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和醒来的时候正值用晚膳的时辰,便拉了乐安一起,乐安早就吃饱了,自然吃不下,只是陪她坐着说话,问东问西,几乎将佑和失踪期间的事都问了个遍,佑和只挑了一些告诉她,某些太过血腥的便没有多说,比如她杀了陆皎的事。
若她和乐安说这个,乐安恐怕都没法相信,在乐安眼里,陆皎大抵也就是一个娇蛮讨厌的姑娘,不至于会做那些事,佑和并不想与她说这些。
佑和曾想起当时落水后与陆临遇的交谈,便觉得兴许连陆临遇都不曾真正了解过陆皎的真面目,否则便不会低估她的手段了。佑和曾问过陆临遇,陆皎是怎么从他手下逃出去的,当得知陆皎竟不惜勾引其中一个守卫来帮助自己逃掉,佑和便晓得她没有看错,那个重生的陆皎真的是个不择手段的,所以佑和并不会后悔自己杀了陆皎。
陆皎不在了,殷旭和安西王都败得很彻底,整件事至此应当都解决了,但佑和却想起陈姨娘和锦妃,据说她们两个现下仍被幽禁在天牢里。自从经过惠太妃一事,佑和已经不敢再像从前一样轻易相信别人了,即便陈姨娘和锦妃真的与叛乱之事毫无关系,她也不敢保证她们心中不对亲人之死怀着怨愤,所以她不会再替她们求情了,皇兄想要怎么处置便怎么做吧,那些事她都不想再关心了,如今她只想和萧直好好的,不要再有人来害他们,让她顺利地把孩子生下来,一家子都平平安安的就好了。
这一夜,佑和抱着萧直,睡得很安心。
翌日一早,他们便进了宫。
见到佑和平平安安,明德帝很是欣慰,很快便遣人带了西域神医过来替她瞧身子。神医一番诊治之后,便道公主身子确实弱,按理说是不应当生育的,但现下既然已经有了孕,他也能有法子保住公主和胎儿。
明德帝和萧直闻言都很欣喜,离宫时,明德帝便让西域神医同他们一道回了将军府,道是让神医往后就常驻府中就近为公主调治身体。
自从有了神医,佑和的身体越来越好了,尤其是这一月来,她脸上的气色见着转好,萧直心里放心多了。这几日,佑和明显发现她家夫君心情轻松多了,至少不会像从前那般每日看着她,就连出门了也要人每隔两个时辰给他送信禀报情况。
如今佑和已经怀胎六个月了,即便她身子瘦,现下也显怀了,萧直趴在她肚腹上听的时候偶尔也能听到胎动了。佑和还记得他第一回听到动静时那副激动欣喜的模样,像个十足的傻子。
平静的日子过得很快,当佑和怀胎七个月时,萧直开始忙着为孩子想名字了,他每日都在书斋翻好久的书籍,可佑和问他时,他还是支支吾吾,说不出一个确切的字来。
夜里,两人躺在榻上,佑和又问起这事。
萧直一只手正轻柔地抚着她的小腹,听得她问,迟疑了好久了才说他还没有想好,语气颇有些为难。
佑和担心再这样下去,想名字这事儿都要把他的头发磨白了,便好心道:“你若是真的想不出,那让皇兄赐名也是可以的,那日皇兄来瞧我,还说起这事呢!”
佑和原是心疼萧直,可没想到她一说这话,萧直的手就顿住了,他着急地说道:“不用!”接着又补了一句,“那是我的孩子,我要自己取,我要取个最好的。”
佑和愣了一下,眼窝微微一热,沉默了一瞬,才捏住他的手掌,温声道:“好,那你慢慢想,还有好些日子呢。”
“嗯。”萧直应了一声,在黑暗中拽着她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
“谢谢佑和。”他低低说道,语气透出愉悦。
“不客气。”佑和微微弯了嘴角,脑袋移进他肩窝。
不晓得过了多久,睡得迷迷糊糊的佑和恍惚中似乎听到男人低柔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道:“真的谢谢你…”
佑和没应声,只是笑着睡着了。
正文完
番外一
陆大人vs乐安郡主
乐安郡主及笄后,瑞王爷开始张罗着为自家闺女议亲了。
十五岁的乐安郡主再不似从前,她长大了。
用她的堂姐佑和公主的话来说,她长大的标志就是不再随便暗恋人了。
可是乐安却为自己的这种状态感到十分担忧。
她已经快一年没有体会过心跳加快的感觉了,她明明还没有老,却没有了小姑娘那种情窦初开的心动体验,这委实教她伤悲。
一想到曾经暗恋过的那一堆男人一个个都当爹了,自己却连个喜爱的对象都没有,乐安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这日,天气正好,左瑶到瑞王府来找乐安郡主。
乐安正在园子里头赏花,可惜心情不佳,赏花也赏得兴致缺缺。
左瑶过来时,乐安正坐在石桌边百无聊赖地梳着花瓣,看到左瑶,她的心情更抑郁了。听说左怀恩的夫人半月前生了一对龙凤胎,把整个左府上下都乐坏了。虽然乐安对左怀恩早就没啥感觉了,但是知晓这个消息,到底是有些膈应的。现下左瑶一来,她立即就想到了这一茬,面色越发的阴郁了。
“郡主?”左瑶看她一副无精打彩的模样,诧异地唤了一声。
“唉…”乐安忍不住一声叹息。
“郡主心情不好啊?”
“当然不好了!”乐安皱着眉头,“你不晓得我现下有多不好!”
“因为那些上门求亲的人?”左瑶笑了笑,“瑞王爷也是为你好啊,姑娘家到了这个年纪,是该议亲了,王爷是疼你才会急着这件事啊!”
“可那些人我一点都不喜欢!”乐安不满地站起身,“你不晓得,我父王那模样,就像多着急似的,巴不得立刻把我嫁出去,是个人上门求亲他都去见,也不管我心里的想法,这也太过分了吧!”
“那郡主自己心里有什么想法呢?”左瑶和乐安相处这么久,还没听说过她喜爱哪家的公子呢。
乐安无奈地摇摇头,“我虽然现下没有什么想法,但我晓得我不想随随便便嫁给谁,我要嫁,也要嫁自己喜爱的男人,否则一辈子那么长,跟一个我没有感觉的人在一块儿,该多难受啊,我才不要呢。”
左瑶愣了愣,有些迷惑地道:“可是婚姻之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是我们姑娘家自己可以做主的,你瞧,便是佑和公主的婚事那也是由皇上做主的啊,如今公主和驸马不是相亲相爱,连小郡王都有了,这不也很幸福吗?”
“那是我佑和姐姐魅力大,把她家那个夫君收得服服帖帖的,而且这种日久生情的事全凭运气,这世界不只有佳偶美眷,怨偶也多了去了呢。”乐安撇撇嘴。
左瑶听到她这话,却是笑了:“郡主是不相信自己的魅力吗?瞧郡主如花似玉的,将来也必定能将自个夫君收服,担心什么呢?”
“但愿吧。”乐安仍是不大开心,恹恹地应了个声。
下晌,两人一起出门去逛首饰铺子,重华大街上有首饰铺子不少,两个姑娘身边各带了两个丫鬟,还有几个小厮,但是逛街时乐安不让他们跟着,命丫鬟小司全在凤澜楼边上候着,回头等她们逛好了,再过去会合。
她们挨个逛过来,逛到珑玉斋时碰见了熟人。
前两天收到珑玉斋掌柜送的信儿,陆临遇今日无事,索性便拉了吏部侍郎苏珩陪他过来瞧瞧,却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老冤家乐安郡主。
陆临遇微不可察地抿了抿唇,晓得难免又要与乐安郡主来一顿口舌之争了。
与他不同的是,苏珩望见进来的两个姑娘,却是眼眸一亮,炯炯的目光直直盯着站在乐安旁边的左瑶。
左瑶这时也瞧见了他们,先是一怔,尔后便行了个礼,瞥到苏珩时细白的脸皮子却不由自主地红了。左府与苏府已经在三个月前议好了亲,再过半年,左瑶便要嫁给苏珩了。两个人先前见过几回,早已暗生情愫,可惜平常见面的机会太少,并没有过多的交集,现下突然撞见,两人都没有想到。
苏珩也是个知礼的,乍一瞧见未婚妻,难免心旌荡漾,但是很快就镇定了心绪,恭谨地向乐安郡主行了礼,接着才看向左瑶,温着嗓子唤了一声“左姑娘”。
左瑶微微应了一声,目光撞上他的,忙羞窘地移开了些。
乐安和陆临遇都不是眼瞎的人,早就把两人的神情扫进了眼里,难得默契地互相挑了眉。
陆临遇假模假样地咳了一声,见苏珩转过脸来,便十分自然地道:“苏兄,我突然想起今日说好了要去看我那贤侄,”说着又转过脸,冲着乐安道,“听说公主也邀请了乐安郡主过府,是吧?”
“是啊。”乐安接话很快,一脸恍然大悟,全然没有犹疑地道,“哎呀,陆相不说,本郡主都要忘记了!”说到这里,赶紧摆出一脸抱歉的神色,对左瑶道,“阿瑶,我要去看我佑和姐姐了,不能陪你了,真是对不起啊。”
“郡主?”左瑶有些迷糊,可是乐安并不给她问的机会,话一说完,立即转向苏珩,“既然苏侍郎也在此,今日就麻烦苏侍郎陪陪阿瑶吧,对了,顺便送阿瑶回家哦!”
说完,不等苏珩答复,忙拽着陆临遇的袖子,一边往外退一边冲那还没反应过来的二人挥手,“我们先走啦!”
“哎,郡主——”左瑶一急,一边喊着一边往外头移了步子,这时手腕却被捉住,她心里一烫,转头便见苏珩俊容微微泛红,目光温柔地觑着她:“阿瑶。”
左瑶的脸腾地一下全红了。
*
做了一件造福佳人的大好事,乐安心情好了不少,与陆临遇一同走在街上时,难得地没有说难听的话膈应他,倒是叫陆临遇有些意外。
他们两人原本是因为萧直夫妇才有了些交集,到如今也算渐渐相熟了,不过两人向来不对盘,平常若是四个人一块儿玩的时候,佑和与萧直大部分时间都在瞧着他们两个斗嘴。原本以为斗得多了,就没兴致了,没想到他们却一斗就斗了一年多,到现下仍是一见面就互相膈应。
斗到最后,陆临遇都瞧不明白自己了,隐隐觉得似乎得了某种名为“一天不和乐安郡主拌嘴就浑身不舒坦”的怪病。
而乐安呢,也是一样,她原本大抵是真的有些看不惯陆临遇,可是等到慢慢熟悉之后觉得他也没有那么讨厌,但是她就是忍不住要说他,看着他那张最会说话的嘴被她堵得说不出话,她就会有一种诡异的成就感。乐安深深觉得这种心理有点病态,可惜…戒不掉。
渐渐的,和彼此斗嘴竟然成了陆大人和乐安郡主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业余乐趣,委实够吊诡的。
现下两人一派平和地并肩而行,彼此都感觉到一丝不习惯,但是奇怪的是,谁也没有打破这种气氛,都装作十分自在地往前走着。
约莫走了快一刻钟时,乐安终于开口了:“你不会真的要去武安侯府吧,别说你不晓得今日萧直带我佑和姐姐去崇福寺了。”
“郡主都晓得的事,我岂会不知?要知道,我脑子里装的东西向来都比你多得多!”陆临遇勾了勾唇角,欠扁地开了个拌嘴的头。
乐安果然被他噎得冒火:“说的好像这天底下就没有你陆相不晓得的事,真当自己是神仙呢?知不知羞!我看你脑子里装的都是水,还是最臭的那种!”说着,冷哼着偏过脑袋。
其实那话一蹦出口,陆临遇就后悔得想抽自己一个巴掌——难得风平浪静的,他怎么就狗改不了□□呢?
眼见着温温和和的气氛已经被自己毁了个彻底,后悔也没有用了,陆临遇揉了揉额心,迟疑了好一瞬,竟破天荒地道出了一句“对不起”。
乐安简直以为自己耳朵坏了,要不就是陆临遇的嘴巴坏了。
她吃惊地瞪着陆临遇,两只大眼睛一眨不眨,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在日光的照耀下泛着柔柔的光泽。
陆临遇也看着她,好半晌两人都没有说话。
陆临遇的脸无疑是京中最好看的,这一点乐安也是承认的,只是与那些贵女们不同的是,她一直觉得陆临遇这种小白脸不是她喜欢的那一型的,是以从前并没有多注意他的外貌,现下难得正眼盯着他瞧,竟出奇地发现这小白脸长得还真怪诱人的。
不晓得过了多久,乐安总算回过神来,却突然发觉哪里不对,她皱了皱眉,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胸口,这才发现心跳似乎不对劲,比平常快了不少,一下一下的,把她的心里撞得热热的。
咦?这是怎么回事?
乐安疑惑不解,小手覆在胸口摸了半天,连陆临遇都瞧出她的异常。
“怎么了?”陆临遇盯着她,声音微微沉了。
“我好像不对劲。”乐安有一些慌,仰着小脸望着他,“我这里怪怪的,”她细白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左胸,“真的怪怪的。”
陆临遇一愣,目光随着她的手指瞥向她胸口,望见那微微隆起的地方,喉头蓦地一紧,竟觉得耳根子有些发热。
君子非礼勿视!
他忙在心中告诫自己,紧接着微微偏了视线,不大自然地咳了一声,方道:“郡主…觉得疼吗?”
姑娘家那个地方疼,会是怎么回事?生了病吗?
自认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陆大人有些发懵。
“不是疼,是好急。”乐安皱着眉头,“跳得好急,我心里发慌,我大概得了心疾了!”乐安说到这里,自己先被吓住了,小脸一下子就白了,“我真的生病了。”
“跳得急?”陆临遇怔了怔,视线又溜了下去,瞥到那处,再飞快移开,这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自己的心跳,而不是…不是那个地方。
“那个…不如送你去看大夫?”
“看大夫?”乐安有些迷惘,“可是我为什么好好的会得心疾呢?我刚刚又没有做什么危险的的事,就是心疾也不会发作啊,好奇怪,它还在跳,真的好快。”
“这…”陆临遇差点要说“我摸摸看”,好在他脑子还没彻底昏掉,抿了抿唇,硬是将那听起来孟浪无比的话憋回了肚子里。他看着乐安微微泛红的小脸,忽然想起了什么,有些不敢相信地脱口道:“郡主这样子该不会是…被我迷得心如小鹿乱撞吧?”
陆临遇这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惊了惊,这话的孟浪程度比那个“我摸摸看”也差不了多少了,他都不晓得自己是怎么说出来的,貌似是从前收到的那些姑娘家递来的信里这样表述过,但他现下竟然拿这话来问乐安郡主,真是脑子被驴踢了,人家不回他一个“自恋狂”才怪!
可是,奇怪的事一幢接着一幢,乐安听到他这话,眸光忽然一颤,粉嫩嫩的小嘴惊异地微微张开,微红的脸蛋转瞬变得红彤彤一片,竟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陆临遇怔住,盯着她的脸,陡然间悟出了什么,同样惊异地半启开朱色薄唇,一双迷蒙诱人的桃花眼难得地瞪成了铜铃。
“你、你…”寻常妙语连珠,说话从不磕巴的嘴巴这下子竟也不利索了,陆临遇觑着乐安,那张祸国殃民的俊脸竟也慢慢地红起来。
乐安呆呆地站了一瞬,突然往后退了两步,接着转身往前跑。
谁知,正前方,一个卖完菜的贩子正赶着牛车过来,乐安慌里慌张,一个没留神就直接撞到了牛身上,待耳中听得陆临遇喊出的那声“小心”,她已经被面前的牛脑袋吓得跌到了地上,眼见着就要被牛脚踩上,乐安害怕得闭上了眼睛,谁知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感觉到牛脚踩到身上,一睁眼,便见陆临遇紧紧抱着牛脑袋将那头牛往后推着。
赶牛的人早已停下了车,连忙过来帮忙,待把牛制住,他忙不迭地道歉,
陆临遇什么也没说,两手一得空,立刻把乐安拉起来,直接抱离了这处。
“吓到了吧?”陆临遇望见她小脸惨白,长眉皱得紧了。
乐安懵懵然地摇头,显然还没回过神来。
“我们去医馆,让大夫瞧瞧可有哪里伤了。”陆临遇也不多说,抱着她就往医馆去。
乐安半晌才回过了神,见自己在他怀里,惊了一跳,忙道:“我没事,你放我下来。”
“去看看再说!”陆临遇不理她,俊容严肃。
乐安本就惊魂未定,现下见他还这样霸道,心里越发委屈,咬着唇冲他道:“你就知道欺负我,就知道对我凶!”
陆临遇步子一顿,垂首觑着怀里那颗小脑袋,脸庞绷得更紧了:“我不过随口说笑一句,你跑什么跑?你不跑,怎会出事,现下还指责我欺负你,哪来的道理?”
闻他此言,乐安脸色僵住了,抿着唇盯了他好一会儿,忽地开口:“谁让你说笑的?你说笑为什么要找我?你找别的姑娘啊,不是有好多姑娘爱慕你吗,你找别人说笑去!”说着,挣扎起来,“你放我下来!”
“别闹了!”陆临遇双臂收紧,硬是不放开她,“先看大夫,其他事推后再说!”
番外二
乐安最终还是被陆临遇强行抱到了医馆。
乐安身上并没有伤到,只有手臂上青了两块。大夫开了药酒,乐安讨厌药酒的气味,死活不愿意擦,可惜敌不过陆临遇的蛮力,最后硬是被迫由着陆临遇替她撸袖子擦药酒。
当自己带着一身药酒味儿走出医馆的时候,乐安的心情差到了极点,理都不想理陆临遇,一个人当先走着,两只小腿走得飞快。
陆临遇跟在后头,望着她的背影,无奈地仰头望天。
乐安一路往凤澜楼方向走,连头都没回一下,这种被忽视的滋味让陆临遇心里不大好受,他终于快速跑了几步,跟上乐安,十分不满地抱怨:“你走那么快做什么?又被牛撞到怎么办?”
“不关你的事。”乐安瞥他一眼,一脸不屑。
“你当我想管?”陆临遇心下越发不爽,眉心紧紧蹙着,忍不住嘴欠,“你这种女人真是麻烦,小气又矫情,若不是看在你是郡主的份上,你当我想理你?”
这话委实戳到了乐安的心窝子,她本就不舒坦,这下更是绷不住了,双足陡地顿住,转过身便冲着陆临遇一顿劈头盖脸的质问,“什么叫我这种女人?我是哪种女人?我这种女人怎么了?你不喜欢就离我远一些,谁要你来管了,我又没有拿郡主的身份压你,你何必这么膈应自己?”
接着,不等陆临遇回答,继续道,“我知道你讨厌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既然如此,以后我们碰见了,就当不认识彼此,你不要理我,我也不会去理你的,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我不会碍着陆大人你,以后看到你,我会自动退避三舍,这样你可以放心了吧!”
乐安说完,也不管陆临遇是何反应,径自抬步就走,一直走到凤澜楼门口,看到自家的丫鬟和小厮,坐上马车就回府了。
后来的一个月内,乐安果然如她所言,每回看到陆临遇都自动退开,譬如在瑞王府碰见陆临遇前来拜访她爹,不用她爹开口,她就会主动退下,回自己房里待着,直到陆临遇走了,她再出来,若是俩人同一天去了萧直府上,那么乐安总是立刻找借口先行辞,如果是在大路上碰到,乐安做得就更干脆了,立即调头就走,看都不会多看陆临遇一眼。
一个月下来,陆临遇的心情实在太复杂了,各种诡异难受不习惯。可是他是男子汉大丈夫,而且还是大盛朝盛名在外的堂堂左相,若是跑去向一个小姑娘求和,似乎太损颜面了,是以陆临遇心里虽然像猫爪子抓了似的,但他还是努力忍着,自认为时间会改变一切,慢慢地就会习惯了。
可惜,没有想到的是,没有等到陆大人习惯,就传来了乐安郡主要被送到南越和亲的消息。
听到这消息时,陆临遇正和一群朝中同僚在凤澜楼吃饭。
陆临遇当场就喷出了一口酒,全喷到对面的左怀恩脸上了。
他太震惊了,不仅是因为这个消息本身,更因为这么重大的事情他竟然不是第一个知道的。
怎么说他也是堂堂相爷啊,和亲这种事按理说不该问问他的意见吗?为什么这事竟然是从左怀恩嘴巴里冒出来的?虽然他知道皇上最近确实在挑和亲的郡主,但是乐安郡主明明就不在备选之列啊,为什么突然来这么一茬?
陆临遇也不懂那一刹那心里为什么会有一种诡异的不爽,而且还是特别特别的不爽,甚至比跟明德帝下棋输了还要不爽,他更不懂自己怎么就突然甩了酒盏,直接跨过桌子,揪起了左怀恩的领子,怒气冲冲地问清楚了前因后果。
当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是不是太过激动了的时候,他已经站在瑞王府的大门口了。
瑞王爷不在府里,乐安郡主在府里,守卫这样告诉他。
他在门外站了有一刻钟,用他那聪明无敌的脑袋瓜子仔细思索自己为什么会来。
可是,想了好多遍,仍是不大清楚。
于是,他不想了,直接跨进了王府的大门。
很快有人去禀报乐安郡主,告诉她陆大人来了,不是找王爷,是找她的。
乐安有些发愣,不大相信地盯着过来禀报的人,一连问了好几遍“你没搞错吧”,得到确切的答案后,她迷茫了——
那男人来找她做甚么?!
想来想去,她让人去回复陆临遇两个字:不见。
谁知,回话的人走了没一会,陆临遇竟然自个跑她院子里来了。
“本相有要事要问郡主,今日务必见到郡主。”
丫鬟把这话传过来,乐安傻了眼——
这货脑子坏了吗?竟耍起赖皮来了,真是的,既然讨厌她,干嘛还要来招惹她?没人欺负了,觉得寂寞了,所以又跑来跟她抬杠了吗?当她乐安郡主是什么人,陪他斗嘴皮子玩的小丫头吗?真是够了!
乐安气恼不过,一跺脚,出了房门,打算亲自上阵把那个脸皮比大地还厚的陆大人骂个狗血喷头,让他羞愧地滚出去。
望见乐安走来,焦躁的陆临遇两眼一亮,立即跑上前去,可是不等他开口,乐安就瞪着他,口气不善地道:“陆大人好不要脸,本郡主的院子,也是你想进就进的?”
陆临遇脸色一滞,身子僵了僵,抿紧了薄唇没有吭声。
罢了,今日她怎么说他,他都不会还口,由着她骂,等她发泄好了,他再同她好好说话。
打定了主意,陆临遇就安静地站在乐安面前,一双勾人的桃花眼默默觑着他,面容平和地等她骂完。
乐安一句话丢过来,什么反应都没得到,不由得怔了一怔,再对上陆临遇那双蒙蒙的桃花眼,心头又是飞速一跳,立时有些呆傻了,过了好半晌,她才皱着眉头继续道:“你、你究竟来做什么?你装哑巴做甚么?又来戏弄我么?”
“你骂吧。”陆临遇只淡淡回了这么一句,“我不会顶嘴的。”说着,微微垂首,竟摆出了一副乖乖的小媳妇模样,那墨黑的长发从肩上泻下来,俊美无俦的脸庞越发诱人。
乐安瞧傻了。
等她回过神的时候,便感觉那种心跳得发慌的感觉又出现了,她连忙退了一步,飞快地凝定思绪,告诫自己多想想眼前这货欺负她的样子。
过了好一瞬,陆临遇都没有听到乐安开口骂他,便抬起头问她:“你骂完了吗?”没等她回答,又道,“你若骂完了,我要说话了。”
“你、你要说什么?”乐安的心跳又快了起来,脸颊泛出绯色,手心里湿腻腻的。
“你去同皇上说,不要和亲。”陆临遇的声音有些低,却很清晰,语气微微着急。
“啊?”乐安愣了愣,“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看到乐安一脸无所谓的模样,陆临遇忍不住有些气怒,“我不同意!”
“要你同意做甚么?”乐安眨了眨眼,颇有些迷惘。事实上,她是真的不明白他怎么会跑来同她说这个,她根本就没有要去和亲啊,那只不过是她对付她家老爹的小计策而已,她好不容易才说服了皇帝哥哥帮她呢,陆临遇干嘛跑来干预这事?这关他屁事啊!
“你——”陆临遇被她一句话堵得俊脸发红,一口气闷在胸口,出不来,下不去,别提多磨人了。
“你跑来就为了说这个吗?”乐安一脸“你脑子进水了吧”的表情,陆临遇更加憋闷了,他瞪着乐安,紧紧抿着唇,半晌猛地偏开了身子,目光盯着一旁的桃花,胸口起伏不平。
“你到底犯了什么毛病?”乐安被他搞迷糊了,望着他打量半晌,不耐烦地问道。
陆临遇大抵真被逼急了,忽地转过身,一步跨到她面前,直接捉住她的肩膀,恶狠狠地道:“殷乐安,你够了!”
他面露凶光,眸子发红,又第一次这样喊她,乐安着实被吓了一大跳,小小的身子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你、你想干嘛?我、我告诉你哦,那个…那个…君子动口不动手哦,那个…我是郡主,你、你、你不能打我的!”
“好、好!”陆临遇被气笑了,咬着牙凑到她面前,“动口是吧?好啊!”说完,没等乐安反应,直接咬住她嫰桃花般的唇瓣。
*
两个月后。
陆国公去了一趟瑞王府。
隔日,京城第一美男陆临遇与京城第一娇娇女乐安郡主定亲的消息轰炸了整个京城八卦圈。
桃花树下。
穿着粉色衣裙的小姑娘一脸嫌弃:“你又吃了凤澜楼的藕粉香肉丸是不是?味道太恶心了,再亲我,小心我咬你哦!”
“你咬啊!”某男笑得一脸欠扁。
番外三
佑和最近很烦,因为她家夫君又走上了禁欲的道路。
回顾起缘由,佑和恨不能扇自己两个大耳光——
谁让她嘴欠,在某一次非常和谐的温存之后,对萧直说了这样一句:
“不如我们再生个孩子吧!”
于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从第二日夜里开始,她家夫君就不再碰她了。
说来说去,究其原因,还不是出在她这副破身子上?
其实当年在那位西域神医的调理下,她那头一胎怀得很稳,而且神医还静心钻研,替她配出了治疗心疾的良药,那药她一连吃了两年,身子比从前好了太多,几乎不再发病了。
但是,也许是她生产那天的情形给萧直留下了太深的阴影,以至于她一提起生孩子三个字,萧直的手就会条件反射般地发起抖来。
当然了,生下萧祈那天也是佑和生命中阴影最深重的一天,她从前生了那么多次病,尝过了各种疼痛的感觉,却从来没有想过原来生孩子能把她疼成那个样子,她几乎疼了一整夜才把萧祈生下来。那一天,她流了很多血,补了很久,脸色都没回到原来的样子,萧直那段时间但凡望着她,必要拧眉,甚至想了很多法子给她进补,可惜收效甚微,连西域神医都说她身子骨损得厉害,很难补回来,只能慢慢调养。
哦,忘了说,萧直和佑和的儿子名叫萧祈。
这名字当然不是萧直想出来的。
萧直绞尽脑汁想了好几月的那个据说是世上最好的名字最终被佑和无情地鄙视之后,再果断地抛弃了,她直接请了明德帝赐名。不过,后来在萧直的软磨硬泡之下,佑和还是同意用他想的那个作为孩子的小名。
于是,他们的儿子大名叫萧祈,小名叫萧宝宝。
如今,萧宝宝已经四岁了,府里请了启蒙的夫子过来。
佑和不必每日陪着萧宝宝了,于是便突发奇想,想要再生一个孩子。这一回,她想生个女儿。这样一来,人生就圆满了,以后一家四口幸福地生活,她再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这想法在她心里酝酿了足足有一个月,与乐安商讨之后,佑和觉得是时候同萧直商量了,只是没想到,把话撂出来后,会是这种结果。
这几日,萧直连房都不回了,每晚都待在西苑他从前住的屋子里,佑和郁闷得不行。想来萧直大抵是想起了她从前的恶行,这回索性连话都不说,直接以行动来告诉她,别指望了,他是不会配合的。
其实,为了佑和的身体考虑,西域神医还特地研制出了一种不伤身的避子药,便是在有了这种药后,萧直才得以从禁欲的道路上走回正途,终于不用再苦苦忍着,偶尔缠绵一回还要各种担惊受怕,生怕佑和再有孕。原本以为从此以后夫妻生活和谐,尽享闺房之乐,谁料又因为生孩子的事毁了。
佑和心里不爽极了,尤其是昨日她去了一趟陆国公府,又见到了乐安和陆临遇的那一对龙凤胎,想生个女儿的*益发强烈了。
想来想去,佑和觉得她不能再这样被动了,还是要主动出击,就算是再来一回霸王硬上弓,也势必要把女儿生了。
谁料,还没有等到佑和出动,萧直倒是先下手了。
佑和走出倚月轩的院门,快要到游廊时,忽然瞧见一个穿着蓝色衣裳的小身影飞快地往这边跑来。
佑和眨了眨眼睛,咦,那不是祈儿嘛,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在上课吗?怎么跑到这儿来啦?
正疑惑着,却见那个小身影已经跑到了近前,那两只小白手直接抱住了佑和的大腿,小脑袋埋在她腿间。
“阿娘!”软糯糯的声音明显带了哭腔,小手将她抱得紧紧的。
“怎么了,祈儿?”佑和吓了一跳,忙拉着他的手弯身将他搂到怀里,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萧祈那一张圆圆的小脸上满是眼泪,一双乌溜溜的眼里还包着两泡泪,那模样别提有多可怜了。
“怎么回事,祈儿别哭啊!”佑和慌了,忙蹲下身,摸出帕子,一壁帮他擦眼泪,一壁柔声安慰,“别哭哦,有阿娘在呢,快跟阿娘说,这是怎么了?被夫子骂了吗?”
萧祈摇头,黑漆漆的眼珠子盯着佑和,忽地小嘴一瘪,泪珠子又成串地落下,一句话都没说,忽地一脑袋栽到佑和颈窝里,搂着她的脖子哭得天昏天暗地。
佑和的心都要被他哭碎了,忙不迭地安慰着,哄着,可惜好说歹说,萧祈就是扒着她的脖子,死也不松手,哭到最后,连声音都没了,只一个劲儿的抽噎。
佑和也不问了,只把他抱紧了,小心地拍着他的背心安抚。
也不晓得过了多久,佑和感觉腿都蹲麻了,怀中的萧祈终于松了手,小脑袋从她身上抬起来,望着她一边抽噎一边断断续续地唤她“阿娘”。
“谁欺负我的祈儿了?快告诉阿娘,你哭成这样,阿娘心口疼得很。”佑和抚着他的小脸,一脸心疼。
“阿娘…”萧祈慌了,本来就哭得发白的小脸这下更加白了,连忙拿自个那小手去帮佑和揉心口,“阿娘别疼…别疼…我、我不哭了…”说着,又拿另一只手使劲去揉自个哭得通红的眼睛。
“那你快告诉阿娘,你为什么哭?”佑和捉住他的小手,假装严肃地问道。
“我、我…”小脑袋忽然垂了垂,犹疑了好一会儿,忽地抬起头,一双黑眼睛炯炯有神地觑着佑和,“阿娘…阿娘,是不是我不乖,所以阿娘不喜欢我了…不想要我了?”
佑和一愣:“瞎说!谁说阿娘不喜欢你?谁说阿娘不要你了?”
“可是,可是…阿娘想要小妹妹,想把我送给别人…”细细的小声音可怜兮兮地说着,黑眼睛始终望着佑和,眼中似乎又有泪花儿冒出来,看得佑和都要以为自己真的做了多么对不起他的事情。
“谁跟你说这些的?”佑和震惊不已,“阿娘从来就没说要把你送给别人,你是阿娘好不容易才生下来的,阿娘才不会把你给别人!”
“那、那…阿娘不要小妹妹了?”乌黑的眼眸中突然亮了亮,还带着点点泪痕的小脸瞬间绽开笑容。
“啊?”佑和怔了怔,正思索着怎么回答时,陡然神思清明,立刻就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哼,不用说,一定是萧直搞的鬼!
这男人真是够了!
佑和费了好一番口舌才让萧祈相信她是很喜爱他的,绝对不会把他送人。待把萧祈交给嬷嬷照料之后,她立即就去了西苑。
沁浊斋里,萧直正坐在桌案旁看书。
佑和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而入,站到他面前,一言不发地瞪着他。
萧直对她的突然到来并不感到惊讶,显然是早就预料到了。
他只是微微抬起眼眸,瞥了她一眼,便又垂下目光,盯着桌上的兵书。
佑和心里本就憋着气,这下越发的恼火了,立即上前,将桌上的兵书拿过来,扔到了一边。
“这是做甚么?”萧直终于抬起头,目光直视着她,面容却仍是平静如常,仿佛他一点亏心事也不曾做似的。
“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佑和怒目而视,“你做甚么要对祈儿胡说八道?你不晓得他还是个孩子,你说什么,他都会信以为真吗?”
萧直有半晌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黑眸熠熠。
就在佑和忍不住又要开口的时候,他站起了身,绕过桌案走到佑和面前,低眸望住她。
“我没有别的办法。”他凝起眉,一字一字清晰地说道。
番外四
“你…”佑和怔了怔,不可思议地发现,他一句话竟然就堵住了她的嘴巴。
明明是她占着理,明明是他做错了事,目下他不过这样一说,不过是这样目光沉沉地望着她,她居然就泄了气,一下子哑口无言了,真是诡异。
“佑和,我没有办法。”萧直却在此时又强调了一遍。
佑和迎视着他的眸光,唇瓣翕了翕,到最后问出口的话却是毫无杀伤力,反倒含着一丝明显的心虚,“你、你怎么没有办法了?”
萧直沉默了一瞬,忽然拉住她的一只手,牢牢地攥在手心里,“你总是那么执拗,你打定了主意的事,我总是防不胜防,你对我总是要狠就狠,我却没办法这样对你,你说,我不利用宝宝,还能怎么办?”
他这般缓缓说着,声音低幽深沉,那略带委屈和无奈的目光几乎要看到佑和心里去,她瞧着他这副摸样,如何还能把那些兴师问罪的话骂出口,现下她只觉得自个心中内疚得紧,被萧直这般一控诉,她才陡然觉得她委实太过自私了。
佑和甚至不好意思再看他,默默地低下了脑袋,视线盯着地面。
“佑和?”萧直见她无甚反应,倒是有些不安,将她的另一只手也拉住。
佑和抬起头来,低低问道,“你…真的不想要女儿吗?”
“不是不想,”萧直唇角微扯,“是不能。我不能再由着你冒险一回,若是出了任何差错,我受不了。”
“可是…”佑和还想再说,却被萧直打断,“佑和,”他抬高声音唤她的名字,目光定定地觑着她,幽幽道,“别再折磨我了。
“我…”佑和看着他的眼睛,动了动唇瓣,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口,只是温顺地点了点头。
萧直身子一松,揽手将她带到怀里,唇贴着她头顶乌发吻了吻。
佑和伸臂抱紧了他。
“对不起。”半晌,瓮瓮的声音从萧直怀里传出。
萧直没有做声。
过了好久,萧直才松开手,佑和抬起头,“这件事是我不好,可是你跟祈儿说的话也太过分了,他好伤心…”说着,瞪了他一眼。
萧直无奈地笑了笑,“我不说得狠一些,能有用吗?”
“祈儿哭了好久,到现下还是不怎么放心呢,总怕我不要他。”佑和目露责备,“往后我们两个的事,你不许再拿祈儿来戏弄。”
“好。”萧直很听话地应了,“这是最后一回,只要你再也不起生孩子的念头。”
“呃,这个…”佑和怔了怔,一时语结,缓了缓,才试探着问道,“等我身体很好的时候,也不行吗?”
“不行,”萧直果断地拒绝,“谁也不能预料会发生什么事情,那天的事我不想再经历一遍。”看来,真是那天被吓坏了。
顿了顿,又道,“我们有宝宝就够了。”
“哦。”佑和面色恹恹地应了一声,只能作罢,过了一会儿,想起什么,忽又抬头,“那、那你今晚会和我睡吧?不会再躲着我吧?”
萧直脸一红,轻轻“嗯”。
佑和这才满意了,抱着他的腰闷闷抱怨道,“你不在,我都睡不好,真讨厌。”
萧直笑着去亲她的唇,“我也是。”
说罢,便吻上去。
佑和抬手勾住他的脖子,立即热情无比地回应他。
唇舌交缠间,两人呼吸渐炽,书斋内气氛陡变。
兴许是因为好几日没有亲热,目下不过是一个深吻,两个人都投入得不行,没一会儿就吻得全身发热了。
不晓得何时,萧直的唇就从亲到了佑和的颈窝处,再渐渐往下。
*
萧祈在倚月轩不安地等了很久,也不见他阿娘回来,心里越发难过了,总觉得他阿娘真的不喜欢他了,想着想着,越来越难过,竟坐在小榻上默默垂起泪来。
李嬷嬷端着点心进来,就瞧见这副情景,忙心疼地过去哄他,可是怎么哄也没办法让他止住泪,倒是萧祈自个陡然抬起湿漉漉的眸子,哽咽不已地道,“嬷嬷…带我…找阿娘…”
“好好好,”李嬷嬷看他哭得这副可怜样,哪有不同意的道理,连忙应了,抱起他就往外走,萧祈这才不哭了。
李嬷嬷带着萧祈到了西苑,从婢子口中得知公主和驸马都在书斋里,便抱着萧祈过去了,没想到,到了书斋门口,却听到里头传来软绵绵的声音——
“慢…慢点…嗯,夫君…”
李嬷嬷一怔,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登时老脸一红。
她怀里的萧祈却在这时迷惑地抬起小脑袋,一脸天真地问道:“嬷嬷,阿娘和爹爹在做甚么呀?”
李嬷嬷愣了愣,转瞬抱着他就走,脸上却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他们呀,在给你生小妹妹哪!”
谁知,这话一出口,萧祈哇地一声,嚎啕大哭,哭声震惊了整个西苑。
*
夜里,倚月轩,佑和与萧直躺在一张榻上,中间夹着个萧宝宝。
萧宝宝早就睡熟了,萧直却是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连连叹了好几声气。
佑和的手越过萧祈的小身子,摸到萧直的臂上,关切地问,“你怎么了?”
黑暗中,萧直沉默许久,突然幽幽道,“今日书房里有一件要事没有做完,我心情烦躁。”
“呃,”佑和愣了愣,“是很重要的事么,要现在去做吗?”
萧直没有做声,就在佑和要收回手的时候,他忽然猛地拽紧她的手腕。
没过一瞬,守夜的丫头便瞟见驸马将公主裹在怀里,大踏步出了倚月轩。