斑。
程杳吓了一跳。
陈觅言看到她,也是一愣。
“怎么回事?”她跑近,搀住他的胳膊,闻到他身上的酒气。
“你怎么来了?”陈觅言脸色略有些苍白,神色惘惘的。
刘明森走过来,把手里的电话递给他:“喏,我打电话给弟妹的,你弄成这样,我能不通知家属吗?”
“我没什么事。”陈觅言看到程杳一脸担心,低声说道。
程杳盯着他受伤的脑袋:“怎么弄的?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留院观察,但我感觉不需要,回家吧。”
程杳没理他,对刘明森说:“刘师兄,麻烦你看一会他,我去办住院手续。”
“不用…”陈觅言想拉她却没拉住。
刘明森扶他到椅子上坐下,劝道:“还是留下来看看吧,这伤的可是脑袋,不是小事,弟妹这么担心也能理解,住院观察观察也好。”
陈觅言心里有些责怪刘明森擅自通知了程杳,但他知道刘明森也是好心。想了想,他没说什么,只叫刘明森赶紧回去,别耗在这儿了,毕竟已经很晚了。
但刘明森还是等到程杳办好手续回来才离开。
程杳扶着陈觅言去了病房。
她揪着他的衣服仔细看了看血迹。
“脱下来吧,先换病号服。”
陈觅言把衬衫脱下来,程杳收到一边。
“你躺上去。”
陈觅言依言躺下,眸珠看着她,不大敢说话。
因为她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
程杳坐到床边,盯着他的脑袋看了好一会儿,问:“发生什么事了?”
陈觅言看着她,不知道怎么开口。
程杳眸光动了动,硬着声问:“…不是路许干的吧?”
陈觅言愣了一下,随即摇头:“跟他没关系。”
“那你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